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外寒肅肅，風(fēng)沙過玉門，錚錚李廣后，獨(dú)居山邊巖。不事田間穗，但惠來往錢。小居陋三間，妻兒俱已全，寒冬擁暖玉，夏曉描眉尖，但拔路邊莠，編得蟲兒旋。執(zhí)與小兒戲，樂至天倫巔。無意勛策祿，但求居家閑。 是夜過友居，小坐酌酒閑，酩酊行歸路，亂草石中眠。日中直耀目，未曾聞雞鳴。心惱鳴得慢，累我怒妻情。翻身疾起立，匆匆趨歸行…… 待至柴扉外，慌做乞憐姿，垂首屋中走，但換嬌妻慈。鼠目唯謹(jǐn)謹(jǐn)，漸覺此中奇，不見繞膝兒，不聞怒嬌妻。屋中什物亂，桌椅俱不齊。始省有賊至，憂火膺中急。疾走內(nèi)屋探，天旋地也移。 嬌妻榻上臥，小兒橫尸前，衣飾皆爛碎，肢體尚不全，指中皆血肉，怒目裂眥圓。驚覺此中變，直目步懸懸，疑此皆是夢，仍在路邊眠。哽咽難吐納，欲哭笑當(dāng)先。懵行告宰邑，路人皆惶惶，八方無雞犬，四鄰皆狼煙。方知匪夜馳，怒馬略糧錢 。 宰邑知賊穴，告以宦中辭，言兵三月可，十月訊無諳。意在群怒止，哪管血淚言？國無匹夫恨，郎心家仇牽，荒行四十里，潛入馬匪穴。恨重不覺饑，廚內(nèi)薪里眠。待得暮餐熟，麻散漿中填。賊匪皆半醉，又添藥性延。 無幾俱翻臥，不知死即前。十刀殺值衛(wèi)，一刀斷賊首。青峰但出入，匪類皆匍匐。方覺身饑凍，尸前咽肉糜。俄爾著柴草，此間皆入泥。 半月無郎訊，乍見集市中，無有昔日俊，唯余爛醉姿。面上黑如皂，俱體似鍋霜，腰間懸匪首，腐臭十里聞，晃身入酒肆，笑言兌酒吃。磊磊一巔漢，不曾昔日姿。若無阿嫂線，不憑身上衣，何人敢識鑒，此為李郎耶？劍門三尺地，隔絕亂世炎，屬內(nèi)安寂寂，道路不拾遺。有漢盤荒廟，不知何方人。暮盜鄰家雉，夜取更夫錢。犬逐猶嬉戲，鋤擊亦安眠。竊而不思隱，負(fù)創(chuàng)笑連連。鄉(xiāng)人始得悟，此漢是瘋癲。時逢六月天，創(chuàng)潰不可聞，漢臥桑樹下，氣弱已奄奄。鄰家有孤女，醫(yī)食日日添，偶有返身時，巔漢挑裙邊?；厥紫嗖椴欤C笑居唇間。孤女不以怒，小姑不以嫌，仍做佛道善，固以仁心憐。巔漢漸得愈，臥居在檐前。閑輔女采藥，忙助女農(nóng)桑。偶得一傷兔，溫笑贈美媛。美媛醫(yī)此兔，悉心更增顏。西施病中美，妲己怒堪憐，褒姒唯一笑，此女善中仙。巔漢癡此美，常捕小獸禽，得獲即相贈，唯換眉目矜。無何院中異，儼然百獸林。 時值烽火起，吾皇大點(diǎn)兵，孤女無爺顧，卻遺有爺責(zé)，欲效木蘭辭，奈何不成行。巔漢知此事，自為孤女兄，檐下揭鋤丈，從此替女征。十死換一幸，亂矢盜余生。身歷十?dāng)?shù)戰(zhàn)，終為決戰(zhàn)兵，一擲博生死，孤注換歸期。非為刀下鬼，反討帳前恩。 郎本玉樹姿，又逢帥力惜。終為國新貴，公主入目賓。宦侍攜衷詞，郎無富貴志：鄉(xiāng)有意中人，愿與此女終。公主惜其才，又敬其誠心，奈何心欲得，暗遣左右人。 郎辭萬石祿，又辭如玉顏，掛印歸故里，公主賜明珠。 萬里急行過，駿馬力漸乏，銀袖持金轡，信步小徑沿。茂野鳴啾啾，又憶善笑媛。欲以沽伊笑，奈何無矢弦。信取明珠擲，得雀心亦急。又催四蹄飛，城門入眼簾。過我舊居寺，行我故行街，見鄰略拱手，心中戀佳人。推得舊時門，入我舊時戶，殷殷喚閨名，屋中聲不聞… 庭前枇杷樹，寂寂掛一人。郎無一滴淚，行無半分情，擁而相細(xì)看，頸中有指痕。 鄉(xiāng)中無郎舍，蜀中無女墳，公主忽暴死，郎訊復(fù)不聞。成都武侯祠，香客赴岑岑，落魄一醉漢，常竊貢香人…… 寒氣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