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月伴藥香 第二十七集 霸道強(qiáng)勢攻/單純懵懂受/深情隱忍攻
太醫(yī)們來的很快,懷恩小心的哄著北堂墨染將謝允放到了床上,太醫(yī)令急急忙忙上前給謝允診脈,太醫(yī)令的手剛搭在謝允的腕上,臉色就是一變,再仔仔細(xì)細(xì)的診了脈后,臉色難看的沖著北堂墨染道,“陛下,謝大人的五臟六腑正在快速的衰敗,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時辰,人只怕就……”
北堂墨染到這會仍有些恍惚,聞言勉強(qiáng)定了定神,“你只告訴朕,要如何救!”
太醫(yī)令無奈的回道,“陛下,臣……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謝大人身體的變化……實在是無能為力……”今天一天,先是太子妃,后是謝允,他誰都救不了,老太醫(yī)令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北堂墨染的聲音仿佛摻著冰碴一般,“你的意思是,讓朕眼睜睜的看著他咽氣?!”
太醫(yī)令心里一抖,心知若是不妥善處理了,只怕自己就要給謝允陪葬了,況他心里也實在覺得謝允少年早亡著實可惜,遂斟酌著說道,“陛下不若傳召白蘞白大人入宮,他與謝大人同出一門,想來能看出謝大人究竟出了何事。臣一定在白大人來之前盡量保住謝大人的命!”
北堂墨染立刻轉(zhuǎn)頭吩咐懷恩,“加派暗衛(wèi),帶著白蘞以最快速度回宮!”
太醫(yī)令能做到這太醫(yī)署的最高官職,到底還是有些手段的,只見他從自己藥箱的最深處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一粒藥丸喂給了謝允,又施針助謝允吸收藥力,這才請示了北堂墨染,出去煎藥去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北堂墨染終于再也支撐不住了,他扶著床架慢慢坐到了謝允的旁邊,遲疑著伸出了手,小心的撫摸著謝允的臉,心頭的驚悸仍未完全恢復(fù)。
不同于上次謝允假死那次,這一次,北堂墨染眼睜睜的看著謝允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氣息一點點變得微弱,可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那種心仿佛都要被生生剜去一塊的劇痛是他此生從未體會過的,他沒辦法想象如果謝允真的死了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謝允,朕該拿你怎么辦啊……北堂墨染垂下眼,一滴淚自他的眼中緩緩的滑落了下來,滴在了謝允的被子上,再無人知曉。
白蘞和云苓走的并不快,他顧慮著云苓的身體,又不是很想帶著那不知是誰的骨灰回谷中安葬,是以暗衛(wèi)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其實離京城并沒有多遠(yuǎn)。
聽到暗衛(wèi)的傳話的時候,白蘞很是煩躁,他心里恨不得送北堂墨染一家子去死,根本就不想去救什么太子妃,可身為醫(yī)者的仁心卻不允許他漠視生命,只能安頓好了云苓隨暗衛(wèi)回京,可不想將將入京卻收到了他小師弟垂死的消息,登時臉色大變,急匆匆趕往皇宮。
入了寢殿,白蘞連看都沒看北堂墨染,直接沖到床邊給謝允把脈,片刻之后臉色極為難看的看向北堂墨染,“你廢了小七的內(nèi)力?!”
白蘞之前給謝允診脈的時候,事先并不知曉是他,只以為是北堂墨染新寵幸的美人罷了,是以診脈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及至后來看到謝允之后,他也只顧著震驚氣憤了,竟全然忽略了謝允那異樣的脈象,如今想來,白蘞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白蘞心疼的看了眼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謝允,怒視著北堂墨染道,“那針灸之術(shù)之所以是我谷中獨有之術(shù),皆因必須配合特殊的內(nèi)力。若無內(nèi)力,想要強(qiáng)行使用,便只能拿命來填!你廢了小七的內(nèi)力,卻還要他救人,北堂墨染,你怎么不干脆殺了他!”
“白大人,你……”
北堂墨染心里一抖,抬手制止了懷恩的呵斥,他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懇切的問道,“白蘞,你只告訴我,能不能救?”
白蘞怔了一下,悻悻的移開了視線,“能救!”
北堂墨染心里松了口氣,方才他心神緊繃,這會放松了,便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使勁按了按額頭,北堂墨染催促道,“白蘞,你還等什么,趕緊救人??!”
白蘞深吸一口氣,“我能救小七,但我有個條件!”
北堂墨染皺了皺眉,心中極是不悅,忍了忍說道,“你說!金銀財寶,功名利祿,只要你救了謝允,朕都可以給你!”
白蘞哂然一笑,“陛下,白蘞只是一個鄉(xiāng)野大夫罷了,你說的,我不需要,我唯一的條件就是,治好了小七之后,我要帶他回家!”
“絕無可能!”北堂墨染斷然拒絕,眼中甚至帶出了一絲殺意,“白蘞,你要別的,朕都可以給你,甚至,朕也可以給你爵位!但是,謝允,朕絕不會讓他離開朕的身邊!”
白蘞詫異的看了北堂墨染一眼,自北堂氏立國以來,除了開國之時封了一些有功之臣爵位之外,歷代皇帝對于爵位都極其吝嗇,尤其是北堂墨染,白蘞從來只聽說過他奪爵的。這要不是如今躺在床上的是他們家小七,白蘞都想贊北堂墨染一聲情深意重了。
白蘞淡淡的說道,“陛下,我只有這一個條件!我已經(jīng)舍棄過小七一次了,斷然不會再有第二次!陛下若是不應(yīng),我寧可親眼看著他死,也好過看著他被人欺辱!”
“白蘞!”北堂墨染生平從不受人威脅,若非還指著白蘞救謝允,他早就命人把白蘞拖出去杖斃了。
白蘞不在意的笑笑,“陛下也無需動怒,我可以給小七抵命,若不然,陛下也可以命人屠了我藥王谷滿門,但我相信,今日哪怕是師父來了,也不會怪我的!”
北堂墨染咬了咬牙,艱難的忍了,看了看床上的謝允,閉了閉眼,“好!你救他,若你救不活他,你們藥王谷就全部給他陪葬吧!”說完,轉(zhuǎn)身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懷恩無奈的看了白蘞一眼,吩咐宮人全力配合他,也追著北堂墨染離開了。
白蘞看著他們離開之后,隱蔽的吐出了一口氣,急忙轉(zhuǎn)過身救謝允去了。
謝允從沒有想過他還會有再醒過來的一天,他雖然知道這種情況是能救的,但需得同門相助,可他師兄師姐明明走了有幾天了不是么?!謝允逃避一般的不愿意睜開眼睛。
白蘞察覺到謝允已經(jīng)恢復(fù)意識了,疼惜的摸了摸他的頭,“小七,別怕,等你恢復(fù)好了,五師兄就帶你回家!”
回家?!謝允恍惚間竟以為自己還沒有清醒,他怎么聽到他師兄說要帶他回家呢?!他懵懵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向了坐在他床邊守著他的白蘞,遲疑著喚道,“五……白……白大人……”
白蘞心里酸澀的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他溫聲說道,“小七,之前是師兄錯了,師兄再也不會丟下你了!這一次,等你身子好了,師兄一定帶你走!”
謝允終于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掙扎著坐了起來,撲進(jìn)白蘞的懷里,聞著那熟悉的藥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終于看到親人的孩子一般。
白蘞心疼的連聲安慰,“乖,不哭不哭啊,都是師兄的錯,等回了谷里,讓師父罰我好不好?小七乖,不哭了??!”
謝允縮在白蘞的懷里連連搖頭,過了好一會才終于止住了淚,揉著眼睛,軟軟的喚著,“師兄……”
可謝允很快意識到不對,北堂墨染怎么可能答應(yīng)放過他呢,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尋找北堂墨染的身影,就看到那個人正坐在桌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把玩著一個眼熟的玉墜。
謝允猛地睜大了眼,那明明就是之前他在藥王谷還給唐三的那枚玉墜,之前和唐三在山谷的時候,他并沒有看到這枚玉墜,也不敢去問唐三,可如今這枚玉墜為什么會在北堂墨染的手里?!
“小七……小七?!”白蘞的喊聲喚回了謝允的神智,“小七,你怎么了?”他狐疑的扭頭看了眼北堂墨染,又回過身來安撫謝允,“小七,你別怕,他……答應(yīng)放你離開了,師兄會帶你走的!”
“我……”謝允心里自然是一千一萬個想要回家的,可眼角的余光掃到那瞬間被北堂墨染緊緊攥在手里的玉墜,謝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無論北堂墨染究竟是怎么得到那枚玉墜的,謝允……他賭不起萬一……
“……五師兄……我……不回去了……”
“小七?!”白蘞詫異的看向了謝允,“小七,你……你不用擔(dān)心別的事,只要你想,師兄就帶你回家!咱們藥王谷還沒那么沒用到要讓你這么個孩子護(hù)著!”
謝允強(qiáng)撐著硬是扯出了一抹笑容,“師兄……我是……說真的,我不走了,陛下……陛下他對我特別的好,我在宮里過的很好的……真的……這次……這次也是因為我想報答陛下,所以才勉強(qiáng)去救太子妃的……我……我知道陛下總能把師兄帶回來救我的……我……我真的不走了……”
謝允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他本就年紀(jì)小,也實在不會在自己的長輩面前說謊,白蘞輕而易舉的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直接站起來看向北堂墨染,氣憤道,“陛下做了什么?!陛下是想要言而無信么?!”
北堂墨染抬頭瞥了白蘞一眼,“朕做沒做什么,你不是一直看著呢么?你也聽到了,是謝允自己說不走的,可不是朕逼他的!你放心,絕不會再發(fā)生類似的事了,朕會好好照顧謝允的!”
“你!”白蘞氣得幾乎都要指著北堂墨染罵了,謝允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服,“五師兄,陛下沒有逼我,是我……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你別這么和陛下說話……”
白蘞還想說什么,北堂墨染冷眼看了看一旁候著的太醫(yī)令,太醫(yī)令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北堂墨染直接命人將白蘞硬拉了出去。白蘞雖然內(nèi)力比謝允強(qiáng)上不少,可他們藥王谷的內(nèi)力本就沒有多少殺傷力,白蘞自然也抵抗不了這些侍衛(wèi),只能一邊罵一邊被硬拽了出去。
北堂墨染看到謝允擔(dān)憂的眼神,柔聲說道,“你放心,朕只是讓人送他出京,不會對他做什么的!”
北堂墨染的眼里閃過一絲輕微到幾乎無法看到的歉意,他聽到謝允的哭聲了,孩童一般的肆意和委屈,與面對他時隱忍的哭泣不同,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那一刻,他終于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很殘忍,這分明還是一個孩子,卻被他強(qiáng)迫著提前長大,承受著本不該承受的痛苦和壓抑??杉幢闳绱?,他也絕對不會放手的,他可以對謝允好,很好很好,好到超過他師父師兄師姐,好到超過唐三,好到超過這世間所有的人,讓謝允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上人,只要謝允不離開他!
謝允垂下眼,沉默了許久,抬手推開被子,掙扎著起身跪在了北堂墨染的面前,頭深深地叩了下去。
“小七,你這是做什么?!”北堂墨染急忙要去拉謝允起來,卻被謝允固執(zhí)的掙開了。
謝允維持著叩拜的姿勢,恭敬的說道,“陛下,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會乖乖的聽話……不逃跑……不尋死……只要您不說,我絕不會離開您的身邊。我只求您,放過藥王谷,放過三哥,放過昊天門!”
北堂墨染慢慢的收回了手,默然片刻,終于應(yīng)允道,“好!朕答應(yīng)你!朕也可以應(yīng)你,只要你活著一日,朕就不會再召藥王谷弟子入京侍奉!”
“……多謝陛下!”謝允慢慢的閉上了眼,就這樣吧,他真的累了,既然求生無路,求死不能,那就這樣煎熬著吧,至少……至少他也算是替師門做了點事了……
北堂墨染將那枚玉墜遞到謝允的面前,“這個……你可要留著?”
謝允的手微微一動,到底沒有抬起來,“不必了……丟了吧……”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深思這枚玉墜是怎么到了北堂墨染的手里了,既然這人答應(yīng)了他,至少無論如何唐三都不會有事的吧……他已經(jīng)……回不去了……就讓從前的種種……煙消云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