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買啞女陳二殺人謀財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群流民終于找到了一處僻靜之地，在一處綿延起伏萬里的高山腳下定居了。之所以選擇這里，一是這里人跡罕至，連山賊匪類都不曾有過，在這里生活不會收到侵擾；二是他們沒有資本購置良田土地，所到之處的貧瘠土地也都有了主人；三則他們實在時毫無本錢繼續(xù)流浪，能換食糧的人物都沒了，只得就地安定下來。

但這山野之地生存下來尚且艱辛，更別提讓族群繁榮昌盛了，何況在山腳附近遇見幾個人，他們都說山里見到過妖怪。因此全村人都指望著有朝一日戰(zhàn)亂停止，大家可以返鄉(xiāng)回歸沃土。

如今流民已在這里生活了十來年，日子也算稍微平穩(wěn)了下來。這天陳坎和陳二挑著一頭鹿下山去賣，陳二的侄子陳寶攜帶了一包蠶繭跟在后面。他們?nèi)四昧寺购托Q繭到附近的鎮(zhèn)子上去賣，順便再買些村里所需的油鹽、調(diào)味料藥材之類的。說是附近，其實村子離最近的鎮(zhèn)子也足有一天的腳程。原來這村子在山腳只開荒得少許糧田，所得糧食勉強夠糊口，購置物資的錢財只得靠在山里打打獵，種桑養(yǎng)蠶換取。

這陳寶著實可憐，本來跟著村里人打獵圖個表現(xiàn)，哪想到出了意外瞎了一只眼睛，面相著實有些嚇人，現(xiàn)在綁著青布頭帶遮住瞎眼。至于為啥要圖表現(xiàn)，那是關系到終身大事的。逃荒途中村里女人被拋棄多了，男多女少，難免有些人打光棍了。想要爭取到一個女人，就得拼了命得混出點名堂。陳坎就是打獵的時候出盡了風頭，取到老婆的。陳寶的叔叔陳二年紀大了，早就錯過了這種機會，村里像陳二一樣的光棍多著呢。

“陳寶，給我換換吧。這鹿可真夠沉的?！标惪沧吡艘粋€時辰的路，扛得肩膀疼，讓陳寶給換換。陳寶聽了似沒聽到一樣，不作回復。陳二見陳寶沒動靜便大聲對陳寶說，讓其給陳坎換一換。

“要換也是跟二叔換?！标悓殯]好氣地說。

“行吧，你倆先換換。我再堅持下，咋們?nèi)溯喠鲹Q換?！标惪矡o奈說道。陳寶無話可說，換陳二挑擔子。陳二年紀最長，早已肩膀痛、腿發(fā)軟了，只是疼惜侄兒一直沒有開口讓其換一換，現(xiàn)在陳寶開口了，正好借坡下驢。

“陳坎，你說這鹿能賣多少錢？”陳二問。

“少說也得十五兩銀子?！?/p>

“有這么多嗎？”

“肯定有的，你看這鹿還有角，肯定值十五兩?！?/p>

“這鹿皮摸著也不錯，按理說也值些錢?！?/p>

“這錢又落不到咋們口袋，你操心這做什么？”

陳二只是笑笑，沒有回話，過一會才說道：“這銀子得存多久才能為村子買足夠的田地呢。”三人輪流挑了鹿白天走了一天，夜里還趁著月光走了三個時辰才就地睡下，第二日清晨便抵達了鎮(zhèn)子。如此趕路是怕鹿腐敗發(fā)臭，賣不出個好價錢。

真如陳坎所說，這鹿賣了整整十六兩銀子，蠶繭也賣一兩銀子。陳坎揣著銀子欲找一家餐館好酒好肉吃一頓，陳二卻說拿著公家的錢海吃海喝的不好，這下說得陳坎不高興了。下山賣獵物本就是個苦差事，村里也沒什么人愿意干，路途遠不說，還危險呢。下山買賣的人在鎮(zhèn)里上館子吃喝一頓，村里都默許了，現(xiàn)在陳二自己倒說出這樣的話來。

“村里人都沒說什么，你這操的什么心啊！不吃拉倒，陳寶，我倆去吃?！标惪才?。

“二叔，一起去吧。你又不是沒下過館子，怎么這次竟說這些?！标悓氄f著把陳二往館子里拽。陳二給陳寶使了個眼色，讓其同他站在一邊，不要下館子。陳寶不理會，一個勁把陳二往館子里拽。陳二沒法，只嘆了口氣跟進去了。

三人進了館子，其他客人撞見這三人都離得遠遠的，待他們選了一處坐下，鄰近的一桌客人便換了一個張離他們遠一些的桌下坐下，這三人都見怪不怪了，也不理會那些人不禮貌的行為。鎮(zhèn)上人視他們?yōu)樯嚼锏囊叭?，這群野人一無所有穿著破爛，還有臭臭的味道。

陳坎和陳寶各點了一個菜，陳坎讓陳二也點一個菜，陳二說夠了，不用再點了。那陳坎不客氣地又點了一個菜。陳二只覺吃了個悶虧，也說不得什么。三個菜上來了，一盤魚香肉絲，一盤羊鞭，一盤牛鞭。陳坎拿起筷子就吃。

“陳寶，你點的什么菜？”陳二問陳寶。

“魚香肉絲?！标悓氁贿厔涌曜訆A菜，一邊回答道。陳二攔住陳寶的筷子怒道：“你吃個什么勁，陳坎在膈應我們叔侄倆呢?！眹樀藐悓毞畔驴曜?，不知所措。

“陳二叔，你這話這么說的，哪里膈應你們了？”陳坎竊笑道。他明知叔侄二人還是光棍一個，偏偏還點兩個壯陽的菜。明眼人都知道這樣做有嘲弄的意味，只陳寶還不懂這些吧。陳二聽了陳坎這句，哪里還講得下去道理，那不是更惹他笑話，又只得悶頭不接話。陳二又問陳坎道：“這一頓花了多少？別剩余少了，都推到我二人身上?！标惪泊穑骸胺判?，這一餐不到一兩銀子，再買些油鹽，還十五兩有余?！标惗牶蠓讲艅涌瓿云饋?。陳寶見陳二先吃了，自己方敢夾菜吃飯。

三人飯后買了些許油鹽、干烙餅便往回趕，行至一個偏僻的山崖處，陳坎欲到那崖邊小解，陳二也說要方便一下便跟了去。陳二趁陳坎正在小解，雙手不得空閑時，從背后用木棍給了其后腦勺重重一擊。陳坎受此一擊，應聲倒地沒有動彈。陳二緊握木棍，俯下身查看，陳坎已昏死過去，一息尚存。陳二確認陳坎暫時不會醒來后，仔細地搜了四五遍他的口袋和行囊，把所以錢財都搜了出來，接著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只說，夠了！夠了！陳寶見二人許久沒有回來，便往他們方便處尋找，一會就找到了，從遠處看，陳二正在挖洞，陳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陳寶走上去近看，陳坎后腦流了一攤血，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腿有些發(fā)軟哆嗦起來。

陳二不等陳寶問，自己便說道：“叔想過了，不這樣，你這輩子是娶不到媳婦的。我偶遇一戶人家，他家有個女兒，只要給錢，就可以帶那女孩回家做老婆。叔看過了，人長得還不錯，就一點是個啞巴，但也是好事。你也別挑三揀四，能娶個老婆已經(jīng)是你的福分了。我這一輩子打光棍，我認了，可你不行，我們家就你一個獨苗，將來取老婆好生過日子。這事你別多想，都算在我一個人頭上。”

陳寶拼了命地表現(xiàn)只為了能娶到村里的女孩，如今倒成了獨眼龍，沒了希望，而附近的外人更視他們?yōu)橐叭?，為此他早了斷了娶妻的念頭，可心中總是憤憤不平，脾性也變得時好時壞?，F(xiàn)在二叔突然來了這么一出，陳寶不知是該勸二叔回頭，還是該謝他。

陳二把銀兩埋入剛挖好的洞中，給洞鋪上些雜草做好掩飾，接著走遠幾步確認藏錢處是否掩飾得讓人察覺不出。這邊弄妥當之后，陳二拍了拍手把陳坎往懸崖邊拖，準備推下懸崖。陳寶下意識地走上去想攔住，免得陳二一錯再錯。誰知陳二會錯了意思，以為陳寶要幫他把陳坎推下山崖，便對陳寶說：“你就那站著吧，這傷天害理的事還是我一個人來的好，不能臟了你的手?！笨墒鞘譀]臟，心就是干凈的嗎？陳寶聽了這話，心下又猶豫了，我怎么能背叛自己的親叔叔呢？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傳宗接代，我需要承擔什么罪責呢？我這大半生如何度過啊？陳坎還救得活嗎？正猶豫著，陳坎已經(jīng)被陳二推下了懸崖。陳二滿頭大汗，陳寶也是，一個是累得，一個是心虛。

陳二清理了殺害陳坎的現(xiàn)場，回頭又看看四周，牢牢記住藏錢的位置。陳二和陳寶整理行裝一路往村子邁去，至于買啞女的事得過一段時間再說，現(xiàn)在買回去必定引人猜疑。兩人一路商討著如何圓謊瞞過村子，如何克服心里“障礙”，避免在村里露出任何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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