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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斯茅斯的陰霾--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中)

2020-03-30 22:50 作者:靜脈之內(nèi)的罪惡  | 我要投稿


? ? 在這些大街上,同樣看不到任何活物,我甚至發(fā)現(xiàn)印斯茅斯從未出現(xiàn)過一只貓和一條狗。而且即使是在保存最完好的宅邸,里面三層的窗戶以及屋頂通風窗都是緊閉著的,這是另一個讓我疑惑不解的謎團。整座籠罩在緘默和死亡氣息的城市中,鬼鬼祟祟和藏匿似乎再正常不過,而我也從未擺脫那種被別人監(jiān)視的感覺。似乎那些詭秘的,永不眨眼的眼睛一直都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

? 當我左邊鐘樓的鐘聲突然響起的時候,我忍不住激靈了一下。我依然非常清晰地記得那傳出鐘聲的低矮教堂。沿著華盛頓街,我來到了河邊,在我面前的是一片新的區(qū)域——以前的工廠和商會。我注意到前面有一個工廠的廢墟,也看到了其他更多的建筑。有一個舊火車站的遺跡,以及我右邊橫渡峽谷的鐵路橋。

我來到一座標有警告標志的不知名的橋,但我冒險走過去,再度來到了南岸,生命活動的痕跡又出現(xiàn)了。那些鬼鬼祟祟、蹣跚的古怪之人盯著我看,而那些正常一些的面孔則冷漠又好奇地看著我。印斯茅斯變得越來越讓我難以忍受,我走過佩因街,走向廣場,渴望著能在沒有到達車站之前,或者在發(fā)車時間以前,就隨便搭上一輛邪惡的大巴,去往阿卡姆。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在我左邊搖搖欲墜的消防站前的長椅上坐著一個衣著普通、面色通紅、胡須茂密、眼睛水汪汪的老人,正與兩個衣衫襤褸的長相并不怪異的消防員攀談。這個人一定就是扎多克·艾倫,那個講述著印斯茅斯可怕又離奇的古老傳說的半瘋老人。


? ? ? ? ? ? ? ? ? ? ? ? ? ? ? ? ? ? ? ?III

我覺得自己身邊肯定有鬼,在暗處隱匿著一股神秘又惡毒的力量,不停吸引著我,促使我改變了主意。從很久之前我就下定決心專注于建筑學領(lǐng)域的研究而不關(guān)心其他,因此我當時幾乎是飛奔著沖向了廣場,想要趕緊跳上一輛能盡快離開這座城市的汽車,遠離這個彌漫著衰敗和死亡的氣味并不斷潰爛的地方??墒?,這些想法卻在我一看到扎多克·艾倫的時候發(fā)生了改變,我的腦子里很快產(chǎn)生了新的想法,動搖了之前的決定,讓腳步不禁慢了下來。

那個年輕人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說,這個老頭兒無非就是會對我神神叨叨、語無倫次地說些荒誕離奇的故事,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不過他還警告我,如果被當?shù)厝税l(fā)現(xiàn)我和他說話,可能會給我?guī)砦kU。盡管如此,我還是無法放棄這個跟他接觸的大好時機,只要我一想到這位老人見證了印斯茅斯鎮(zhèn)的衰落歷史,過去的歲月還印在他的腦海里,他仍然記得那時興旺發(fā)達的海運業(yè),船只的頻繁出入往來,興旺的工廠高速運轉(zhuǎn),我就沒有理由直接走人。畢竟,那些最荒誕離奇的傳說可能也是由基于事實的現(xiàn)實事物衍生而來的,更何況,老扎多克親眼見證了印斯茅斯鎮(zhèn)九十年來的風風雨雨。強烈的好奇心戰(zhàn)勝了我的理智和謹慎,年輕的自我主義充斥著我的頭腦,我已經(jīng)開始幻想著能跟他好好喝上一頓廉價的威士忌,借著酒精的作用跟他套出一些夸張的胡言亂語,進而挖出一段真實的印斯茅斯鎮(zhèn)歷史。

我知道此時此地都不適合同他攀談,因為這毫無疑問會引起那些消防員的注意,進而阻止我跟他接觸。我首先需要做的是設(shè)法搞到一點威士忌(禁酒令實行的時候,買賣酒是違法的),正好雜貨店里的小伙子告訴過我有個地方的酒水十分充足。做好這些準備之后,我就可以裝作一副非常隨意的樣子在消防站周圍溜達,等待老扎多克習慣性地出來散步的時候,制造一場與他的偶遇。年輕人跟我說扎多克經(jīng)常感到不安,平日里幾乎不會在消防站附近徘徊超過一兩個小時。

想搞到一夸脫的威士忌對我來說還是挺容易的,不過讓我破費不少。賣酒的地方就在艾略特街上靠近中心廣場的地方。店鋪里賣酒的伙計看起來臟得很,眼睛圓瞪,有典型的印斯茅斯人長相,不過行為舉止倒是挺有教養(yǎng)的,也許是已經(jīng)習慣了像我這樣偶爾來這里找樂子的陌生人吧,當然,除我之外肯定還有一些卡車司機或者黃金買主之類的人來過。

買完酒之后,我拖著步子走過佩因街,繞過吉爾曼旅館,再次回到了中心廣場上。就在這時,我終于無比幸運地看到了扎多克·艾倫,他依舊高大瘦削,衣衫不整地待在那里。于是我馬上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向他那邊揚了揚手里的酒瓶子,讓他注意到我,隨后我便拐進韋特街,向著我能想到的最偏僻的角落走去,我用余光看到他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充滿了對酒的渴望。

我照著雜貨店里的年輕人給我準備好的地圖繼續(xù)往南走,目的地就是我之前曾到過的,如今早已完全廢棄的海濱區(qū)。目之所及的范圍內(nèi)只能看到站在遠處防波堤上的漁夫們,只要再往前走幾個街區(qū),他們就完全看不到我了。到時候我隨便在廢棄的碼頭上找個地方坐下,就能放心地跟老扎多克聊天了??熳叩街行拇蠼种?,我聽見老扎多克在身后喘著粗氣小聲地叫我:“嘿,先生!”我便放慢腳步等他趕上來,同時又搖晃了幾下酒瓶子引誘他。

走到沃特街的時候,我試圖向他打聽一些事情來探探他的口風,卻發(fā)現(xiàn)這個老頭兒的嘴巴閉得比我想的要緊得多。我們南面是大片的荒蕪之地,遍布著殘垣斷壁和東倒西歪的廢墟。就在這些搖搖欲墜的磚墻之間,面向大海的地方,我找到了一處野草叢生的缺口,水邊石堆上有一層苔蘚,勉強可以坐下,北邊還有一座廢棄的倉庫,外人看不到這邊,正是可以坐下來悄悄地進行秘密談話的好地方。于是我?guī)е显嗫舜┻^廢墟,隨意坐在了在長滿苔蘚的石頭上。周圍死寂又荒涼,氛圍陰森可怕,魚腥味濃烈撲鼻,令人作嘔,但我決心排除周圍的一切干擾專心跟他談話。

如果我乘坐八點發(fā)車的大巴去阿卡姆,從現(xiàn)在開始還可以跟他聊四個小時,于是我一邊給這個老酒鬼多灌一些酒,一邊開始吃自己的廉價午餐。我謹慎地給他倒酒,一邊期待能借著酒精的作用從他嘴里多套出些胡言亂語,一邊又不希望他醉得不省人事。大約喝了一小時,老扎多克那咬緊的牙關(guān)終于開始松動了,但令我失望的是,他說的盡是些不相關(guān)的話題,完全不提及任何與印斯茅斯鎮(zhèn)有關(guān)的事,更別提那被邪云遮蔽的印斯茅斯歷史了。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新聞,擺出一副對新聞報道頗為熟知的模樣,站在哲學的高度,用一種土氣的、說教式的語氣來分析那些新聞。

眼看著兩個小時過去了,一夸脫的威士忌就快要見底兒了,我還是沒能從老扎多克口中得到足夠多的信息。于是我琢磨著要不要先把他留在這里,只身一人再去買一點酒回來跟他繼續(xù)聊。結(jié)果就在這個時候,情況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老頭喘著粗氣,突然轉(zhuǎn)移了之前那些散漫的話題。我趕緊把身子傾向他,警覺地傾聽他說的每一個字。此刻我背對著彌漫著魚腥味的大海,而他則面對著那里,不知是什么東西吸引住了他,讓他之前游離的眼神緊緊盯住了遠處那座低矮的魔鬼礁。那處聳立于水面上的暗礁此刻被陽光照射著,看上去有些迷人??墒沁@樣一幅景象似乎并沒有讓他感到愉悅,因為他開始小聲地嘟噥著各種詛咒的話,最后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聽得到。同時,他的眼睛還是一直狡猾地斜睨著那片暗礁。隨后他突然彎下腰,一把抓住了我的外套領(lǐng)子,用沙啞的聲音說出了一些我絕不會聽錯的話: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那個地方開始的,那里被詛咒了,一切邪惡都匯集在那里,深水從那里涌出。地獄之門——深埋在一個觸不可及的海底。老船長奧貝德犯下大錯,從南太平洋上的小島找到了一些對他有用的東西。

“那時候,所有人的日子都過得很不好。生意不景氣,磨坊里也沒有客人光顧,即便是新磨坊也是如此。1812年戰(zhàn)爭期間,我們鎮(zhèn)上所有的好人都被一艘海盜船上的海盜給殺光了,不過那些人也有可能在‘伊利茲號’和‘游俠雪號’雙桅橫帆船上,然后隨著船一并失蹤了,而這兩艘船都是吉爾曼家的。奧貝德·馬什家還有三艘船—‘哥倫比亞號’雙桅帆船,‘海蒂號’雙桅橫帆船,以及‘蘇門答臘女王號’三桅帆船。他是唯一一個還繼續(xù)做東印度和太平洋貿(mào)易的人,不過在1828年的時候,埃斯德拉斯·馬丁的‘馬來之傲號’三桅船也出過海。

“沒有比奧貝德船長更壞的家伙了,那個撒但的老走狗!呸,呸!我還能記得他說過,在很遙遠的地方,說那些順從地接受苦難的基督徒都是蠢貨。說他們應該像印度人一樣,去拜一些更好的神,神會回報人們的獻祭,會給信徒帶來魚群,會真正回應人們的禱告。

“馬特·埃利奧特先生是他的朋友,也愛嘮叨這些話,不過他反對人們做任何異教徒的舉動。他提到過一個大溪地東面的島嶼,那兒有許多古老的石頭遺跡,沒人知道關(guān)于這些遺跡的事情,有些像是波納佩島和加羅林群島上的東西,刻在上面的面孔,像是復活節(jié)島上的巨大雕像。那附近還有一個小火山島,島上也有很多遺跡,不過遺跡上的雕刻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樣,到處都刻著很多恐怖的怪物,不過這些遺跡都已經(jīng)被侵蝕了,看上去仿佛曾經(jīng)在海水里泡過很久。

“唉,馬特先生說那兒的本地人總能得到他們想要的魚,身上戴著許多用某種奇怪的金子做的亮閃閃的手鐲、臂環(huán)和頭環(huán),上面有著各種各樣的怪物,例如像魚一樣的青蛙,或是青蛙一樣的魚,姿態(tài)各異,簡直就像是人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么弄到這些首飾的,而且就連當?shù)厝艘膊恢罏槭裁醇词乖诟浇膷u嶼都打不到魚的時候,他們還是會有抓不完的魚。馬特和奧貝德船長也都覺得這事兒很奇怪。此外,奧貝德還發(fā)現(xiàn),每年都會有一些當?shù)氐膸洑庑』锖推凉媚锸й?,而且那里也看不到任何老年人。還有,他覺得有些當?shù)厝说拈L相即便是以卡納克人的標準來衡量也非常奇怪。

“最后是奧貝德弄清楚了那些異教徒的秘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那些秘密的,不過最先肯定是從跟土著們換取金子飾品開始的,然后他再伺機詢問他們?nèi)绾蔚玫降倪@些飾品,能不能再幫他多弄一些之類的,最后終于跟他們打聽到了老酋長瓦拉基亞的故事。除了奧貝德自己之外,沒人會相信那個長著黃色皮膚的老魔鬼說的話。但是奧貝德船長能讀懂別人的想法,就像讀書一樣簡單。哈哈!我每回這么跟別人說的時候,大家都不相信,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我說的話,年輕人。但是,看看你自己吧,你長了一雙跟奧貝德一樣的眼睛,目光同樣銳利,同樣能夠讀懂人的想法!”

老扎多克的嘟噥聲越來越小,我聽出了他真實的話語中透露出的兇險,盡管我知道這些夸張的故事只是他神志不清的酒后之言,但是仍然感到不寒而栗。

“先生,我想說,奧貝德也明白,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普通老百姓聞所未聞的,而且就算是他們親耳聽說了也會覺得難以置信。卡納克人好像一直在用他們那里大量的年輕人和處女祭獻給某些生活在海底的類似神的東西,然后作為回報,那些神靈賜予他們恩惠。他們就是從那個布滿廢墟的小島上跟那些神靈會面的,那些神靈看上去似乎是些半蛙半魚的怪物,就跟我剛才和你提到的那些圖案似乎是一回事,或許就是這些東西吞噬了那些被祭祀的處女們,從而產(chǎn)生了那些傳說故事。這些神靈還在海底建造了各式各樣的城市,那座島嶼就是從那里形成的。每當海面下降,島嶼突然出現(xiàn)冒出水面的時候,就能看到還有一些活的東西生活在那些石頭建筑里。卡納克人就是這么知道它們生活在那里的,然后立即同它們進行了接觸,不久之后就達成了交易。

“這些東西喜歡活人祭品。很多年前就是這樣,不過后來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和水面上的世界斷了聯(lián)系。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如何處置祭獻給它們的活人祭品的,估計奧貝德本人肯定也無心去打聽這事兒。不過這些對于異教徒來說都無所謂,因為有一段時間他們過得很艱難,幾近絕望地渴望任何東西。他們會每年兩次固定——分別在五朔節(jié)和萬圣節(jié)前夕的時候,送的時間盡量保持規(guī)律——給那些海里的東西送一批年輕人過去,有時候也會附送一些他們雕刻的小飾品。而那些海里的東西許諾給他們的回報是足量的魚——它們能把魚從海里的四面八方召集過來,或者是一些像黃金一樣的東西。

“對了,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當?shù)厝藭е榔?,劃著獨木舟,去那座小火山島上跟那些東西會面,回來的時候就能帶著像黃金一樣的首飾了。一開始,水里的那些東西不會去大的島,但是后來它們就隨心所欲地去它們想去的島嶼了。而且它們似乎很喜歡和人類混在一起,還喜歡在五朔節(jié)和萬圣節(jié)這樣重要的節(jié)日里,跟人類一起參加祭祀活動。你看,它們能夠在水里和陸地上都自如地生活,那我猜想,它們應該就是所謂的兩棲動物了吧。卡納克人警告它們說,如果其他島上的人類看到它們,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將它們驅(qū)逐回海里。但是它們回答說它們對此毫不擔心,因為只要它們不嫌麻煩,就能夠一舉消滅所有的人類,不管是誰都難逃此劫,方法就是畫出某種特定的符號,也就是消失的舊日支配者們曾畫出過的那種符號。不過它們還是嫌麻煩,所以如果有人類登上它們居住的小島,它們就深潛到水下去。

“卡納克人最開始跟那些長得像青蛙一樣的魚相處時,還會覺得有些反感,但是最終他們學會了用新的眼光來看待它們。人類跟水里的那些怪物們似乎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因為畢竟所有的生物都是從水中衍生出來的,只要自身發(fā)生一點改變,就可以再次回到水里生活。那些東西還告訴卡納克人說,如果人類跟自己混種繁衍,生出的東西一開始會長得像人,但后來就會慢慢長得越來越像它們,最后就會回到水中生活,變成海底那些東西中的一員。年輕人,我這會兒說的話非常重要,那些跟人混種后的東西變成魚人之后,會回到海里生活,并且永遠都不會死。除非是用非常暴力的手段殺死,否則它們永遠都死不了。

“對了先生,自打奧貝德知道這個秘密起,那些島上的人類居民就都帶有那些深海怪物的血統(tǒng)了。隨著那些居民的年紀變老,這一血統(tǒng)會變得愈發(fā)明顯,因此他們便把自己藏起來,直到有一天,他們覺得自己可以離開陸地,進入水中生活,他們就會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不過也有例外,有些居民會變得很不正常,還有一些居民永遠也無法完成進化進入水中生活。不過大多數(shù)居民還是能夠像它們說的那樣完全進化。有些混種生物一出生就跟那些東西長得相似,這樣他們的進化過程就會比其他混種開始得早,還有一些混種生物一直在島上待到七十歲也不能徹底進入水中生活,不過在那之前,他們通常都會進入水里開始嘗試性的旅行。那些已經(jīng)去過水里的混種生物可以經(jīng)?;氐疥懙厣希虼四抢锏娜松踔聊芨约旱脑娓噶牧奶?,因為他們的曾曾曾祖父在好幾百年,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經(jīng)完成了從陸地到水陸兩棲的進化了。

“那些混種生物對死亡的概念一無所知,只有在以下情形它們才會感到害怕:在乘獨木舟去跟其他海島的島民打仗,并在戰(zhàn)爭中死掉的時候;被當作祭祀品獻給住在海底的神靈的時候;被蛇咬傷的時候;得了瘟疫或是什么急性病的時候。在它們能進化到進入水里生活的狀態(tài)之前,這些情形帶來的改變都讓它們擔驚受怕。它們懂得有得必有失的道理,認為將來得到的配得上它們?yōu)榇耸サ?。我覺得奧貝德在細細地回味了老酋長瓦拉基亞的故事之后,一定也認同這個道理。老酋長瓦拉基亞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沒有海底生物血統(tǒng)的人,因為他出生于上流貴族家庭,只能與其他海島上同樣高貴的家族通婚。

“老酋長瓦拉基亞給奧貝德看了很多關(guān)于海底生物的儀式和咒語,還帶他去見了一些已經(jīng)開始變種的居民,它們已經(jīng)開始進化得跟人類的模樣相去甚遠了。不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沒有帶奧貝德去見剛從水里回到陸地的混種生物??煲謩e的時候,老酋長瓦拉基亞給了奧貝德一個十分有趣的東西,看上去像是用鉛塊或者其他材質(zhì)做成,并告訴他,只要用這個東西,就可以在水里的任何地方把那些居住在海底的混種生物吸引到海面。方法就是將它扔進水里,同時做出正確的禱告。瓦拉基亞希望這種能吸引混種生物的東西可以分散到各地,這樣任何想要尋找它們的人都能找到它們隱居的巢穴,如果它們愿意的話,還能幫它們回到陸地上生活。

“馬特很討厭這件事,想讓奧貝德離那個島遠一點,但奧貝德一心想要發(fā)大財,尤其是在他發(fā)現(xiàn)能從混種生物那里得到黃金一樣的東西,熔煉成一些很有特色的物品時,這種欲望就變得更加強烈了。就這么過了幾年,奧貝德攢了足夠多的像黃金一樣的東西,買下韋特街的那間瀕臨倒閉的磨坊廠,然后自己開了一家精煉廠。然而他并不敢把那些東西按照他得到時的原樣賣出,因為人們見到之后就會產(chǎn)生疑問,不停地問他。不過他家的船員們倒是能夠時不時地從他手里得到一兩件,拿的時候每個人都承諾會閉口不提并且好好保存,但轉(zhuǎn)手就偷偷倒賣掉了。奧貝德也會從中挑選出一些跟人類的首飾模樣盡量接近的,讓家里的女眷們佩戴。

“后來到了1838年,當時我才只有七歲,有一天奧貝德驚訝地發(fā)現(xiàn),島上的那些居民竟然在他出海的時候被殺光了。殺戮的動機應該是其他島上的居民聽說了那里的秘密,然后到達那里把金子一樣的東西全部掠奪走了。我猜,那些掠奪者們手上肯定有那些古老的魔法符號,也就是那些海底生物們唯一害怕的東西。在大洪水泛濫的時候,海底會拋出一些小島到海面上來,那些島上有很多遺跡,卡納克人就會秘密地到那些島上去。那些虔誠的海底生物們在臨死前盡可能地銷毀了無論是主島還是那些小火山島上的所有東西,除了一些太大的它們無法推倒的東西之外。偶爾在一些地方還能找到一些小石塊,很像是護身符之類的東西,上面刻著跟萬字符很相像的符號,或許那就是舊日支配者們留下的印記。島上的原住民都被殺光了,像黃金一樣的東西也沒了蹤跡,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周圍島上的卡納克人提起此事,他們甚至都不承認那個島上曾經(jīng)有居民生活過。

“很顯然,這一事件對奧貝德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尤其是他唾手可得的生意從此斷了財路。而且這一事件對整個印斯茅斯鎮(zhèn)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因為在漁船出海的日子里,只要船長獲利,船員們也能跟著分一杯羹。印斯茅斯鎮(zhèn)上的大多數(shù)居民在艱難的時期會表現(xiàn)得如同綿羊一般軟弱又逆來順受,不過情況真的已經(jīng)到了十分糟糕的地步了,因為能夠捕到的魚越來越少,磨坊里的生意也十分慘淡。

“那段時間奧貝德開始咒罵印斯茅斯鎮(zhèn)上的居民,說他們跟愚蠢又軟弱的綿羊沒兩樣,遇到困難只會對著上帝禱告,卻什么用也沒有。然后他告訴鎮(zhèn)上的人們,他認識的一些人拜的神會回應禱告,并且還會給予一些他們真正需要的東西。如果有人愿意支持他,站在他這一邊,只要人數(shù)足夠多,或許他就能從那些神靈那里獲得一定的權(quán)力,并且?guī)Щ刈懔康聂~和用不完的金子。那些在‘蘇門答臘女王號’上工作過的船員們見過那個島上的生物,他們當然都知道奧貝德說這話的意思,因此都急切地想要跟隨奧貝德去接近那些海里的神靈,不過他們并不知道奧貝德所說的權(quán)力是指什么,所以大家就開始問他,他們該做什么才能信仰它們,并且?guī)Ыo自己好處?!?br/>

說到這里,老扎多克的身體開始顫抖,嘴里的話也開始含糊,情緒慢慢低落下來,陷入了一種憂慮不安的緘默中。突然他緊張地扭頭向自己身后望了一眼,然后轉(zhuǎn)回頭又死死地盯著遠處那塊黑色的礁石。我再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就不回答我了,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我意會了他的想法,讓他自己安靜地喝完剩下的酒。我對剛剛聽到的這段荒誕離奇的故事很是著迷,我想這其中一定蘊含著一種原始又簡單的寓言,而這個寓言正是基于印斯茅斯鎮(zhèn)上的種種怪現(xiàn)象,然后經(jīng)過想象力的精心加工,就立刻變得天馬行空,還零星帶著異域傳說的色彩。我從未想過這樣離奇的故事會有什么現(xiàn)實的來源,但是老扎多克的敘述里確實也透出了一種真實的恐怖感。我想我的恐懼感來源于之前在紐伯里波特看到的那頂奇異的頭冠,跟他說出的那些奇怪的首飾頗為相似?;蛟S那些裝飾品真的來自于某個奇怪的島上,也有可能那些荒誕不經(jīng)的故事統(tǒng)統(tǒng)是奧貝德自己編造出的騙局,因為我并不認為這個糊涂的老酒鬼能想出這樣離奇的故事來哄我。

我把酒瓶子遞給老扎多克,他直接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真沒想到他喝下這么多威士忌之后身體竟然還扛得住,連他那高亢又略帶喘息的嗓音也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聽不出絲毫的含混。他用舌尖舔了舔瓶口,把空酒瓶子塞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低下頭開始打盹兒,同時伴隨著輕聲的自言自語。我趕緊彎下身子把頭湊過去,不想漏聽他說出的任何一個詞,我隱約看到他亂糟糟臟兮兮的胡須下,帶著一絲譏笑。是的,他的確是在說話,但我能聽得出的只有一些只言片語:

“馬特很可憐……他一直堅持反對……他曾嘗試拉攏人們站到他這邊來……和那些傳教士們進行過多次長時間的談話……無濟于事……他們把公會的牧師從印斯茅斯鎮(zhèn)給趕走了,衛(wèi)理公會派的信徒們也離開了……浸禮會意志堅定的牧師巴布科克也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上帝耶和華之怒,我那時健壯如牛,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大袞和阿什脫雷思,彼列和別西卜,金牛和迦南人與非利士人的偶像,巴比倫的惡煞,彌尼,彌尼,提客勒,烏法珥新——”

他又停了下來。我看著他那迷蒙的水藍色眼睛,擔心他已經(jīng)醉得神情恍惚了。于是我就輕輕地晃了晃他的肩膀,想讓他清醒一下,結(jié)果他突然把頭轉(zhuǎn)向我,帶著令人驚訝的警覺,然后快速說出了一些更加晦澀難懂的句子:

“你不相信我?嗯?哼哼哼——那你說,年輕人,為什么奧貝德船長和其他二十個奇怪的人總是在死寂的黑夜里劃船去魔鬼礁,嘴里還大聲唱著什么圣歌,他們唱的聲音那么大,如果順風,整個印斯茅斯鎮(zhèn)的人都能聽得見。你倒是告訴我原因?還有,告訴我為什么奧貝德總是從魔鬼礁另一邊的峭壁上,就那個直直扎進海底的峭壁上,扔一些很大很重的東西到海里?告訴我他拿著瓦拉基亞給他的那個用鉛做的新奇玩意兒在干什么?嗯?年輕人?他們在五朔節(jié)都慶祝些什么?到了萬圣節(jié)又慶祝什么?為什么那些過去做過水手,現(xiàn)在在新教堂里做牧師的家伙,穿著奇怪的袍子,身上戴著奧貝德帶回來的金子樣的東西,???”

說到這兒,他那雙水藍色的眼睛露出兇光,狂躁不安,臟兮兮的白胡子像觸電似的立了起來,他邪惡地呵呵笑了起來,看到這一幕的我簡直嚇壞了,顫抖著往后退步。

“嗨、嗨、嗨、嗨!你開始明白了吧,嗯?或許你也想像我一樣。在過去,到了晚上的時候,我還能從我家的房頂看見海面上的東西。哦,我告訴你,小孩子能聽懂的話很多,我能一字不落地聽到跟奧貝德船長有關(guān)的所有傳言,還有那些到過魔鬼礁上的居民的傳言等等。嗨、嗨、嗨!我曾經(jīng)爬到自己家的圓頂閣樓上,架起我父親做海員用的望遠鏡,從那里面就能看到魔鬼礁,上面爬著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但是只要月亮一升起來,那些生物就消失了。我看見奧貝德和其他船員坐在一艘平底小漁船里,但是他們縱身跳入深水里去,就在遠離魔鬼礁的另一端,再也沒有回來……你想做個小孩子,一個人悄悄在圓頂閣樓里偷看那些不是人形的東西?……嗯?嗨、嗨、嗨、嗨……”

老扎多克開始變得歇斯底,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不安,不禁開始顫抖起來。他把粗糙的大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覺到他的手也在顫抖,但肯定不是出于高興的原因。

“假設(shè)有一天晚上,你看見奧貝德把他的船劃到了魔鬼礁旁,向水里扔了一些又大又重的東西,隨后第二天鎮(zhèn)上的一個年輕人就突然從家里失蹤了,換做是你的話你會怎么想?有人再次看到過海勒姆·吉爾曼嗎?連他的一根毛兒都沒見著!有人嗎?還有尼克·皮爾斯、露利·韋特、阿多尼拉姆·肖斯維克、亨利·加里森,他們都去哪兒了????嗨、嗨、嗨、嗨……那些東西比劃著手語溝通……它們真的長著手……”

“對了,先生,就在那個時候,奧貝德的生意又重新發(fā)達起來了。鎮(zhèn)上的居民們都看到他的三個女兒戴著金子一樣的東西,她們以前從來沒有戴過。煙也再次從精煉廠的煙囪里冒出來,廠子又活過來了。其他人也跟著奧貝德富起來了,魚群也開始大量涌進港口,而且都是非常適合捕撈的品種,你都不知道我們需要多大的貨箱才能裝得下那么多的魚,我們把這些魚賣到紐伯里波特、阿卡姆和波士頓去。也就是那個時候,奧貝德把鐵路支線引入了印斯茅斯鎮(zhèn)。有些金斯波特的漁民聽說這里魚多得捕不完,就駕著單桅帆船過來捕撈,可是竟然都失蹤了,沒有人再見過他們。那個時候,印斯茅斯鎮(zhèn)的居民們開始組織成立了大袞秘教,并且從髑髏地騎士團的手里買下了共濟會大廳作為主會場……嘿、嘿、嘿,馬特·埃利奧特是共濟會的信徒,曾經(jīng)反對共濟會出賣他們的大廳給大袞秘教,但那時候他已經(jīng)被排擠出局,沒人搭理他了?!?br/>

“你要記著一點,我從沒說過奧貝德的目的僅限于維持他在卡納克島上的交易。我不認為他從一開始沒想過要和那些怪物混種。他肯定心想著只要把年輕人扔進水里變成魚,就能獲得永生。他愿意付出沉重的代價去換取那些金子一樣的東西,而且我猜只要大家短期之內(nèi)獲得了金子就會樂此不疲,毫不在意付出了多少代價……”

“不過后來,到1846年的時候,鎮(zhèn)子上終于有人開始為自己考慮了。因為已經(jīng)有太多居民陸續(xù)失蹤,數(shù)量多得驚人。星期天的時候,教會里充滿了內(nèi)容瘋狂的傳教和密談,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在談論那座魔鬼礁。這其中應該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因為我告訴了行政委員莫里我在家里樓頂用望遠鏡看到的事情。后來有一天晚上,奧貝德帶領(lǐng)一些印斯茅斯鎮(zhèn)的居民,駕駛著幾艘平底小漁船出海,去那座礁石上聚會,后來我就聽到船與船之間傳來了槍聲。第二天,奧貝德和另外三十二個人一起進了監(jiān)獄,鎮(zhèn)上的每個人都在猜測那天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及他們會被定下什么罪名。我的天吶,就在大家都拭目以待的時候……也就是幾個星期的時間吧,奧貝德他們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所以這么長的時間里都沒有人能往海里扔什么東西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老扎多克顯得害怕又疲憊,于是我就讓他自己默默待了一會兒,不打擾他,然而其實我一直在焦急地看手表,因為離我趕車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潮水這會兒已經(jīng)由退潮變?yōu)闈q潮了,波濤拍案的聲音似乎將他喚醒了。我對漲潮感到很高興,因為漲了潮水就能蓋過那令人作嘔的魚腥味。這時他又開始喃喃細語,我趕緊湊上前凝神細聽。

“就在那個可怕的晚上……我看見了它們……從我家的圓屋頂上……那些東西成群結(jié)隊……蜂擁而來……爬上整個魔鬼礁,游到印斯茅斯鎮(zhèn)的港口,沿著馬努賽特河逆流而上……我的天吶,那天晚上在印斯茅斯鎮(zhèn)的街上發(fā)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它們摩挲著我家的房門,但是我的父親沒有開門……后來,父親拿上他的步槍從廚房的窗戶里爬出去,試圖去找市政委員莫里,看看他能做什么……外面尸橫遍野,不時聽到將死之人的呻吟……槍聲、尖叫聲……老廣場、鎮(zhèn)廣場和新格林教堂一片哀嚎……監(jiān)獄的門被打開……公告……叛國罪……那恐怖的一夜過去之后,居民們出來發(fā)現(xiàn)幾乎有一半的人口都失蹤了,官方聲明失蹤人口死于瘟疫……活下來的居民們要么加入奧貝德和那些東西的陣營,要么就只能保持沉默,沒有其他選擇……我再也沒有得到任何父親的消息……”

老扎多克氣喘吁吁,汗如雨下,放在我肩上的手也愈發(fā)用力了。

“等到天亮,街道就被打掃干凈了,但是難免留下一些痕跡……奧貝德控制了局面,聲稱形勢發(fā)生了變化……大家都要在聚會時跟他們一起拜神,還要騰出一些房子供客人享樂……那些生物想跟印斯茅斯鎮(zhèn)上的居民混種,就像它們對卡納克人做的那樣,而奧貝德覺得沒有必要阻止它們這么做。奧貝德已經(jīng)迷失很遠了……對這件事就像著了魔一樣。他說既然那些生物給我們帶來了魚和財富,那么它們就應該得到渴求的東西……”

“在外人看來,我們鎮(zhèn)上沒有發(fā)生什么明顯的變化,如果我們還識趣,就應該避免跟陌生人發(fā)生關(guān)系。我們幸存下來的所有人都必須立下大袞之誓,隨后其中一部分人還要立下第二條和第三條誓言。那些愿意提供特殊幫助的人,就可以獲得特別的獎賞,比如金子之類的東西。但是記住,不要妄想跟那些東西有商量的余地,因為在下面還有幾百萬個那樣的東西存在。它們寧愿待在下面,而不是選擇爬上來消滅人類,但是,萬一他們真的無處可去,被逼上岸,就絕不是省油的燈。我們沒有跟南海上的人一樣的符咒,能靠著符咒殺死那些東西,另一方面,卡納克人也永遠無法把自己的秘密告訴我們了。”

“只要它們需要,我們就必須祭獻給它們足夠多的祭品,一些原始的裝飾品,還有鎮(zhèn)上專門為它們準備的充足的落腳處,得到了這些滿足,它們就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它們還禁止印斯茅斯鎮(zhèn)上的人跟外面的人接觸,以防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如果外人來這里打聽也不準說。所有印斯茅斯鎮(zhèn)的居民都要忠實地遵從大袞秘教的命令,信教的孩童將獲得永生,前提是要回到母神許德拉和父神大袞的身邊,因為那是我們物種的發(fā)源地……在拉萊耶的宅邸中,克蘇魯?shù)却雺簟?br/>

很快,老扎多克就陷入了徹底的地胡言亂語狀態(tài),我能做的只有屏住呼吸、側(cè)耳傾聽??蓱z的老人啊,酒精到底讓他陷入了多么深重的幻想之中呢?再加上他對周圍破敗怪異又病態(tài)的環(huán)境的憎惡,他那充滿想象力的大腦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幻象了,實在是可悲??!然后,他開始低聲抱怨,兩行淚水劃過了他那滿是皺紋的臉頰,流進了他那濃密的胡須里。

“老天啊,自打十五歲開始,我都看到了些什么啊,彌尼,彌尼,提客勒,烏法珥新!——那些失蹤的印斯茅斯人,和那些自殺了的印斯茅斯人——還有那些把實情告訴阿卡姆、伊普斯威奇及其他地方的印斯茅斯人,外人聽說了印斯茅斯鎮(zhèn)的事情之后都覺得是印斯茅斯人瘋了。就像現(xiàn)在這樣,你聽了我告訴你的故事也覺得我是個瘋子。但是,蒼天啊,我所見過的事情——他們在很久之前就想殺死我了,因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于是我第一個接受了奧貝德提供的第二條大袞之誓,除非他們的評委能證明我有傾向向他們說明我知道的事,否則我可以免除一死……但我不會立下第三條大袞之誓,我寧愿死,也不會立……

“到了內(nèi)戰(zhàn)的時候,印斯茅斯鎮(zhèn)的情況更加惡化。那些在1846年之后出生的人慢慢長大了,然后就變成了那些東西。我很害怕,在那個可怕的夜晚之后,我再也沒有打聽過相關(guān)的消息,在我的生活中也再也沒見過它們,沒有純血的。之后我去參軍,只要我有一點膽量,還長點腦子,我就不應該回來,而是逃得遠遠的,住到離印斯茅斯鎮(zhèn)很遠的地方。但是后來鎮(zhèn)上的人寫信跟我說,家鄉(xiāng)的情況已經(jīng)不像過去那樣可怕了。我推測,這種轉(zhuǎn)變應該得益于1863年的時候,政府派征兵官駐扎在了印斯茅斯鎮(zhèn)。但是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印斯茅斯鎮(zhèn)沒有了軍隊的庇護,情況就又開始惡化了。印斯茅斯人開始變得頹廢墮落——工廠和商店也都關(guān)門了,港口停滯、船只停運、鐵路廢棄——但是它們……從未停止過在那塊被詛咒的魔鬼礁游進游出。鎮(zhèn)上有越來越多閣樓的窗戶用木板釘上了,從本應該沒有人住的房子里聽到奇怪聲音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

“外地人對我們這兒也有他們自己的傳言。從你剛才問我的問題能推斷,你已經(jīng)從那些外地人嘴里聽說了不少關(guān)于印斯茅斯鎮(zhèn)的傳說了吧。我知道,他們會說,他們偶爾能親眼看到一些在這里發(fā)生的怪事,或者說說那些奇怪的珠寶,直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從什么樣的地方流入印斯茅斯鎮(zhèn),看上去很粗糙,沒有經(jīng)過好好熔煉。其實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沒有人會相信印斯茅斯鎮(zhèn)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任何異常的事情。他們說那些像金子一樣的飾品是海盜掠奪到的財寶,還說印斯茅斯鎮(zhèn)上的人允許自己與外國人通婚,身體上有什么殘疾或其他的?。灰灿袀餮哉f印斯茅斯鎮(zhèn)的當?shù)厝藭M可能地把外地人從鎮(zhèn)上趕走,還會警告偶爾到訪的外地人不要亂打聽,尤其是夜里的時候不要亂跑。拉車的牲畜停滯不前,馬還不如騾子——但是自從印斯茅斯人有了汽車,一切又都回歸正常了。

“1846年的時候,奧貝德船長娶了第二個老婆,但是鎮(zhèn)上壓根兒沒有人見過這個女人——有些居民說奧貝德本人其實并不想娶她為妻,是那些東西強迫他那么做的。結(jié)婚之后,奧貝德跟那個女人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其中有兩個孩子在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只剩下一個女兒,從外貌上看,跟我們這些正常人沒什么區(qū)別,從小就在歐洲留學。在這個女兒長大成人回國之后,奧貝德就把她嫁給了一個對印斯茅斯鎮(zhèn)完全不知情的阿卡姆男人?,F(xiàn)在,別的地方的人已經(jīng)不愿意和印斯茅斯人打交道了。巴納巴斯·馬什現(xiàn)在接管了老奧貝德的精煉廠,他是奧貝德娶的第一個老婆的孫子,也就是大兒子阿尼色弗的兒子,但這個阿尼色弗的老婆跟奧貝德的二老婆是同類,從不出門。

“因此,巴納巴斯是人類跟那些生物生下的混種,現(xiàn)在也差不多快要接近外形變化的階段了。他現(xiàn)在再也閉不上自己的眼睛了,整個人的外形開始變得跟人類差別很大。鎮(zhèn)上的人都說,他現(xiàn)在還穿著人的衣服,但是很快就會到水里生活。也許他已經(jīng)嘗試著體驗過水中的環(huán)境了——有時候混種會在自己足夠熟悉水里的生活環(huán)境之前,先去水下找出一些小符咒帶在自己身上。鎮(zhèn)上的居民們已經(jīng)有九年時間沒見過他了,不知道他那可憐的老婆會作何感想——她從伊普斯威奇來,五十多年前,巴納巴斯向她求婚的時候,差點被鎮(zhèn)上的人處以死刑。1878年,老奧貝德去世,他的后輩人全部從鎮(zhèn)上消失了——第一個老婆的孩子都死了,其他的后輩們……鬼才知道都去哪兒了……”

漲潮的聲音這會兒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漸漸地,老頭兒的情緒也隨之變化,從之前的傷感悲憫,變成恐懼戒備。他很緊張,時不時地扭頭向自己身后看,或是瞟一眼海面上的礁石。雖然他告訴我的故事荒誕又瘋狂,但他舉止中若有似無的焦慮不安卻也影響到了我,讓我不禁產(chǎn)生了相同的不安。老扎多克哆嗦得更厲害了,講話聲音也抬高了一些,似乎是想給自己壯壯膽。

“嘿,你、你怎么什么也不說?如果讓你住在這個鎮(zhèn)上,你會有什么感覺?這個鎮(zhèn)上的所有東西都在衰敗和死去,被木柵欄關(guān)起來的那些怪物在黑暗的地窖和閣樓里不停地爬來爬去、驚聲尖叫。嗯?換做是你,在這里的每一個夜晚都能聽到從大袞秘教的教堂大廳里傳出嚎叫聲,你會作何感想?你知道那些東西為什么嚎叫嗎?你想親耳聽聽在每年的五朔節(jié)和萬圣節(jié)從魔鬼礁上傳來的恐怖聲音嗎?嗯?你肯定覺得我這個老頭子瘋了吧?呵呵,先生,讓我告訴你吧,這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說到這里,老扎多克說話的聲音幾乎變成了尖叫。他癲狂躁動的聲音讓我焦慮不已,坐立不安。

“詛咒你,別那樣盯著我!你的眼神跟它們一模一樣!我敢說,奧貝德·馬什現(xiàn)在肯定下了地獄,而且永世無法翻身!呵呵……在地獄里,我敢說!你抓不到我,因為我沒有做過任何事,也沒跟任何人說過任何事……

“哦,你啊,你這個年輕人?啊,就算之前我沒跟任何人說過任何事,現(xiàn)在我也要準備說了!你就在這兒坐好了聽我說啊,孩子,這事兒我以前沒跟任何人說起過……我跟你說過自從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沒打聽過任何事,但其實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其他的情況!

“你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嗎,嗯?啊,真正的恐怖就是——那些魚一樣的魔鬼之前做過的事情不是最可怕的,它們將來要做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它們不斷地從自己的發(fā)源地攜帶一些東西到印斯茅斯鎮(zhèn),這件事已經(jīng)持續(xù)好幾年了,不過后來行動的頻率慢慢降低了。河的北邊,沃特街和中心大街中間那片地的房子里,全是那些東西,它們和它們帶來的魔鬼——等它們做好了準備……我說,等到那個時候……你聽說過修格斯嗎?

“嘿,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跟你說我知道他們帶來的東西是什么——有一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了……呃……啊……??!啊……?。?!”

老頭兒突然發(fā)出了可怕又野蠻的尖叫聲,簡直差點把我給嚇得暈過去。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身后的那一片泛著魚腥味的大海,臉上滿是恐懼,仿佛希臘悲劇中戴的面具。他瘦骨嶙峋的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肩膀不放,我轉(zhuǎn)過頭去想看看他到底在死死地盯著什么看,但他依舊沒有松手。

轉(zhuǎn)過頭去之后,我什么也沒看見。只有不停涌上來的海水和泛起的層層漣漪,比遠方掀起的大浪更近一些。老扎多克突然用力地搖我,于是我轉(zhuǎn)過頭去,看著他恐懼到僵硬的面龐逐漸陷入混亂和慌張,他的眼角不停抽搐,牙齒打顫,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終于我聽清了他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耳語:

“快離開這里!它們看見我們了——這輩子都遠離這里!別再傻等了——它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快逃啊——快啊——逃離印斯茅斯鎮(zhèn)……”

又有一道大浪撞擊在過去碼頭留下的松散石質(zhì)建筑上,隨即老扎多克的低語突然間又變成了驚聲尖叫,那尖叫聲毫無人性,令人毛骨悚然。

“咿——啊……??!……”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松手放開了我的肩膀,然后瘋狂地沖向鎮(zhèn)上的街道,一路踉踉蹌蹌地沿著那堵已經(jīng)損毀的倉庫高墻向北邊跑去。

我扭頭看了一眼海面,卻什么也沒看見,就起身沿著老扎多克瘋跑的方向走去。等我走到沃特街,繼續(xù)向北看,老扎多克·艾倫卻已不知去向。


? ? ? ? ? ? ? ? ? ? ? ? ? ? ? ? ? ? ? ?IV

? ? 我?guī)缀鯚o法形容這段小插曲帶給我的感受,那是一種沮喪與瘋狂、怪誕與恐怖混雜在一起的情緒。盡管雜貨店男孩的話已經(jīng)為我做好了鋪墊,但現(xiàn)實仍讓我感到困惑和不安。雖然這個故事充滿了幼稚和荒唐,但老扎多克的那種幾近瘋狂的認真和恐懼,與我先前就形成的對這個城市的厭惡,還有那種似有似無的陰影籠罩著這里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我的不安之感愈加強烈。

以后我可能會對他所講的故事進行研究和篩選,然后提煉出一些因素組成歷史寓言故事。但現(xiàn)在,我只想暫時把它從我的記憶中刪除。我的手表告訴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7點15分了,而去往阿卡姆的大巴將在8點駛離城市廣場。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于是我快步穿過荒蕪的街道,走過那些搖搖欲墜的房屋,走向我登記的旅館,去取回我寄存的行李,并搭乘前往阿卡姆的大巴。同時我盡可能地控制我的思想,試圖不去想那些離奇和偏激的故事。

那些古老的屋頂和破舊的煙囪在夕陽的余暉中被賦予了神秘的美麗和祥和,我忍不住時不常的回頭瞟一眼。雖然我很樂意離開印斯茅斯,離開這個令人厭惡和恐懼的地方,并且希望搭乘著不是由那個丑陋的薩金特駕駛的大巴。但我卻并不著急,因為經(jīng)過我的計算,再有半個小時我就可以到達乘車的廣場,所以我還有時間去觀賞那些待在安靜角落里的建筑物,去細細品味上面的細節(jié)。

我試圖從雜貨店男孩提供的地圖上找出一條沒有走過的路,最終我選擇放棄斯臺特街轉(zhuǎn)而穿過馬什街,從而去往城鎮(zhèn)廣場。從福爾街的轉(zhuǎn)角處,我看到開始有零散的人,在鬼鬼祟祟地竊竊私語,而當我最終到達城鎮(zhèn)廣場的時候,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閑逛的人都聚集在吉爾曼旅館的門口。當我到旅館大廳提取寄存的行李時,他們那些水汪汪的凸出的眼睛都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而我此刻所想的,只是希望在這群讓人不愉快的生物中,沒有一個會是我接下來旅途的同行者。

大巴早于預定時間到達,在不到8點的時候就載著三名乘客停靠在了路邊。人行道上一個長相邪惡的人在司機耳邊嘟囔著說了幾個模糊不清的詞。隨后,薩金特在扔下了一個郵包還有一些報紙后走進了旅館。我曾在到達紐伯里波特的那天早上和車上的幾位乘客有過一面之緣,他們蹣跚地走到人行道上與一個流浪漢用一種微弱的喉音模糊地交談,我可以發(fā)誓,那絕不是英語。我上了空無一人的大巴,并且坐在與我來時相同的座位上。才剛剛坐下,薩金特就走了過來,用一種獨特的令人厭惡的嗓音,那種從喉嚨中發(fā)出的古怪的聲音對我嘟囔。

我的運氣糟透了。大巴的發(fā)動機出了問題,盡管從紐伯里波特出發(fā)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但現(xiàn)在卻不能堅持到阿卡姆了。他還告訴我,發(fā)動機今天晚上也不能修理好,而且這里也沒有其他交通工具可以載我離開印斯茅斯,不管是去阿卡姆還是別的任何地方,薩金特對此深感抱歉。我今晚只能寄宿在吉爾曼旅館了,也許店員會給我打個折,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這一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我感到頭暈目眩,一想到要在這個衰敗又昏暗的城鎮(zhèn)過夜,我就感到異??謶?。下了車,我再度走進旅館大廳。前臺一位長相奇怪的夜班招待員告訴我,我可以用一美元的房費享用位于頂層的428房間,那里非常寬敞,但是沒有自來水供應。

盡管我已經(jīng)在紐伯里波特聽了很多這家旅館的傳聞,但我還是不得不住下來。登記付款以后,那個孤僻又有些酸臭的店員拿著我的行李走在前面,而我則跟著他,爬了三層吱呀作響的樓梯,穿過落滿灰塵的毫無生氣的走廊。428是一個陰暗的背街房間,有兩扇窗戶,房間里有一些光禿禿的廉價家具。窗外是一個有著低矮磚砌圍墻的昏暗院子,放眼望去,遠方是向西伸展的破舊的房屋屋頂以及鄉(xiāng)間濕地。在走廊的盡頭是一間盥洗室,那里就像是一處令人沮喪的古代遺跡。古老的大理石面盆,錫制的浴缸,昏暗的電燈,以及在所有的管道裝置周圍都裝有的發(fā)霉的木鑲板。

天色尚早,我走出房間,下樓來到廣場上,打量著四周,企圖找到一個吃晚餐的地方。當注意到我這樣做的時候,那些病態(tài)的流浪漢們向我投來了奇怪的目光。由于雜貨店關(guān)門了,所以我只能把目光聚集到了我以前避開的那家餐廳上。那里有一個有些佝僂的男人,狹長的腦袋上一雙從不眨動的雙眼瞪得渾圓。與他同在柜臺后面的還有一個鼻子扁平,雙手笨拙又十分厚實的鄉(xiāng)下女人。當看到這里大部分食物都是罐頭和包裝食品的時候,我不由得松了口氣。對于我來說一碗蔬菜湯和一些咸餅干就已經(jīng)足夠了,因此,很快我就離開了那里,并且返回我在吉爾曼旅館那索然無味的房間。走進旅館前廳,那個面相邪惡的店員正搖搖晃晃地站在服務臺旁邊,路過那里時,我順手拿了晚報和一本油漬斑斑的雜志,來消遣晚上的時光。

隨著暮色漸深,我打開那臺光線微弱的電燈,轉(zhuǎn)到那張廉價的鐵架床上,開始盡我所能繼續(xù)讀那本我已經(jīng)開始讀的書。我覺得讓自己的頭腦保持健康的忙碌狀態(tài)是非常明智的做法,因為這樣可以讓依舊身處印斯茅斯的我不去郁悶地沉思這座古老并且反常的城鎮(zhèn)的詭異之處。從醉酒的老漢那里聽來的瘋狂的故事,并不能保證我做一個愉快的好夢,而且我感覺我必須盡可能把他那雙狂野的、水汪汪的眼睛從我腦海里驅(qū)逐出去。

而且,我也不能老是回味那個工廠檢查員對紐伯里波特售票員講述的關(guān)于吉爾曼旅館的異樣,以及那里房客在夜間傳出奇怪的聲音的事情。同樣也不應該總是在腦海中閃現(xiàn)那個帶給我無法解釋的恐懼的黑暗教堂門口三重冕下面的面孔。但這太難了,我想如果這個房間不是如此陰暗發(fā)霉的話,讓我的思緒遠離那些令人不安的事情可能還會容易一些。事實是,這里令人窒息的霉臭混合著城鎮(zhèn)中普遍彌漫的魚臭味,讓人不由自主把注意力集中在與死亡和腐爛有關(guān)的事情上。

另一件讓我感到不安的事情是我房間的門上沒有門閂。而門上依舊還留有清晰的印記表明那里曾經(jīng)有一個門閂,并且是最近才被拆下的。毫無疑問,這一情況就像這個破舊旅社里的其他情況一樣,顯得并不正常。于是在緊張情緒的驅(qū)使下,我開始四處翻看,并在衣櫥的門上發(fā)現(xiàn)了門閂,而且跟門上留下的痕跡比對看來,大小似乎正合適。為了從這種緊張的氛圍中尋求一點安慰,我開始用鑰匙環(huán)上一直帶著的三合一工具中的螺絲刀把這個門閂轉(zhuǎn)移到房門上。這個門閂非常合適,當我確定了它在我睡著后可以牢固鎖好房門的時候,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氣。其實可能并沒有威脅讓我真正可以用到它,但在這種環(huán)境下,任何形式的安全措施都讓人倍感安慰。我還發(fā)現(xiàn),在連通房的兩個側(cè)門上也有門閂,于是我把它們也都插上了。

盡管我沒有脫衣服,但還是決定讀書直到困倦了以后再脫掉外套和鞋子,然后解開衣領(lǐng)躺下。我從旅行袋中取出一支便攜式手電筒放進褲兜里,以便當我在黑暗中醒來時可以看清手表。然而,睡意卻沒有如期而至。當我終于停下分析我的想法時,我無意中聽到了一些聲音,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但卻讓我感到恐懼的聲音。我開始緊起來,并再一次嘗試去讀書,但事與愿違。

過了一段時間,我仿佛聽到樓梯和走廊里時不時嘎吱作響,好像是有人正在走動,我以為是其他房間也開始有客人入住了。但除此之外,我沒有聽到任何別的聲音。同時我感覺到,這些嘎吱嘎吱的聲音似乎是在極力隱藏未果后發(fā)出的聲音。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并且開始糾結(jié)自己是否應該繼續(xù)嘗試入睡。這個鎮(zhèn)上有很多奇怪的人,毫無疑問還有幾起失蹤事件,難道他們是因為錢財而被人在旅社中殺死了嗎?不,應該不是的。因為可以肯定的是我看起來并不是個有錢人。又或者鎮(zhèn)上的居民真的如此痛恨好奇的參觀者?難道是我這個好奇的參觀者如此明顯的觀光,頻繁地拿著地圖詢問,引起了土著們的關(guān)注與敵意?緊接著我意識到,我正處在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中,以至于一些胡亂的聲響就能讓我?guī)缀跏ダ碇?,浮想?lián)翩。但無論如何,我還是為了自己沒有帶任何武器而感到后悔。直到最后,我已經(jīng)疲憊不堪,但卻依舊沒有絲毫睡意。于是我起身確認了我新安裝門閂的房門已經(jīng)鎖好,并且關(guān)上房燈,重新系好衣領(lǐng),穿上外套和鞋子,然后把自己扔到了既硬又凹凸不平的床上。在黑暗中,夜里非常模糊的噪音也會被放大,同時那些不愉快的念頭又重新涌上我的心頭。我有些后悔自己把燈關(guān)上了,但又累到不想再起身去打開它。然后,經(jīng)過一段漫長又沉悶的時間,又有新的嘎吱聲從樓梯和走廊傳來,這陣柔和又明顯的聲音似乎使我所有憂慮的念頭得到了證實。真是該死!緊接著,我清晰地聽到,自己房門上的鎖被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用鑰匙轉(zhuǎn)動著——有人在嘗試打開我的房門!


作者-----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Howard Phillips Lovecraft)

印斯茅斯的陰霾--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中)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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