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人物提取】天歡/葉冰裳(3)
然而天歡只派了兩個拿著她法器的女仙過來。 她們傳達(dá)圣女的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蚌王包庇妖孽,絕不姑息?!? 蘇蘇撿起珍珠,她想,她第一次這么恨一個人。 天歡她哪怕再問問,再問問也好。 再問問她便知道,這骯臟的漠河、沖天的妖氣,全都是拜她和冥夜所賜。 哥哥說得沒錯,自己就不該在百年前,救下這兩個人。 她從來沒有恨過冥夜,他喜歡天歡,她不怪他。他冷落她百年、他三年不曾記起她,竹林不告而別,從來都不是她恨他的理由。 然而今日,她恍惚想起十年前的夏天,她聽見蝴蝶小妖們羨慕地說—— “冥夜真君用世上最美的云錦和薄霧,為圣女做了本命法器,可庇佑她邪魔不侵。多余的云錦,還為她做成了錦霧綾?!? 他為天歡做了世上最好看的靈器。 那靈器,后來穿透了她最在意的人的身軀。 她在漠河撿到他,在漠河中愛上他,可是也在今日的漠河,開始恨天歡,連同恨他。 十年的守護(hù),像個笑話。 無數(shù)河蚌死去,它們軀體中珍珠爆出,河底到處都是染血的珍珠。 蘇蘇一粒粒撿起。 她要去殺了天歡。 ☆、神芯 想殺了天歡并不容易, 跳下弱水以后,蘇蘇的身體早已孱弱不堪。 過了幾日,一個淺藍(lán)衣衫的女子,踉蹌跑至漠河,蘇蘇不認(rèn)得她,但她認(rèn)出了女子身旁閉著眼睛的男子。 是保護(hù)他們的仙君。 女子嘴角在流血,感受到周圍仙氣波動,她眼睛一亮:“此處是否有仙友?還請仙友救我二人性命。” 那是蚌公主第一次見到天歡。 天歡一席淺藍(lán)留仙裙,漂亮極了。 覺察到越來越濃重的魔氣,蚌公主猶豫片刻,蚌殼一張,帶著他二人,藏入漠河之中。 冥夜周身帶著淺淺的白光,無知無覺,而天歡躺在地面,也陷入昏迷。 蚌公主萬萬想不到,天歡會帶著冥夜走出藏身之地,來到無字碑旁。 冥夜體質(zhì)特殊,竟陰差陽錯吞噬了定水印的神芯。 蚌公主不知該怪誰。 冥夜不是故意吞噬神芯,知情的天歡圣女昏迷不醒。 她帶他們回家,希望保護(hù)這個不眠不休為人間戰(zhàn)斗了三月的仙君,沒想到卻害了蚌族。 失去神芯,漠河動蕩,驚動了整個蚌王宮。 蚌王憤怒趕來,抬手便要殺了冥夜二人。 她想起天上那個不肯后退半步的影子,第一次跪下求父王。 是她犯了錯,她不該帶著冥夜和天歡回家。 “大公無私”的天歡圣女,最后以漠河都是妖物為由,讓仙兵屠戮了漠河。 為了救他和天歡,桑酒失去了靈髓,失去了身為蚌族公主的尊嚴(yán),最后失去了家人和蚌王宮。 定水印神芯,把他們的命運了綁在一起。 倘若一開始便有人告訴她,救冥夜和天歡會萬劫不復(fù),她一定會任由他們死在漠河旁。 她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他們。 仙兵要動手捉她,她平靜說:“不必,我和你們回上清。漠河包庇妖物,我親自向天歡圣女請罪?!? 兩個仙子見到她,神色輕蔑。 回到上清時,她看向主殿方向。 薄霧輕攏,恍若仙境。 女仙譏笑道:“怎么,你還癡心妄想呢,百年時間,還不夠你看清?比起天歡圣女,你什么都不是。” 蘇蘇看著自己手掌,低聲說:“你說得對,我什么都不是。” 她小心翼翼、用盡一切力量保護(hù)他,靈髓沒了,蚌殼快碎了,到了最后,她在漠河下面抱著父王的尸骸哀泣,他高高在上,依舊守在天歡身邊。 天昊:“我入莽蒼前,將天歡托付于你??晌衣犝f,百年前天歡陷入沉睡,你娶了一個小蚌精,可有這么回事?” 冥夜頓了頓,說:“是?!? 天昊揮揮手:“你們既然沒有結(jié)契,一個小蚌精而已,上不得臺面,打發(fā)回凡間吧。天歡自幼與你感情好,別傷了她的心。” 冥夜皺眉,還不待他說話,瑤池迸發(fā)出一陣白光。 那白光雖是神器發(fā)出,卻帶著攻擊毀滅的力量,瑤池水淹,轉(zhuǎn)瞬便漫到殿前。 冥夜心中一沉,也顧不得和天昊多說:“弟子去看看?!? 轉(zhuǎn)瞬,他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之中。 冥夜出現(xiàn)在瑤池,一個女仙口吐鮮血,驚恐地看著他:“真君,真君救我,桑酒她瘋了,她要殺了我們,還要殺了天歡圣女。” 冥夜冷著眉目踹開她,走進(jìn)殿內(nèi)。 整個瑤池被水淹了,仙婢四散而逃,天歡被抽了仙髓,胸口破了一個大洞,漂浮在水中。 粉白衣裙的姑娘,盤腿坐在水面上。 定水印漂浮在空中,冥夜抬手,輕而易舉奪下定水印,怒道:“桑酒,你在做什么?” 她睜開眼睛。 以往漂亮清澈的雙眸,此刻泛著妖異的紅色。 縱然沒了定水印,她依舊固執(zhí)地要殺了天歡。 冥夜一道玄光打在她肩膀,她悶哼一聲,倒飛出去。 冥夜抱起瑤池水中的天歡,發(fā)現(xiàn)懷里人已經(jīng)沒了氣息。他冷冷看向蘇蘇:“關(guān)起來,等我親自審問!” 蘇蘇被趕來的仙兵捉住,她從水波中爬起來,看見他焦急地抱著天歡消失在瑤池中。 她心想,來得可真快啊。 可惜,天歡已經(jīng)死了,他再心痛也沒有用。 她目光空洞躺在瑤池中。 定水印被強(qiáng)行開啟,用一次就廢了,但是殺了天歡,便無比值得。天歡死前,瞪大眼睛不甘地看著她。 蘇蘇想,原來圣女也會害怕死亡。 和他們?nèi)碎g的小精怪沒有差別,誰又會比誰高貴呢? 蘇蘇任由自己沉下瑤池。還好,現(xiàn)在的她不怕。 她被人銬起來,關(guān)進(jìn)上清的地牢。 蘇蘇從沒想過,上清也會有這樣的地方。水滴答聲不絕于耳,周圍漆黑安靜。這里不分日夜,蘇蘇也不知道她被關(guān)了多久。 有人走進(jìn)地牢。 她抱住膝蓋,安安靜靜看著他。 那人開口說:“天歡醒了,但她失去了靈髓。” 蘇蘇起先不太開心,聽到最后,咧嘴一笑。 冥夜往前走了兩步,蘇蘇嗓音沙啞道:“你別過來!” 他頓住步子,聲音依舊如十二月冰雪般清冷:“我現(xiàn)在放你出去,你向天歡道歉。我知道神魔大戰(zhàn)之后,你被邪氣入侵,不是故意要殺她?!? 蘇蘇笑了一下。 他沉默地過來,想抱起她。 然而還沒碰到她,小蚌精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冥夜,你清醒了嗎?我是故意要殺她??上В覜]什么能力,沒來得及毀了她的魂魄?!? 他捏住她手腕,一字一句固執(zhí)地冷冷道:“不,是邪魔入體,你是被控制的?!? 她入懷,他才發(fā)現(xiàn),她那樣輕。昔日柔軟的身體,此刻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 仿佛陽光一曬,都能將她化去。 冥夜情不自禁將她抱緊一分。 在她耳邊低聲重復(fù):“記住,你不是故意想殺天歡,道個歉,就不會有事?!? 她笑開,笑聲越來越大,他的臉色卻逐漸蒼白。 仙婢見他臉色蒼白,惴惴不安地看著他, 說道:“真君, 天歡圣女在哭?!? 冥夜說:“知道了?!? 他邁步走向天昊宮里。 還未靠近,果然聽見一陣痛苦的低泣聲。 神有神髓, 仙有靈髓,妖魔有魔根。 毀了靈根, 不亞于剔骨之痛,天歡活過來, 天昊這幾日一直用鎮(zhèn)痛的藥將養(yǎng)著, 依舊不能緩解天歡的痛苦。 她一旦醒來, 便痛得哭泣不止。 冥夜一走進(jìn)去, 天歡拽住他的袖子, 低泣道:“冥夜, 我好疼, 我好疼啊?!? 天昊憤怒地說:“那蚌精敢傷天歡,害得天歡如此痛苦, 我要她魂飛魄散, 償我女兒今日之苦?!? 冥夜冷聲說:“我不允!” 他閉了閉眼:“師父,我說過了, 桑酒邪魔入體,才會被控制傷了天歡。天歡既然已經(jīng)醒來,便不要再追究此事?!? 天昊說:“你竟然還護(hù)著那蚌精!難不成你也覺得天歡有錯,她奉令清繳妖魔, 有何不對。這幾日你自己也去看過,漠河妖氣橫生,天歡并未冤枉蚌族?!? 冥夜說:“蚌族居于漠河,數(shù)千年來從未害人?!? 天昊冷笑道:“你是要包庇蚌精到底了?天歡失去了靈髓,要我放過蚌精,絕無可能!除非,把那蚌精的靈髓換給天歡?!? 冥夜平靜地說:“天歡失去靈髓,不知弟子的靈髓,夠不夠賠?” 天昊一愣。 冥夜的靈髓,那是多少人都肖想的東西! 冥夜說道:“我把靈髓給天歡,這件事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過。上清自此還給師父,恩情也一并還給師父。天昊尊者,三界誅殺令只有一枚,你還是別浪費在小蚌精身上比較好。” 說罷,他便要動手抽靈髓。 天歡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冥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竟然為了那個蚌精……” 冥夜說:“百年前,她就已經(jīng)是我的仙妃,我的妻子?!? 天歡慘然一笑:“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真相。蚌族早在百年前,就和妖魔勾結(jié)。你說桑酒被妖魔控制,旁人不信,我倒是信的,只不過不是控制,她是心甘情愿為妖魔做一切?!? 冥夜冷冷看著她。 天歡說:“你道她為何明明看見了你留下的消息,卻不愿在竹林中等你。因為她那時,和一只狼妖在一起。魔神手下大將,少睢你想必認(rèn)得,你若去查,便知道,那幾日桑酒都和少雎在一起?!? 天歡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冥夜,你還不明白嗎?桑酒不愛你了,她和少雎廝混那么久,整個漠河都帶著妖氣。你又何必為了她,棄上清于不顧呢!” 冥夜拳頭握緊,死死抿唇,他的目光向來冷清,此刻卻前所未有犀利起來:“住嘴!” 天歡抽泣著搖頭:“就連你也不知道,漠河妖氣從何而來,魔神一死,除了少雎,誰還會有這么濃重的妖氣?你不懂女子的心,你冷落桑酒百年,縱然她從前再喜歡你,可是如今除了恨,還能剩下什么?!? 冥夜冷冷地說:“我不信,天歡圣女既然不愿意要我靈髓,我自會想辦法補(bǔ)償你。你們?nèi)粽娌豢戏胚^桑酒,我也無法時時刻刻阻攔,但希望天昊尊者明白,冥夜千年來,也不是白白做這個真君?!? 蘇蘇說道:“我殺了人,天歡、還有幾個叫不出名字的仙子?!? 冥夜依舊十分冷靜,他篤定地說:“他們不會死?!? 蘇蘇把手放進(jìn)他掌心,冥夜愣住,歡喜之色才出現(xiàn)在眼底,她輕聲問:“我和你回去,你能殺了天歡嗎?” 蘇蘇感覺握住自己那只手僵住。 她慢慢地說:“殺了她,碾碎她的魂魄,讓她永世不得超生。還有那幾個仙子,我聽說仙子的肉身化作齏粉,沉入河中,能保證河水百年清澈。冥夜,你能殺幾個?” 蘇蘇對冥夜說:“放開我吧,冥夜,一百年了,就當(dāng)我欠你和天歡的,我一個妖怪,不該肖想仙境主人。我們蚌族挾恩圖報還愚蠢,明明高攀不起你們,偏往你們身邊湊。你看,我如今知道錯了,我再也不來礙你的眼?!? 天昊前來拜訪,他說:“天歡沒了靈髓,今后修煉大道無比艱難。我答應(yīng)你不發(fā)三界誅殺令,你若真的成神,便護(hù)佑天歡。” 這兩年,天歡來過兩次,他從不見她。 少雎說:“你若想找天歡報仇,不必急在此刻。他們有上清仙境作為后盾,我們現(xiàn)在不是對手。” 蘇蘇笑著搖搖頭:“你誤會了,少雎。我早就想明白,不會去找天歡了。蚌族百廢待興,我只想帶著族人重新生活,我和你游歷遷西時,看見那里有一處河流,水比漠河清澈,雖然靈氣不充沛,但慢慢修煉,蚌族總能重新化作人形。父王若是還在,也希望我領(lǐng)著族人們重新開始。” 葉冰裳成了天歡,但天歡喜歡上清之主、如今實力最強(qiáng)悍的冥夜; 蕭凜沒有記憶,成了狼妖,照顧了蘇蘇三年。 天昊笑著說:“女兒,你說得果然不錯,只要給蚌精說她哥哥在里面,她一定會進(jìn)去?!? 天歡閉了閉眼:“父親,慎言?!? 天昊點頭:“有些時候,為父的確不如你想得周到。這蚌精一死,冥夜說不定不日便可飛升成神,到時候只要他肯幫你,別說靈髓,你不夠純粹的水靈根,也會變得精純?!? 這件事是天歡心中的隱痛,她壓下語調(diào),不悅地說:“父親別提此事了!” 天昊不以為然,天歡生下來,是水火雙靈根,這樣的資質(zhì)不壞,可兩靈根相沖,注定不可成就大道。 世上只有兩樣?xùn)|西,可助天歡淬煉靈根,一樣是火陽鼎,一樣是定水印。 火陽鼎在神族,定水印反倒機(jī)緣巧合被人間的蚌族得到,成了漠河鎮(zhèn)河之寶。 天歡靈巧聰明,狠心把自己弄成重傷,好不容易在蚌族找到定水印,沒想到神器定水印不識好歹,神芯反倒鉆進(jìn)冥夜身體。 天昊被困在梵乾秘境,無法脫身。 他找了千年辦法,終于知道怎么脫離梵乾秘境,便是由一個修為不弱的人,代替自己被困在梵乾秘境。 “蚌族可真蠢,那蚌妖桑佑,真信了我們會放過他妹妹,自愿入梵乾秘境代替我?!碧礻粨u頭說,“只可惜妖就是妖,他修為還不夠,多虧你聰明,找來冥夜相助,為父才得以脫身?!? 天歡冷下神色:“我都說了,這件事永遠(yuǎn)不要提起,不能讓冥夜知道!” 她心中隱隱對天昊有了怒氣,都怪天昊,不然自己也不至于做這些事。蚌族懷璧其罪,那日自己就差跪下來求冥夜,說父親只有這一次出秘境的機(jī)會,他才肯離開竹林。 天歡讓女仙折返回去,悄悄把他給蚌妖的話抹掉。 天歡心中升起無力感,她也不想做這些事情??伤鷣盱`根不夠純粹,注定無法飛升,也無法長久陪著冥夜。 她沒想過害任何人,是小蚌精搶了自己的位置,非要嫁給冥夜。 而冥夜明明不懂男女之情……竟然也對蚌精上了心。 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她不過沉睡百年,就快被人搶走。天歡如何能甘心? 一步錯,步步錯,她現(xiàn)在聽到天昊提起這些事,就一陣心驚肉跳,恨不得讓父親閉上嘴巴。 但天歡也明白,蚌族到了沒落,只要桑酒一死,這些事情,誰也不可能知道。 天歡說不上來,總覺得心中惴惴不安,見父親還想等在這里,伺機(jī)拿走小蚌精的靈髓,她低聲說:“夠了!她出不出得來,是她的造化,我們走吧。” 天歡,天昊! 冥夜是不是也幫兇? 修魔并不需要靈髓,魔女修為增長迅速,等到上清的女仙魂魄被她捏碎,天歡再也坐不住。 她來到洞府,哀哀求道:“冥夜,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個魔修,是桑酒。你說過會永遠(yuǎn)守護(hù)上清的。” 她全身血淋淋,跑到上清,殺了天歡圣女和天昊尊者。 蚌公主用火陽鼎,就在上清空中,燒了天歡七七四十九天。 最后那一日,所有人都看見了天歡一開始怒罵痛斥,后來哭著求饒,再后來,一點點被燒作飛灰,桑酒抱著火陽鼎,走過上清,上清寸草不生。 至于天歡…… 勾玉想,它到了現(xiàn)在依舊不了解,天歡到底想要什么。 這是它唯一看不透的人。 而葉冰裳進(jìn)來,到底又是想要什么呢? 雖然知道天歡和葉冰裳不是同一個人,正如蘇蘇也永遠(yuǎn)不會像桑酒,勾玉還是暗暗對葉冰裳警惕起來。 ☆、初心 蘇蘇出來后不久, 蕭凜、葉冰裳,還有龐宜之也陸陸續(xù)續(xù)出來。 同蘇蘇一樣,般若浮生結(jié)束那一刻, 所有人都恢復(fù)了自己的意識,以至于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 葉冰裳臉色發(fā)白,她并不蠢, 自然明白般若浮生中的天歡,干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身體晃了晃,蕭凜扶住她。 葉冰裳淚盈于睫,輕聲說:“殿下?!? 蕭凜嘆了口氣, 拍拍她脊背安慰說:“沒事了?!? 葉冰裳搖搖頭,她走到蘇蘇面前,謙卑行了一禮:“三妹妹,是我不好,在般若浮生中,我也不能控制天歡的行為。三妹妹能原諒我嗎?” 眼前這張臉代入天歡,著實讓人生氣。般若浮生太過共情,蘇蘇實在很難對她有好臉色。 蘇蘇狐疑地看著葉冰裳。 葉冰裳看上去十分自責(zé),她落落大方地道歉,不僅蘇蘇沒想到,連勾玉都沒想到。 勾玉喃喃道:“難道是我猜錯了?” 不管天歡做了什么,葉冰裳有一點說得對,她確實不是天歡,蘇蘇沒有理由怪她。 所有人都看著,蘇蘇平靜地說:“大姐姐說笑了,我當(dāng)然不會怪大姐姐?!? 葉冰裳看她一眼,見她沒有如桑酒一般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又瘋又鬧,恨不得過來掐死自己,眼神也多了幾分微妙。 三妹妹……真的在成長呢。 蕭凜輕輕嘆了口氣,明白自己不是少雎,蘇蘇也不是桑酒。 他移開視線,握住葉冰裳的手。葉冰裳手冰涼,蕭凜給她輸了點內(nèi)力進(jìn)去。 葉冰裳抬頭看他,蕭凜沒有過分關(guān)注蘇蘇,葉冰裳松了口氣。 現(xiàn)在她也不敢強(qiáng)行收回護(hù)心鱗,只得忍住擔(dān)憂,安安靜靜站在蕭凜身邊。 空中玉鏡猛然破碎,蕭凜等人俱是一喜,仙蛟最后沒有選擇入魔! 護(hù)心鱗發(fā)出一陣陣白光,盤桓在蛟身上的怨氣不甘地消散。護(hù)心鱗飛回葉冰裳手中,葉冰裳雙手緊緊握住護(hù)心鱗,也松了口氣。 蕭凜眸色微沉,反應(yīng)很快:“季師叔,澹臺燼身上有辟邪的東西!” 季師叔說:“不能讓他們走!蕭凜,我掩護(hù)你,你帶著冰丫頭把他們留下。那個心狠手辣的小王八羔子肯定有破解之法?!? 這些東西要是上了岸,那得殺多少人! 澹臺燼若是把它們往大夏國一趕,那就是一支刀槍不入的軍隊。 蕭凜也知道嚴(yán)重性,二話不說,抱著葉冰裳追了上去。 葉冰裳臉色發(fā)白靠在他懷里,想了想,還是把護(hù)心鱗放在了蕭凜手中。 蕭凜一頓,摸摸她的發(fā)。 護(hù)心鱗一到蕭凜手中,立刻發(fā)出耀眼的白光,帶著他們轉(zhuǎn)瞬便追上了澹臺燼。 蕭凜帶著葉冰裳避開利箭,把護(hù)心鱗還予她:“躲好?!? 葉冰裳抿唇,連忙催動咒語,用護(hù)心鱗去攻擊夜影衛(wèi)。 這種級別的寶物,她運用起來很不熟練,但蕭凜本就是高手,只需要夜影衛(wèi)一點破綻,便可以立刻反殺。 廿白羽退到澹臺燼面前:“陛下,我們得先殺了那個女人。” 澹臺燼看一眼葉冰裳,皺起眉頭。 他幾乎下意識說:“不行?!? 敵人追上來,廿白羽立刻覺得不妙。靈精被他們拿到一塊,尸妖就不再是威脅,加上葉冰裳手中的護(hù)心鱗,澹臺燼反而成了弱勢那一方。 季師叔知道犯了錯,路過葉冰裳時,順手把她也救了,算作幫蕭凜侄兒保護(hù)女人。 葉冰裳靠在馬車上,看外面太陽高高升起,手拽住轎簾。 好半晌,她輕輕閉上眼。 什么時候,三妹妹得到了所有人尊重呢?去年那個推她下水,還一臉惡毒的葉夕霧,似乎已經(jīng)離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她摸摸懷里的滅魂珠淚,嘟囔道:“我要不還是去找葉冰裳,問問她愿不愿意暫時為了天下蒼生哄哄小變態(tài)?” 他是個什么都不在乎的瘋子。 不,也許比較在意葉冰裳。至少在葉冰裳面前,他乖巧收斂不少。 三界是大家的三界,光靠她一個人,肯定不行。想想蕭凜的聰慧,還有葉冰裳手中的護(hù)心鱗,事情肯定不會那樣糟糕。 她心情有點兒微妙,看著冷然的少年嫣紅的眼角,突然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空氣陷入詭異的一陣沉默,澹臺燼抬起頭,嘴角帶著嘲弄,仿佛在看什么活體笑話。 他喜歡的明明是葉冰裳。 他心思微動,心想娘從哪里找來這個美的姑娘,雖然……不及宣王那位傾國傾城的妃子,可是眼前的少女極為純粹靈動,比起宣王妃也不遑多讓。 蘇蘇見康亭要和她動手,她眼里冷了冷,下手再不留情。 片刻后,她踩著康亭的背,地上虎背熊腰的男子臉色漲得青紫。 “我告訴你!野丫頭,我可是宣王妃的直屬親衛(wèi),今日你走不出這滄州!” “宣王妃?”蘇蘇神色復(fù)雜地看一眼地上的人,這人是葉冰裳的親衛(wèi)? 康亭以為她怕了:“你傷我娘,王妃一定不會放過你!” 蘇蘇說:“我真是害怕,可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要不你帶我去見見王、王妃,讓她幫你娘出口惡氣?” 康亭:“……你!” 蘇蘇踹他一腳:“走吧,去見王妃。” 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都不用想辦法如何去滄州府里面了。 * 康亭被蘇蘇脅迫去找葉冰裳之前,心里想過很多種她悲慘的下場,他露出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還以為能在滄州府為所欲為。 如今大夏誰人不知,王妃心地善良,手握靈器,庇護(hù)著滄州城。誰都不會去探究葉冰裳只是側(cè)妃,如今都默認(rèn)她是蕭凜妻子,稱頌她與蕭凜天作之合。 她相貌美麗,極為護(hù)短,到時候這個野丫頭一進(jìn)去,自己說出少女侮辱娘親的事,再把少女說成周國奸細(xì),王妃一定會嚴(yán)懲她! 抱著這樣的心思,康亭帶蘇蘇來到了滄州府。 滄州府曲徑通幽,丫鬟在替葉冰裳扇扇子。 她坐在樹下,柳眉輕輕蹙起,為什么事情擔(dān)憂著。 有人來稟報:“王妃,康統(tǒng)領(lǐng)出事了!有個女人打了他和他娘,還很囂張地讓他帶她進(jìn)滄州府。” 葉冰裳訝異道:“什么?” “那女人就在外面?!? 葉冰裳斂起裙裾,皺眉嚴(yán)肅地說:“這樣的局勢,還有人敢在滄州生事,傷我滄州統(tǒng)領(lǐng)?” 葉冰裳繞過假山,一眼就看見了蘇蘇。 許久不見,穿著淺金邊白色流仙裙的少女,正在看滄州府的湖。 如人所說,她果然挾持著康亭,半點兒害怕都沒有,小臉白凈,透著淡淡的粉。 澹臺燼……沒有折磨她。 康亭見了葉冰裳,眼睛里帶著一分崇敬的光,隨即恭敬喚道:“王妃!” 他盼葉冰裳讓人把身后的少女抓起來,為他出口氣。 沒想到葉冰裳愣了愣,輕輕抿唇,沖他身后少女柔聲道:“三妹妹?!? 禮貌之中,還帶著幾分恭敬。 康亭一下就傻眼了,隨即臉色煞白。 三、三妹妹? 都知道葉冰裳是葉大將軍的女兒,但是嫡女只有家中三姑娘,那身后的少女豈不是……葉大將軍的掌上明珠! 蘇蘇應(yīng)她:“大姐姐。” 兩人對視一眼,葉冰裳突然呵斥康亭說:“你定是對三妹妹做了什么,惹怒了她。三妹妹的身份,也是你能欺辱的嗎?還不道歉!” “屬下,屬下給三姑娘賠罪!”康亭不甘不怨地跪下。 蘇蘇看著葉冰裳,扯了個明艷的笑:“大姐姐真客氣,我當(dāng)然不會與你的人計較,他忠心耿耿,嘴里一口一個王妃,我替大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 葉冰裳面不改色:“三妹妹說笑了,府中將士,都是忠君愛國之人,忠的自然是殿下?!? 有時候女孩之間的惡意,三言兩語就暗藏鋒芒。 蘇蘇無意在這時候和她爭個高下,隨意點了點頭。開始使用護(hù)心鱗的葉冰裳氣質(zhì)有了微妙的改變,她看上去依舊溫柔如水,柔柔弱弱,可是總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蘇蘇說不上來,開始防備這位無害的大姐姐。 這時候康亭說:“王妃贖罪,屬下也無意得罪三小姐,只不過屬下回到家中,看見三小姐打了屬下的娘親。娘她年事已高,體弱多病,救了三小姐,卻沒想到被三小姐這樣對待,屬下一時氣憤……” 葉冰裳嘆了口氣,搖搖頭看著蘇蘇。 仿佛在無奈她的跋扈和不懂事,但她也沒說蘇蘇,只對康亭說:“我會派人去為你的娘親診治,若真有什么,滄州府會一力承擔(dān)?!? 蘇蘇:“……” 真是好大一口鍋,葉冰裳越不怪她,越顯得自己不懂事。 “大姐姐是我的姐姐,還是這個統(tǒng)領(lǐng)的姐姐?”蘇蘇疑惑地皺眉,“怎么不聽聽我怎么說,就妄自定了我的罪,認(rèn)定是我犯了錯?” 蘇蘇見葉冰裳又要開口,覺得無趣極了。 她和葉冰裳在這里爭個什么?戰(zhàn)事吃緊,魔神的邪骨也沒抽出。 蘇蘇懨懨道:“大姐姐愿意怎么想怎么想,此次歷練,我學(xué)會不少東西,興許能幫得上忙殺妖兵。我是大夏子民,流著將軍父親的血,也想為大夏效力?!? 葉冰裳不置可否,讓蘇蘇先去休息。 * 葉三小姐歸來,在滄州府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傳開,包括三小姐欺辱康亭那點事,也人人知道了。 蕭凜從城樓回來,就聽說了這些事。 他凈完手,不知為何,想起般若浮生中委屈巴巴的小桑酒。他輕輕嘆了口氣:“讓人去康亭家附近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人效率都高,沒一會兒就回來復(fù)命,把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康亭那老娘無恥,方圓幾里都知道。她拿了三姑娘的首飾,還想強(qiáng)迫三姑娘給她做媳婦。” 蕭凜冷下眉眼:“康亭按軍規(guī)處置?!? 屬下稱是。 很快康亭受到懲處的消息,同樣傳遍滄州府。如果說葉冰裳在滄州得到百姓的擁戴,那么蕭凜絕對是大夏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