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醫(yī)學院的地府交換生(第69記)
這一夜,很黑,很長。
勉強入睡,夢中,我再入西陵寢園。
四周迷霧繚繞,唯有直直正對我的一條小路清晰可尋。
一步步,循級而上,第9階,自右至左第3位,我看到了陳星瀚的墓碑。
石碑上深刻著:夫——陳星瀚,妻——寧如月。
碑前的石臺上,桃紅色的蓮花靜靜盛開,仿佛永不會凋謝。
繼續(xù)往前走,相隔不遠,秦月的墓碑映入眼中。
妻——秦月,夫——齊實。活人與死人的共眠之地,一座陰陽合葬之墓。
蹲下身,我伸出手,實實摸了摸刻入堅硬石碑的那一對名字。
秦月,兩個字冷冷的,而“齊實”二字,竟可觸到絲絲溫熱。
站起身,我繞到墓碑之后。
石碑的背面,曾經(jīng)親眼所見的兩個大字“等我”竟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難不成,是有人磨去了原先的印刻?
我正暗自想著,忽然,一陣尖刺的聲響傳入耳中。

被鬧鈴聲驚醒,這種感覺糟透了。
無力地坐起身,我在床上發(fā)了好一陣呆,有種安頓肉身、等待魂靈歸位的感覺。
新的一天,不變的小道、不變的醫(yī)院、不變的急診樓。
但齊醫(yī)生變了,他有了新的身份——暗通于地府,深不可測。

值班室,再見齊醫(yī)生,他換了一件新的白上衣。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暗示,暗示他將以新面目示人,至少是“示我”。
看到我,齊醫(yī)生將一杯早已沏好的咖啡遞了過來。
“昨晚,休息得好嗎?”
“不太好,睡得不安穩(wěn)?!保ㄎ一貞剑?/p>
“為什么睡不踏實?”
“每每見過寒星,都會這樣?!保ㄎ夜室馓岬胶?,從而牽及地府)
“思月,我們……不談這個?!?/p>
“終于以真容相對,為什么還要避諱。”
“我說過,我與你不同?!?/p>
“對,我是被選中,您是自投羅網(wǎng)?!保ㄎ腋痪洌?/p>
“很抱歉,我不想向你講述什么?!保R醫(yī)生的神情忽而添了幾分凝重)
“沒關(guān)系,我自己會尋著蛛絲馬跡,一點點抽絲剝繭。”
“思月,你有必要這樣做嗎?”
“當然,您是我的老師,值得被深入了解?!?/p>
“你最該深入了解的是醫(yī)學,以后做一名出色的醫(yī)生?!?/p>
“我非常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名出色的醫(yī)生,就像您一樣,安身于急診科,為了某種契約,隨時準備為地府做事?!?/p>
“我做過錯事,我身上有債,我必須還債!”
齊醫(yī)生一下提高聲音,字字真切入耳,我的心重重一沉。
“思月,我曾對你說過,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地過好每一天!雖說人生的路很長,誰都難免犯錯,但有些錯事,一旦做了,就是悔恨終生?!?/p>
齊醫(yī)生接了一個電話,聽上去,應該是院領(lǐng)導打來的。
看著他快步走出急診樓,我剛要進監(jiān)護室,同在急診科實習的同學恰好走過來。
“思月,昨晚你不在,齊醫(yī)生又收新病人了?!?/p>
“哦。”
“還是安排在4病床,大家說,4床都快成了你們組的專用位了!”
“這個新病人……”
“巧了,新病人也是個醫(yī)生,不過,他是精神病院的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