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枝江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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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單手撐著腦袋，弓著背，倦意如潮水般向她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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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理會講臺上老師的碎碎念，絮絮叨叨的講課聲混合著石榴花的香氣吹過她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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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jīng)睜不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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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支粉筆頭砸到嘉然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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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猛地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卻不是老師，而是右手邊發(fā)呆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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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透過翠綠的樹葉，有些刺眼，風從窗戶的縫隙里悄悄的摸進來，卷起課桌上的書本，連同少女耳邊的碎發(fā)，這一刻時間好像過的很慢，云朵宛如定格的畫面嵌在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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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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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老師的呵斥聲響起，嘉然才緩緩地清醒過來，她咬了咬下嘴唇，準備認錯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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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想她剛要起身，同桌的少女便搶先一步站了起來，接著猛地鞠了個躬，迷迷糊糊道：“對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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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眼神迷離，仿佛剛從一場做了十年二十年的大夢中醒來，她甩了甩腦袋，長長的馬尾掃到嘉然臉上，癢癢的觸覺讓嘉然不禁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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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臺上老師一臉黑線，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好揮了揮手，示意少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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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是午后兩點，嘉然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窗外的陽光也沒那么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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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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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ㄟx項一 放學后去商業(yè)街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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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只會湊在一起討論游戲的男孩子不同，高中女生之間總會流行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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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小巧的手工折紙，可愛的鑰匙掛件，手巧的女生還會私下里給心儀的對象織圍巾，她們把這東西叫做手信，收到手信的男孩子格外有面，跟朋友吹水的時候聲音都能大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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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不會織圍巾，所以她站在飾品店門口挑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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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鏈也是頗受歡迎的小玩意，上面有個小小的皮手環(huán)可以串上各種英文字母DIY，價格不貴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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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看上了其中一款，臨到柜臺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錢，她退到一旁，翻著自己的帆布包，試圖從里面找出幾塊被遺忘的硬幣，明明是很小的空間，她卻越翻越慢，腦袋也越來越低，幾乎要把整個人埋進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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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討厭這種無力且尷尬的氣氛，好像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似的，如同針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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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店員是不在乎的，他悠悠然的打了個哈欠，只想著早點靠到下班，陌生人來往匆匆，誰會注意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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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款，要兩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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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憨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雙馬尾女孩來到柜臺前，掏出二十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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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塑料手環(huán)在橙色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fā)亮，嘉然悄悄瞥了一眼，上面用圓潤的字體刻了“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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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還特地用了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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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事，對不起啦?！迸⒉缓靡馑嫉淖プツX袋，另一只手將手鏈遞給嘉然，笑容中透著股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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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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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女孩笑起來露出的潔白牙齒，嘉然接過手鏈，低垂著眼瞼，不由得攥緊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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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向晚為什么要道歉，又為什么自顧自的傻樂，但她心中確實有什么東西被融化了，是夏天三十九度的風，也是蒙蒙天空里一眼望見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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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將邁出門口的剎那，嘉然突然伸手抓住了向晚，用極輕極輕地聲音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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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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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幾乎微不可查，隨著夏夜的晚風吹散在街燈里，向晚還是撓撓頭，就這么站在原地，看著嘉然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直到被黑暗吞沒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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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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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逸地度過了三年高中時光，期間向晚和她打打鬧鬧，卻沒有一次是真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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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天性如此，或許是和嘉然在一起的時光都很幸福，又或許，是兩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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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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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是所有學生都逃不過的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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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習后，兩人走在操場上散步時，常常忍不住探討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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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商店門口，幾個男生抱著飲料往宿舍樓跑，兄弟們還等著他的零食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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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觀眾席上有同學在看書，翻一本泛黃的《倚天屠龍記》，讀到張無忌和小昭分別處，小昭說“我命人送各位回歸中土，咱們就此別過，小昭身在波斯，日日祝公子福體康寧，諸事順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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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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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同學搖搖頭，嘆口氣，合上了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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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微涼的風在樹木間徜徉，耳邊滿是樹葉的呼啦聲，嘉然探了探脖子，就著路邊透下來的隱隱燈光，看見月亮在樹葉中隱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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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許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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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歪過頭，她忽然在向晚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種特殊的神情，不只是迷惘，也不只是思量，很多微妙的情緒交織在那雙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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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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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沒由來的一陣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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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以后……還會在一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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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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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雙方一直有意無意回避的問題，現(xiàn)在嘉然戳破了這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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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出生在一個頗為富裕的家庭，又是獨苗，父母對她寄予了過高的希望，盼望著她能早日獨當一面，繼承家業(yè)做個女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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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刻意別開了視線，她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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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之后，向晚也會變成那種難以招惹的人嗎？就像她媽媽一樣，手里握著莫大的權力，終年應酬不斷，酒場上八面玲瓏，公司里威風凜凜，往昔的怦然心動隨著純真的面容被時間沖刷的越來越淡，最終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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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會啊……”向晚低著腦袋，雙手背在身后，一步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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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給你畫的素描還沒畫完呢……”嘉然絮絮叨叨地說著些瑣事：“你也知道的，我喜歡畫畫，我那幾支鉛筆還是你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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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要幫我削鉛筆，結果連削筆刀都不會用，劃破了那么大一個口子，最后還是我送你去的醫(yī)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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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總是這么笨笨的，要是沒人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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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越說越慢，聲音也越來越輕，最后她停下腳步，怔怔的看著向晚的側臉，喉嚨仿佛噎住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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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呼吸，胸口起伏，風像一根連接記憶和現(xiàn)實的飄帶，從身后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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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學??？”向晚的聲音依舊憨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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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踮起腳尖，抓住了嘉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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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空氣里的悵然幾乎要凝成水滴下來，卻沒有對她造成一點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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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究要有個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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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張張嘴，卻遲遲不出聲，她猶豫著要不要稍微撒個謊，哪怕賭上的是往后余生所有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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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選項一?“我們一起去枝江大學。 BE?歲月神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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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經(jīng)再大條的女孩子，面對喜歡的人，心思也會變得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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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自知不是讀書的料，比起升學，她更想早點去父母的公司，支持嘉然的美術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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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成績比她好得多，想去枝江大學的話，只要不失誤機會還是挺大的，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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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毕蛲碜焐洗饝?，眼睛卻一點一點黯淡，她別過腦袋，將自己藏在黑夜里，不想讓嘉然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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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么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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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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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業(yè)的那天，宿舍樓上有女生在唱歌，校園里滿是朦朧的霧氣，教室里書本撒的滿地，畢業(yè)生們恨不得將這三年里壓抑的感情全部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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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廣播適時地放起了歌，放的是《歲月神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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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握緊的就別放了，能夠擁抱的就別拉扯，時間著急的沖刷著，剩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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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吵吵鬧鬧，男生們相互擁抱，松開時給對方狠狠地擂上一拳，女生之間交換信物，曾經(jīng)那些心心念念的小玩意此刻也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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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嘉然坐在原位上，安靜地聽完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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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喇叭音質很差，時不時地破音，可她還是輕輕地和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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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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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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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快樂，嘉然今年十八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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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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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地，嘉然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沒有歡呼沒有哭泣，向晚的面容在她腦海里漸漸模糊，最終只剩下一本嶄新的同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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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翻著桌面上那本同學錄，指尖劃過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最終停留在向晚那頁，再也翻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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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提前走了，一聲沒吭，消息突兀到她甚至來不及驚愕，來不及遺憾，就像三年前，開學第一天，打在她臉上的那支粉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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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臨走前唯一留下的東西是枚書簽，書簽夾在嘉然那本同學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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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簽上歪歪扭扭的寫著三個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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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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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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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ㄟx項二?“枝江大學有點難，去個稍差點的學校也蠻好?！盚E?往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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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然第一次對向晚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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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謊言賭上了嘉然的所有，賭上了她的十年寒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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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枝江大學是考的上的，但是向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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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差一點的學校，向晚機會還是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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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向晚的手握的更緊了些，她忽然笑了，眼睛瞇起，開心的像是小貓或是倉鼠那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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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素描你要幫我畫完哦?！毕蛲砝^續(xù)向前走著，“等上了大學，我就去找你一塊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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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母一直嘮嘮叨叨，重復的話題聽久了很煩的，他們想讓我學著做生意，但是那些人情往來勾心斗角我又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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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不行，你就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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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心沒肺的說了一句：“我還挺自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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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嘉然一個勁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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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次說了好多話，遺憾的，憧憬的，瑣碎的，緬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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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色越來越濃郁，向晚的眼神卻愈發(f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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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余生，她們可以繼續(xù)在夜里看漫天星華，可以喝完同一瓶玻子汽水，可以在畫板上描下薄荷般青春的味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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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成為真正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