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徐子進預留妙計 沙悟凈三戰(zhàn)句芒

卻說沙悟凈二次討伐句芒未遂，反遭擒。眾小妖抬之于一密林。悟凈恍恍惚惚，忽聽得有人道：“悟凈，是你否？”悟凈頓醒，道：“何人喚吾？”那人道：“吾乃地藏也，在你對面，你且抬頭看?！蔽騼裟颂ь^，果然地藏正在對面，原來地藏亦被擒于此處，層層藤蔓緊繞地藏之身。那藤蔓：

蒼年逾百載，巨力勝千斤。

刀槍不得入，智勇非可侵。

艷花遍劇毒，青色透邪陰。

地藏不可破，空懷滅賊心。

悟凈見了，驚道：“菩 薩原來在此處！”忽覺有束縛，顧自身，亦被藤蔓繞了，不能脫身。地藏道：“此藤蔓甚是厲害，吾曾掙扎數(shù)日，竟未動分毫?！焙雎劦脭?shù)聲慘叫，一蘑菇妖來此。悟凈喝道：“汝來此作甚？不懼我耶？”蘑菇妖道：“悟凈，且看我是誰?！蹦嗣撊ネ馄ぃ瓉硎情h老。悟凈驚喜道：“閔老怎得進入此地？”閔老道：“吾見君久不回，料必有禍患，乃冒險上山來看。途中見一蘑菇妖尸體，乃脫其皮以遮身，混入此處，來救君也?！蔽騼舸笙?，道：“此藤蔓可破否？”閔老道：“吾方于怪手中得一咒語，念之即解?！蹦嗣鎸ξ騼裟钪洹Ｌ俾棺越?。悟凈大喜道：“如此，可將菩 薩身上藤蔓亦解去?！遍h老正欲念咒，忽聞得一***叫道：“何人擅闖此林！”三人視之，乃道明也。閔老見道明來，道：“吾兒何故又墮入魔道？”道明道：“休言佛道魔道之語。犯我領地者，來之必死！”地藏謂悟凈道：“汝先去，吾與閔老糾纏之?！蔽騼舄q豫不決。道明大聲道：“汝等商量好否？”閔老道：“討賊要緊，此處吾尚可一戰(zhàn)?！庇謫镜烂鳎骸拔崤c汝戰(zhàn)！”道明卻來戰(zhàn)。悟凈趁機逃走。

話分兩頭。先說閔老與道明交戰(zhàn)。閔老雖法力尚存，怎奈道明受了句芒妖術，法力更勝。戰(zhàn)了五十合，雖未分勝負，道明總占上風。地藏道：“道明，今改悔非遲也！”乃于體內運動元氣，周圍圣光浮現(xiàn)。道明喝道：“縛！”那藤蔓忽然瘋長，束縛更緊，毒氣更甚，地藏金光霎時暗淡。閔老趁此機會，揮杖打道明。然其仍懷憐憫之心，不肯發(fā)力。道明見其神情恍惚，笑道：“汝正想何事？”閔老不及回答，道明利爪一揮，將閔老打倒在地。一旁地藏見了，不禁淚下。道明令幾個小妖押往句芒居處，報捷請功。句芒大喜，以道明為鎮(zhèn)敵大將，統(tǒng)領眾妖；又命將閔老魔化，以為毒藤將軍，看守密林。

卻說沙悟凈逃離密林，奔回雙溪寺。眾僧聞得悟凈歸來，忙出門迎接。悟凈道：“此番又吃了敗績！”眾僧道：“閔老如何？”悟凈道：“閔老裝作一蘑菇妖救吾，吾趁亂逃出，閔老留下戰(zhàn)道明，生死未知也?！北娚犃?，又驚又恐。悟凈忽覺劇痛，昏厥于地。眾僧忙扶入屋內。良久方醒，徐徐嘆道：“吾毒氣入體，傷勢甚重，恐不能再討賊也！”言罷落淚。或勸道：“大師無憂。此傷亦可以草藥治之?！蔽騼粝驳溃骸安菟庍€存否？”眾僧忙去找尋，未遂。悟凈道：“如此果真不能殺敵也！”一僧忙勸道：“吾等畢力上山采藥，治大師毒傷，可否？”悟凈道：“汝等心甚善，然神光金嶺附近小妖眾多，汝等若往，需加倍小心，不可重蹈道明覆轍?！鄙溃骸拔岬缺囟嗉有⌒??！彼炻噬藬?shù)十上山。余眾看守寺廟。

那數(shù)十個僧人，須臾到了草藥生長之處。但見得這處：

昔日草滿天，今時毒蟲遍。蔥郁清榮全不見，荒涼景一片。

愿將此地燃，但求蟲不現(xiàn)。此景雖易卻難堪，將復生何念！

眾僧人見了此景，無不嗟嘆?；蛟唬骸拔岬扔诖肃祰@，有何意義！快采了藥，治大師之疾為重！”眾僧乃采起藥來。有巡山小妖報之于句芒。句芒道：“僧人實不足為意，但恐其采了靈藥，治了悟凈之疾，再來伐吾耳?！彼烀?zhèn)敵大將道明妖僧，往殺僧人，限時一刻。眾僧正采藥，忽有人喊道：“道明至矣！”眾僧回頭，果見道明，忙奔走。道明稍施妖術，將那幾十僧人，盡皆葬命?；貓缶涿?。句芒大喜。

卻說悟凈見眾僧久久不回，甚疑，乃遣人去探?；貓笤唬骸澳菐资私员淮蛩酪?！”悟凈頓足道：“天欲亡我也！”倒于床上。忽見床頭有一錦囊。悟凈忽記得前日徐圖之言：“戰(zhàn)句芒不利之時，方可視之。”悟凈即命眾人退，暗思道：“此乃其時矣。”乃拆開視之。錦囊內有紙二張。悟凈拆而看之。首張上略曰：

句芒所恃者，一乃羽枝，二乃木樁，三乃毒封萬里之術。雖其法力高，然仍有患。木樁遂能逼人，人亦可立于上。如此君可借其利而戰(zhàn)。至于毒封萬里，雖威力強，但能施于平地耳。君可立于木樁之上，謹慎防羽枝，句芒可破矣。

悟凈大喜。又拆另一張視之，上書“木魔舞”三字，又畫一螺旋飛鏟。悟凈暗思道：“此乃吾前日習得招數(shù)也。子進如何知之？”但覺體內元氣大增，乃不疑。欲將錦囊置于一側，忽覺內有一物，視之，乃解毒之靈藥也。悟凈大喜道：“子進真乃神人也！”

于是悟凈以靈藥解了劇毒，受了計策，乃復上山。臨行，眾僧阻之。悟凈道：“眾人何故如此？”眾僧道：“大師，前者一戰(zhàn)句芒時，句芒單槍匹馬；二戰(zhàn)句芒時，止有道明相助。如此亦敗。今日道明、閔老共助句芒，大師如何得勝？”悟凈笑道：“前者吾魯莽，故不得勝耳。今日吾得了妙計，何愁哉？”眾僧乃不阻。悟凈乃上。至半山腰，忽聞得一陣喧囂。悟凈暗暗視之，但見道明正于此處，于眾妖耍子。悟凈暗笑道：“真是悠閑之人也！”復前行。不覺到了神光金嶺。悟凈大叫道：“句芒！你祖宗又來也！”句芒出戰(zhàn)，笑道：“手下敗將又來送死耶？”悟凈怒道：“修得狂言！汝不知汝死期已至耶？”句芒道：“吾不想恃強凌弱。今日汝先出招，如何？”悟凈道：“此非大丈夫所為！若比實力，則汝先出招！”句芒乃將手一揮，放出木樁陣。悟凈暗喜，縱身躍上木樁，喝道：“輪吾出招矣！”言罷，將手中鐵鏟一揮，化為螺旋飛鏟,揮向句芒。正中其腹。句芒見其法力大有增強，大驚道：“汝非曩者吳下阿蒙也！”悟凈笑道：“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句芒道：“可惜吾非魯肅也！”乃將兩翼一扇，扇出千萬飛羽。悟凈輕盈一跳，盡皆躲過。乘勢又一擊。句芒怒，放毒封萬里。悟凈立于木樁之上，安然無恙，笑道：“汝放毒自攻自焉？”句芒大怒，將臂一揮，竟將木樁撤去。悟凈急忙一躍，抓住翼旁兩鷹。句芒頓感疼痛，極速扇翅。悟凈緊緊攀住，狠抓其羽。句芒疼痛難忍，扇翅愈急，無暇顧及毒陣，毒封萬里之勢消散。悟凈見狀，落地，速制一傀儡，猛擊之。句芒抵擋不住，乃孤注一擲，再放毒封萬里。悟凈攀住句芒座下藤蔓，對著句芒心窩處，放螺旋飛鏟。句芒大叫一聲而亡。藤蔓、劇毒頓時消散。

悟凈見句芒已亡，心中甚喜，急欲救地藏菩 薩。方欲行，一人 大叫道：“悟凈何往？”悟凈轉視其后，原來道明領數(shù)十個小妖，前來討悟凈。正是：句芒老賊方殞命，道明小妖又生端。不知此戰(zhàn)結果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