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又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熒的意識非常清晰，但她的實體再度不復存在。

這黑暗并不是最可怕的。黑暗只是沒有光，而這片黑暗的上空，是無盡的虛無。那是一條無限大的裂縫，沒有任何物質(zhì)，沒有人能看懂它，沒有哪個詞語能形容它。熒不敢向上望去，那虛無帶給她一種巨大的恐懼，在她被天理封印時，被粘稠的泥漿淹沒時，面對反潛機掛載深彈俯沖而下時，她都沒有感到這樣的恐懼。

虛無對面還是一片黑暗。不同的是，黑暗中是一片零和一組成的波濤洶涌的海洋。那是璃月一家兵棋推演公司的一組計算設備。這片海洋每秒迎來數(shù)百億個零和一，再褪去數(shù)百億個零和一，而這只是維持一臺操作系統(tǒng)的最低需要。

……

2053年1月28日09:14:10，公司一間電子屏蔽室。一次性房間完全封閉，人員進入之后就徹底與外界隔開，所有的用電只由一臺小型聚變裝置提供。房間內(nèi)只有兩人，一名璃月重要人物，一名操作員。

“結果呢？”

“第四次推演仍然錯誤。輸入數(shù)據(jù)正確，計算正確，最終錯誤。受到外界影響……”

“不是說不會有外界影響嗎？？這是國家給你批的錢，一間屏蔽室好幾千萬，進出一次就廢了，就讓我來看一遍錯誤？？”

操作員沒有回答，計算設備給出了答案：未知時間線，X=30.002838……Y=2502.373929……相位0。

操作員還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他解釋：“這是一條不屬于這里的時間線……”

“你給我說清楚點！”重要人物已經(jīng)慍怒起來。

“它在兩千五百年里循環(huán)往復，它的目的就是創(chuàng)造兩千五百年前的自己……”

與此同時，提瓦特，天理被摧毀。時間線縱向回到兩千五百年前，橫向的三十年施加在另一處。

2023年1月28日09:13:57，公司一間電子屏蔽室。仍然是慍怒的重要人物，急得滿頭大汗的操作員，排滿錯誤的計算設備。有不屬于這里的時間線改變了推演結果。

空氣里彌漫著燃燒產(chǎn)物的氣味。這里沒有聚變設備，僅僅是重達數(shù)十噸的一組柴油發(fā)電機在為計算設備供電。即使有數(shù)百公升的液態(tài)氧氣，以及當時最先進的廢氣處理設備，這間小房子也會三十分鐘內(nèi)被廢氣填滿。

時間僅剩五分鐘。

“您確認數(shù)據(jù)沒有問題？從第三步就出現(xiàn)錯誤，不是推演的問題?！?/p>

“C31I是機密級數(shù)據(jù)，不會有錯?！?/p>

“可是……春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他們還不投放，在等什么呢？”

推演再次重復一遍，仍然錯誤。兩人沉默不語，明明已經(jīng)沒有機會，還是呆在屋里，好像多呆一分鐘就值得這個價值昂貴的房間。在最后的一分鐘里，計算設備傳回一份來自德特里克堡的文件：

“……時間錯誤，與兩個實驗對象的數(shù)據(jù)連接中斷……未能有效評估……終審意見：不得投放?！?/p>

翻譯器將文件翻譯為璃月語言。兩人匆匆看完文件的標紅部分，炸開電子屏蔽門，面色沉重地離開房間。他們身后，價值數(shù)千萬璃月貨幣的房間灰飛煙滅。

文件連同存儲顆粒燒毀在火海里。翻譯器沒有識別出文件最后兩行手寫的小字：

“……[CV_'kinsen'……type=entity,name='xiao'……position(km):100822,6371,224783……position:110,45]……”

“……[CV_'yanning'……type=entity,name='ying'……position(km) error,position error]……”

35

提瓦特的黑暗中，同樣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零和一。它們的具象化就是無數(shù)幽藍的水流，從空洞的地面突然出現(xiàn)，匯集成一條條小溪，再匯成大江大河……隨著整片區(qū)域被藍色的電子水流淹沒，四周瞬間升起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圖畫，最終組成一幅真實的圖景。

“實體上載完畢。”

熒的意識清晰起來。眼前是一間溫暖的陽光房，通過清晰度，熒就能知道：這不是簡單的10752CUDA能達到的計算?？伤龥]有看見面前端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當她突然看清楚時，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奇怪的是，這里的環(huán)境仿佛有某種魔力，使她很快平靜下來。

面前赫然是“博士”，鼎鼎大名的愚人眾“博士”。

“博士”搬出椅子，和她對坐，像幼師安慰一個幼兒一樣問道：“你記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嗎？”

熒沒有見怪。這里的環(huán)境充滿善意，暖陽曬著她的肩頭，也照著“博士”的臉。這樣的色彩是不可能計算出來的，在她的記憶中，只有非常久遠的時候在她的家，有過那樣的環(huán)境。

熒如實回答：“我……離開了提瓦特。”

“不不不。你不記得很正常：我的一個手下把你從層巖巨淵的泥坑里挖出來，但是沒能救活你。她說，你曾經(jīng)在層巖巨淵東南最危險的地方幫她找尋過她的愛人，最終只找到一枚血染的徽標……”

像一個晴天霹靂，熒嚇得失聲叫道：“難道我之前的記憶是假的？是不是你搗鬼？你做了什么？！”

這下，再完美的環(huán)境也不能使她平靜下來，而“博士”的表情沒有絲毫波瀾：“恰恰是不是假的，是千真萬確的。你隨我來……”

“博士”大手一揮，兩人隨即站在一個巨大的港口岸邊。面前是穩(wěn)穩(wěn)停泊在不凍港摩爾曼斯克的一艘巨艦。和“冰海追擊”戰(zhàn)區(qū)一樣，港內(nèi)下著小雪，巨艦各處已經(jīng)積起雪堆。

“這是我們最后的努力，戰(zhàn)巡‘錫諾普’。它本不應該被制造出來，可是這是至冬最后的希望，新生政權還有幾個小時就會推翻我們。你曾經(jīng)駕駛過‘彼得大帝’，現(xiàn)在，你必須馬上駕駛它離開……”

“博士”遲疑了一下。附近的環(huán)境開始出現(xiàn)異動，“博士”不再泰然自若，語氣急促起來。

“但是，新至冬國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的敵人是天理，只是‘丑角’的執(zhí)政方式有錯誤，讓愚人眾陷入被動。你必須馬上離開，在船上有我最后一個切片，你會了解發(fā)生了什么。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提瓦特的人民也需要你的……”

一陣呼嘯聲過后，“博士”的話音戛然而止。遠在至冬城中心的“阿芙樂爾”巡洋艦已經(jīng)攻下愚人眾總部，向北方齊射。它的主炮組在“錫諾普”強大的裝甲面前不值一提，可是“博士”的血肉之軀又怎能抵擋？

熒親眼看著“博士”被炸得粉碎。同樣是一枚HE，一枚152mmMK38，雖沒有“春蓬”的127mmHE那般危險，彈片和氣浪仍然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包括站在一旁的熒。四周的環(huán)境瞬間變化，熒強忍傷痛，沖上甲板，登上艦橋，啟動巨艦。十萬馬力的推進系統(tǒng)嗡嗡作響，由于裝備了推進系統(tǒng)修改型升級品，巨艦在一半的時間內(nèi)加速到最大速度。

出乎她的意料，船上的“博士”不是一個完整的切片，而是寄宿在主控臺的一個簡單的對話框?！安┦俊钡谋倔w已經(jīng)不復存在，對話框丟出一封長信，也永遠消失。

信中寫道：

“你覺得那個愚人眾的愛人是怎么犧牲的？當然，你可能敏感地認為其中有陰謀，但是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他死于獸境獵犬的攻擊。調(diào)查結果是最后一個先遣隊傳來的，可惜，這一隊人馬在至冬與璃月交惡之后被千巖軍堵在深處，最終死于饑餓，成了政治犧牲品……這個是我后面要說的。

我來問你：獸境獵犬是怎么來的？大家都知道，坎瑞亞人煉金失敗，造出諸如獸境獵犬、黃金王獸甚至杜林這樣的‘深淵’魔物，在魔物與天理的夾擊下，坎瑞亞覆滅，受到詛咒的坎瑞亞人與他們的戰(zhàn)爭機械也變成魔物。但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勝利者，可能是七神，也可能是天理，他們歪曲史實，將坎瑞亞的覆滅歸咎于他們好戰(zhàn)的本性。這是謬論。

‘耕地機’確實是威力巨大的戰(zhàn)爭機械，但坎瑞亞在統(tǒng)一提瓦特時，從未用它傷害過任何人民。坎瑞亞人對土地有深深的眷戀，他們制造‘耕地機’，完全是為了保衛(wèi)自己的土地。但是坎瑞亞的技術已經(jīng)太過高深，已經(jīng)威脅到天上某位的利益。

天理是怎么想的？天理曾經(jīng)幫助坎瑞亞發(fā)展起來。不知是因為看不慣人類治理世界，還是感覺人類有足夠的的威脅，在坎瑞亞的危急時刻，天理派出七神倒打一耙，覆滅坎瑞亞。

那么，‘耕地機’為什么沒有保護好坎瑞亞？

‘深淵’來襲時，‘白鵠騎士’曾經(jīng)駕駛巨型耕地機在須彌戰(zhàn)斗?？墒俏灏倌曛?，三架遺跡巨像仍能開動，完全沒有戰(zhàn)損的痕跡。同樣，當時的自動化防御系統(tǒng)有機組成單元，就是現(xiàn)在的各種自律機械，全都沒有發(fā)揮用處。就連璃月眾仙人在層巖巨淵阻擊‘深淵’的效果都要比機械的效果好。

我們現(xiàn)在的研究方向，是向高速、高維、微觀研究，實證有效。古璃月是向混沌學研究，產(chǎn)生諸如仙人的各個分支，實證有效。而坎瑞亞是向宏觀研究，雖然也產(chǎn)生強大的戰(zhàn)爭機械，但是運行原理完全不同。我們通過0和1進行計算，而坎瑞亞全部通過0進行計算——所以你會發(fā)現(xiàn)，所有的遺跡機兵的設計都是有缺陷的。有缺陷是表象，真正的弱點在于0。

‘深淵’就是0的化身。0可能是另一個次元的一塊HDD上一個沒有磁性的扇區(qū)，也可能是一枚SSD上一個沒有通電的顆粒。消磁、斷電是會擴散的，可能實際上只擴散幾微米，在這里的投射就可能毀滅一個國家。這使‘深淵’的魔物在攻擊坎瑞亞防御系統(tǒng)時，所有防御系統(tǒng)都會失效。而天理什么都不用做，七神也不用做，只需要一群任勞任怨的人類去舍出性命清掃這些魔物。魔神戰(zhàn)爭之后有其他諸神可能也加入過清掃，但最終相繼神隕。

花神和赤王曾經(jīng)相繼造反?；ㄉ竦睦碛珊芎唵危禾炖戆阉鳛橐幻稐壸?。你會看到，很久以后的人類也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有人創(chuàng)造了‘布雷頓森林體系’，無數(shù)國家也被作為棄子。但是永恒綠洲的計算設備統(tǒng)樣基于0，在0的擴散下，水利工程的控制系統(tǒng)癱瘓，用于防御的元能構裝體失效，綠洲變成沙漠。南邊的赤王則嘗試使用禁忌知識對抗天理，而禁忌知識本就是為了推翻神的統(tǒng)治而生的，最終赤王不得好死，連累著草神都失去大量力量。這里我可以接入一段記憶……”

熒暫停閱讀，接入意識。這是一段很清晰的記憶：她在達馬山下一個很大的水利裝置里游泳，清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數(shù)十米深的水庫底部。可是水中的泥沙在迅速增多，水利控制系統(tǒng)警鈴大作，元能構裝體閃著電火花化為碎片。僅僅幾秒鐘，水庫里充滿數(shù)十米深的泥漿，她完全無法游動，只能無力地向泥漿深處陷下去；泥漿還沒有淹沒她，水就已經(jīng)全部消失，四周的綠植全部枯萎，泥漿變成一整塊巨大的砂巖；她被禁錮在堅硬的巖石中，巖石又以極快的速度風化、粉碎成細沙，像水一樣順著各個管道流動起來……最終，她沉入數(shù)十米深的沙礫中，永遠沉睡在這里……

熒嚇出一身冷汗，趕緊退出意識，接著閱讀：

“這些意識是真的。你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來到提瓦特，經(jīng)歷過提瓦特所有的事情，你的數(shù)據(jù)量是我們唯一無法統(tǒng)計的。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天理首先就要封印你，因為你會破壞提瓦特的時間線。但是你在逐漸恢復力量、拿回記憶，就算你沒有恢復，也會破壞時間線，而且我們不能看著人類這樣下去……

這就是為什么愚人眾要造反。愚人眾已經(jīng)不聽冰神的話，史實證明，神造反頂多是代替天理的位置，人類仍然不會好過。希望已經(jīng)出現(xiàn)，人類現(xiàn)在的研究路線十分正確，我們的計算設備已經(jīng)超過天理所用方印的速度，我們完全可以用航天器搭載武器，攻上天空島。只不過我們沒有機會了。

你和你哥哥是最后的希望。

你哥哥可以操作0的力量，或許在計算設備也不能抵擋的敵人面前，他會解決一切?！?/p>

下面是“博士”的簽名，已經(jīng)十分渙散了。

36

“錫諾普”發(fā)出警報，四周的空間像坍塌的顯示屏一樣剝落下來?！板a諾普”離開空間，呈現(xiàn)在熒面前的是完整的瑤光灘附近海域，熟悉的景色和正確的基本數(shù)值告訴她：這里是真正的提瓦特。

不過看起來不妙，有稻妻戰(zhàn)艦在附近游蕩?？磥硎且粋€不太太平的年代。這些艦船惹不得，它們的二十公里摸獎魚雷可不是鬧著玩的。

“向東北走！”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從明蘊鎮(zhèn)的高山飛下，穩(wěn)穩(wěn)落在甲板上。

熒看得很清楚，空回來了。

空兩三步跑到金屬梯上，迅速登上艦橋，一進門就大聲質(zhì)問：“向東北走！為什么不向東北走！”熒不好說什么，馬上調(diào)節(jié)自動駕駛?？找惨庾R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輕輕嘆了口氣：“你千萬小心，到蒙德東部海域，我細細跟你講。”

整個駕駛室被輪機的嗡嗡聲淹沒。這是冰神時代最后的絕唱，設計師在幾個小時里加急把它設計出來，連輪機組都不知道應該安放在哪里，也沒有設計防雷鼓包。

“你應該記得，在‘錫諾普’本該存在的世界，艦船是有生命值的。但是這里是真正的提瓦特，沒有生命值。我來問你：你有生命值嗎？你可能身受重傷還在戰(zhàn)斗，也可能因為一點小毛病而臥床不起，這意味著‘錫諾普’可能歷經(jīng)無數(shù)戰(zhàn)火的洗禮還完好無損，也可能被某一枚走好運的炮彈直接炸毀……火災和進水也是一樣，在這里需要各種條件，而不是簡單由概率計算出來。這樣，火災和進水并不會輕易發(fā)生，同時如果發(fā)生的話也是災難性的！火災需要救火隊拉著水龍帶撲救，進水需要有人手動關閉水密隔艙、放出壓載水，完全不是按下R就能解決，我們兩個根本解決不了……”

空不敢說下去。在這里，空熒和“錫諾普”一樣，堅如磐石，也隨時可能萬劫不復。就算是最小的52mmHE，如果走好運，也能炸毀“錫諾普”的主控臺，或者將空熒炸成碎片。

熒沒有說話。自從她來到須彌，在一系列的變故面前，她已經(jīng)習慣這種沉默。

空再次嘆了口氣：“我們回璃月吧……”

熒沒有向璃月航行，而是一言不發(fā)打開塵歌壺的壺蓋，放置在駕駛室里。在空驚訝的目光中，一陣紊亂過后，她帶著空和巨大的“錫諾普”進入塵歌壺。

巨艦就安安穩(wěn)穩(wěn)停在翠黛峰的虛空上，隨時可以被熒拿出塵歌壺，隨意放在提瓦特的哪片海域。阿圓給嚇得不輕，如果魈還在的話，也可能會驚嘆這匆忙但偉大的杰作。

想起魈，熒提不起精神來。她只寄希望于空的力量，可是她現(xiàn)在就在一個真實但混亂的提瓦特里茍且偷生，原本的旅途也因為裂縫與時間線的問題變得亂七八糟。她的旅途可以說是真的到此為止了……

提瓦特最瘋狂的日子已經(jīng)到來?！坝洃洝钦娴摹敲纯蘸枉棠?？……”在翠黛峰的落日下，畫閣朱樓中，熒帶著疑問沉沉睡去。

當夜，仍在睡夢中的她收到納西妲傳來的一段緊急意識鏈接。

37

納西妲焦急的聲音。“‘博士’的空間是真的！提瓦特要變天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把世界樹接進來，你能看見嗎？”

世界樹的各國視角同步接入進來，加上納西妲在凈善宮里的視角，龐大的數(shù)據(jù)量一瞬間涌入熒的大腦。熒正在努力辨認每一個畫面——

納塔。納塔沒有滅亡，但是首先失去聯(lián)系，沒有任何信息。

楓丹。楓丹廷已經(jīng)陷落，地標易幟。

至冬。其引以為傲的龐大情報機構在幾分鐘內(nèi)癱瘓，仍有生命體征的人員數(shù)量迅速減少。“阿芙樂爾”正在猛烈轟擊至冬城區(qū)，冰神和愚人眾遭到毀滅打擊，冰神被推翻，愚人眾現(xiàn)存十個執(zhí)行官中留在國內(nèi)的九個全部遭到清洗。

蒙德，蒙德城。巨大的風神像被爆破拆除，騎士團和教堂被攻下。琴帶領騎士敗向千風神殿方向，試圖得到回防的法爾伽的支援，卻在剛剛離開城區(qū)時遭到伏擊，全軍覆沒。

蒙德，風龍廢墟。巴巴托斯帶著特瓦林，眼含淚水，永遠沉睡在秘境中。

璃月，瓊璣野。得到消息的摩拉克斯前往拒敵，無奈自己已經(jīng)磨損嚴重，最終被圍困在歸離原地區(qū)。摩拉克斯仰天長嘆：“吾不服老，死于此地矣！”子彈輕易穿透玉璋護盾，在這片魔神戰(zhàn)爭的遺跡里，曾經(jīng)的勝者永遠倒下。

璃月，天衡山東南。正在群玉閣辦公的凝光收到巖神神隕的噩耗，她走上甲板，向瓊璣野方向拜倒。她的禮節(jié)并不能改變什么，停泊在璃月港東碼頭的一艘“建威”閃出一道白光，一枚AP直撲群玉閣而來。微不足道的AP命中群玉閣微不足道的裝甲區(qū)，將鳴霞浮生石毀作千百萬塊。群玉閣重重砸向黑巖廠，凝光從數(shù)百米的高空墜落，不知所蹤。

璃月，璃月港。由北方駛來數(shù)艘“昆侖”，玉京臺、總務司、冒險家協(xié)會等地首先迎來無數(shù)炮火。甘雨、刻晴、夜蘭等人相繼失聯(lián)，兇多吉少。歌塵浪市真君拉起煙緋向玉京臺趕去，可惜的是，在進入壺中的瞬間，橫飛的炮彈將她們化作碎片。幾分鐘內(nèi)，整個璃月港陷入火海。

璃月，絕云間。絕云間的頂峰上，削月筑陽真君看著璃月的慘狀，急火攻心，一聲悲鳴，向山下栽去。理水疊山真君和留云借風真君展翅飛起，準備搭救，身后的奧藏山頂峰已經(jīng)響起點三百的裝填聲……穿過兩位真君的點三百仍在飛行，兩位真君已經(jīng)隨削月筑陽真君而去了。

璃月，層巖巨淵。丹砂崖已經(jīng)崩塌，千巖軍紛紛落入淵中。這里本就是混亂之地，整個璃月的信息在此中斷。

稻妻，天守閣。雷電將軍連同天守閣一起化作碎片?？赡苡捎谌伺佳b載了后門程序，遠在須彌的散兵同時失去意識。

稻妻，鳴神大社。面對無數(shù)敵人，八重神子已經(jīng)嚴肅起來。影向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還能面帶神秘而戲謔的微笑的八重神子，沒有人知道她嚴肅起來的戰(zhàn)斗力有多強……但是可以知道的是，比不上一名手持步槍的普通百姓。一聲槍響，一聲彈殼落地的清脆，八重神子緩緩閉上眼睛。她仍然帶著神秘的微笑，包括對自己的嘲諷，向神櫻樹根墜去。

稻妻，影向山山口。當巴爾澤布親自趕到時，已經(jīng)有不少敵人沖上鳴神大社。巴爾澤布把手關口，奮力死戰(zhàn)，可她面對的每一名敵人都不可小覷。整個稻妻的視角永遠停留在山口，薙刀已經(jīng)折斷，巴爾澤布眼含痛苦和不甘，戰(zhàn)死在道旁。她紫色的長發(fā)散在地上，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

須彌，化城郭。來自層巖巨淵的攻勢十分強大，提納里的巡林隊伍全軍覆沒。

須彌，達馬山。在提瓦特由東往西被敵人攻克時，0也在從西向東擴散。曾經(jīng)毀于0的遺跡徹底被0吞沒，塔尼特部落覆滅。

最終僅剩須彌城正在堅守。關閉虛空之后，須彌的防御力量已經(jīng)大不如前，加之須彌沒有正規(guī)的城防部隊，三十人團的縱深被穿插分割，只能各自為戰(zhàn)。開動全部算力的世界樹正在分析處理其他國家的戰(zhàn)事，絲毫不知須彌城已經(jīng)失守。

提瓦特所有神明僅剩布耶爾一人，仍在戰(zhàn)斗的士兵僅剩數(shù)十個，擁有神之眼者幾乎一個不剩。這數(shù)字令人震驚，不過關心這個數(shù)據(jù)的人們已經(jīng)全部消失了。

沉悶的爆炸聲響起，合頁和鉸鏈應聲而斷，凈善宮沉重的大門飛過長橋，落入虛空。并沒有敵人沖入，敵人已經(jīng)在凈善宮門口架起街壘，無數(shù)十二點七毫米重彈向?qū)m中飛去。意識的結尾是布耶爾的慘叫……

38

“?。。。。　睙伤查g清醒過來。更使她恐慌的是，好像有什么東西牢牢卡著她，怎么掙扎也逃脫不出來。難道敵人已經(jīng)打進壺里，把她捉住了？不對，身上蓋著的還是煙霞云夢榻的被褥，而不是撓鉤鐵索什么的?；蛘呤俏镬`？剛送走羽生田千鶴時，某個不長眼的被子把她封印了一早上，不過這是璃月的壺，不可能有物靈……

她環(huán)視四周，猛然發(fā)現(xiàn)魈就躺在一邊的地上。魈怎么會在這里？他是怎么回來的？也顧不得那么多，她大叫：“魈！救我！”

魈有點羞愧，小聲說了一句：“呃……對不起……我看你半夜昏迷不醒，還胡亂動作，怕你受傷，暫時用仙力把你封起來了……”

熒再次大叫，不過這次是氣得大叫。“你……我那是在連線世界樹！你這封印什么時候能打開？”

“我不知道?！?/p>

空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不過，話是對魈說的?！鞍Α阏`了大事了！時間線只有這么一點，我沒有力量再次改變什么了……”

空也躺在地上。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就在熒追問時，一個來自世界樹的連線再次傳來。

連線里是空的聲音：“你看過愚人眾的信了吧？我確實可以利用0的力量，你也看見了，這是世界樹提供的連接服務，說明剛才的事情還沒有發(fā)生。本來你有數(shù)十天可以解決問題，阻止事情發(fā)生，但是你那個魈上仙壞了事……”

“你改變了時間線？”

“可以這么說。不過受限于我的生命力太差，只能改變很小的一段，這就消耗了我一大部分力量……好消息是，和上次不一樣，天理能防住0的擴散，你可以專心對付敵人。唉……魈用的仙力太多，他的力量也不夠了……”

阿圓和鐘離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屋里的情況。十幾天之后，在地上躺了十幾天的空和魈才慢慢站起來，在床上封印了十幾天的熒也剛剛能夠活動。

38

派蒙來報：有“納薩里奧-薩烏羅”一艘，由須彌方向開來。此時，距離混亂發(fā)生僅有十天了。空熒沒有見怪，畢竟只是一艘三級DD，他們的“錫諾普”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它。

熒不耐煩，將派蒙轟走。派蒙有些委屈，她總感覺熒回來之后對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好，干脆去找魈做飯去。

魈安慰她：“沒事，她一直對你很好?！?/p>

這邊，空低頭沉吟半晌?！吧洗螞]聽說這么早就有人來犯??？看來，這次除了天理防住0之外，還有新的動向嗎……有趣?！?/p>

一轉眼，“錫諾普”載著空熒以及派蒙出現(xiàn)在璃月南部海域。船上沒有廚房，根據(jù)派蒙的建議，三人在輪機艙中烹飪午飯。

剛剛做熟一只甜甜花釀雞，主控臺向輪機艙發(fā)送一條警報：十八公里處發(fā)現(xiàn)敵人，敵人沒有開火。這本是一條再正常不過的消息，按“錫諾普”的主炮精度，熒一般會放近了再開火，可是，熒臉色大變。

“哎呀！哎呀??！哎呀?。?！”熒頓足捶胸?？蘸懿唤猓瑹纱舐曎|(zhì)問：“你見過哪個DD不開火的偵察距離是十八公里？！”她又大聲質(zhì)問派蒙：“你再說一遍，敵人是什么？！”

“納薩里奧……呃……維托里奧……維托里奧-維內(nèi)托？我……”

“你?。?！……完了?！?/p>

敵人是八級BB。

不是說派蒙要完了，是全完了。

話音剛落，輪機艙已經(jīng)迎來了十二枚381mmAP。好在這里并沒有傷害判定，不然“錫諾普”瞬間就要毀滅。“維托里奧-維內(nèi)托”的精度也不怎么樣，看到如此巨大的戰(zhàn)果，敵人的駕駛員十分興奮，用璃月語言大叫：“噫！好！我中了！”

輪機組登時爆炸，唯一可以食用的一盤雞肉撒了一地，派蒙十分心痛。還好，十二枚AP都沒有傷到人，但已經(jīng)讓“錫諾普”不能運行。三個人只能狼狽不堪地進入壺里。

……

納西妲已經(jīng)在壺里等候多時。她同樣收到空的數(shù)據(jù)，正在為大戰(zhàn)做準備。

她首先拋出一個問題：“鹽神是怎么滅亡的？”

熒照?；卮穑骸氨蝗嗣裢品恕?/p>

“對。她的一味忍讓和過度善良在魔神戰(zhàn)爭期間不合適，這保護不了她的子民。你要知道，神的目標永遠是保護人們。而人類呢？我們做的很好，他們?nèi)匀灰品覀?！?/p>

“你這是……呃，現(xiàn)行反革命……”

“把你投射在另一個次元簡直是一個錯誤！我來問你，如果我是現(xiàn)行反革命，那個次元的五千六百萬提瓦特是怎么被允許出現(xiàn)的？那里革命已經(jīng)結束，人們已經(jīng)推翻封建統(tǒng)治者，過上好日子。那不適用于這里！我們是封建統(tǒng)治者嗎？”

“還有愚人眾的文件……”

“那是一面之詞！我再問你，愚人眾的行徑很不人道了，你沒有看到發(fā)動戰(zhàn)爭的人類是多么不人道嗎？這里的人類沒有另一個次元那么善良，璃月人竟然忍心毀滅摩拉克斯，在另一個次元，璃月人僅僅是把他變成普通民眾而已。這次發(fā)動戰(zhàn)爭的，不是真正的正義者。”

熒不說話了。她確實無話可說，但并沒有離開，而是接入世界樹進行計算。正常的參照系，接下來的幾十分鐘，是實際上長達數(shù)年的大型神級會議。

39

此時，距離大戰(zhàn)只有三天。

納西妲親自把持世界樹的算力分配。

納塔和楓丹沒有消息；溫迪不打算參戰(zhàn)，他已經(jīng)從龍脊雪山觀測站得到消息，提前躲進秘境；至冬方面同樣不參加。空熒以及壺里的鐘離最先進入會議，影隨后就到。各地分級機構，例如西風騎士團，晨曦酒莊，總務司，鳴神大社，層巖巨淵的礦工隊伍，三十人團，化城郭的巡林員隊伍等等，都有不少人參與。

至于至冬，大家一致認為還是讓當?shù)厝嗣癜阉品昧恕?/p>

“代理團長琴何在？”

“我在?！?/p>

“騎士團部分，琴帶領大部隊首先撤出城區(qū)，向千風神殿撤退，待城內(nèi)生變之后回頭反攻。同時在低語森林埋伏下一哨人馬，秘密解決掉敵人的伏兵，并在敵人出城之后隨后掩殺，與琴的部隊兩氣夾攻?！?/p>

琴領令，退出通信，馬上開始規(guī)劃。

“巖神何在？”

“有話便說?！?/p>

“摩拉克斯部分，立刻集結眾仙人御敵，將全部力量轉向遠程攻擊。利用凝光的技術加固玉璋護盾，以抵擋子彈。兵力安排在瓊璣野方向，設四道防線，最后一道靠近天衡山北?！?/p>

“可行可行?！辩婋x已經(jīng)記好，但沒有退出通信，仍然在聽其他計劃。

“天權星凝光何在？”

“等待指示。”

“七星部分，將群玉閣向璃沙郊附近駕駛，離開海域，并派人破壞港內(nèi)的‘建威’。在群玉閣上安裝通信系統(tǒng)，由世界樹提供連接服務，七星可以聯(lián)絡各地戰(zhàn)斗單位?！?/p>

答應的除了凝光，還有天叔、刻晴以及月海亭、玉京臺眾人。

“總務司，夜蘭，何在？”

“嗯。”

“總務司部分，帶領精兵少量，前往瑤光灘方向抵擋數(shù)艘‘昆侖’。由于任務重要，空熒將協(xié)助任務進行。這關乎璃月港的安危，務必小心并且必須成功?！?/p>

“嗯。”夜蘭瞬間就離開通信，遁回總務司。

“層巖巨淵，瑾武，何在？”

“正在！”

“層巖巨淵部分，主要抵擋魔物，應當馬上撤出地下礦區(qū)并布置防線?？梢圆贾眯⌒推扑槭瑢⒏鞔蠊舱駧r柱相連，待魔物聚集之后同時觸發(fā)所有的共振巖柱，重創(chuàng)它們?！?/p>

“可以！”瑾武立刻收拾流明石作坊。幾分鐘后，瑾武啟動璃月最新的GLG1.3-1-1罐籠，搭載數(shù)名勘探隊員向礦上提升。

“雷神何在？”

“有事請講當面。”

“巴爾澤布部分，可以以稻妻傳統(tǒng)戰(zhàn)斗方式與敵人約下戰(zhàn)場，約在名椎灘一帶為佳；卻在暗地里埋伏下一哨人馬，提前布置雷種子，將灘涂以通電區(qū)域包圍，以感電將敵人擊敗?！?/p>

“正合我意?！庇半x開了。

“鳴神大社，八重神子；海祇島，心海，何在？”

“哦？”

“鳴神大社部分，負責對付包圍影向山的敵人。這需要協(xié)同海祇島部分，海祇島部分則放棄諸島，統(tǒng)一向鳴神島調(diào)動?！?/p>

沒有回答。只有幾個與會的神社巫女在嘰嘰喳喳商量什么，可能是要轉告神子。

“巡林官提納里何在？”

提納里的聲音：“在！”

“化城郭部分，主要阻擊東北方的攻勢，應當速速從須彌各地召集人馬，在兩天內(nèi)布置好防線。最好用亂石叉住洞口，迫使敵人翻山越嶺，只需在山下阻擊即可?！?/p>

柯萊的聲音：“那好，我先去告訴師父了。”

“塔尼特，芭別爾何在？”

婕德回答：“她不在。過一會兒我轉告她？”

“速速轉告！塔尼特部分，迅速撤出原地，不確定是否有自然災害可能。敵人不會從北方進攻，只需趕到阿如村、喀萬驛一帶防御東方的攻勢?！?/p>

婕德沒有來得及回答，通信結束。只有須彌城的計劃沒有提及，須彌城的防務工作是機密級，不可以告知三十人團守軍。

……

納西妲長出一口氣。旁聽許久的鐘離剛待要走，納西妲把他攔?。骸澳悴⒉焕?。”

“哦？我并未不服老，而是還想盡力做出什么……”

“在‘海島’，你的玉璋護盾能防住幾乎所有攻擊。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事實上，凝光的技術也防不住這里的攻擊?！?/p>

“我早料到?！?/p>

“不用擔心。旅行者他們，拒住‘昆侖’之后，會立刻向西增援。那么……好好休息一下吧，比如痛痛快快上個廁所什么的。”

鐘離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才回到東南側內(nèi)房。各部分都已安排妥當，只需要養(yǎng)精蓄銳。

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玄冬林檎，不是百代，而是至冬的柳達?？?。自從她離開愚人眾，一直在接替百代的工作，不再與至冬有任何聯(lián)系。但她從通信里得知至冬將要面臨的事情之后，竟然把消息傳回愚人眾。

亞歷山德拉，冒著生命危險脫離愚人眾的奧摩斯港人，同樣將消息傳回愚人眾。

各地冒險家協(xié)會都收到機密級計劃，但由于塞琉斯的疏忽大意，蒙德的凱瑟琳將消息傳回至冬，至冬方面又交給愚人眾。

消息在到達執(zhí)行官和冰神手中時，沒有人重視這件事，寫有情報的文件當作垃圾扔在各地。而消息在坊間傳開時，敵人的細作瞬間就報告給敵人頭目……

40

瑤光灘。空熒悄悄藏在一艘“昆侖”上。由于害怕暴露，熒沒有把派蒙帶來。

遠處的風起地已經(jīng)傳來火炮聲，蒙德已經(jīng)開始戰(zhàn)斗。敵人收到命令，一陣泛亞汽笛聲，四艘“昆侖”離開瑤光灘向南進發(fā)。

敵人聚集到駕駛室，熒拉著空躲在艦尾，小聲嘀咕：“我說，這里的艦船，己方相撞好像也會撞壞？”

“當然，這里可是真正的提瓦特。”

熒不想提起這個話題。當她面對一大堆提瓦特時，看著自己的伙伴都成份復制，這對她打擊很大。即使住在真正的提瓦特，她對同伴也已經(jīng)失去信心了?！鞍?，真正不真正的，提瓦特也太多了……不管怎樣，我有計了！”

空也很興奮：“我也有計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知道對方有的什么計。

……

根據(jù)納西妲的實時數(shù)據(jù)，敵艦已經(jīng)接近瓊璣野。

熒舉起試作斬巖，大吼一聲：“喝！”碗口粗細的傳動軸被她生生斬斷?？彰鎺婀值奈⑿?，輕輕在一邊推了一小下……

失去阻尼的操舵裝置悄悄偏移，在水流的力量下瞬間打滿。這艘“昆侖”在艦隊的最左側，而舵是向右打滿，敵人還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什么，航速高達三十五節(jié)的“昆侖”失去控制，斜刺里撞向另外三艘。

敵人被撞得嘴歪眼斜，巨大的水線裝甲扭曲碎裂。四艘嚴重損壞的戰(zhàn)艦沉入海底。空熒早已逃上岸邊，協(xié)助鐘離去了。

兩個人游泳很遠，濕漉漉地趕到戰(zhàn)場。戰(zhàn)斗還沒有開始：“昆侖”根本來不及發(fā)出信號就沉入海底，敵人指揮部還在等待“昆侖”到達預定位置的信號呢。

鐘離遞過一支箭來：“你看，這是御敵之物?！?/p>

箭頭由金屬打造，似乎涂了什么，閃著藍光?？諢啥几杏X似曾相識，在“阿爾法碰撞區(qū)”，安柏掛載的火箭彈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顏色。

“你在箭里下了毒？”

“只能如此?！?/p>

“但愿用不上……”

璃月的攻勢很久沒有開始。空熒暫時住在隱蔽好的群玉閣上，納西妲與凝光正在那里研究戰(zhàn)術。鐘離也有些無聊，從前線撤回來了。

41

又是一晚。

派蒙不在?？詹辉凇?/p>

凝光的聲音?！敖裉煳飪r怎么樣？”

百曉的聲音?！吧蠞q百分之五。一只吃虎魚已經(jīng)漲到兩千三百萬摩拉……”

“?。。。?！”熒嚇了一激靈，她最近沒有在璃月港內(nèi)轉悠，沒想到經(jīng)濟變化這么快。原來的吃虎魚只需要一百零五摩拉……

一種隱隱的不妙的預感。

“次元通用匯率是多少？”

納西妲的聲音?！瓣柟馔耸小R克退市……暗潮幣退市……摩拉比鋼鐵三千億比一，摩拉比煤炭三百億比一，摩拉比銀幣四千五百萬比一……等等，鋼鐵和煤炭剛剛退市。只有最近的后崩壞書還保持聯(lián)系，但是交易系統(tǒng)也關閉了?！?/p>

凝光少有的急躁?！疤嵬咛匾炅?！這讓老百姓怎么活啊！”

空冷冷的聲音?！按_實沒法活了。你不是稱職的統(tǒng)治者?！?/p>

一道黑色閃過?？帐种胁恢螘r凝聚出一團物質(zhì)，不如說是一塊沒有物質(zhì)的區(qū)域。一個夸張的動作，空將其狠狠砸到地板上。

“嗵！?。。?！”魚雷擊中浪船的聲音。不是！是物質(zhì)消失之前疊加的聲音。鳴霞浮生石消失了。群玉閣的模樣就像一種油炸環(huán)狀甜品，很自然地砸向青墟浦……

還好，不是真的。不過也不是做夢，現(xiàn)在是大白天。

納西妲仍然在群玉閣上工作。

熒當頭就問：“今天的吃虎魚多少摩拉一只？！”

“兩千八百萬摩拉。”

“次元通用匯率是什么？”

納西妲嘆氣：“唉，剛剛已經(jīng)不存在了。這個次元所有世界都和我們斷開，沒有金融活動了?！?/p>

“本地購買力是多少？！”

納西妲的聲音很?。骸皫缀鯙榱??！?/p>

“我來問你：這么打下去，老百姓怎么辦？真要等著我們變成不正義的一邊嗎？老百姓想推翻我們，比敵人要簡單得多！”

“敵人正是這樣。這個時代不應該出現(xiàn)持久戰(zhàn)，可是敵人就這樣拖住我們，最后老百姓活不下去，推翻我們，敵人就堂而皇之變成有功勞的先驅(qū)了。”

艾爾海森接入的聲音?！奥眯姓?，小吉祥草王大人，我有話要說。你們記得西拉杰的實驗嗎？草王根據(jù)旅行者的記憶引入了一套先進的標準，但是提瓦特當前的情況太差，并不能運行這樣龐大的國家機器。敵人正是用了這樣一點！自從草王試制MP1584EN，人們之間的負面情緒就在蔓延，敵人很容易煽動人民的情緒。現(xiàn)在，敵人讓我們無力治理國家，老百姓自然有充分的理由推翻我們?！?/p>

“繼續(xù)說下去。”納西妲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來自世界以外的東西終究是不能被世界樹解決的。

“目前沒有辦法。我們只能讓位給新生政權，不過以現(xiàn)在剩余的力量，我們可以與敵人同歸于盡，給人類讓出一個世界?！?/p>

熒的聲音：“等等，你忘了一個東西：至冬沒有消息！愚人眾仍然完好，‘博士’還給我出過主意?！?/p>

納西妲拒絕：“不行！聽我指揮：全線進攻！”

42——未完

敵人并不簡單。他們或許是看出納西妲改變計劃，同樣調(diào)集人馬，反而將納西妲的攻勢壓了回來。

空已經(jīng)去往化城郭協(xié)助提納里。根據(jù)情報，敵人有一哨人馬由茸蕈窟趕往層巖巨淵，提納里正在布置迎敵陣法。

反斜坡頂上裝著十口黑油柜。

空走上斜坡，看著躬身駝背布置柜子的提納里，輕輕問：“這是什么陣？”

“不是陣，是我之前研制的小球陷阱。我一開柜門，小球往西北方滾下去，可以捉住敵人?！?/p>

“哈哈，古代璃月有人用十口柜子在這里燒了無數(shù)敵人，你要學他嗎？”

“哈哈！”

有巡林員報告：敵人接近離渡谷，馬上到達。

提納里和空都趴下隱蔽起來。

奇怪的是，太陽即將落山，敵人也沒有動靜。整個化城郭靜得可怕。空感覺有點瘆得慌，剛剛起身，身后一陣大亂。

無數(shù)巡林員都在喊一句話：“快跑?。。?！”

提納里向后一看：敵人漫山遍野從東南方攻上來，左右兩側也被堵住。

“不好！我中計了！！”提納里驚叫一聲，拉著空就順著斜坡逃跑。其他巡林員見了，都跟著從斜坡逃下去，一時間坡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敵人首領微笑著打開十口柜子……小球像瓢潑大雨一樣傾下，斜坡瞬間長滿各種樹木。無數(shù)巡林員被樹木捉住，等著敵人上前俘虜他們。提納里跑得很快，仍然沒能逃出來。最終只有空狼狽逃回璃月，面見納西妲。

納西妲沒有怪罪他，一邊組織艾爾海森復奪化城郭，一邊派空去馬斯克礁駐守。

熒這邊，帶著派蒙，協(xié)助鐘離防御第三道防線。與此同時，群玉閣上全部通信都在聚焦瓊璣野方向，作戰(zhàn)指揮圖上的紅藍箭頭實時變化著。

一間破舊的臨時屋子，鐘離看著眼前的小指揮圖，急得念叨：“不對！第一道和第三道防線完全正常，第二道防線卻被占領！敵人沒有被我們包圍，而是將我們分割開了！”

熒悄無聲息走進屋子。鐘離頭也沒回，迅速指揮：“旅行者！你拿上武器，去第一道防線，協(xié)助我夾擊敵人！”剛進門的熒又出去了。

這里的戰(zhàn)場不是剿滅丘丘人的戰(zhàn)場，不是秘境里的戰(zhàn)場，是真正的戰(zhàn)場。熒的任務就是用一把試作斬巖解決敵人，而她面對的敵人和她一樣，就是人類。

近在咫尺的就是一名敵人，在這個距離上，熒只要一抬手，敵人就會和當年的M國實驗員一樣斷為兩截，其余的敵人也會逃向鐘離的包圍圈，她的任務就完成了。可她不忍心，不愿意再見到那樣的場面。

敵人愣在那里，她也愣在那里。與此同時，敵人的同伙已經(jīng)扣動扳機。

她倒下了。兩名敵人歡歡喜喜得勝而歸。

敵人使用的是璃月漢陽兵工廠出產(chǎn)的步槍，發(fā)射八八式七點九二毫米子彈。這種子彈精度不好，穿透力同樣不好，命中她之后沒有穿過，而是在她身上搗出一塊巨大的創(chuàng)傷。劇烈的疼痛使她麻木了，同時，生命力也在迅速流失。

……

意識再次上載在“博士”的空間。這里是“終極前沿”戰(zhàn)區(qū)，夜幕下的羅韓基地籠罩在藍光中。她總有一種感覺：藍光好像在加重。

“你知道誰救了你嗎？”“博士”仍然波瀾不驚地站在一邊。

“是你？”

“是你的伙伴派蒙。她為了救你，舍去自己百分之六十的生命力。不管有多少派蒙，都在時刻為了你著想，你卻因為見到另外幾個派蒙，就對她失去信心！”

熒無話可說，詢問另外的話題：“藍光正在加重？”

“你看天上。”

夜空中有一處正在散發(fā)藍光。藍光確實在加重，并且逐漸達到頂峰，隨后化成一片擴散出去。

“那是……？”

“又一個提瓦特毀滅了。那是你剛剛離開的一個提瓦特，你前腳踏進裂縫，它后腳就消失了?！?/p>

“毀于什么？！”

“仍然是零，不過不是簡單的消磁或者斷電，而是另一個次元的一枚M2嚴重損壞。對于這里的一個世界來說，相當于無限大的零。那個世界所有的物質(zhì)都在這時爆發(fā)出來，不過你放心，沒有輻射，不會出現(xiàn)只有十幾歲的人以下才能活下來之類的……”

“那這個提瓦特呢……”

“天理能防住很多，這里至少能存活兩百萬年。除非另一個次元再次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或者更高的次元毀滅了那個次元。不過那不是你擔心的事，隨著旅行，你的尺度會越來越大，但大不到那個地步。你跟我來?！薄安┦俊闭f著就拉起她。

“去哪里……”熒沒有說完，就看到身后的海面上停放著艦船。她改口道：“那是什么？看起來和‘錫諾普’很像……”

“是‘符拉迪沃斯托克’。”

“?。?！你們……”

“對。我們沒有被推翻，而是接替了新生政權即將做的事。你以為柳達?？▊鱽淼男畔?，我們沒有重視嗎？至冬全境已經(jīng)恢復正常，我們很快就要向須彌進兵了?！?/p>

“難道最終還是愚人眾勝一籌嗎？”

“也不一定。巖神曾經(jīng)讓你‘備份’數(shù)據(jù)，是因為你本身的數(shù)據(jù)量就是無窮大，所以你的數(shù)據(jù)載量就是無窮大。你如果想擊敗我們，完全可以做到。你想想：在西風教堂門口，‘女士’怎么用兩塊冰就把風神困住了？兩個債務處理人怎么就把你控制住了？還有后來在散兵的工廠里、雷神的府門前，你怎么一次次失??？因為那不是真正的提瓦特?！?/p>

“到底有多少提瓦特？！”

“有無數(shù)多個，也只有一個。我說過，你無數(shù)次來到提瓦特，那些記憶都是真實的，也都是不存在的。你要知道，提瓦特只是Genshin Impact項下的一部分，這說明像神之眼、元素力、七神體系、天理等等，甚至愚人眾，在別的世界也會有。你想改變什么，不僅要改變提瓦特，需要改變平行的無數(shù)個世界，甚至其他次元，包括你的家。你的家就是遇到了相同的問題，不得不派出你和你哥哥尋找生路，不過你們是永遠回不去的。”

“所以我才和我哥哥旅行嗎？可他……怎么在坎瑞亞耽擱了那么久……！”

“不怪你。你的數(shù)據(jù)載量太大了，天理要封印你，也是為了提瓦特的安全。你看，納西妲用你的數(shù)據(jù)之后，把提瓦特搞成什么樣子。算了，我先把你送回去……”

話音未落，空間再次剝落。熒正躺在歸離原的土地上，旁邊是看到她蘇醒才放下心來的派蒙。

鐘離那邊傳來的自動信息：“所有我方戰(zhàn)斗單位被擊毀，我們輸?shù)袅诉@場戰(zhàn)爭。不過，最后的勝利將會是我們的……”

另外一條是鐘離手寫信息：“戰(zhàn)爭沒有結束。速速翻越龍脊雪山，向蒙德東部撤退。”

看完消息的熒，帶著派蒙，向東北方步行遠去。身后是歸離原的落日，西方的半邊天已經(jīng)通紅，東方已經(jīng)沉入夜幕。

夜空中，馬斯克礁上方，一道藍光閃過。藍光中帶著一絲黑色，黑色在深境螺旋的入口上方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