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席卷而過

沖刷這片古老斑駁的大地

.........

以及曾活躍在這片大地之上的文明

如果視覺上的壯觀和單位數(shù)量上的密集能讓一座城市被稱繁榮

那如今的伊比利亞王城可謂繁榮之至

自黃金年代后這樣的盛況已然很久不見，可伊比利亞和阿戈爾都再也無法見到

土地、天空，王城的每一處，海嗣們的身影遍布在此

巨獸屹立，海嗣靜默，恐魚交相爬行

它們形態(tài)各異，種類繁多，但聚集在一起又不失和諧

如今這個大族群已然擁有了“文明”的雛形

其中一只海嗣剛加入族群不久

它從北邊而來，剛剛出生便在這片大地上游歷

它像多數(shù)海嗣一樣保有一定的奇特喜好，每個個體不一樣

有的個體喜歡棱角分明并擺放整齊的物品

有的個體喜歡收集形狀相似的海洋貝殼并據(jù)為己有

而它似乎像普通生靈的幼崽一般對這個嶄新的世界感到好奇，向著大地的各個方向奔去，幸運的是它方向感很好，從未迷路

它到每一個地方都只是短暫的停留，而后向著新的目的地前進

它行動之間都在釋放著或多或少的信息素，雖然和常見的不太一樣，但并無大礙，族群仍在不斷的進化，如果這種變化是好的，想必多數(shù)海嗣不介意成為以它為代表的一員

而這位“旅行家”似乎并沒有受到神的恩惠，它的肉體看上去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的特別之處，可能那只是一點無關(guān)緊要的畸變，保持平常心就好，“母親”會帶領(lǐng)族群走向未來

伊比利亞王城之中

除開伊莎瑪拉，還有9個個體存在，以人類的審美來看，它們絕對稱得上美麗，非人形態(tài)的美麗

它們更加親近神祇，不是因為更尊貴，而是它們更接近大群的本質(zhì)，仍有能夠為族群揭示更高道路的可能

受到伊莎瑪拉呼喚而前來的只有9個，仍有多數(shù)在海洋和大地的各處游蕩或是尋求著什么

如今它們不再需要無時無刻的聚集在一起，大群已經(jīng)除去了它的阻礙，個體間的距離和區(qū)域間的數(shù)量曾是它們的軟肋，可現(xiàn)在不是了

名字只代表它們來自何方，而非最終的歸宿。海洋不再是生存空間的唯一選擇，邪魔的氣息，源石的劣化都已適應(yīng)，當(dāng)它們處于近乎無限的進化當(dāng)中時，這片大地又還能有什么足以挑戰(zhàn)這個種群

9位獸主盤踞在此，眾星捧月般圍繞著白發(fā)的阿戈爾少女，她清冷的臉上唯一表示“活著”的大概就是那雙不斷轉(zhuǎn)動的紅色眼瞳

沒人知道她是如何讓“大靜謐”再次降臨，最初人類只看到災(zāi)難伴隨她而來

她是大群的引領(lǐng)者，“大靜謐”降臨的標(biāo)志，一個族群永遠(yuǎn)的敵人

原本“伊莎瑪拉”這個名字會在歷史上留下一道永遠(yuǎn)無法抹除的痕跡，但如今歷史都已然被截斷，除非那僅存的人類能重鑄他的文明

博士沒有死去，伊莎瑪拉很好地完成了她的最初目標(biāo)——將一個數(shù)以億計的智慧文明壓縮到只剩下一個人

從一開始她就與博士建立了“聯(lián)系”，這種單向聯(lián)系很隱秘，于時間而言非常古老，于人類而言過于先進，即便是那只無所不知的猞猁也無法察覺，這種知識已經(jīng)超過人類的認(rèn)知，但海嗣們的行動仍然讓博士看出一絲端倪，而后導(dǎo)致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伊莎瑪拉無法觀測到博士了，盡管對方真正了解這其中機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于她而言，僅僅通過聯(lián)系并未被切斷而了解博士確實還存在不夠，她的身體里所含有的另一個意識隨著時間逐漸與她融合，而這也影響到對博士越來越深的執(zhí)念

這種情緒越來越像人類，越來越充滿人性

但好在大群仍然支撐著她，她抬起頭透過穹頂看向天空，那數(shù)不清的羽翼在頃刻散開，為她提供這片天空此時最純凈的樣貌

無云、無光、昏沉沉的

看來今天伊比利亞地區(qū)的天氣不太好，遠(yuǎn)處也有烏云在聚集

隨著目光從天空中收回，“鳥獸”們回到王城正上空繼續(xù)游蕩，伊莎瑪拉也逐漸確信一件事，博士一定就在她看的方向上俯視著她，俯視這片曾屬于他，也是他所屬于的大地

是這片可憎的天空將他們分隔開來

博士又是如何到達那蒼穹之上？這不重要，她即將帶領(lǐng)她的族群跨過這道阻礙，她能做到，也正準(zhǔn)備去做

巨獸與海嗣們在王城廣場上等待“母親”傳達些什么，她的引領(lǐng)總是那么正確，但目前只需要慢慢等待

那只剛剛完成游歷，昨天才來到王城的海嗣終于是放慢了它的步伐

它因受到吸引而來到此處與同族們相匯，也正巧趕上“母親”結(jié)束她簡短的思考

頃刻間，所有的巨獸、海嗣和恐魚們停止行動，天空中的羽嗣也在王城的環(huán)柱上停歇，族群的目光聚集在宮殿之上

那獨屬于“母親”的信息素傳達著她的旨意——星空

這片大地上或許還埋藏著數(shù)不清的秘密，但會有同族們?nèi)グl(fā)掘的，“母親”將會帶領(lǐng)多數(shù)的個體脫離最后的桎梏，游向無盡的星空，直至完美

巨獸、海嗣、恐魚、羽嗣無一不在吼叫，彰顯它們的團結(jié)與興奮

“旅行家”則像是異類，他身上的信息素未有變化，但他也感受到了，也終于尋找到了，那不斷吸引他的源頭

“母親”的旨意他是否感受到？他應(yīng)該是沒有

族群的歡呼與雀躍他是否參與其中？肯定沒有

他是否完成了他的使命？他覺得快了

他的吊唁已然結(jié)束，這場哀悼之旅也迎來最后的節(jié)點

他從族群的外圍逐漸向中心走去，每一步，他的軀體都在不斷地進行增殖與腐敗

扭曲的軀體僅僅保持了“生物”這一特征，不合適的器官長在不對應(yīng)的位置，就連有智恐魚都無法欣賞，皮膚？外殼？這最基本的器官并沒有被顯現(xiàn)，外露的血肉，向外叉出的椎骨，無法從“面部”這一特征而是他前進的方向和向下垂落的軀體判斷他面向何方

沒有同族對此做出行動，智慧最低下的恐魚都知道這是一種惡性增殖，這個個體將會崩潰，但他的血肉會進入同族的軀體當(dāng)中，他的基因會讓族群得到又一條失敗的經(jīng)驗

他在王城廣場的最中間停了下來，不再行動，族群為他空出了一隅，等待著他身上信息素消融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將會回歸大群

可能是簡短的幾秒？一分鐘？

他那靜止的肉體突然繼續(xù)變化

在那僅僅只能從形態(tài)上簡短判斷是“頭部”的某一位置

一只純白，擁有深棕色瞳孔，密布血絲的眼睛浮出血肉

身體之上的某處血肉由內(nèi)撕裂

“啞——！——！——！——”

仿佛由已經(jīng)失去基本活動能力的發(fā)聲器官竭盡全力發(fā)出的吼聲

刺耳——作嘔——使人憤怒——

不需要智力去判斷，這聲音之中夾雜的巨大敵意傳遍整個王城

威懾、憤怒、挑釁、以及其中一絲源石的氣息

周邊的海嗣和恐魚霎時間向他撲去，要將這異類撕裂

他身上的信息素已經(jīng)不能代表什么

那個聲音明確地傳達出一點——他是族群的敵人

“光——芒，陰。。。影”新長出的發(fā)聲器官似乎表達著什么

無數(shù)的骨刺由他身上迸發(fā)而出，刺穿撲向他的怪物

簡單的穿透或許能最直接刺破海嗣的表皮，但這并不代表能像屠宰恐魚一樣殺死它們

被刺穿的海嗣揮動自己的肢體，延伸出它們的觸肢要將這把自己釘在地面或墻壁上的異物從身體上拔出

法術(shù)的氣息隨后而至，即便脫離軀體，那些骨刺仍與他存在鏈接，那金色但伴隨著邪異的微光于骨刺上顯現(xiàn)，被刺穿的個體激烈的掙扎，隨后陷入沉寂

周邊的它們感受到族群正被屠戮，那些個體真正地消逝了，它們的軀體從最微觀的單位上被毀壞，再也不可能回歸大群

這一次，大群的憤怒爆發(fā)

“吼叫——，對。。。嘶吼——”他似乎開始熟練地使用那個還能正?；顒拥陌l(fā)聲器官

離得近的海怪們帶著憤怒在閃爍的微光中不斷向前撲去，遠(yuǎn)處的個體正準(zhǔn)備行動

但動不了

它們身后的陰影抓住了它們的軀體，那陰影甚至帶著灼熱的氣息，切開，撕碎堅硬的軀體并甩向未受影響的個體后便消散開

“嘶呀——！——！——！——”

那瘋狂的嚎叫這次以另一種音色展現(xiàn)

似乎催促著這個大群加快腳步，不要停下

一頭巨獸無法忍耐，向他沖擊過來，舉起比他身形還要大數(shù)倍的右肢就要把這褻瀆族群的異種碾碎

巨拳落下，血液四濺，血肉向空中飛去

他仍站在原地，右邊的肢體上的血肉不見，只剩下呈現(xiàn)刀刃一般的骨頭

以及上面附著著的屬于死亡的氣息

半邊軀體離開身體，巨獸無法繼續(xù)掌控平衡，慣性將他拉向前方，壓倒了許多形體不一的同族

他血肉上裂開的口子兩端向上彎曲，做出一個類似人類的表情，似乎在嘲笑、諷刺這個大塊頭經(jīng)過多次蛻變?nèi)缃駞s一擊就倒

宮殿之中傳來一聲怒嚎，一條與伊莎瑪拉形態(tài)相近的海嗣從中飛出

“無需羽翼，游于天空，如此快的進化嗎？”想法在他的腦中浮現(xiàn)

那海嗣轉(zhuǎn)眼便到達他的身前，以至于他的精神恍惚了一瞬

與浪潮同源的能量頃刻間吞沒了他，伊莎瑪拉的血嗣將這名可憎的異類吞下，他的秘密將會被分解，共享給大群，雖說自己的行動并沒有“母親”的授意，但它已然無法繼續(xù)忍受這異類對族群的褻瀆

伸展開軀體，迎接天空的懷抱

顯然它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軀體上的血洞以及其中伸出的類人肢體，直到被撕裂開那一刻

無數(shù)漆黑且光滑的手臂從這血嗣的傷口中伸出，撕扯它的表皮，而新的傷口上又會伸出新的肢體，從視覺上看像是血嗣從身體內(nèi)部的一個點被這些手臂往里撕扯一般

血嗣痛苦的哀嚎，它牽動體內(nèi)那存儲能量的核心，想要將這怪物殺死在自己體內(nèi)

然而這能量剛發(fā)出它便后悔了

這具有攻擊性質(zhì)的能量或許會被抵抗，但絕不應(yīng)被接收

這個怪物甚至開始主動奪取這份源自古老的能量

好在，這個過程并不漫長，他并不打算以折磨這個血嗣為樂

僅僅數(shù)秒不到，那形態(tài)與伊莎瑪拉相似的個體便消逝了，它的肉體，它的力量，都不在了

他重新站在王城廣場中央的位置，周圍海嗣與恐魚的尸體仿佛與他無關(guān)

他軀體上僅有的一只眼睛望向?qū)m殿，周遭的個體接受到“母親”的信息素，不再上前，在這廣場上空出了一條道路，但沉重的低鳴仍在表達它們的憤怒

一次跳躍，冗長的階梯已在身后，他那正滴落著什么污穢之物左臂抓住門的邊框，帶他進入了這曾經(jīng)代表人類某個族群最高地位的華麗宮殿

他的視線看到那名阿戈爾少女后便再也移不開眼，猙獰的眼球似乎要從軀體上剝離，不是因為她動人的美貌，而是因為她軀體內(nèi)寄宿著的靈魂

“伊莎瑪拉！”

他怒吼出這個名字，雖然僅僅是目光看到對方，就已經(jīng)讓他的精神猶如不斷在被捶打，但他相信那是源自他的興奮，那殘存人類意識帶來的情緒幫助他確認(rèn)自己要做的事情——徹底殺死眼前的神祇

8位獸主即刻間展露出攻擊的姿態(tài)，但“母親”的意志讓它們在一旁待命

即便不忿，它們?nèi)允巧㈤_，讓出空間

白發(fā)的阿戈爾很久沒有使用過語言進行過個體間的交流了，但時間沒有讓她的表達變得生疏

“于是乎，你來到這里，做出些無意義的舉動，是為了什么？你應(yīng)該清楚，即便是讓曾經(jīng)炎國那位代表日月的獸神，也不可能打敗如今的我們，更別提殺死。”

“這片大地上原有的生靈過于孱弱，它們不可能走向完美，最終只會因為時間的沖刷而滅亡，所以擁有可能性的我們替換了這一切，人類只是其中的一部分?！?/p>

伊莎瑪拉一邊主動說著，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對眼前這個怪物說這么多，可能是這軀體的主人原來也這么健談？

伊莎瑪拉也同時觀察著，眼前的。。。生物。丑陋、污穢、扭曲，這些是最直觀的視覺感受，即便還有存于世上的邪魔，也不該是這幅混亂且毫無邏輯性可言的樣貌。就好像把本來不是一體的東西不由分說雜糅在一起

是的，眼前的怪物只是一個混亂的融合體，支撐其行動的核心估計就是那不知在哪已經(jīng)死去的人類的意識，但這一切又是如何發(fā)生的呢？

盡管還有疑問，但獨特的發(fā)散性思維讓伊莎瑪拉迅速看破了眼前怪物的本質(zhì)——不過是不愿死去的亡魂在不甘地嘶吼

“啊。。哈”先是厚重的氣聲帶著嘶啞的喘氣

“無關(guān)緊要，你的思想無關(guān)緊要，你的話術(shù)于我而言也只是粗濫的雜音。”

雖然發(fā)出的聲音仍然會令生物的感官傳達不適，但他似乎找回了正常說話的感覺

“正如同你低劣的思想致使你向我拋出的問題，我的行動沒有意義，那你告訴我的這些，難道就意義非凡？”

他軀體中伸出許多光滑且小巧的類人手臂抓住自己的軀體并拉扯，似乎要借用痛覺感受器的反應(yīng)來忍耐什么一般

“是，人類是輸了，這個星球上的人類都已經(jīng)死去或是被你轉(zhuǎn)化，我也不過是一個過世的亡魂，不愿消散，只留怨念?！?/p>

他舉起刀刃一般的右臂，指向白發(fā)的阿戈爾

白發(fā)的阿戈爾卻不為所動，似乎他的刀刃根本就不具傷到 祂 的能力

“你殺不了我，你。。?！?/p>

話語說到一半，但這剎那產(chǎn)生了變化，進門后未移動分毫的怪物現(xiàn)在站在阿戈爾的面前，刀刃刺穿阿戈爾的身體

這是時間？不，不是時間，任何試圖掌控時間的生靈和神祇最終都成為了時間的一部分，他切開了空間嗎

一只四足海獸最早反應(yīng)過來，從左側(cè)沖向這怪物，要將他從“母親”面前擊退

僅僅是那充滿粘膩污穢的左側(cè)肢體一揮，金碧輝煌的宮殿便破開一個巨口，這位四足海獸主也隨宮殿的一部分不知去向

伊莎瑪拉通過缺口看到，下雨了，那個人是否還能看到雨景呢？

嘶吼聲將伊莎瑪拉的思緒帶回現(xiàn)實

“是的，伊莎瑪拉！你該死！而我無法在這里殺死你，我如今在這能做的只有殺死斯卡蒂的軀體，而那樣她的意識也會隨之消散?！?/p>

“你借由吞噬其他神明的碎片恢復(fù)了大部分的力量，你如今不再需要像斯卡蒂這樣有過接觸的合適軀體，你能從任何一名海嗣的身上再度降臨，然后族群供給你的軀體恢復(fù)的養(yǎng)分，只要這樣，我總有一天也會消逝，我最多消磨你們一段時光?！?/p>

伊莎瑪拉不得不承認(rèn)，她在“大靜謐”中見到了無數(shù)的人類陷入瘋狂，可像面前這個怪物一般瘋狂但不用虛偽的謊言來催眠自己，還能清楚自身處境的瘋子只有極少數(shù)

伊莎瑪拉正準(zhǔn)備打斷這名瘋狂者的演講然后讓他光榮的死去，她比那幾個獸主更清楚自己的狀況

死亡的氣息，鋒利的骨刀，刺穿凡人的軀體，卻接觸不到神明的靈魂，只要把這刀抽離開來，不需要片刻夸張的傷口就會愈合，從奪取斯卡蒂意識的那天起，這具軀體已經(jīng)在逐步與 祂 融合

“好了，該結(jié)束了。”

這是伊莎瑪拉心中所想，怪物口中所說

骨刀與他的身軀再次逐漸發(fā)出那先前在廣場上顯露過的微光

直到切身感受，伊莎瑪拉才感到驚詫，這氣息不再是那在海嗣浪潮中第一個被滅絕的種族其中某些祭祀者會使用的古老法術(shù)。這更加古老，更不是法術(shù)，這是湮滅。

“啊哈哈哈——伊莎瑪拉，你了解這種力量，它的源頭直指你與那幕后意志的本質(zhì)，只是它太過不可控，于是就連你們也不曾嘗試接觸它，但有存在能掌控它?！?/p>

伊莎瑪拉的臉上第一次展露出如此精彩的表情，些許的詫異、扭曲、猙獰以及——憤怒

她用意識呼喚自己的族群，在這王城里潮水般的海嗣，巨獸，剩下的7只獸主，面前的這個怪物就算能展露湮滅的能力，也并非無節(jié)制的，這必然是有限制在其中，不然這樣的生靈即便扭曲如此也不可能不成為神祇，只需要些許的空間，她就能與她的族群將這雜糅的怪物徹底的殺死

犧牲會有，但這是必要的，族群最不懼的就是犧牲，即便是真正的消逝，同胞們也會前赴后繼

“我在同胞的尸骸中醒來?！?/p>

但沒有響動，怪物沒被打擾，他繼續(xù)著他的獨白

7只獸主，不知何時已變作碎裂開的血肉為伊比利亞宮殿的壁畫添上額外的內(nèi)容

“我看見你們這群畜生屠殺我的同族，或是將你們骯臟的細(xì)胞染上他們的軀體?！?/p>

王城的雨沒有停歇，金色的雨，不屬于人類的血液隨著雨水向低處淌去，數(shù)不清的金色光槍將這城市中的每一只沾有大海氣息的生物釘死在墻上或是地上

伊比利亞的王城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光芒萬丈過

“我仿佛身在黑夜當(dāng)中，星光不在，月亮也暗淡下去，隱隱催促著我進入永遠(yuǎn)的安眠。但我憤怒啊，我不能接受啊，于是當(dāng)一個不詳?shù)拿殖霈F(xiàn)在我腦中，我毫無猶豫地誦念祂的名——█?█?█?█，盡管在那一瞬我差點迷失，祂那鼓聲和笛聲幾乎在瞬間擊碎了我的精神，但我終究是活下來了，竊得了這份力量，保存了我最應(yīng)記得的事情———”

伊莎瑪拉在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就知曉了事態(tài)的不妙，那該被萬物所厭惡的尊名不應(yīng)在任何生靈的口中說出——不管它們是活物還是逝者，她伸出她的肢體，插入對方的血肉并將其撕裂并破壞怪物的軀體，怪物只是一個融合體，并不像神祇一般承受過量的傷害后還能不死

他任由伊莎瑪拉撕裂自己的血肉，他不畏懼死亡，但也不會在這里死亡，她做不到。

那充滿污穢氣息的左肢搭上右肢的骨刀，用力拔出

“那就是”

“伊——莎——瑪——拉，你！該！死！??！”

再度落下，兩位超越“普通生靈”這一定義的怪物在使用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要殺死對方，它們有各自的執(zhí)念，各自的目的

一下不夠就繼續(xù)，每一刀都要更加用力更加深，普通的傷口會愈合，神祇的靈魂不會因為簡單的一兩道刀傷而逝去，他不能停下，直至一方死亡

之后多久了呢，阿戈爾的身體已然千瘡百孔，自我愈合的速度越來越慢，就要停滯，他的身體也殘破不堪，瀕臨崩潰

阿戈爾的雙手再也沒有力量支撐，最后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血肉，落下

他贏了，這場人類對海嗣的報復(fù)成功了，他的力量比他想象中更為強大，他殺死了大群的“母親”，沒有神祇的引領(lǐng)，這個種族無法在短期內(nèi)進化出漫步星空的能力，它們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被困在這個星球之上，哪也逃不去

僅剩的骨骼支撐著他站起身來，但一只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他的刀劍

白發(fā)的阿戈爾望著他，那個神祇的靈魂已經(jīng)死去，即便能讓肉體痊愈，少女的意識也會跟著消逝，她望著他，張開口似乎要說些什么

他看向少女蒼白的臉，他知道少女的執(zhí)念，也知道問題的答案

“結(jié)束了，斯卡蒂，大海的未來就此中斷，我向你許諾，海嗣會從這個星球上消失?！?/p>

“博士還活著，凱爾希犧牲自己，將近乎永恒的生命和人類未來的“鑰匙”交給了博士，相信博士會記得每一位與他共事過的干員。”

或許前面的消息并不是少女在意的，但他還是說了出來，至少他不想讓少女伴隨著悲傷與自責(zé)死去

更不要帶著與他相仿的執(zhí)念

少女聽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努力地移動臉部的肌肉，擺出一個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而后她似乎困了，大腦無法繼續(xù)對眼皮發(fā)出有效的指令，于是她慢慢閉上了雙眼，兩滴眼淚從眼角流下

伴隨著殿外的雨聲，她陷入永久的安寧

“晚安，斯卡蒂?！?/p>

“晚安，人類?！?/p>

即便意識消散，但細(xì)胞仍然完成了最后的重組，還給少女一個完整的軀體

他將斯卡蒂葬在海邊

“愿獵人魂歸阿戈爾”

他站起身，以炎國的規(guī)矩，他還應(yīng)該倒杯酒，但找不到酒，他便用左肢捧起一點海水作為替代

憤怒的吼聲即便是隔著山川與海洋他也聽到了，雖然不是所有的族群都瘋了似的要來殺死他，但也省下他不少功夫

“還有剩下的三個”

怨魂的執(zhí)念未得滿足，他仍將行走于這片星球的每一處，大地 天空 還有海洋，直到海嗣從這個星球死絕的那一天

他是這個大群的死敵，是一個族群走向滅亡的標(biāo)志

?

雨還在下。是何人流下的血？又是為何而流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