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 第二十一章

年下出行,總能遇上熟人,比如抓著云言言左右擺看的長輩,嘴里基本念叨著,長這么大了之類的總總。
還順嘴問問唐三三是誰。
云言言堆著笑應(yīng)付著,只說是想過來恭城看看的朋友,應(yīng)對這些實在不是云言言的專長,唐三三倒是挺熱心聊,還問些云言言小時候的事。
云言言后面干脆戴上了帷帽,免得應(yīng)付。
逛了幾天在外,云言言似乎更輕松了些。
其實那些地方有些早已改變,沒有當(dāng)初的模樣,只是來走走曾經(jīng)父親們的路,或許更能接近些當(dāng)時的父親們。
夕陽西下,云言言帶著唐三三買菜準(zhǔn)備回去的晚飯。
云言言夾起攤上的雪菜聞,看看成色要了些。
“店家,這個小蔥拿點,對要這細長的”
店家跟著云言言的指揮選拿。
唐三三看著小籃子的菜,“這選個菜這么麻煩的嗎”
云言言笑笑,“以前我也不會,都是向小凡學(xué)的,就是好多還沒學(xué)會呢”
唐三三垂眸,眼里一暗。
云言言見唐三三回來后還是一副懨樣,便知唐三三可能在擔(dān)心自己,于是將水里洗的菜一扔。
“三三,我現(xiàn)在很好,別擔(dān)心好嗎”
“言言,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去東晉把小凡搶回來”唐三三撕著手里的小青菜。
云言言見狀將菜拿走,再任由撕下去,晚上沒得吃了。
“三三,我不想撒謊,現(xiàn)在對小凡的情還有,哪怕以后我也會感念小凡給我的愛與溫暖”
云言言:“小凡不是我的仇人,他曾經(jīng)是我的愛人,有些選擇不是我們能左右,我們在還沒變得面目可憎的時候分開了,保留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
云言言深呼吸口氣,“就算以后我再有愛人,我也會告訴他我曾經(jīng)有個愛人,他叫張凡凡,他做的魚好吃”
唐三三;“可是他馬上就立了王后”
云言言轉(zhuǎn)過一邊,鼓起臉頰,撇撇嘴,“我知道”
云言言想到這眼淚就上涌,聲音有輕微顫抖,心里一陣委屈。
“所以不想見他,現(xiàn)在”
唐三三心里有些嫉妒,真的嫉妒。心里澀澀的同時有些慶幸。
唐三三上前擁攬過云言言,“言言,別動,我就是有點心里悶悶的”
云言言不再掙扎推開唐三三,伏胸口問“這樣會讓你好受些嗎”
唐三三點點頭。
唐三三不想逼云言言確定什么,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云言言心里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位置。
“言言,如果陪你出上京城的是我...”
“三三,別鬧,沒有如果,那時候西羅遇災(zāi),你有你的責(zé)任,我有我的路,我們首先是獨立的自己”
云言言抬頭望著唐三三,云言言不是不知道唐三三為他做的一切,在他狼狽的時候,在孤寂的時候都是唐三三陪在身邊。
可是他能回應(yīng)的不多,每一次的親近他都覺得是對自己承諾的背叛,對自己認(rèn)知的背叛。
?
唐三三之所以會因為自己提了一嘴張凡凡而不開心,他知道他理解,就像當(dāng)初北堂染染在他面前提唐三三一樣。
萬蟻噬咬,萬針扎心,云言言突然有一絲心軟。
云言言知道為喜歡的人去付出,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同時當(dāng)愛意無法無回應(yīng)甚至受到傷害時,痛也是加倍。
唐三三,溫柔,強大,包容,愛他的唐三三,那么好的唐三三。
云言言是動容的,也是矛盾的。唐三三在云言言心里一直有位置,不管作為什么身份。
?
唐三三在吹面寒風(fēng)中眼尾凍得有些紅,云言言扭頭看院落里枯敗的草木下其實長出里綠芽。
身在恭城,身邊沒有人認(rèn)識唐三三,不知道唐三三是北堂染染的心上人。
云言言突然有了種想突破規(guī)矩的念頭?;蛟S在這里他可以肆意些。
云言言捂上唐三三的耳朵,緩緩說,“可以”
隨即一手捂住唐三三眼睛,一手握上唐三三后腦勺。
唐三三嘴唇輕輕覆在云言言眼眸上,唐三三溫涼的唇感受到云言言眼睫的顫動。
唐三三手圈在云言言腰上,僵住了,突如其來的蜜糖。
云言言心驚肉跳,他現(xiàn)在的心情很像當(dāng)年他鼓起勇氣逃學(xué)去見墨染的時候。
唐三三將人往前一摟,云言言跌進唐三三懷里。
四目相對,云言言騰得臉爆紅,云言言雙手抵唐三三胸口。
“那個,那個,做,做,做飯”
唐三三歪頭彎下脖子,眼睛彎彎的看著云言言。
“三三、阿言”
北堂染染握著扇,看著兩人。
云言言一驚掙脫唐三三懷抱,云言言想,果然人有做壞事的念頭總是會被敲打的。
唐三三牽住云言言手不愿放,云言言掰開緊握他的手的手。
“殿,殿下”云言言有點心虛。
北堂染染笑得如沐春風(fēng),“阿言,一年多未見,倒是生分些”
唐三三對于北堂染染的到來自是哼一鼻子氣,白眼翻上天。
云言言上前行禮,“禮不可廢,殿下是君,我為臣下”
北堂染染拍拍云言言肩頭,“阿言,先起來”
“殿下,怎的來著這”
北堂染染笑道,“你在南埜酒未歸,讓你復(fù)職的文書交不到你手里,只好親自來了,看門未關(guān)實就自作主張進來了”
唐三三冷哼一鼻子,說得好聽,無非就是沒有了云言言和他唐三三的蹤跡,急著找來了。
好意思,進人家門還不敲門,還理直氣壯了。
唐三三看了云言言,他的小狐貍腦袋剛露出點,現(xiàn)在又縮回去了。
一頓飯吃得是味同嚼蠟,云言言心里沉沉的,覺得對不住北堂染染。
唐三三前去驛館找北堂染染。
北堂染染烹茶撫琴,好一派悠閑。
“三三,你來了,來,這邊坐”
北堂染染斟滿茶一杯,在唐三三眼前。
“你來這做什么”
北堂染染輕笑,“我不是說了嗎,送文書嗎“
唐三三冷笑,“言言的文書,需要勞駕宸王親自送嗎,未來的儲君殿下”
北堂染染在西羅國一事上得利封王,東晉事務(wù)全權(quán)處理,北堂染染的往后的路自是明了。
北堂染染尷尬無奈笑,“三三,你我許久未見,至少喝喝茶先。”
“我與你本就沒什么好說的,來著只是替言言謝謝你送到東晉的暗衛(wèi)?!?/span>
“三三,以什么身份謝”
終于是撕破的這層窗戶紙
唐三三轉(zhuǎn)身,眉眼泛冷,有點好笑的語氣,“與你何干,至于什么身份,至少是比你更親近的身份”
北堂染染撫琴上的手收緊,深一口氣點頭,“好,好,好”
唐三三轉(zhuǎn)身不愿在這長待,“言言,沒我睡覺不踏實,我回去了”
北堂染染猛一轉(zhuǎn)身,指節(jié)握的咯咯響。
后半夜信鴿飛出驛站,飛向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