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計(jì)時

沈家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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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方方的廳堂里, 所有的雕飾都對稱排布, 飛龍走鳳, 恢弘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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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雅致，卻給人以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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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黃花梨雕花木椅上, 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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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撐眉努眼, 聲色俱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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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端站在祥云繡花的四方地毯上，下頜緊了緊，斂著嫌惡之色垂首。膝蓋沒有一點(diǎn)打彎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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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正中的一圈雕花木椅之外, 還圍著幾個看好戲的外孫。是沈夢瑤的表兄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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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父親上面有三個姐姐, 下面一個妹妹, 這三個姐姐的子女也是沒個爭氣的，只知道坐吃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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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的母親坐在沈老爺子下首，沈父不知去哪里花天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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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開了口：“瑤瑤已經(jīng)這么大了, 在人前下跪未免太失面子，希望公公能消消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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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倒也沒堅(jiān)持, 兒子四處留情, 對這個兒媳婦有那么點(diǎn)虧欠，這點(diǎn)小請求, 便也答應(yīng)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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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的視線重新落回孫女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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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那個不爭氣的小姑姑學(xué)什么不好, 學(xué)她玩兒女人？！是不是還想學(xué)她跟我斷絕關(guān)系, 再不踏進(jìn)沈家家門？”吹胡子瞪眼，氣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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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口中的小姑姑，是他最小的女兒, 只比沈夢瑤大10歲。又因?yàn)樯聛頉]過多久，夫人就生病去世，所以沈老爺子對這個小女兒原本很是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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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卻因?yàn)橐恍┦虑?，遠(yuǎn)走國外，十年不曾回過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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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吐字鏗鏘有力：“爺爺，我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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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沈老爺子一掌拍在桌上，“你天天在公司和一個小姑娘同進(jìn)同出的事，當(dāng)我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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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抬起頭，與沈啟賢對上視線?！笆俏以趩畏矫孀非笏?，這不是玩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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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沈老爺子眼睛瞇起，眼角褶皺加深，像只飽歷風(fēng)霜的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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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身為沈家的子女，一定要有一樁能為家族帶來利益的婚事。在這之前，你最好不要跟什么亂七八糟的人糾纏不清，污了我們沈家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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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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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十分想笑，沈家的名聲，不是早就被她那個不成器的爸爸?jǐn)〉酶筛蓛魞袅嗣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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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沒有跟沈老爺子起正面沖突，卻也沒服軟，只道：“我的事，會自己看著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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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沈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整個宅子，“敢這么跟爺爺說話？！是翅膀硬了，想飛出沈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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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不敢。”沈夢瑤態(tài)度依舊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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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那么久，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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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啟賢端起桌上茶杯，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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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哲跟沈碧小姐訂婚后，事業(yè)發(fā)展得不錯。方箏那小子攀上了羅家，但羅家現(xiàn)在也不好過，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爺爺會給你物色一位好的未婚夫婿，世家大族可不喜歡不潔身自好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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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緊緊攥著拳頭，用指甲嵌進(jìn)掌心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能現(xiàn)在就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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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留下來吃飯吧?！鄙騿①t放下茶杯，“難得今天人都在，好久沒一家人一起吃過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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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啟賢起身，對管家吩咐：“把那個混小子找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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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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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離開后，原本肅然的廳堂里，瞬間成了百鳥林，幾個外孫陰陽怪氣，嘰嘰喳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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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妹妹，你可是我們沈家的希望，別為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放棄大好前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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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大姑姑的女兒，于瑩。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女人，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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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槭峭鈱O女，父親那邊家道中落，所以從小在沈家不怎么受待見。又因此，找到機(jī)會就想找沈夢瑤這個親孫女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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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瑩繼續(xù)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要是你，早就為沈家換一片錦繡前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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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靜靜立在原地，不發(fā)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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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瑩自顧自地刻薄道：“小姑姑當(dāng)年那么受寵，現(xiàn)在連家門都不進(jìn)了，在國外待久了，恐怕都看不上咱們這里的月亮了。你叫我一聲姐，有些事，我可得勸勸你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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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輕笑一聲，“我挺佩服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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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多一個眼神都沒給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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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尋了個安靜的角落，查看手機(jī)里的未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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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你今天來不來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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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要是不來的話，就把你的東西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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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不然我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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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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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把我家的門禁卡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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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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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你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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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里，袁一琦陸陸續(xù)續(xù)發(fā)了十幾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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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早已經(jīng)給她換了個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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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唇角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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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立時回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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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過飯就回去，乖乖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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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回復(fù)速度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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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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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噙著笑，發(fā)了個摸頭的表情結(jié)束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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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端。

袁一琦光是看著屏幕上的動畫表情，就想到沈夢瑤此刻該是個什么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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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放下手機(jī)，小聲嘟噥道：“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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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仔細(xì)觀察，便能發(fā)現(xiàn)。屋里的陳設(shè)，較昨日有了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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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空曠的墻上多了幾幅后現(xiàn)代主義風(fēng)格油畫，餐桌上換了暖色桌布，沙發(fā)上多了幾個卡通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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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間里，衣服換了季，數(shù)量上也多了許多。不過，能看出來，特意留了一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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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忙的事都忙完了，袁一琦一個人也挺無聊，便打開電視，上面正在轉(zhuǎn)播國際電影節(jié)頒獎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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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棕色頭發(fā)的主持人一開口，就是很典型的美式腔：“YUN作為第一個華國奧斯卡小金人得主，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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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得影后桂冠的，是一個30歲上下的女人，一雙深邃的眸子格外能吸引別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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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雅中，帶著些許狂放和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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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容不迫地綻了個迷人的微笑，“很高興，憑借《莫斯博士》拿到這個獎項(xiàng)。能站在這個國際頒獎禮的舞臺上，能被那么多不同種族、不同國家的人喜歡，更是我的幸運(yùn)。而我的祖國還有很多優(yōu)秀的演員，有一天，會有更多同胞站在這個舞臺上。”開口，是英式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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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YUN下一部作品是什么？是否有計(jì)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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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許會回國一陣子?！迸_上的新晉影后單眼眨了一下，似是在放電，“我要回去，跟一個人求個答案，問問她，還記不記得我這個闊別多年的前女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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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臺下一片興奮，甚至有人吹起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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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來了視訊電話，袁一琦便關(guān)掉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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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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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端是傻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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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面容十分苦惱?！敖悖矣X得好像有人暗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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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愣了愣，三秒后，開始笑著捶沙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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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嫌我太悶，故意大晚上來搞笑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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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你弟弟很受歡迎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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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你打視頻電話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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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是想你了??！”袁翰軒收起下巴，把眉毛撇成八字形，“好不容易回國，在家都看不到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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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抖了抖，槽道：“你這個男孩子怎么這么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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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立時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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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嘴角抽搐幾下，關(guān)心道：“你說有人暗戀你……我覺得你這個年紀(jì)該談戀愛了。”只要不黏著姐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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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聳聳肩，“我覺得你應(yīng)該不會這樣希望的，那個姐姐也就比我大十幾歲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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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訝然，“你生活這么艱苦，都去做……”被富婆包養(yǎng)的小狼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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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話沒有說下去，只用臉上表情示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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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反應(yīng)反應(yīng)，知道姐姐想到奇怪的地方去，惱道：“是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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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挑挑眉，“殷總老說我說話的語氣特別像她的初戀，你說，這能不是在暗示些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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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同情地?fù)u搖頭，“傻弟弟，還是早點(diǎn)睡覺，補(bǔ)補(bǔ)腦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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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垃圾桶里撿來的孩子嗎？你們一個個就知道打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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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說著，就在床上打起滾來，手機(jī)屏幕上的畫面也忽上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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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笑開了，道：“你別跟我撒嬌，丟不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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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機(jī)上，沒聽到開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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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一進(jìn)來，就看到袁一琦滿臉沖著電話笑，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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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聽到姐姐的笑聲，感覺完成了任務(wù)，打了個呵欠，撓撓雞窩頭?！澳俏宜?，你也早點(diǎn)睡，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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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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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退出通話頁面，才注意到面前的沈夢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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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聽到手機(jī)里傳出一個很有磁性的男聲，很悅耳，卻又有點(diǎn)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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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啦?！痹荤戳松驂衄幰谎?，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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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想問問袁一琦剛才在跟誰視頻，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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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是什么不想聽到的答案，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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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對任何事都有自信，唯獨(dú)對陌生的感情之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太有侵略性，嚇跑了袁一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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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也才意識到，袁一琦不是她養(yǎng)在籠子里的小寵物。袁一琦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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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無所知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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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起身往臥室走，經(jīng)過沈夢瑤身邊的時候，就像沒看到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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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也沒有主動開口，拿了東西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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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轉(zhuǎn)身，對著沈夢瑤的背影無聲地嘀咕著什么，表情十分像幽怨的望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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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窩在被子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沈夢瑤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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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從床上爬起來，踩著拖鞋出去，外面的燈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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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擰著眉打開燈，客廳、浴室都不見沈夢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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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撓撓后腦勺，巡視一圈，哪里都沒有。想了想，推開客房的門，借著外面的光亮，看到床上有個隆起來的人形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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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過去，蹲到床邊，戳了戳沈夢瑤的鼻子。臉湊近，用氣聲說道：“沈夢瑤，你走錯房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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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濕的熱氣傾數(shù)打在沈夢瑤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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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眼皮顫了顫，沒有睜眼，語氣淡淡的：“我只是來借住的，睡在客房，沒什么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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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被子里的手，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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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客房的床單好久沒換了，不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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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我倒是覺得跟昨天不一樣了?！?/p>

瞎話被拆穿，袁一琦噎了一下，又嚇唬道：“我家有鬼，你自己睡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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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沒什么好怕的，我還可以邀請鬼上來一起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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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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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嘛！”袁一琦翻了翻沈夢瑤的眼皮，“你睜開眼睛看看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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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個求媽媽關(guān)注的熊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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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一把將袁一琦搗亂的手捏住，打開眼簾。眸子幽沉，又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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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什么關(guān)系，非要由著你的性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