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同人寫于2015年年末，故與2016年發(fā)布的《誅仙前傳·蠻荒行》部分劇情略有出入。

一、

望著四周喜慶興奮的人們，聽著那喧鬧的聲音，杯中的酒不由得有些苦澀。

萬劍一拿著自己的酒杯，拎了一壺酒，離席向碧水潭邊走去。

沒走兩步卻被一旁的蒼松扯住了袖子。

“萬、萬師兄，你去哪?！北煌毒壍膸熜值芄嗔颂嗑频纳n松大著舌頭道。

“這太吵鬧了，我去那邊清靜一下，你們好好玩?！比f劍一低下頭淡淡地道。說罷，提了提胳膊，把衣袖從蒼松手中拽了出來，繼續(xù)往前走去。

“他往日不是最喜歡這般喧鬧場面的么？”念頭在蒼松腦海中一閃而過，就被四周層出不窮的勸酒聲淹沒了。

相比云海廣場上的人聲鼎沸，虹橋上顯得清冷異常，只有碧水潭中沉睡的水麒麟無意識的呼吸蕩起的水波緩緩地擴散開。

萬劍一靠在虹橋邊的欄桿上，看著皎潔明月下的那一灣碧水寒潭，漸漸地散去了臉上一直保持著的優(yōu)雅的笑容。

第一次見到她，應(yīng)該就是這里吧。

二、

青云門，通天峰。

一道白光從遠處疾馳而來，靠近云海廣場時驟然減速，緩緩降落到地面。

一陣光華閃過，一個豐神俊朗的白衣男子露出了身形。他手提一柄碧如秋水的長劍，后背還背著一個一尺余的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什么。

那男子快步向廣場盡頭的虹橋走去，遠遠的聽到上面?zhèn)鱽硪魂囥y鈴般的笑聲。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是小竹峰首座真雩大師帶著一個紅衣少女在虹橋邊玩耍。他匆匆向真雩大師點頭致意之后便徑直往玉清殿上去了。

一別數(shù)月，山下的草木都變了個模樣，玉清殿卻還是離開時的樣子，連擺設(shè)也沒變。萬劍一本來打算直接去關(guān)室拜見師尊，卻不想不愿出門幾乎把關(guān)室當做自己寢宮的天成子正好端端地坐在大殿之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人。

他在門口怔了怔，整了整衣衫往里走去。“弟子萬劍一，拜見師尊。”

正在出神的天成子嚇了一跳，看著數(shù)月不見的愛徒，突然想起了什么絕妙的主意一般眉開眼笑，當即把他扶了起來，道：“劍一啊，你下山這么久也是累了，如今為師交給你一個差事如何？”

萬劍一一聽這話，一臉狐疑地看著天成子：“徒兒不累，在外面斬妖除魔雖然奔波了些，但是比起枯燥的閉關(guān)，修為精進的反而更快?！?/p>

天成子拉過萬劍一，滿臉殷切地道：“劍一啊，你修為都快趕上為師了，年輕一代弟子中數(shù)你修為最高，除非門中出個比青葉祖師強上十倍的絕世天才，否則十年后的七脈會武頭籌必定是你的了。所以這個差事嘛，你就應(yīng)了為師吧?！?/p>

一聽這話，萬劍一覺得這素來為老不尊的師尊這次絕對是陰謀滿滿，便目光一轉(zhuǎn)，開口道：“師父您這話就不對了，修煉之路遙無止境，雖然不知最后可否達到長生，但人生一世做事必定要堅持不懈持之以恒，片刻不得松懈，這是當年入門之時師父您教導(dǎo)徒兒的?！?/p>

他頓了頓，看向站立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師弟，道：“師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往日門中若有什么繁雜之事莫不是讓道玄師兄幫您解決，我看這次還是繼續(xù)勞煩師兄了的好?！闭f罷他還裝模作樣地對道玄鞠了一躬。

一旁暗喜的道玄不曾想自己竟然會無辜躺槍，待回過神反應(yīng)過來他剛才說的是什么的時候，似乎受到了什么驚嚇一般，連連擺手，急切地道：“不可不可，師弟怎么能這樣說，此事非你不可?。　?/p>

萬劍一剛想打聽究竟是什么事，卻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嬉笑，隨即一個嚴厲的女聲輕聲呵斥了幾句，便消停了下來。他朝門口看去，卻是之前在虹橋上看到的真雩大師與那個紅衣少女一起走進殿來。

那少女進殿之后便乖乖地立在一旁，只是一雙眼睛卻不閑著，將萬劍一從頭至尾打量了個兩三回，滿臉的好奇簡直可以說是呼之欲出。

真雩大師走上前去，對著天成子施了一禮，道：“這次又要麻煩師兄了。”

天成子早已收起了剛才的表情，道：“不妨事，正好劍一下山歷練歸來，此事就交給他了。”

真雩大師看了一眼立在一旁滿臉困惑的萬劍一，眼底不由地露出些許笑意，道：“恩，也好，萬師侄為人爽朗修為卓絕，的確是個絕妙的人選。那么我就告辭了。”說罷，一拱手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仍舊一頭霧水卻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自家?guī)熥鹳u了的萬劍一正要轉(zhuǎn)頭詢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卻已被那紅衣少女一把拉住，往殿外扯去。身后的天成子還在殷切叮囑：“記得幫為師好好招待蘇師妹，不得丟了我們通天峰的顏面??！”

三、

通天峰，虹橋。

一個紅衣少女靠在虹橋欄桿上百無聊賴，似是在等待著什么人。

忽而一陣腳步傳來，一個白衣男子匆匆而來，看到在約定地點等待已久的身形，不禁臉上露出了歉意，道：“蘇師妹，抱歉啊，師父突然喊我去幫道玄師兄處理一些雜事，所以來的有些遲了?！?/p>

“不敢當不敢當?！碧K茹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戲謔，“萬師兄您老人家是我們年輕一代的翹楚，日理萬機自然比我們這些閑人忙上許多了。不知小妹這次冒昧來訪是否耽誤了師兄大計？”

萬劍一聽聞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蘇師妹你是從哪學(xué)來這般擠兌我的話？聽著倒有種河陽城里說書人的味道。怎么，昨日突然傳訊于我，是又想出去玩了？還是你師父師姐又出門歷練沒空管你了？”

蘇茹聽著話眉毛一立，斜了萬劍一一眼道：“那時候我不過是才上山，還什么都不懂。不過天成子師伯和道玄師兄也太過分了些，一點耐心都沒有，要不然我也不會那般捉弄他們。”

“師尊和師兄都是極為周正之人，讓他們打理門派上下的大小事務(wù)自是不在話下，但是若要叫他們照看小孩子，卻是強人所難了?！?萬劍一回憶起兩年前二人初見之時，不禁會心一笑，“話說你這次約我出來，所為何事？”

蘇茹聞言一笑，道：“前幾日我修為突破玉清四層，師父說按照舊例要下山自己尋找寶物。我就想著以前下山都是我一起去的，這次萬師兄要是有空也陪我去一趟唄？”

萬劍一聽得一愣，隨即滿面歡喜地道：“蘇師妹兩年便得驅(qū)物，這一點已勝過門中諸多師兄弟了，恭喜恭喜?！?/p>

蘇茹被他這么一說臉一紅，道：“萬師兄你可別笑話人，誰人不知你當年一年半便修成驅(qū)物，驚得青云門上下都以為青葉祖師轉(zhuǎn)世了。”

萬劍一哈哈大笑：“蘇師妹這你可想多了，我是真心誠意恭喜你的。要說陪你下山也不是不可，最近我修為精進地慢了些，正好打算下山游歷一番的。不過你考慮好想要煉什么樣的法寶了么？”

“當然要漂亮的！顏色……恩，就要紅色的吧！不用的時候可以作為飾品帶在身上的，我才不要收到體內(nèi)，那樣麻煩不說，法寶只是法寶豈不浪費？然后還要跟我一身的屬性相配，恩，土屬性的天材地寶不知道常不常見……”蘇茹說得興起，一轉(zhuǎn)眼看到萬劍一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地上前推了他一把，“喂，你這什么意思??！”

萬劍一正聽的出神，突然被推一把不禁一個踉蹌，苦笑著道：“我不過是在思考哪里有適合你的寶物……前些日子聽聞昌合城外三里處有光華閃爍，看樣子可能是傳說中的‘天織錦’，這寶物倒是挺適合你的，不過咱們青云門中一向以劍為常見……”

“果真有？”蘇茹拽著萬劍一的袖子急切地道，“聽名字應(yīng)該挺漂亮的，我就要這個了！至于劍……哼，我就不信師父還會忍心因為一件法寶責(zé)罰于我！走啦走啦，去晚了被人搶了怎么辦？”說著，便把他往云海廣場拖去。

萬劍一亦步亦趨地由著她拽著，一邊打量著前方那個兩年內(nèi)見了無數(shù)次的少女，心中突然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悸動。

四、

西北，蠻荒。

又是一場惡戰(zhàn)。

隨著越來越深入蠻荒，一路上遇到的魔教妖人的修為也越發(fā)精深，如今全體出動居然險些無法全身而退，萬劍一臉上充滿了憂色：自己修為精深，在三五個魔教妖人的圍攻之下仍然能夠全身而退，但是跟隨自己一起來的師弟師妹們的修為終究是差了一籌，前幾天更是因為對方的無恥偷襲，蘇茹蘇師妹還受了點傷。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卻不敢讓她沖殺在前，為此又少了幾分戰(zhàn)力。當初想著深入蠻荒把魔教勢力連根拔起，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當初見識短淺估計錯誤，倒不如……

萬劍一正想著，在一旁的曾叔常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頭大喊一聲：“田……啊，天氣真好啊！”

“你是被剛才那個合歡派妖女弄傻了？沒事發(fā)什么神經(jīng)？”商正梁抬眼看了看蠻荒千年不變暗黃色的天空白了曾叔常一眼。

曾叔常也不生氣，捅了捅周圍的蒼松、天云等人向后指去：“你們看，田師弟和蘇師妹……”

幾個人齊刷刷地回頭看去，直把正在竊竊私語的田不易和蘇茹看得一愣。田不易摻著蘇茹的手頓了頓，卻沒收回來，蘇茹則雙目一瞪，道：“你們看什么看？”

“沒，沒什么……”幾人訕訕地回過頭，曾叔常鬼鬼祟祟地道，“自從上次蘇師妹受了傷，留下田師弟照顧之后，他倆這關(guān)系可是越走越近……”

“可不是！”商正梁在一旁義憤填膺，“當初萬師兄說田師弟性格穩(wěn)重做事細心，所以才讓他留下來照顧蘇師妹，沒想到這一照顧卻……嘖嘖，真沒想到蘇師妹會看上那小子，我比不易強了不下十倍，卻不見她正眼看我一下。”

蒼松聽著哼了一聲，道：“別說你了，就連咱們?nèi)f師兄，哼，跟蘇師妹相識這么多年，卻還不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你說什么？”天云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卻發(fā)現(xiàn)自己太過激動，連忙壓低了聲音道，“你說萬師兄他也……”

曾叔常雙目一轉(zhuǎn)：“我之前看萬師兄就對蘇師妹不一般，原來還以為只是關(guān)系近一點，經(jīng)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點那什么的味道?。　?/p>

商正梁在一旁嘖嘖兩聲，道：“沒想到咱們?nèi)f師兄居然也……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只是咱們這窈窕淑女的眼光不怎么樣?！?/p>

“說的也是?！鄙n松憤憤不平，“就算她不喜歡萬師兄，我等也不差??！她最后居然選了個死胖子！”

“咦，幾位師兄，你們在說什么啊？什么胖子??？”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們在談……”曾叔常轉(zhuǎn)過頭來隨口應(yīng)道，卻發(fā)現(xiàn)剛才討論的主角之一正在笑盈盈地看著自己，連忙轉(zhuǎn)口，“蘇師妹啊，我們在談剛才的那場斗法呢。”

“是啊是啊。”商正梁連忙接過話來幫忙圓謊，“剛才對戰(zhàn)的時候，蒼松師兄的對手是個胖子。”說完對一旁的蒼松使了個眼色。

蒼松轉(zhuǎn)頭便是一臉正氣，道：“商師弟說的不錯，剛才我看那個對手身形臃腫，雖然道行不深手段卻是頗為犀利，想必又是魔教的一種邪法，這才拿來跟眾位師兄弟討論一番……”

蘇茹狐疑地挨個看去，發(fā)現(xiàn)剛才還一臉猥瑣的幾人突然變得正經(jīng)起來，全無破綻，只得放棄追究：“這樣最好，要是再讓我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要你們好看！”說罷便扯著田不易的胳膊，徑直走到眾人前面去了。

一直沉思默默無語的萬劍一，聽著師弟們的竊竊私語，看著前頭攜手的二人，心中突然一陣痛楚。

他搖了搖頭，把這段兒女情長拋在腦后，又仔細籌劃起這次蠻荒之行了。

五、

萬劍一舉起酒壺預(yù)再斟一杯自飲自酌，卻不曾想自己無意間竟然把滿滿的一壺酒喝了個精光，將將倒了一杯便一滴也無。只得把空酒壺隨手往碧水潭中一拋，也不管身后水麒麟睡夢中無意識的哼哼聲，徑直往酒席走去。

他看著酒席正中那個一身嫁衣火紅似火的女子，當年留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份倩影漸漸消散。

又看向她旁邊的那個男子，雖然不改往日的木訥，但滿心的歡喜卻是抑制不住地從臉上迸發(fā)出來。在這大喜之日，面對眾多來賀喜的同門，不善言辭的他早已因為灌了一肚子的酒而變得滿面通紅，神情恍惚，卻還是不忘為一旁的妻子擋下四面八方的敬酒。

萬劍一站在遠處看了半晌，忽而臉上綻放起一個歡心的笑容。

他端著最后的那杯酒朝前走去，走到新人面前站定，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師弟師妹，道：“田師弟，蘇師妹，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心?！闭f罷，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敬往事一杯酒，再愛也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