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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墳》是《詩經(jīng)》當(dāng)中很有特色的一篇。在這首詩中，出現(xiàn)了一尾顏色艷麗的胭脂魚。詩人用胭脂魚作比，究竟用意何在？古往今來的詩評家們眾說紛紜。直到揭示答案，我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詩經(jīng)》的藝術(shù)構(gòu)思竟是如此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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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詩經(jīng)》中的麒麟，它究竟是虛構(gòu)的圖騰，還是真實(shí)存在的動物

《詩三百》，因?yàn)閭髡f中經(jīng)過圣人孔子的刪削而在后世被奉為中國文學(xué)的“圣經(jīng)”。但實(shí)事求是地說，這部古老的詩集，各篇的創(chuàng)作水平其實(shí)參差不齊。

僅就詩歌的形象性這一點(diǎn)來說，那些在《詩經(jīng)》中居于第一流地位的作品，往往脫胎于即事為喻、即景抒情的民歌。比如下面這首：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

未見君子，惄如調(diào)饑。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

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魴魚赪尾，王室如毀。

雖則如毀，父母孔邇。

——《詩·周南·汝墳》

《汝墳》的首章描寫了一幅奇怪的場景：一個女人，沿著汝水一路打柴。在古時候，樵薪砍柴這類粗重的活計(jì)照理應(yīng)該是男人們負(fù)責(zé)的。這一點(diǎn)，《周南·漢廣》中描寫的那位砍柴小哥可以作證。

可在這首詩里，在汝水邊打柴的卻是個柔弱的女子。這不免讓我聯(lián)想到唐代詩人杜甫的《羌村三首》。杜甫在那組詩的第三首中寫道：

苦辭酒味薄，黍地?zé)o人耕；

兵革既未息，兒童盡東征。

——《羌村三首》之三

女人和孩子被迫接手男人們的工作，往往意味著青壯勞力已經(jīng)被盡數(shù)征發(fā)，投入了殘酷的戰(zhàn)爭。

《汝墳》中的女主人翁極有可能正經(jīng)歷著類似的命運(yùn)，因?yàn)樵姷牡谌禄\統(tǒng)地提到了“王室如毀”——王家的事務(wù)已經(jīng)急急如火！

《毛傳》在首章“遵彼汝墳，伐其條枚”之后并沒有標(biāo)注“興也”。言下之意，這兩句詩并非起興，而是賦筆。也就是單刀直入地刻畫這個女子在汝水邊砍柴的孤獨(dú)、凄苦的模樣。她做著丈夫遺下的工作，渴望著丈夫缺失已久的溫存，就像在寒冷的清晨忍受著饑餓一般。

如果我們把“惄如調(diào)饑”的比喻同“遵彼汝墳，伐其條枚”的賦筆拼接在一起，那么女主人翁冒著清晨的饑寒，在汝水邊辛苦打柴的情景立即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而她的情愫——對生活艱辛的感慨，對丈夫溫存的渴望，完全是由畫面中那些觸手可及的元素如砍柴、如晨饑等引出的，就詩歌形象感而言，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示范。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既見君子，不我遐棄?！薄对娊?jīng)鑒賞辭典》將第二章的后兩句翻譯為“終于見到了我的夫君，請莫再將我遠(yuǎn)棄”。

因?yàn)闈h語的語法并不能標(biāo)明時態(tài)，所以譯者將“不我遐棄”解釋為是女主人翁對將來的發(fā)愿，這當(dāng)然也無可厚非。

但我總覺得，這一句詩所使用的應(yīng)該是完成時，換句話說，它的意思是“終于見到了我的夫君，他總算沒有拋下我?！?/strong>這同杜甫在《羌村三首》其一中寫到的“妻孥怪我在，驚定還拭淚”是同樣的意思，感謝命運(yùn)，沒讓殘酷的戰(zhàn)爭奪去親人的生命。

這首詩的即景抒情，最傳神、也最難解的是第三章：

魴魚赪尾，王室如毀。

雖則如毀，父母孔邇。

“魴魚赪尾，王室如毀”?！棒欞~”也就是我們今天習(xí)見的通體赤紅的“胭脂魚”。詩人為什么要用胭脂魚的紅尾來比喻王室危機(jī)的十萬火急呢？

我猜想，在他寫下這一章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很可能是有這樣一幅場景的：丈夫九死一生地回得家來，家里縱然生計(jì)艱難，妻子也竭力為丈夫做了一桌好飯。對一個傍水而居的人家來說，餐桌之上，還有什么能比一尾胭脂魚更好呢？

“魴魚赪尾，王室如毀”，應(yīng)該是妻子用筷頭指著飯桌上的那一尾胭脂魚說的。但她的目的顯然不在勉勵丈夫舍家報國，盡忠社稷。而是懇求他“雖則如毀，父母孔邇”——就算王家的事兒再急，你也要以面前的父母為念，愛惜自己的生命。

珍重、眷戀、擔(dān)憂，都在這尾即事為喻的胭脂魚身上刻畫得淋漓盡致，是不是要比“麟之趾，振振公子”來得高明呢？

參考文獻(xiàn)：

孔穎達(dá)《毛詩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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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晉公子

排版|奶油小肚肚

圖片|網(wǎng)絡(l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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