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仙布一說……你就跑這來了?”一身侍者服飾的月布說，狐疑的眼神看著冰布，蓬松水滑的尾巴在身后搖著。

“嗯?！北键c(diǎn)頭道，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微笑。這是一家餐館，售有許多小吃，月布也在這做著服務(wù)員。

“來干嘛，湊羈絆嗎?”月布無奈的說，“再多一只搗亂的布，我會裂開的?！?/p>

“來當(dāng)然是吃飯啊，兩位。帥哥麻煩菜單給一下。”冰布拉著葉布坐到一旁古香古色的方桌旁，得意的神情和月布臨近崩潰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這樣指使月布服務(wù)自己的機(jī)會可真難得，畢竟顧客就是上帝嘛。

“菜單來了?！币敛继嶂粡埐藛闻軄?，又撲到冰布懷里，“冰布哥哥好啊?！?/p>

“小伊布好。”冰布揉了揉伊布的耳朵，抬頭對月布說，“你打臨時工還帶家屬的?！?/p>

“這也是我今天最后悔的事，怎會想帶他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月布嘆了口氣，拿出小本子，回復(fù)到服務(wù)員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點(diǎn)單?”

冰布把菜單推給葉布，示意他點(diǎn)。

“我告訴你們哪些好吃……”伊布說道，跑去挨著葉布點(diǎn)菜。

冰布端起杯子喝了點(diǎn)水，和月布交換了個眼神一個表情，彼此近來的生活也了解一二，省去了多余的噓寒問暖。

月布一邊記著賬單，一邊有意無意地打量著葉布，曾聽冰布說過。

“感覺你今天好怪誒，說話都損了點(diǎn)?！比~布托腮說，一邊夾起一塊淋了紅糖的鴛鴦糍粑。

“因布而異嘛，都這么打打鬧鬧過來的?！北颊f，“那你感覺我平時是怎么樣的？”

“像塊木頭，實(shí)打?qū)嵉陌l(fā)呆布。今天可算有點(diǎn)布情味了。跟我在一起老冷淡了，就不在乎我唄。”

冰布笑而不語，微微轉(zhuǎn)臉看了看忙活著的月布。

“他啊，就是那種學(xué)校里那種陪著你課間聊天或放學(xué)搶飯，有事沒事都呆在一起的朋友。雖說沒少吵架，但還挺知心?！?/p>

“仙布說我和他，一個不善表達(dá)，一個城府很深，陰差陽錯達(dá)到一樣的效果，也猜得到彼此的想法?！?/p>

“至于不同，假設(shè)一下，老師在臺上說謊，而你偷笑被抓，真相和明哲保身你會選什么？”

“不說話咯。”葉布叼著筷尖說。

“對，這同樣是我的選擇。班上每一個人都知道真相，也都等著這么一個熱鬧，拆臺只會惹麻煩。但他說出真相還安然無恙，或許因?yàn)槌煽儾诲e。到頭來是圓滑是棱角，什么是最優(yōu)選擇，我現(xiàn)在都想不清楚?！?/p>

“記得分班的時候，能去重點(diǎn)班的都走了，只有他留了下來。我當(dāng)時挺惱的，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機(jī)會后他選擇了拋棄，還打趣說留下來陪我。他說有扇大門給他敞開著，但他自己關(guān)上了，他想做點(diǎn)別的。結(jié)果是輕易拿到比我高的成績外，還學(xué)了五花八門的東西。”

“無論對錯是非，有時感覺他真的活出了我想要的模樣?！北颊f著說著聲音便低沉下去，忽然笑了笑“抱歉，說了這么多。”

“沒有啊，無論是否是最優(yōu)選擇，能帶著自己的選擇繼續(xù)生活我覺得都挺好的?！科埦凰?，以推及物之仁，雖不仕于時，猶仕也’?！比~布拿起桌上空著的茶碗，說“像這木葉盞，木葉無雙。在你眼中我與他不同，在我眼中你也獨(dú)特于任何的布吶?！?/p>

“所以你特別可愛?！北颊f。

“不給亂講！”葉布夾起一個蝦餃塞到冰布嘴里。

“哼。”葉布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好好吃飯吧。”

茶飯后，漫長的下午已經(jīng)接近尾聲，窗外已經(jīng)暗淡了不少。

葉布朝月布招了招爪，說：“買單?！?/p>

“這次又你請啊?！北歼B忙說。

“你一路上已經(jīng)幫我買了好多東西啦。”葉伊說著把錢遞給月布。

“要留言嗎?”月布很紳士地問。

“當(dāng)然?！比~布接過留言單埋頭寫著。

“寫了什么?”冰布起身湊過去。

“唔，才不給發(fā)呆布看?！比~布很快把紙塞給月布。

月布低頭草草看了一眼，眼里剛閃過一絲驚訝，爪中的留言單就被伊布搶走了。

“我也要看。”葉布抱著留言單邊逃邊叫喊道，留下無奈的月布。

冰布凝了凝神，感覺有幾分異樣，卻被葉布牽爪向門口拉去。

“走了，別發(fā)呆吶?！比~布回頭笑著說。

“下次光臨哦?！痹虏级Y貌地告別道，回頭去抓四處逃竄的伊布去了。

冰布心中不知怎么浮現(xiàn)起月布游戲三昧的模樣，平日校園里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一如既往的能給自己帶來驚喜。其實(shí)無論月布，仙布還是自己都在默默接受選擇，和選擇帶來的生活，哪怕有時接受結(jié)果真的很難。

日暮時的街道已經(jīng)有了云情雨意，吸入一口空濛的雨氣，便有了絲絲薄荷的清涼。行人少了，安靜了許多，倒多了些傘。

葉布打開了白伊布送的那把紅色的油紙傘，兩布緊挨著躲在傘底。細(xì)雨如蠶絲般柔軟的掛滿天空，纏綿在傘上串起冷冷的水珠，讓鱗鱗千瓣的黛瓦蒙上一層溫柔的浮光。天色漸進(jìn)黃昏，整個街道變得色彩斑斕，迎光濃暈，陰影幽黯，反光的細(xì)流無聲滋潤著縫隙中的青苔。

因?yàn)閭阈“さ媒?，冰布和葉布走的很慢。冰布一路悄悄地看著葉布的側(cè)臉，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才走到湖邊就被葉布發(fā)覺了。

“又在想什么??？”葉布問。

冰布猶豫了一下，半猶豫地說：“我昨晚……沒做什么不合禮儀的事吧?！?/p>

葉布噗嗤一聲笑了，忽然轉(zhuǎn)身貼在冰布懷里，爪子輕輕地?fù)现既彳浀淖o(hù)心毛，彼此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是不是想我要是女孩子就好了?”葉布抬頭問。冰布比葉布高點(diǎn)，一個微微低頭，一個微微抬頭，又在傾斜的傘下形成一個恰好的角度。

面對如此軟弱無力地逼問，冰布看著葉布他那綠金色的眼睛映著晚霞，低頭親吻在他的臉頰上。葉布的臉頓時飛紅的像天邊的火燒云。

“男孩子的你就很可愛啊?！?/p>

“笨……哎，把吻留給喜歡你的女孩子好了?！?/p>

“那我喜歡你呢？”

“哼唧，騙布的?！?/p>

冰布趴在湖邊平滑的石欄桿上，望著湖面盛開的荷花，說：“從前，只知道努力去寫，卻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最討厭看自己所寫之布；知道努力上進(jìn)的樣子才更招人喜歡，誰知道最最厭惡自己的布，又是自己呢?！?/p>

這次葉布沒有說話，但眼神透露出他真的很想告訴冰布什么。

雨后天際線的晚霞很美，用盡了艷麗的色彩，又被湖水倒映著，弄得虛實(shí)難分。

“發(fā)呆布，你看?！比~布戳了戳冰布。

不知何時王城里飄來了許多盞天燈，在空中沉甸甸的游動，仿佛整座王城又活了回來，到晚上明照長空，解除宵禁，同歡盛世。

兩布一前一后走在湖上的長橋上，夕陽伴著人性闌珊，殘陽沐浴著的橋上只剩他們兩。葉布忽然停下腳步站穩(wěn)，低頭看著附近任何的東西，或是說躲避著冰布的眼睛。冰布看著他別過臉望向那靜水流深的湖中，變得沉重的氣氛中，自己心中再次傳來鼓鳴般的心跳聲。

“如果我哪天離開了，你會怎么樣？故事還會繼續(xù)嗎？”葉布輕聲說，平淡的聲音中似乎雜著細(xì)微的泣聲。

就在冰布沉默的片刻，葉布從橋上躍入水中，冰布只感覺腦子里嗡聲一片空白，連忙跟著跳了下去。在水中涼意包裹著全身，冰布拼命地睜開眼睛，周身一片暗無天日。冰布劃動四肢，游了一周沒有尋覓到葉布的身影，浮上水面呼氣又潛入水中找，周而復(fù)始。為什么我找不到你？冰布歇斯底里的往更深更暗的地方游去。這是幻覺嗎？拜托，快醒過來，拜托。

冰布游得精疲力竭，直到一雙爪子在身后輕輕抱住了他，在這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中，所有的不安隨之散去。冰布把爪按在伸來的爪子上，心里平靜下來，水中亦是沒有任何聲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

兩布濕漉漉的爬上岸后，冰布將葉布撲倒在地，含怒逼問道：“為什么要做這種蠢事？”

“你在乎我。”

“我在乎每一條生命，哪怕跳下來的不是你?！?/p>

“但你忘了我熟識水性，那樣跳下來很不理智，你不會這樣。”葉布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滿足的笑容，小聲地說，“你在乎我，我好開心?！?/p>

葉布的話一字一句鉆入到冰布心中，那是自己第一次對葉布發(fā)脾氣，也是冰布第一次見葉布哭泣。后面冰布背著葉布走回了家，路上葉布睡著了，頭搭在冰布的肩上，臉挨著臉，可以聽到的均勻的呼吸聲。

一切恍然若醒，又宛如身在夢中。

?

不知怎么，眼睛自然而然的睜開，冰布感到此時已經(jīng)是夜深人靜了。

“唔姆，你醒啦?！?/p>

一陣輕而溫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小心翼翼的像怕打攪了四周的寧靜，又藏著難以掩蓋的欣喜。葉布側(cè)躺在冰布身邊，溟濛的月光照亮了他一身如玉般的米色皮毛，那雙長長的葉狀的耳朵貼著身子一直伸到了腰間，金綠色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自己，那眼神似乎告訴自己：他從自己睡著開始便不厭其煩地看到了現(xiàn)在。

“又偷偷跑我床上啊?！北紵o奈的說，伸爪掀起些被子蓋著葉布身上，但很快感到自己的爪在被子中被牽住了。

葉布笑著把臉又湊近了一點(diǎn)，說：“發(fā)呆布，快點(diǎn)起床看星星吶。”

不是今天才下過雨嗎？就算有，又怎么會看得見呢?冰布在半睡半醒的被葉布拉到了陽臺后，才逐漸清醒。燈影微茫的城鎮(zhèn)靜默了，一條浩瀚的銀河長長灌入天邊，群星隱耀，像霜雪般紛紛揚(yáng)揚(yáng)。

“古臣為君請二十一日寒風(fēng)以相送，今吾為汝借四十七里外云天以報恩。”

兩布依偎著坐在一張雪白的拉舍爾毛毯上，沒有什么能驚擾他們，他們一心聽著彼此的聲音。

葉布將頭倚在冰布肩上，閉上了眼，他的睫毛好長。冰布想起了他們邂逅的那天晚上，雪里昏迷著他?；蛟S他一直在等待著，不只是那場大雪，這場流星雨。

“你去過好多地方……”

“嗯?！?/p>

“怎么樣？”

“浮華太多。”

“那今天你玩的開心嗎？”

我可以抱抱你嗎？冰布好想問，但沒有出口。

“當(dāng)然?！比~布眼睛半睜著，露出妖精般的微笑，“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吶？”

說罷葉布移動腦袋，連帶著身子一起滑入冰布懷里。冰布伸爪將他緩緩抱住，這個姿勢可以完全感受到葉布瘦小的身軀，再一次聞到了他身上那股郁金香和葉脈的清香，這種感覺讓自己感到格外的熟悉。

葉布慢慢抬起頭，臉頰拂過冰布的頸窩，忽然咬住了冰布的喉嚨。他兩排潔白整齊的小尖牙抵在皮上，只要稍微用力便能輕易咬破氣管，但他沒有這么做。冰布倘若無事的撫摸著葉布身后垂下的耳朵，神情古井無波，雙方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冰布低頭耳語說出了那個名字。冰布不知道這莫名的記憶從哪來，甚至驚訝于是自己說的。

葉布同樣驚訝地松開嘴，凝視著冰布晶藍(lán)的眼睛，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會記得?”

冰布搖了搖頭，沉默著。葉布低著頭將額頭抵在冰布懷里，喃喃道：“你知道……那不是小說，是真的啊?！?/p>

那一刻冰布感覺自己的靈魂被禁錮住了，只感覺自己胸前的絨毛被葉布的淚水打濕，周圍的一切變得愈發(fā)清晰，只有葉布變得模糊，仿佛隔了層嵐煙。只能看著葉布那綠金色的眼睛倒映著自己。

一聲悠悠的嘆氣聲道：“明明就一直在說謊啊，不是嗎……”

?

不，不……

冰布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喘氣的同時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是暗淡無光的長夜，沒有流星雨，亦沒有銀河，也就微云堆里有著半規(guī)月色。冰布惘然著，低頭看著自己的爪，意識正逐漸清醒，腦海里仿佛有段夢中的記憶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被泯滅待盡，自己很快就要忘了什么。冰布摸了摸臉，摸到了幾道淚痕。

為什么自己越努力地去想，反倒越模糊不清，無法追憶到那縹緲的夢痕。

“??！”腦海中傳來一陣刺痛，冰布連忙雙爪扶著腦袋，仿徨與不安變得無處藏匿。一定有什么等待著自己挽回的事，冰布告訴自己，掙扎地爬下床，腳卻軟的如踩棉般，一個跟蹌險些倒在地上，將床頭柜上的藥瓶打翻一地。

冰布一路蹣跚地走到隔壁的房間，他記得衣架上掛著只輕便的背包，書桌上的花瓶插有紅白晚香玉，底下放著打畫紙，還有床上的江豚抱偶。但它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空空的，只剩一架空床和相伴的床頭柜，卻又感覺這才是這房間應(yīng)有的樣子。

冰布捂著心口，此時空的又僅是房間?走到小客廳，又走到了廚房，所經(jīng)四處諳啞無聲，自己呼吸的微顫變得無比清晰。他曾在餐桌上教自己擺弄刀叉，還承諾為自己泡花茶，平日陪自己打打鬧鬧，還看到過最真實(shí)的自己，但自己卻找不到他。有關(guān)他的一切別抹去的干干凈凈。

咚，咚，咚……心跳聲仿佛急促的鼓鳴聲，帶來了撕心裂肺的痛，已讓冰布眼前變得越發(fā)模糊，恍惚間便摔倒在地上。這樣是否又能不再夢醒了呢？想必自己已經(jīng)崩潰的不成樣子，卻還想著用謊言支撐自己。

冰布在殘存的意識尚未熄滅時，看到房門打開了，走進(jìn)來一個黃白的身影。他快步走了過來，說什么已經(jīng)聽不清了，但之后的片刻記憶卻讓自己記憶猶新。自己今生第一次被救護(hù)車嗚鳴的警笛聲吵醒，躺在一只潔白的救護(hù)擔(dān)上。扭動脖子艱難的掃視一圈，旁邊的那個是雷布嗎?那家伙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了，可又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僅是片刻冰布便合上眼，再次睜開已躺在醫(yī)院的床上?，F(xiàn)在可算看清雷布的模樣了，他站在窗戶邊，微醺的晚風(fēng)吹動全身黃色的長毛，脖子旁一圈白色的絨毛又松又軟，鈷藍(lán)色的眼睛里閃著平靜的光，他正吃著一袋梨膏糖。察覺到冰布的目光，雷布便向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像從前那樣沉默寡言。

“又去哪了？”冰布坐起身子，“難得回來啊。”

“嗯?！崩撞蓟貞?yīng)道。

“沒有想告訴我的?”

“有，不是時候?！?/p>

“也對?！北悸牶罂嘈茁暎藭r他的臉蒼白如紙。

“感覺好點(diǎn)了嗎？”過了好一會，雷布問道。

“沒事，做了個噩夢，不去想便是了?！?/p>

后來月布也趕了過來，光是坐在床沿一聲不吭的微笑，便足以將冰布?xì)獾奈迮K六腑暗暗生疼，冰布別過臉不去看他，同時心里暗暗有些感動，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diǎn)多啊。

“醫(yī)生說沒什么事，我告訴仙布讓她放心了。真是，讓個女孩子這么擔(dān)心你?！痹虏紘@了口氣說，“早上的課我?guī)湍阏埣倭?，好好休息。?/p>

冰布想問月布有關(guān)“他”的記憶，但不知如何開口，又沒有勇氣。

“你放過了那么多事，為什么偏偏就不放過自己呢？”月布臨走前說，順便讓雷布照顧一下自己。

冰布盯著熄燈后的房間在黎明伊始的同時被照亮，霎時心緒也隨之浮沉在熹微的拂曉中。一切浮華遁入山嵐之間，所有事忽然又變得習(xí)以為常，生活回到它原本的模樣，自己默默接受了。

“故事還會繼續(xù)嗎？”冰布忽然想起了，喃喃道。

“當(dāng)然會?！?/p>

?

“那天，我陪著只布去了白雨王城玩，還在一家餐館遇到了你們，對嗎？”冰布著急地問。

“沒有?！痹虏记逦赝鲁鰞蓚€字，酒紅色的眼睛里不起半點(diǎn)波瀾。

冰布心起一絲怒意，但看到一旁的伊布也搖了搖頭，投來疑惑的目光，怒火還未燃起就被掐滅了。猶如一塊石頭落入深淵，不起絲毫回響。最終冰布嘆了口氣，簡單告別后離開了。

伊布爬到哥哥月布懷里，抱著自己蓬松的大尾巴，耷拉著耳朵像犯了錯誤的小孩。

“你和冰布哥哥又要吵架了?！?/p>

“吵了這么多年，多一次也無妨?！痹虏忌熳δ闷鸨己冗^的那只茶碗，里面的茶水被凍成冰塊。

月布撫摸著伊布的耳朵和腦袋，平靜地說：“你也看到留言單上寫了什么?！?/p>

“嗯，但我討厭謊言?！?/p>

“其實(shí)葉布委托錯布了，我們太懂彼此，騙不了他的。這樣想有沒有感覺好點(diǎn)？”月布說，

“但我真的不明白。”伊布嘀咕道，“為什么大家都這么努力，擁有的本就不多了，卻還一直在失去。”

“是啊，很無奈，誰也別想當(dāng)生活的老師?！痹虏枷肫饎?cè)雽W(xué)那時，班級晚會上看到冰布像個捉迷藏被拋棄的小孩般縮在角落，自己就過去和他聊天，還拉著他在晚會上唱歌，還年年唱，在他開朗些的同時，有種把他帶壞的感覺。其實(shí)調(diào)班時沒走，也多少想留下來陪陪他吧。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怎么樣??？”月布忽然問。

伊布不暇思索地說：“不要，我希望大家都過得好好的，相安無恙?！?/p>

?

冰布離開后不知不覺的又來到了湖邊，望著那座熟悉的石橋，冰布忽然掛上微笑，指尖從口袋里夾出那張?jiān)诓惠灛橀w同仙布三布一起的合影。其實(shí)從來沒有忘記。

冰布抬頭望去，天空很美，太陽和星星共處一片天空。風(fēng)吹過路旁的白楊發(fā)出悅耳的聲音。

來說些真話吧。

“其實(shí)你戲唱的很好聽，挑的衣服也很好看?！毕啾戎伦约旱囊缕泛喼弊屪约簾o地自容，也很會吃，會挑日子出來玩，簡單來說就是很會生活，這樣每天都有微笑。

“其實(shí)有你相伴的日子挺好的。”你的廣聞博見帶來稀奇古怪的知識都很有趣，像魔術(shù)般潛移默化地改變了我的生活，真就像你說的那般默默接受了很多離奇的事，相比你的突然離開也就沒那么奇怪了。理解萬歲。

“還有謝謝那晚你喊我起來，讓我第一次看到了這樣美麗的星空。”

今年的平安夜還有多久？到那天是否會有素雪，有掛滿禮物的圣誕樹。再往后，新的一年里有更好的我們，每只努力生活的布，都會彼此相安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