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傳》同人】炎云凈 捌·乾坤浩蕩秋無極

不出數(shù)日便有宿棠傳回來的消息。仲堃儀果真有心讓佐奕先當(dāng)這出頭鳥,借以消耗天權(quán)首戰(zhàn)的士氣與實力;在宿棠有意無意的敲打下,佐奕很快就認識到若是真的讓仲堃儀先控制天權(quán),他將極有可能會從執(zhí)明那里得到六壬傳說和。
即使在聯(lián)盟中屬于勢力微弱的那一方,這個頭陣他也打定了。趁著仲堃儀沒收拾掉自己,只能寄希望于攻下天權(quán)、再在攻下瑤光之后得到原先慕容黎手中的那些神劍。
剩下在西域琉璃國和南疆玉衡郡的兩柄,去偷去搶也得弄到手。
到時候,天下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又何懼那仲堃儀!
佐奕覺得自己有點呼吸不過來,仿若是在懸崖邊緣行走,前進路上困難重重,又仿若是在參與一場豪賭。
輸了,納了這條命便是,反正當(dāng)日在慕容黎手中也算偷了半條命;贏了,就是整個天下。
佐奕頓時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惜命的人。
事實上,他也別無選擇。
“啟稟王上,”天權(quán)朝堂,魯大人奏道,“開陽郡主遞上奏本,說自從開陽郡并入天權(quán)后,身為一郡之主卻尚未來覲見過王上,又曾受奸人蠱惑,開罪于我天權(quán),故不日將入都請見?!毙∨秩∵^奏本,恭恭敬敬地呈到執(zhí)明面前。
年輕的君王端坐在王座上,若是在一年前看到這番景象,只怕天權(quán)滿朝文武要集體去太廟給先王上供了。
何處風(fēng)雪嚴(yán)相逼,一夜白盡少年頭。
青金石秘銀攢龍冠束起一頭烏亮的發(fā),連同那綹紫發(fā)一道攏到頭頂,兩道英挺的劍眉,當(dāng)年盛下燦爛星河的桃花眼、如今斂盡了溫存與風(fēng)情,輪廓分明的臉龐不見悲喜,好像從來沒有笑過,并且,再也不會笑了。
執(zhí)明微微抬起下巴,并沒有要看那奏本的意思,一雙璀璨的眼眸仿佛沒有溫度,“他要來就來吧?!?/p>
他想殺了佐奕,一直都想。不僅僅是因為子煜的死。
更是因為從那時起他發(fā)現(xiàn),他失去了他的阿離。
更叫他不堪忍受的是,他的阿離或許根本就不存在。
那個空有他軀體的人,只是瑤光世子。
他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認,他的憤怒來自深深的在意。
若從來都無望,又怎么會失望?
三日之后,佐奕果真帶著一些珍玩貢品到了天權(quán)王城。
“不知郡主此番前來,有何貴干?本王這里討賞討不到,討死,郡主盡管開口?!眻?zhí)明并不看堂上站的藍裳男子,且一個字也不愿多說。
佐奕陰鷙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咬咬牙,又謙卑道:“王上說笑了,佐奕特來請罪,希望對天權(quán)彌補一二,又何敢請賞?”
“哦?”執(zhí)明興致勃勃地追問,“郡主打算用什么代價來彌補呢?”未等佐奕開口又自己續(xù)道:“只怕郡主,彌補不起。”言罷,拂袖而去。只留佐奕在朝堂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好!執(zhí)明,你給我等著。
“屬下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佐奕從數(shù)月前開始就指使手下化裝成腳夫、商旅潛入天權(quán)王城,如今已在在城中安插了三千士兵,只怕不日就會向天權(quán)發(fā)難?!狈揭菇辜钡胤A告道。
“知道了。”水晶簾后人正用一雙細長的紫銅箸挑著黃銅牡丹菱格手爐里燃盡了的炭屑。
方夜等了一會兒不聞回音,便小心翼翼地問:“殿下,要不要讓宿棠向執(zhí)明王出言示警?”
“不必。佐奕為人心思細膩,越到這個當(dāng)口越是如履薄冰、唯恐有失,我可不想節(jié)外生枝、把我們宿棠再搭進去。”慕容晗手中的銅箸輕輕敲了敲手爐沿,震去些許炭灰,不沾染一點情緒道:“執(zhí)明要是連佐奕都降不住,還活著做什么?”
“可是……”方夜張嘴想再說什么,卻也找不到什么話好說。
“好啦沒什么可是的,”水晶珠碰撞的聲響,素手挽起一片璀璨,慕容晗幽幽飄到方夜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松地笑笑,“早些回去歇息吧?!?/p>
待方夜走后,慕容晗回到座位上繼續(xù)撥手爐里的灰。
燈影幢幢,乳白的拓灰和淺灰的炭屑并不分明。她沒來由地有些煩躁,賭氣似地用銅箸將灰和炭索性攪勻了。就這么著吧。
天權(quán)王宮。向煦臺。
向煦臺真是一座有趣的樓閣。它是王宮的最高處,論起裝飾華美又是僅次于國主寢宮的所在。這些都無甚奇處。
有趣的是這向煦臺,曾經(jīng)住過天權(quán)王才情橫溢、傾盡天下的蘭臺令,遖宿王的客卿,瑤光的王。
有趣的是,這向煦臺重新命名、大舉修葺,又一度廢棄。近來王上猶豫著再度重修,修好了,又不曾停駐。
今天倒不一樣。
執(zhí)明坐在向煦臺的主位上,用已經(jīng)陌生的目光看著殿內(nèi)的一切,最后伸手撫上了面前的小葉紫檀書案。
那天,他勸他聽太傅的話、放些心思在朝政上,他撇撇嘴,學(xué)起太傅的樣子說話、作揖。那一刻,他看見他分明是忍不住著勾起嘴角笑了,像孩子一樣。
他有的時候想,他到底在這向煦臺里籌劃了多少事情。
自己看不見他的時候,他到底都在做什么。這些事想多了,心就變得很硬。
但后來,這些事又莫名其妙地都忘了。
恍惚之間只記得,身畔似乎有人忍不住綻開了一個繁花般甜美的笑容。
像那人說過的那樣,從前只道這天下是自己的宿命,回首方知,失去的竟這么多。
以至于身側(cè),更無一人。
“王上!王上!”小胖急急進殿,“開陽郡主謀反,率軍直奔王宮而來,人數(shù)眾多,禁軍一時抵擋艱難,只怕這會子……”
話音未落,殿外一陣動亂,有人放誕地笑道:“執(zhí)明國主好定性,都到這步田地了還如此從容不迫,佩服,佩服!”
執(zhí)明握著一把別致的帶柄陶壺,熟練地沏開了茶。
那人走后,他努力地學(xué)了好久,剛開始不是燙了自己就是晾成了涼茶。無人知道學(xué)會之后他有多高興,也無人知曉,他等著給那人沏茶等了多久。
他,再也喝不到了。
多可惜啊,這么好的茶。執(zhí)明傲嬌的想著,眼里慢慢沁出了一層晶瑩的光。
佐奕看到他這樣有些發(fā)懵,怎么了這是?嚇哭了?
“咳……”佐奕只好尷尬地咳嗽了一下,希望引起執(zhí)明的注意,好歹說句話不是?。ㄗ艮瓤ぶ鲀?nèi)心os:老子不要面子的啊?!你們跟老子對戲都走點心好不好?!)
“是你指使艮墨池將六壬傳說的事泄露給本王的吧?”執(zhí)明看上去更關(guān)心自己碗里的茶。
佐奕又懵了一下(內(nèi)心os:呦嗬你還真是一秒入戲啊),又迅速換上了獵人欣賞瀕死獵物時那種躊躇滿志的笑容:“不錯。”
“為何?”執(zhí)明又淡淡道。
“執(zhí)明國主現(xiàn)在知道也沒什么意義了。”佐奕沒多少耐心,“來人……”
“郡主智計無雙,不能滿足我這愚鈍之人的好奇心么?”執(zhí)明此時一反常態(tài),正視著佐奕,微微一笑。
“也是?!弊艮群苁菨M意,又仿佛有些惋惜,“還是和慕容黎對陣有趣些,那么聰明的人,本王還真的從未見過。
“只是,知道慕容黎的軟肋是你之后,也就沒那么有意思了。被拿捏住軟肋的對手,就失去了對手的意義?!弊艮壬咭粯拥难劬ζ骋妶?zhí)明猛然一縮的瞳孔,又得意地補充,“你一旦知道便免不了出言試探,無論慕容黎說與不說,你們還能一如既往么?天權(quán)瑤光之盟,還能牢不可破么?”
“原來如此?!弊艮冗@番話的震懾力仿佛有限,執(zhí)明冷靜下來,“那么,我今日之困,想必那位仲先生出力頗多了?”
“仲堃儀?他自有插在你身邊的絕招。”佐奕此時并不想提仲堃儀,他只想快快要了執(zhí)明的命,連之前咬牙切齒準(zhǔn)備了好久的嘲笑的話都不打算說,“夠了,上路吧?!?/p>
一瞬間殿外殺聲震天,一名開陽士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叫道:“郡主!郡主大事不好了!天權(quán),天權(quán)人殺過來了!”
“什么!”佐奕一把揪住來人的衣領(lǐng),紅著眼吼道,“哪里來的天權(quán)人!五千禁軍早已被分而化之,消息被鎖住出不去,怎么可能!”
他只能想到,自己是被請君入甕了。
一語未了,殿外沒了交兵的聲響,只聽得密密的腳步,不一會兒,天權(quán)士兵嚴(yán)整有素地進殿將一干開陽人盡數(shù)拿下。
“喔,是本王前些日子密令抽調(diào)來周圍五鎮(zhèn)駐軍,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眻?zhí)明悠悠然又續(xù)了一盞茶,流露出了些許狡黠的神氣,又瞬間恢復(fù)了隆冬冰雪的凌厲與冷冽,“帶下去殺了。拋尸?!?/p>
向煦臺又變的安安寧寧、干干凈凈,執(zhí)明的神色卻未見松懈。
“王上?!毙∨钟诌M來了。
“各部傷亡如何?”
“甚是慘重,不容樂觀。”
兩道英挺的劍眉緊鎖。
慕容晗緊緊盯著面前裊裊婷婷的爐煙,仿佛是牢牢屏住了呼吸。
“公主!”方夜要要緊緊地進殿,“天權(quán)王宮的之圍解了?!?/p>
面前的爐煙忽地飄了一飄。她終于長吁了一口氣,又猛的站起來問道:“仲堃儀露面了么?”聲音略有些抖。
“沒,沒有?!?/p>
慕容晗的心又懸了起來。那種有什么事情不受控制的煩躁感重新涌上心頭。
仲堃儀,你到底在等什么?
“瑤光有動靜嗎?”仲堃儀緊盯著孟章的牌位。
“沒有。”駱珉恭恭敬敬的答道。
“你確定慕容晗知道執(zhí)明受困的事?”
“是。”
“你確定執(zhí)明調(diào)兵連你都不知情?”
“是?!?/p>
“這個女人,真沉得住氣。她還真打算看著執(zhí)明去死么?”仲堃儀猛地一轉(zhuǎn)身。
慕容晗,你又在等什么?

好像。。。并沒有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