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區(qū)餐館的靠窗位，地板上堆起了一座反光的山。

仔細一瞧，那座山原來是由無數(shù)個盤子組成的，滴淌著黏膩的湯料和油脂。

陽光照射在“盤子山”上，堆疊的瓷盤并不潔白，卻愣是散發(fā)出無比刺目的質感，

突出一種物質堆砌的視覺沖擊，以及暴發(fā)戶的奢靡氣息……

在這座大山的壓迫力之下，

愛麗絲早就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站在離桌子兩米外的空地。

這時候的“盤子山”，已經(jīng)比她本人還高了。

她歪過頭，困惑地望著埋頭干飯的小喵。

小喵的吃相其實并不邋遢，相反，可以說是很優(yōu)雅了，吃了這么久，嘴角都沒沾染上一絲油漬，

只是餐具揮舞的速度過快，甚至出現(xiàn)了殘影，讓她看上去有些詭異。

“唔唔。

“和小喵的第一餐，似乎吃得有點嚇人呢?！?/p>

愛麗絲悄悄腹誹了一句，接著來到小喵身側，在后者吃飯的時候，有些無聊地戳戳柔軟的貓耳。

其實，站在上帝視角看，與其說這是在吃飯，倒不如說是某種“規(guī)則”，在檢驗愛麗絲對小喵的“愛”。

——小喵就像是被操控著的人偶——被本能和“規(guī)則”所支配，機械式地完成著記憶婚誓的“后續(xù)任務”。

——在這個狀態(tài)下，小喵吃掉的食物越多、越美味，之后對愛麗絲的愛意、依賴感就會越濃重。

——不僅僅是“記憶婚誓”后續(xù)的進食，類似的“規(guī)則”還有很多……這種“規(guī)則”的表現(xiàn)，存在著一個很高的上限，可能會超出本人的承受能力。因此，大多數(shù)人在面臨類似情況的時候，并不是想著如何觸摸到頂點，而是希望守住一條可以接受的底線。

假設換作別人來應付小喵，如果不用免單券“完美逃課”，那么最后的結果，也許唯有讓這只幼女吃一頓比較豐盛的午餐了。

關于這些，家里積存的零碎記載，尚不能讓愛麗絲盡數(shù)了然。

雖然對于“規(guī)則”，愛麗絲早有耳聞，然而，她這時并沒有往“規(guī)則”上聯(lián)想的動機。

原因很簡單，

無論如何，小喵能吃這么多，都是不正常的；

況且，愛麗絲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世界，有著濃重的日式像素RPG的既視感，從來都是不講究合理性的。

比如說：

冒險者公會的轉職系統(tǒng)，是根據(jù)靈感、天賦和內(nèi)心愿望，來賦予職業(yè)卡，從而令一個人擁有職業(yè)；

幾種普普通通的藥草，合在一起，往煉金臺里一丟，就能煉制出能讓人暫時變成中年大叔的魔藥……

“所以呀……

“別說暴食的幼女了……咱甚至見過史萊姆的群【屏蔽詞】哦……”

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正是這些充滿魔幻色彩的經(jīng)歷，構成了愛麗絲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印象。

——有趣、好玩。

——也許，還有一點點奇怪？

正因如此，

在愛麗絲看來，

與其將小喵的異常，和“規(guī)則”進行連線；

倒不如直接認為，這就是小喵的某種天賦、技能、或者，“喜歡進食，并且可以吃下很多食物的特殊體質”。

反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愛麗絲安靜注視著進食的幼女，

一時間，擔心這孩子的胃會出問題。

可是，當愛麗絲湊到耳邊詢問時，小喵都表示一切健康，還讓愛麗絲摸了摸她的肚子。

覺察到手中無比平滑的弧度，心靈的連結也沒表示危險，

愛麗絲終于放心下來，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設定。

“嗯……

“小喵這么喜歡吃飯，看來咱要努力攢錢，讓她吃飽了……”

嬌小的少女，下意識地看向餐桌的另一邊，屬于自己的位置，僅僅余下一個沾染著奶油的盤子，

這一天的午后，她真的只吃了一份水果蛋糕，就吃飽了。

她轉而仰視小喵身旁堆積的碗盤，頓時唇角細微地顫抖起來。

她用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開始思索……自己需要打工多少天，才能讓小喵吃飽一頓飯。

“小喵今天吃的飯，也許會比咱這輩子吃的都多。喂養(yǎng)小喵的人生，任重道遠呀?！?/p>

漸漸地，愛麗絲和小喵所在的位置，又圍了一大堆人，紛紛對小喵露出嘆為觀止的神色。

不知不覺，餐館的老板站在了愛麗絲的身邊，那是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大姐姐，能看出來，她的嘴角有些僵硬。

老板低聲對愛麗絲問：

“你和她是一起來的，能解釋下這是怎么回事嗎？

“倒不是心疼她吃掉的菜，主要是擔心她的身體，會出問題；

“真不是心疼她吃掉的菜，可是你看，她吃空的餐盤都堆成山了……”

愛麗絲搖了搖頭，回答：

“雖然這樣說有點聳人聽聞，但是她身體沒問題。

“至于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兩個人就站在一起，看著餐桌上的菜漸漸變少，“盤子山”逐漸增大。

面無表情的女仆從人群中走過來，有氣無力地說：

“老板，這已經(jīng)是她吃完的第七本了……哦，意思是菜單上的每一道菜，她都吃過了七遍……”

老板的嘴角又是一抽，她看向身側的雙馬尾蘿莉，有些不安地詢問：

“冒昧問一下……你們應該不會吃霸王餐吧？”

愛麗絲轉過了頭，一臉天真地將手里的免單券交給老板：

“我們可是好孩子，不會吃霸王餐的……”

接過免單券，凝神一看，這張小小的紙片差點把老板送走。

一時間，老板仿佛看到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事物，她站立不穩(wěn)，扶了下女仆的肩才保持住身體平衡，

她在愛麗絲的面前故作鎮(zhèn)定，極力維護著身為成年人的威嚴，沉聲說道：

“看來這免單券的定價還有待商議?！?/p>

“是的，老板?！?/p>

面無表情的女仆，注視著貓耳幼女身側不斷變大的“盤子山”，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同了老板的決定：“至少要賣到100……不，至少1000G?！?/p>

“嗯！”

老板和女仆相視點頭，達成了共識，兩個人站在一起，形成了英雄所見略同的史詩構圖。

“那個……”

這時，一側的愛麗絲，弱弱地舉起了手：“咱覺得，這么貴，倒也不至于……

“咱還打算讓小喵以后都在這里吃飯來著……”

“嗯？”

老板和女仆猛地轉過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死死盯住了愛麗絲，眼神散發(fā)出危險的氣息。

女仆面無表情地貼住老板的耳朵，輕聲說道：

“老板，我覺得遇到這種情形，可以考慮使用大人的手段……”

“這……不太好吧，她們還是未成年的小孩子……”

“正因為是小孩子，才更需要大人的‘引導’和‘教育’啊……”

她們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商量著，絲毫不避諱眼前的雙馬尾蘿莉。

一滴冷汗滑過愛麗絲的面頰，她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喂喂喂，不就是一頓飯嗎，不至于不至于……”

……

夕陽西下，昏黃色的暖光靜靜流淌。

嬌小的雙馬尾蘿莉坐在椅子上，雙手遮住臉，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在她面前，一對純白的貓耳不時抖動，彩色的細小蝴蝶隨之飛舞，

那個長著毛茸茸貓耳的幼女，正揮動手中的餐叉，挑起了碗里的拉面。

麥黃色的圓形細面懸在空中，溫熱的湯水滴滴落下，冒出裊裊熱氣，以及高湯的濃郁芬芳。

毫無疑問，這是一碗及格的拉面，從色澤到香氣都在水準之上，想必吃起來也會令人感到幸福。

愛麗絲雙手交疊，撐起下巴，閉上了眼睛。

一秒，兩秒。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碗已經(jīng)不見了，倒是貓耳幼女旁邊的“碗山”似乎變高了一點點。

眼眸轉動，掃視了一圈，

餐桌上干干凈凈，所有的菜肴都消失殆盡。

很久都沒有女仆端上新的餐品。

至此，在點了27本之后，小喵終于不再吃東西了。

“小喵，吃飽了嗎？”

愛麗絲的聲音透出些許疲憊，精神上的過度飽和，讓她變得有氣無力。

她其實沒吃多少——只吃了一份小小的水果蛋糕——但是看小喵吃東西，看飽了……

這讓她想起了前世偶爾瞥見的吃播，

那種幾大鍋菜放在桌上，一吃就是幾個小時的吃播。

如果小喵去當大胃王，絕對能卷死所有碳基生物。愛麗絲此刻確信。

“喵?！?/p>

小喵拿起餐巾紙，擦了擦本就很干凈的唇角，點了點頭。

她這時的動作，重新恢復了一開始的笨拙感，宛如剛剛出生的幼貓，絲毫沒有剛才干飯時的流暢。

接著，小喵站起身子，走到愛麗絲的身側，

她的肚子仍然那么平坦，仿佛吃的飯都吃到了異次元空間里。

這頓飯的背后，好像真的勾連著一種強制性的世界規(guī)則，無論是誰都無法進行干涉，

現(xiàn)在，一切結束了。

一向怯弱的小喵，第一次主動握住了愛麗絲的手。

撲通，

撲通……

心跳的音節(jié)不斷膨脹，

一種獨特的溫暖，不斷涌出，流淌到全身的血管里，漸漸充盈至整個身軀。

然后，再通過兩個人的交點，繼續(xù)蔓延。

于是，愛麗絲也感受到了那種流動的溫暖，柔和地籠罩住全身。

“如果全身心的愛和信任，有一種具象化的體現(xiàn)，

“那應該就是這樣吧——”

愛麗絲悄悄心想，注視著小喵蔚藍色的眸子。

那雙瞳孔從深處泛起淺淺的粉暈，好像有著心形的輪廓，

愛麗絲的身影，就被倒映在那顆心中，那顆心里也只裝著她一個人。

——這是好感度拉滿了嗎？

根據(jù)玩黃油的經(jīng)驗，愛麗絲如此推測。

——那接下來就能……

她抿了抿嘴唇，

突然感到了害羞。

同時也無奈地腹誹了一句：

“一頓20G的飯就能拉滿好感度，小喵小喵，你這樣很容易被壞人拐走的呀……”

……

從餐館里出來，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

步行在一條人跡稀少的小徑上，愛麗絲和小喵忍不住深深呼吸，絲絲清涼的空氣沁入心脾。

——真是久違了。

人太多的地方，就連空氣都是渾濁、沉悶的，明明只是過了一個下午，卻覺得好久都沒有感受到清爽的微風了。

“今天還要揍史萊姆，采集草藥，努力提升等級……”

愛麗絲從兔子挎包里拿出了手機，瞇著眼調低了屏幕亮度，打開備忘錄，再次確認了一遍今日的行程。

然后，她嘆息一聲，蹲下身子，對小喵輕聲說：

“小喵小喵，接下來我要去做一些比較危險的事情，你能一個人待在家里嗎？”

“喵……”

幾乎沒有猶豫，小喵就搖了搖頭，

一縷纖弱的執(zhí)念，順應心靈的連結線，從小喵的內(nèi)心，傳導至愛麗絲的腦海中。

“愛麗絲，不要離開……”

愛麗絲嘴唇翕動，終究沒有說出拒絕的話語。

小喵的感情，實在太過小心翼翼，

以至于讓愛麗絲不忍心推卻。

“那，你要聽話哦。

“遇到危險，要躲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受傷了?！?/p>

“喵?！?/p>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牽著手，在緩緩降臨的夜幕之下，向村鎮(zhèn)的西方進發(fā)。

西門方圓五十米開外的區(qū)域，是史萊姆草原，總是游蕩著各種顏色的史萊姆，那里一向是新人冒險者的訓練區(qū)。

再往西走三千米，就是惡名昭著的哥布林叢林。

其實愛麗絲現(xiàn)在的等級，再打史萊姆的話，升級會比較慢，應該向前，去打哥布林才對，

但是她被曾經(jīng)玩過的黃油影響，對哥布林抱有近乎極端的厭惡，以至于不愿意面對這種綠色皮膚的類人形怪物。

“反正揍史萊姆也遲早能滿級，條條大路通羅馬，無非是先后的區(qū)別，沒必要為了追進度而委屈自己。嗯，是這樣的?！?/p>

愛麗絲是這樣說服自己的，她也打算給小喵灌輸相仿的觀念。

在前往史萊姆草原的途中，她對小喵說：

“小喵小喵，認真聽我說哦。

“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怪物，哥布林，巨毒蛛，墮落騎士……

“每一種都很可怕，所以我們只要消滅史萊姆就好了；

“人生來就是背負了某種使命的，比如打倒魔王，拯救世界……

“不過那是勇者的事，我們只要吃垮南區(qū)餐館就好了；

“每個人都在努力生活，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尋找到人生的意義，

“因此，我們就慢慢加油，讓自己變幸福吧。

“我認為人生這趟旅行，不是為了東奔西走，步履匆忙，

“而是為了在浪跡天涯之后，遇見自己的家?！?/p>

說著，愛麗絲看向了身側的小喵，發(fā)現(xiàn)小喵也正注視著她。

不諳世事的幼女，還無法理解愛麗絲的話語，更談不上是否認同，只是懵懂地點頭點頭。

愛麗絲對小喵甜甜一笑，沒再說話了，將小喵的手，握緊得更用力了些。

盛春的晚風雖然清涼，但也有一絲溫度，

有如幼小的戀人貼在耳畔，

輕輕呼出細軟的吐息。

……

夜晚的史萊姆草原，游蕩著微弱的球形熒光，不時跳動。

遠遠望去，一片寧靜的景色。

愛麗絲知道，在這片草原上，每一個這樣的光球，都代表著一只史萊姆。

這種外觀可愛的凝膠狀生物，體內(nèi)似乎還混合著某種未知的物質，每到夜晚，就會發(fā)出無比柔和的光——

無比醒目的標志，使得夜間討伐的精力、物資成本相當?shù)土@也是愛麗絲喜歡揍史萊姆的原因之一。

愛麗絲抿了抿嘴唇，從挎包里掏出了一把折疊式小刀。

與此同時，她用手機打開了一個叫作“人物狀態(tài)”的程序，

在這個面板上，能查看自己的等級、經(jīng)驗、狀態(tài)、服裝、裝備、所持金等項目。

角色：愛麗絲

等級：13/100

到14級所需經(jīng)驗：1000/1400

狀態(tài)：-

服裝：JK制服（黑色）、絲襪（白色）、蕾絲發(fā)束（白色）……

裝備：兔子挎包[錄音筆、催淚噴霧、格外鋒利的剪刀、免單券×3]、智能手機、折疊小刀

所持金：187G

……

等級從LV0開始，每十級算是一個階段，階段晉升所需升級經(jīng)驗翻十倍，其后每升一級所需經(jīng)驗增加階段初始值的十分之一。

比方說，愛麗絲從LV8到LV9需要90經(jīng)驗，而LV9到LV10所需經(jīng)驗則是100*10=1000，

晉升之后就等于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要升到LV11需要1000+1000*10%=1100經(jīng)驗，以此類推。

愛麗絲數(shù)著小喵的手指，開始計算：

“消滅一只史萊姆能夠增加50經(jīng)驗，晉升到LV15還需要1900經(jīng)驗，所以這個夜晚要送38只史萊姆見上帝……

“啊，咱還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呢?！?/p>

愛麗絲拋著手里的折疊小刀，小聲嘀咕著，然后牽著小喵的手，步入了史萊姆草原的外圍。

“喵……”

柔韌的青草擦過小腿，傳來細微的癢意，

這種體驗對小喵而言十分新鮮，意外地感到舒服。

她的身體隨即放松下來，纖細的貓尾不再繃緊，

輕飄飄地從左邊搖到右邊，又從右邊搖到左邊……

越往前走，草木的氣味就越濃郁，

小喵忍不住深深呼吸，

清新的冷氣浸入肺部、仿佛可以洗滌身心。

漸漸地，她的思維開始恍惚，眼前的畫面蒙上一層模糊的濾鏡，再也看不真切了，

遠處依稀可見的、柔和的光球愈發(fā)密集，

像在陽光下打了個盹，醒來時眼中錯落的、一簇一簇的光斑，

只不過記憶中是白天，而現(xiàn)在是黑夜。

小喵順從愛麗絲的牽引，

一路向前，一路接近那些大小不一的光球。

在幼小的她的眼中，

身側的雙馬尾蘿莉，就像童話的守門人，

推開了一扇無形的門扉，一步步帶領她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無比美麗、安詳——適合睡眠的世界。

小喵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淚水匯聚到眼眶里，原本就很模糊的視線，更迷離了。

在這朦朧的世界中，似乎有一個粉色的光球跳躍著，從遠處來到眼前，

她伸出細小的手臂，想去觸摸，卻怎么都摸不到。

就在小喵因此感到失落的時候，

眼角的余光中，長長的雙馬尾忽然輕盈旋舞。

零散的發(fā)梢，觸碰到了她的鼻尖，

嗅到一縷無法描述的、讓她無比喜歡的香氣。

小喵的注意力被吸引了，本能地收回了手，輕輕握住那縷頭發(fā)，

這個瞬間，

童話的守門人，面對著跳躍而來的光球，

抬起了右手。

她手中似乎握著一顆清亮的星星，

在空中劃過一道純白的弧，擦出幾乎聽不見的風聲，

于是粉色的光球應聲而破。

散發(fā)著淺淺光暈的色塊，宛如一滴滴沒有稀釋的顏料，傾落而下，

于空中化作七色的細小光點，安靜地消散了。

小喵抬起頭，睜大了眼睛，

瞳孔中殘存的淚水，反射著皓潔的月光，淺淺蕩漾，流轉了一圈，

定格住這個剎那的畫面。

從這一刻開始，

小小的幼女的夜空中，

下起了一場五彩斑斕的、溫柔的雨。

……

借著晴夜無比絢爛的星光，愛麗絲將最后一株藥草收進了兔子挎包。

這時，她不僅采集了煉藥所需的道具，也已經(jīng)達成了“今日史萊姆指標”，等級升到了LV15，習得了新的被動技能，“表情管理”。

“好耶，好耶好耶~”

愛麗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每日任務結束后的輕松感，充盈了整個身體。

她伸了個懶腰，牽起小喵，想回家睡覺了。

兩個人稍微加快了腳步，順著來時的路，走出史萊姆草原，回到村鎮(zhèn)的西門。

看見熟悉的燈火，愛麗絲和小喵相視一笑，身體完全放松了下來。

向村鎮(zhèn)內(nèi)緩步前行的途中，

愛麗絲忽然聽到了聲音。

那道聲音如同穿透了耳膜，直接出現(xiàn)在腦海里。

啪——

清脆、利落，好像是……一個響指。

愛麗絲眨了一下眼睛，

視線被黑暗淹沒，而又重新亮起的瞬間，

原本空無一人的前方，驀地出現(xiàn)了一道背影。

——那是十分嬌小的背影。

對方套著一件能夠遮住大腿的、戴兜帽的黑色斗篷，

整個人只露出一雙被純白絲襪包裹的、線條優(yōu)雅、形狀漂亮的小腿。

在愛麗絲凝神觀察之際，

對方摘下了頭上大大的兜帽，轉過身來。

于是，柔順的黑發(fā)隨風飄動，在月光下，顯得靜謐而唯美；

這副打扮，處處透露著與眾不同的氣質，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一對深紅色的、仿佛蘊著血液的眸子。

有些可怕，卻非常秀氣的眸子。

對方也凝視著愛麗絲，

短暫的沉默后，緩緩說道：

“我有很多代號。

“‘防御機制’、‘恒常高峰’、‘超我’……”

話至此處，她停了下來，

在腦海里重新組織語言后、才對滿臉茫然的愛麗絲說：

“有些話，我不能對你表達。

“不過，你可以認為……

“我是和‘夢’差不多的事物。

“愛麗絲……

“在這個世界里，就把我當做‘夢’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