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氣烤魚

多年以后，再次見到那位戴著黑色魔法師帽，留有金色長發(fā)，帶著奇怪口癖的魔女時，森近霖之助將會回想起那個離別的傍晚，那個身高剛及自己胸膛，臉龐稚嫩的少女，忐忑的向他說道：“我不久以后……要去幻想鄉(xiāng)外界學(xué)習(xí)魔法了。”

在那時，從魔法森林到人間之里的道路還很冷清，為了方便采集材料，他將自己的店鋪開在了這條小路上。也為了給常光顧的女孩一個落腳點，他在店門口擺放了一張長椅子。

那張椅子的位置很好，靠坐在上面，可享受坐看漫天云向東的清閑，與云一同到來的，是那個金發(fā)女孩與朝陽。大多數(shù)時候，他會在椅子的一角看書，那個女孩則是在另一角擺弄著魔法儀器，偶有出于好奇，趴在他的肩膀上，越過他的肩頭與他共讀。

那個女孩很活潑，他卻很平淡，大多數(shù)時候面對著女孩的玩笑，他都是按著長輩的身份，報以淺淺的微笑。女孩的天真爛漫，沖淡了他多年歲月累積的穩(wěn)重，使這具蒼老的軀體，偶爾也能燃起與外貌匹配的熱血。

這樣的存在，在這一天用著平生最小的聲音，和他說，她要離開了。

太早了。

霖之助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但他知道那個女孩期待的是什么。朝夕相處的時光讓他深知女孩的心思，她期待的是一個挽留，一個跨越身份、年齡的挽留。

但他沒有這么做。

當(dāng)他倉惶的面對著女孩的成長時，十七年的美夢才迎來了難得清醒。愛是一種責(zé)任，魔理沙可以義無反顧的為他奉獻青春，但他不能。人類能有幾個青春呢，他不能束縛住這個他深愛著的女孩。

“是這樣嗎，魔理沙？”霖之助低下了頭，假裝自己的關(guān)注放到了書上，卻掩飾不住嗓音的顫抖，“這是一件好事。在幻想鄉(xiāng)，你不可能正真的學(xué)習(xí)到什么。是的，對于你來說，這是件好事?！?/p>

“說的也是呢，”像是察覺到了氣氛的低落，魔理沙故意提高了嗓門，說道：“也不用太擔(dān)心啦，我會回來看你的?！?/p>

霖之助沒敢抬起頭，他害怕一旦看到魔理沙那張稚嫩，卻又故作堅強的臉龐時，會忍不住出口挽留。

抱歉。

椅子抖動直至傾斜，他明白，女孩已經(jīng)起身了。離別將至，他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看著女孩故作瀟灑的跨上了掃帚，升空，留給他一個背影。

看著那個背影，霖之助的胸膛莫名的有了種窒息感。他踉蹌的起身，雙手在面前組成一個喇叭，想要呼喊著什么，喉結(jié)翻動，卻未發(fā)出聲響。

無聲的呼喚或許響徹在了心扉，魔理沙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回過了頭，一如既往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比劃出了一個大拇指，和往常一樣，隨著落山的太陽，一同消失在了天際，以及那婉轉(zhuǎn)于天地間的一聲告別與期許。?

?“再見?！?

聽著告別的話語，森近霖之助站在原地，悵惘若是，看著那個女孩的背影逐漸遠去，最后與天際線齊平，消失在他的眼中。他逐漸回憶起，自己過去為何與人類保持著距離。

“魔理沙也已經(jīng)17歲了啊……”

沒來由的，霖之助發(fā)出了這樣的感嘆。

落寞的坐在了長椅上，他偏過了頭，望那早已空無一人的身旁，目光逐漸迷離。

他的腦海中，正流轉(zhuǎn)著，魔理沙還在這里時的畫面，從小到大。如今，她已經(jīng)離開了，雖然二人終有再次相逢的時刻，但是，以后呢？她是人類，而他是半妖，時間終究會帶走所有的美好。

愛是一種責(zé)任，同樣，愛也是一種欲望，掌控的欲望。

霖之助覺得，他必須去做點什么。

……

……

……

翌日，迷途竹林的深處，永遠亭。

聽聞了森近霖之助的來意后，八意永琳輕啜一口茶，不急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面前強作鎮(zhèn)定的森近霖之助，開口問道。

“所以，這就是你的來意嗎，半妖？向一位素昧平生之人，尋求蓬萊之藥？”

“我知道這么要求很無理，”森近霖之助面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但是——”

八意永琳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話鋒一轉(zhuǎn)。

“既然是藥物……那你應(yīng)該也是知道……藥，是用來治病的吧？作為半妖，我可不認為你需要這一味藥。求醫(yī)，總歸是得病之人吧？”

“我知道——”

“不，你并不知道?！?/p>

八意永琳再一次打斷了霖之助的話語，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的淡然，漸漸轉(zhuǎn)變?yōu)榱藨z憫。

“醫(yī)者仁心，我只會提醒你一次——病了的人，到底是誰呢？”

霖之助的手緊緊的攥著衣衫，態(tài)度堅決。那云淡風(fēng)輕的半妖已不在，在這里的，只是懷著私欲的地面妖怪。

“我需要蓬萊藥！”

沉默。

那話語幾乎是從森近霖之助的嗓子里吼出來的，而在這聲咆哮過后，整間屋子又回歸了寧靜，只留下坐臥不安像是等待懲罰一般的孩童的森近霖之助，和依舊保持著優(yōu)雅的八意永琳。

在這聲咆哮后，八意永琳臉上的憐憫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稍縱即逝的一絲嘲弄。她端起了茶水，輕啜了一口，緩緩的放下了茶杯。

“地上人，呵?！?/p>

八意永琳揮手，讓在一旁侍立的鈴仙撤下了招待客人的點心茶水。

“那么，這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了。我聽聞半妖也分種類，不知森近霖之助閣下能否為我提供一些素材，以供研究？”

“你需要什么？”

“一些血液、組織之類的?！?/p>

危險。

這是任何一個正常生命聽到這樣的請求時，會做出的第一反應(yīng)。但霖之助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閉上了眼，伸出了手臂，用著顫抖的嗓音說道：“抽吧?！?/p>

……

……

……

“這是給你的報酬?！?/p>

做著某項實驗記錄的八意永琳在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后，順手從口袋中掏出了兩瓶藥，一瓶是紅色，一瓶是白色。

“接著。”說著，就把手中的藥往霖之助的方向一丟。

霖之助伸出的手有些偏差，只是匆忙的接到了一瓶藥，好在此刻的他正躺在病床上，柔軟的被子很好的起到了緩沖的作用，沒讓藥瓶破碎。

這個惡魔一定不會對此有任何羞愧的，他心想。

霖之助輕捻起藥瓶，將兩個瓶子放到了眼前，虛瞇著眼睛。

“兩瓶？”

“白的是你要的藥，紅的，是可以治好你的藥?！?/p>

聞言，霖之助苦笑著。

“治好？還有那必要嗎?！?/p>

縱使外貌上沒有什么大變化，只是膚色略微蒼白了點，但身體的真實情況，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他想要起身，身體的無力卻使他無法順心如意，無奈之下，他只好向身邊的女人求助。

“麻煩搭把手。”

一旁的鈴仙在得到八意永琳的示意后，上前將霖之助扶了起來。但對方顯然并沒有對她有什么好感，在起身后就將前者推開，從一旁拽過一把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大門。背后，是八意永琳平淡的聲音。

“不需要找人幫個忙把你領(lǐng)出竹林嗎？”

“免了。如果可以的話，再也不見?！?/p>

回應(yīng)的，則是霖之助充滿厭惡的話語。

就像你不會和螻蟻計較幾塊面包屑的得失，八意永琳并沒有在意霖之助的惡語相向。她只是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手中的數(shù)據(jù)上，低語著什么。

“時間差不多了。”

折騰了半路，霖之助終于走回了闊別已久的店鋪。他本想稍作打掃，身體的狀況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只好虛弱的拄著拐杖，癱坐在店門口的長椅子上。

多少年過去了？他記不得了。

自從躺進了八意永琳的實驗室后，他便再沒見過外界的環(huán)境。每時每刻都有長相各異的妖怪進來，又有蓋著白色床單的床鋪被那個兔子妖怪推出去，有時隔得很長，有時很短，但總有妖怪因為各種愚蠢的理由到這里來，偶有那么一兩個幸運兒是站著出去的。

嘲笑？不曾有過，畢竟他也是這幫白癡中的一員；羨慕？的確有，在邁進那個地獄之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站著出來的；恐懼？那是必然的，沒有人想第二天被橫著送出去的人是自己。

就這樣，他躺在病床上，看著進進出出的白衣服和白床單，困乏了許久的歲月。

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森近霖之助摩挲著手中的藥瓶，感受著希望的存在，欣慰的笑了。雖然這代價是健康的身體，但對于他來說，這值得。

“不知道魔理沙會不會嫌棄我啊，過去的老朋友，居然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就和面臨著中年危機的人類一樣的虛弱……”

口中的呢喃漸漸低沉，緊握著手中的藥瓶，感受著陽光灑在肌膚上的溫度，心安的半妖沉沉的睡去了。

夕陽的余輝中漸漸蔓延出一道金黃，夾雜著黑白的色彩，逐漸清晰——那是魔理沙。伴隨著夜幕到來，她輕車熟路的落在了長椅子前，看著昏睡在椅子上的半妖，莞爾。

而仰躺在長椅子之上的半妖不知這一切，恍惚間，聽到了用著陌生的嗓音喊出的熟悉稱呼。

“香霖，醒醒！香霖，別睡啦！”

睜開眼，入目，那是熟悉的金黃?？v使漫天繁星，卻不及這一抹色彩。那疲憊的身軀僅在片刻間就恢復(fù)了往日的激情。

“魔理沙！”

沉穩(wěn)了一生的半妖，此刻卻猶如孩童。他顫抖著雙手，想要坐起身去擁抱眼前久別重逢的女孩。但身體的恢復(fù)終究只是錯覺，他還是沒能如愿以償。

倒是眼前的久別重逢之人被驚的不輕。

“喂！你這是怎么了，香霖？”

“受了點傷，沒什么大礙。”霖之助并不打算多談些什么，只是像以往一樣，溫和的招待著魔理沙，“旅途勞累了吧？坐下休息一下吧?！?/p>

“你還是老樣子?！苯鸢l(fā)的魔女感嘆著，挨著霖之助優(yōu)雅的坐下了。

直到這時，霖之助才看清了，過去那個小女孩，如今的模樣。

往日的青澀已不再，雖然還是戴著黑色的魔法帽，其下的臉龐已經(jīng)與過往不同，略施粉黛，成熟美麗。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還是能在眼角察覺到些許歲月的滄桑。

“魔理沙也學(xué)會打扮自己了呢?！绷刂p嘆著。

“什么嘛，”這招致了魔理沙的不滿，“說的好像我還是個小女孩一樣?！?/p>

接著，便是熟悉的沉默。

過去兩人習(xí)以為常的沉默，在如今重逢之時再次上演，卻讓兩人多少都顯的有些不自在。

“啊喏……”

“那個……”

尷尬，沉默，相視，兩人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久別重逢的生疏被沖淡了不少。

“魔理沙，正好，我這也有些東西要給你?！毙α艘粫汉螅刂鷮⑹种械陌咨幤窟f了過去。

接過藥瓶后，魔理沙拿起藥瓶放在眼前，疑惑的問道：“這是什么？”

“蓬萊藥?！?/p>

“那個！傳說中吃下去就能夠不老不死的藥？”

“嗯?！?/p>

“哇！這的確是很棒的禮物啦！我要好好研究下！”

“嗯？！”

霖之助有些驚愕。

“不是給你研究的啊，這是給你吃的，魔理沙！”

剛才還捧著藥一臉興奮的魔理沙，笑容逐漸褪去，她平靜的放下了藥瓶，放在了霖之助的手掌上。

?“抱歉，香霖?！?/p>

魔理沙的口齒清晰，在霖之助耳中卻逐漸模糊。

“比起永生，我更希望作為人類，在有限的生命里享受無限的探索。對于我來說，遺憾的人生才是完整的?！?/p>

之后魔理沙又說了什么呢？森近霖之助聽不清了，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捧著手中殘留著魔理沙溫度的藥瓶，不知所措。他用著沙啞的嗓音，艱難的說著。

“你會死的啊……魔理沙……”

而那金發(fā)的魔女只是用著和過去的霖之助一般沉穩(wěn)的語氣，說出了她的決定。

“抱歉，香霖?！?/p>

憤怒？

悲傷？

恐懼？

在聽到了魔理沙的回答后，霖之助的內(nèi)心墜入了無邊的深淵?；蛟S在十幾年前他還可以動用著長輩的特權(quán)，用著尚且健康的身體與魔理沙大聲爭執(zhí)，但現(xiàn)在，他太累了，太虛弱了，魔理沙的拒絕就像是壓垮騾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壓塌了名為森近霖之助的半妖的所有意志，他沒有歇斯底里，只是顫抖著站起了身，為兩人時隔許久的再見畫上了句號。

“我累了，先回去了?！?/p>

隨后，便沒有理會魔理沙的反應(yīng)，踉踉蹌蹌的走回了香霖堂中。

那依舊身為人類的魔法使，只是怔怔的坐在長椅子上，看著自己過去十分熟悉的男人陌生的背影，出神。

……

……

……

“砰！”

摔倒在沾滿灰塵的地面上，白發(fā)的半妖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往昔的從容。

他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去拾取那因為摔倒而滾落到一旁的白色藥瓶。但在幾下?lián)潋v后，又頹唐的趴在了地上。

已經(jīng)失去意義了啊。

魔理沙終究只是人類，但他是半妖，跨越種族的婚戀終究會迎來悲劇的結(jié)尾。

命運這玩意真是奇妙，他追逐這么多年，換來的只是一句拒絕。

但他又怎么會向魔理沙發(fā)脾氣呢？明明一開始就清楚，兩人遇上了正確的對方，卻背負著錯誤的種族。明明清楚的認識到愛是一種責(zé)任而選擇放手，卻又因為一時的不甘再去冒險。拒絕魔理沙的人，是他自己。想要將自己的愛，強加于魔理沙的人，也是他自己。說到底，他在自導(dǎo)自演了一處戲后感動了自己，可唯一的觀眾并不買賬。

癱倒在地面上的森近霖之助嘲笑著自己這些年來承受的痛苦，那些慘痛的經(jīng)歷此刻完全失去了意義，甚至此刻他還在思考，要不要干脆就這么死去算了。

“那樣的話，魔理沙大概會很難過吧？”

那平攤的視角下，無焦距的雙眼最終注意到了散落在地板上，唯一的鮮艷——那瓶八意永琳所說的，能夠治好他的藥。那瓶藥應(yīng)該是隨著他摔倒而甩出的，只是在一開始他并沒有注意到。

他顫顫巍巍的撿過了那瓶藥，苦笑著，擰開了藥瓶封口的塞子。

“就當(dāng)是為了……”

是為了什么呢？他也說不清。

不過這確實是一味良藥。

他的雙目在經(jīng)過了八意永琳的實驗后，視力正在逐漸變差，而渾身都因為常年的抽血而虛弱，此刻的他和邁向衰老的人類無異。

而且，再也無異了。

察覺到自身似乎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后，恢復(fù)些許力氣的霖之助在搖擺中站起了身，拽過了放在架子上的鏡子，拂去上面的塵埃。鏡中反射的不再是那張年輕的臉龐，而是一張衰老的面孔。依稀之間依舊可以辨認出過往的輝煌。此刻，那鏡子中遍布皺紋的面孔之上，正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并逐漸擴大。

這確實是能夠治好他的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從未如此暢快的笑過，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的擔(dān)子，什么妖怪人類，什么弱小強大，統(tǒng)統(tǒng)與他無關(guān)，他就像是一個剛出生到人世的嬰兒，不帶有一絲雜念的笑著，哭著。

多年以后，年邁的魔理沙坐在那充滿著二人回憶的長椅子之上，倚著同樣蒼老的森近霖之助，望著天邊逐漸落下的夕陽，依舊會拿那天的事情調(diào)侃他。那時的森近霖之助就像是剛學(xué)會走路的孩子，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魔理沙面前，緊咬著牙關(guān)，說出了他后半輩子一直在用行動去踐行的樸素話語。

“和我在一起吧，魔理沙?！?/p>

魔理沙展露了笑顏。

“好啊。”

這就夠了，不是嗎？

……

……

……

“永琳，這就是你喊私出來的原因嗎？觀看一場愛情的謝幕？”

站在不遠處的月之公主，注視著身雖死亡，猶有微笑的夫妻，若有所思，向著身旁侍立的友人詢問道。

“是的，殿下?！?/p>

月之賢者神色恭敬。

“你也應(yīng)該清楚，妖怪與人類間的事情私在這些年間早已見多了，這些事情……你認為私會因此得到什么感悟，像你一樣，走上心靈上的永恒？”

八意永琳依舊將雙手交疊在腹前，低著頭，神色莊重。

“殿下明察。蓬萊人身雖不滅，但心靈并非永恒。我也希望殿下能夠脫離這塵世輪回。地上人拘泥于情感，縱使身處永恒也會追求毀滅。長久居于地上，殿下……”

“明察？”輝夜卻笑了，她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永琳的說教。

“你給霖之助的藥是假的吧？”

“殿下明察?！?/p>

“你早就料到魔理沙是不會去服下蓬萊藥的，而魔理沙不去服用，霖之助更不可能去用。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他真的藥。”

“但我卻真正的治好了他?！?/p>

“他的心病嗎？”輝夜的表情變得有些嘲弄。

“霖之助抱著為魔理沙好的想法向你尋求了蓬萊藥，卻不曾想到魔理沙自己的想法讓他的打算功虧一簣，但他放下了，真正治好他的人是他自己。而你呢？永琳……”

輝夜轉(zhuǎn)過身，抬起了頭，直視著八意永琳的雙眼。

“你清楚的知道強加于人的愛等同于傷害，但你自己何嘗不是在進行著同樣的舉動呢？醫(yī)者，真的能夠醫(yī)心嗎？就算能，醫(yī)者，能夠自醫(yī)嗎？”

八意永琳的腦袋沉的更低了，神色也更加謙卑。?

“我還有足夠的時間?！?/p>

但輝夜的眼眸中已無她的身影，她眼中所倒映的，是一對鴛鴦的結(jié)局，流露的光彩中帶著幾分傷感，這并非為這段感情的落幕，而是無可奈何的悲哀。

“說到底，我們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p>

她斂去情感，轉(zhuǎn)身離開了。

“私累了，回去了?！?/p>

蓬萊山輝夜走向了夕陽所無法抵達的黑暗之中，那條光明與黑暗的分界線也停留在了那張空無一人的長椅子前方，永恒的溫暖傾灑在了不知何時佇立在此的墓碑上。那塊墓碑沒有什么裝飾，只雕刻了這么一句墓志銘——

【她老了，他陪她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