*

前幾天，幼兒園搞六一活動，女兒要上臺表演。

因為去年疫情，今年是她第一次參加學(xué)校的六一活動，也是第一次在學(xué)校登臺表演。

?

活動8:30開始，因為要在學(xué)?；瘖y的關(guān)系，小朋友的到校時間定到了7點。

和家長們一起在群里嗷嗷叫著“太早了”“怎么起得來”的瞬間，我忽然靈光閃動，想起來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過往。

?

是小學(xué)的時候吧，我第一次參加學(xué)校的六一活動表演。

我還記得班上選的服裝是只適合小孩子的鵝黃色的紗紗裙，老師讓配白色的褲襪——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襪子。

我記得睡前我一遍遍看著床頭的衣服襪子，翻來覆去直到家里的掛鐘敲到2、3點也睡不著【天知道我那時候的上床時間是9點】，然后早上，5點多我就醒過來，爬起來問我媽：幾點了幾點了幾點了？

?

憑小孩子對于六一、兒童節(jié)、上臺表演、漂亮小裙子的向往，區(qū)區(qū)6點起床算什么？

——果然到活動當(dāng)天，6點一喊，女兒一翻身就爬了起來。

?

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的我，忍不住當(dāng)場笑出聲。

?

?**

前天，帶女兒去她期待很久的大型水上樂園，去之前下意識買了塊蛋糕帶著，等到差不多該回家的時候，又提前跑去奶茶店買了杯喝的過來。

給女兒換洗完畢等孩子她爹去換洗的時候，我拿出吃的喝的遞過去，小家伙超開心的一口不停地吃了個精光。

?

我：游泳完了是不是特別餓？

女兒：對呀！

我：媽媽提前準(zhǔn)備好這個是不是特別聰明？

女兒伸出小手，為我點贊。

?

回家的車上才開始想，為什么會想到要這樣做呢？

因為我記得，小時候每次去游泳，出水離開的時候都是全身發(fā)軟肚子很餓——而那個時候，外公總會給我買一碗炸土豆或者涼皮涼面配加了紅糖的涼蝦——吃完發(fā)軟的手腳就都有了力氣，那些在碧藍的游泳池邊聽著蟬鳴吃吃喝喝的記憶，對我來說，也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美好了。

?

?***

上個周一休假，約了朋友一起吃飯，聊天的時候莫名講到了高中。

講我們可以開畫展和走秀的動漫社、每天中午都開門有老師帶你下棋的圍棋社、每年都能把文字變成鉛字印刷出來的文學(xué)社。

?

*當(dāng)時動漫社團里有個男生，可以用橡皮的陰影擦出好看的漸變灰來塑性，連老師都說他這種是沒法教的。畫展那次他交了一張半身，打開來社團里的小伙伴就挪不動腳了。人人都懷揣了等活動結(jié)束后去搞到手的心，我也不例外——結(jié)果不止這張被人捷足先登，我自己交上去的兩張畫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囧……

*有一年的十佳歌手大賽，是動漫社的COS開場秀。

出的是超級華麗的《吸血鬼獵人D》（真是時代眼淚啊……），洋裝妹子們捧著紗拉開帷幕，然后正裝的男生把臉涂得慘白地上來。大概四五對吧，男生單膝跪地吻手禮+圓舞曲，整個大禮堂里的人都瘋了……

?

講我們的三套校服，除了紅白藍白的運動服和夏天的短袖薄衫外，女生還有一套百褶裙，而男生對應(yīng)的是灰色的中山裝。

?

*這套男生穿著是真的很帥，我記得班上有個家庭條件不太好的男生，上學(xué)的時候幾乎一直是穿這套，一直洗也不會覺得舊，反而越來越有書香感了。

騎著自行車從旁邊經(jīng)過的時候，很多女生都會忍不住探頭看看——臉盲如我已經(jīng)不記得他的名字和長相，但是一直記得夏天里中山裝的男生騎著老舊自行車帶過的風(fēng)。

*這套衣服女生是不好意思穿的——但有一年的運動會，學(xué)校要求女生們?nèi)看┻@套。

我記得那天我第一次穿上白短襪小皮鞋，媽媽拆了我萬年不變的馬尾，扎了個更精巧的發(fā)型，還給了我一把她平時不許我用的，很貴的薄荷綠的蕾絲小陽傘。

那天去學(xué)校的公交車上好多女生都羨慕地看我的小裙子【當(dāng)然也可能羨慕的是?；铡?，而走在學(xué)校里的時候，十佳歌手報名處的男生對著我招手說：“同學(xué)同學(xué)要不要報名參加十佳歌手的活動呀！”

我啊……整個高中幾乎都沒有穿過裙子，素面朝天悶頭學(xué)習(xí)，人一直是屬于搞笑歡脫男生氣的那種——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原來我也可以像個女孩子。

?

講我們每年有兩次比賽，一場是純英語的唱歌+舞臺劇的E-star，一場是常規(guī)的校園十佳歌手大賽，而中午的午間廣播每個人都可以拿著自己的磁帶去求播放——甚至可以放二次元日語歌。

?

*第一年的E-star，陪關(guān)系很好的同桌練臺詞，實在羞恥于是跑到傳說“只要這年有人在這里自掛東南枝我們學(xué)校就會考得很好”的思蜀亭。

——結(jié)果明明說好是練臺詞，變成了分享二中鬧鬼故事……

*某一天，下午第一節(jié)是體育課。

站在樹蔭下等上課，廣播里忽然說：某某班的某某【男】為某某班的某某【女】點上一首《豆?jié){油條》——站在操場上都能聽到教學(xué)樓傳來的起哄聲。

走在跑道上聽著歌的我，當(dāng)時就覺得：一個敢點一個敢播，我大二中牛X爆了……

?

講高考前年級組織趣味運動會，確保哪怕你是個運動白癡，你也能參與進來。

?

*這個看過我之前那篇《起風(fēng)了》的人可能會覺得有一點點印象吧，因為我?guī)缀跏前凑兆约旱母咧薪?jīng)歷寫完了那個故事（但是感情線是虛構(gòu)的……）。

當(dāng)時的比賽結(jié)果是分了一二三等，準(zhǔn)備了三個檔位的大包糖果做禮物，年級第一的班級除了糖果還會有蛋糕。

和故事里不同（或者說故事里贏一次是我的執(zhí)念？），我們班體育生很少，基本上是注定要輸?shù)摹谑前嚅L早早就訂好了蛋糕等比賽完了來吃（真實機智）。

那天分蛋糕的是我好朋友，很會照顧人的女生，剛切好就給了我一塊。我拿著跑去教室門外埋頭苦吃，吃到一半就聽到里面開始嗷嗷慘叫，兩三口吃完，等到抹蛋糕大賽蔓延到教室外的時候我撒腿就跑了……

我高中的時候是05到08年，老家也就是個排不上名號的四、五線城市罷了。

那個時候那個地方，我的高中做到了直到現(xiàn)在的我也會覺得非常難得的事。

大概不管到什么時候，在那里度過的三年時光都會成為支撐我走下去的給養(yǎng)，而我永遠都會這么覺得——能夠在這里度過高中三年真是太好了。

?

?****

那天和朋友閑聊完回家的路上，經(jīng)過了一所小學(xué)。

校園里空無一人很安靜，播放著和我們小時候已經(jīng)不一樣的眼保健操的音樂。

我聽著聲音抬頭看，空曠的街道上樹影斑駁，再往上是高高的遠遠的，仿佛從來沒有改變過的藍天。

?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就長大了。明明那些忘不了的過去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呀。

然后又覺得，居然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這么久了啊……曾經(jīng)是個懵懂女孩子的我，竟然已經(jīng)是個30+的中年老阿姨了。

?

說不難過肯定是假的——誰不喜歡青春年少無知無畏呢。

但那個時候，我忽然想到啊，明年九月，女兒也會進小學(xué)了，六年，三年，再三年。

我的女兒也會像我一樣，從幼兒園到小學(xué)、初中，再走進一所高中，遇見各種人和事，遇見不同的老師和同學(xué)，懵懂摸索著去探索更廣闊的世界，留下屬于她的青春記憶，找到屬于她自己的路——這么想著的時候，莫名覺得寬慰又期待起來。

?

普通人的人生是不是就是這樣呢？

作為孩子被父母哺育長大，然后再作為父母去養(yǎng)育自己的孩子。觀望了父母如何對待年長的祖輩，未來我們大概也會這樣，反哺我們的父母，再被我們的孩子陪護人生的最后一程。

而不論身在哪個年歲，之前走過的時光，親身體驗過的經(jīng)歷，都會沉淀下來，變成人生的一部分，變成“我”的一部分，讓我成為當(dāng)下的我。

那些美好的回憶，會作為一輩子的珍藏，既映射在下一輩的身上，也能從長輩身上看到相似的返照——我偶爾會想，這些小小的時光片段，加起來，也許就是亙古不變的人性的光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