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CAVES OF ICE》，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quán)益。

第十五章

?

我們穿越安布爾挖掘出的隧道的一路上，并沒有再嗅到太空死靈的氣息，我開始認為也許能就這樣平安無事地回到同伴們身邊，而且必須承認，在我們抓住繩子向上攀爬準備返回礦洞上層時，我萌生了一種類似于狂喜的心情。離開安布爾挖出的狹窄通道后，在這熟悉的人工開鑿的高大頂壁與寬闊礦道中行進就像是走在城里的大馬路上那般無拘無束。我們一字排開馬不停蹄地快步向地面進發(fā)。當最終離開那座該死的巢穴之后，羅嘉什看上去也稍微恢復(fù)了些理智，不過對于一名科技教士而言，這也只是相對的，此時的他已經(jīng)能夠不甚困難地跟上尤根和我的腳步。

?

等回到這片自以為安全的地方后，尤根和我完全解除了手電筒的束縛，壓抑已久的光柱照亮了我們身前很長一段距離。周圍的冰層像往常一樣反射出藍色的光芒，在我們眼前呈現(xiàn)出了一幅“群星閃爍”的畫面，這與我印象中那個絢爛的場景完全一樣，因此一兩秒鐘之后，我才意識到前方反射回來的光線并不是來自熟悉的墻面，而是源于金屬表面。

?

“熄滅手電筒！”恍然大悟的我連忙喊道，同時把身子扭到一旁。毫無疑問正是我的本能反應(yīng)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一道令人作嘔的綠色光束穿過我先前站立的位置，瞬間照亮了籠罩在我們周圍的黑暗。尤根緊跟著熄滅了暴露我三人位置的手電筒，光束再次如同閃電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的局面與我曾經(jīng)的境遇同樣糟糕：繼續(xù)留在原地就只能坐以待斃，成為趕過來的太空死靈的活靶子，一點微不足道的光亮都會暴露我們的位置。此時又有兩道綠色閃光從我們身邊掠過，向我們強調(diào)了這一點。盲目沿著隧道逃跑即便沒讓我們滑倒在這光滑的冰面上，也只會讓我們背部中槍。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與它們展開死戰(zhàn)，不過從敵人武器的閃光位置來看，這些金屬戰(zhàn)士的站位過于分散，尤根的熱熔槍沒辦法將它們一網(wǎng)打盡，這對我們極為不利的情況直接否決了我們目前唯一的優(yōu)勢。

?

我只得拔出自己的激光手槍，準備隨意射出幾發(fā)投機式的光彈，妄想以此令那些骷髏在向我們發(fā)起沖鋒時有所顧忌（根據(jù)我以前觀察到的情況來看，它們并不會被輕易嚇倒），這時我感覺有人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臂。

?

“走這邊?！绷_嘉什低聲說道，與此同時我聽到左邊傳來一陣微弱的快速爬動聲。過了一會兒，緊鄰尤根的某個地方也傳來了相同的聲響（盡管周圍很暗，但這倒不是件難事，畢竟我的嗅覺仍舊沒有受到影響），我心中頓時萌生出一絲希望，看來科技教士那雙改造過的眼睛能夠看清周圍昏暗的環(huán)境。

?

已然全無顧忌的我俯下身子迅速爬向齒輪小子聲音傳來的方向，在偶爾傳來的諸如“一直向前爬”，“往左邊一點……不對，是另一邊，我的意思是我的……”之類的低聲指示下，我終于觸碰到了冰封的墻面。當我正想詢問下一步該怎么辦時，一只戴著手套伴隨著尤根體味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

“這邊，長官?！彼吐曊f道，讓我結(jié)結(jié)實實享受了一次他那嗆人的口臭，而此時我也發(fā)現(xiàn)自己被他拉著通過了冰壁上的一條狹窄的裂縫。在向前爬了幾米之后，它突然轉(zhuǎn)了一個大彎，讓我們完全脫離了主礦井，而片刻之后，一陣金屬雙腳踩在地面上發(fā)出的咔嗒咔塔聲從旁邊經(jīng)過時，我們?nèi)计磷『粑?，一動都不敢動?/span>

?

“好眼力。”等確信周圍已然恢復(fù)平靜后，我開口說道，順手將手電筒調(diào)至最低亮度。同伴們的臉立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只見身邊的羅嘉什臉色蒼白，而尤根還是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萍冀淌奎c了點頭。

?

“贊美歐姆尼賽亞讓我們脫離險境……”看那架勢，他又要開始念叨個沒完。我連忙叫他保持安靜。

?

“是的，很好，非常感謝?！蔽艺f道?！澳阒肋@里通向什么地方嗎？”我在地圖上未曾見到有這地方的存在，但這也不足為奇，從周圍的各種跡象判斷，這里是一處天然形成的斷層，而不是什么由人或是動物挖掘出的通道?！?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凱恩懶得解釋他是如何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這可能與他那種地下環(huán)境親和力有關(guān)。】羅嘉什思考了片刻。

?

“這個方向似乎是通往主加工區(qū)?！彼詈笳f道?！安贿^前提是前面還有能讓我們通行的道路?！编?，我愿意承擔(dān)這樣的風(fēng)險，鬼知道主通道里還有多少太空死靈巡邏隊。但愿它們只不過是想偵查下礦洞里的情況，而不是打算大舉入侵，我可不想再四處閑晃另覓出路。至少我們目前所在的這條通道更有可能避開敵人。

?

大約一個小時以后，我開始覺得還不如留在主通道里與骷髏玩捉迷藏。這條斷層十分狹窄而且還凹凸不平，所以我們要經(jīng)常在斜坡上爬上爬下，在這上面耗費的工夫比走路花掉的時間還多，而大塊的冰塊間或還會緊緊卡住我們的腳，或是從高處胡亂延伸出來讓我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從下面通過以免刮傷或是出現(xiàn)別的什么更為嚴重的情況。有幾次由于頂壁過于低矮根本就無法以正常的姿勢通過，我三人不得不選擇匍匐前進，而且有一次通道變得過于狹窄，以至于我們被迫要趴在地上向前蠕動。尤根那支體積龐大的熱熔槍時不時會被夾住，在我們可以解放它之前必須要費上一些力氣用戰(zhàn)斗刀削開礙事的冰塊。（當然，我的鏈鋸劍能在十分之一的時間內(nèi)完成這項工作，但在狹窄的空間里這很容易誤傷自己人的肢體，所以我依然把它留在劍鞘之中。）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時，我都考慮過索性放棄這件笨重的武器，但一想到它已然多次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我便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只得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前進。

?

我的方向感依舊和之前一樣能夠確定我們所處的方位，所以至少我知道我們已經(jīng)走出了差不多一千米的距離，而且正朝著精煉廠中心的大致方向進發(fā)，這讓我感到十分欣慰。然而這時羅嘉什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們之所以還讓他在前面帶路只是因為這里委實太過狹窄，根本就難以改換人員的位置，我只能尾隨在尤根后面，這讓我有些不安地意識到倘若太空死靈發(fā)現(xiàn)了這道裂縫的入口而尾隨我們進來，我將是第一個了解到這一情況的人。這個令人十分不快的想法不禁讓我覺得毛骨悚然。我努力不讓自己繼續(xù)胡思亂想。

?

“怎么了？”我問道?？萍冀淌柯柫寺柤?。

?

“前面沒路了?！彼f道。所幸尤根擋在前面，我才沒有沖上去掐死他。我搖了搖頭，不愿相信這個事實。

?

“這不可能。”我下意識否認道，但當這話沖口而出時，我那隧道老鼠般的直覺提示自己說得沒錯。我沉思了一會兒，想弄清楚為什么自己會如此篤定，隨后就感覺到有一股微弱的氣流吹拂在自己臉上?！斑@里有通風(fēng)裝置?！?/span>

?

“通道看起來仍在向前延伸。”羅嘉什附和道?！暗@對我們毫無用處，除非你能鉆過一個五厘米的缺口?！边@話委實叫人難以置信。當然這條通道在先前就有變窄的趨勢，但我沒想到它收窄的幅度會這么大，速度會這么快，這完全與我的經(jīng)驗相悖。我反駁時的語氣稍重，羅嘉什索性緊靠在一邊的冰墻上讓我自行查看前方的路況。我們身前的道路確實是被橫置在地面上方的一個勻稱凸面體阻擋住了。這東西的外形讓我覺得有點兒眼熟，我隨即意識到它是一個直徑有大約三四米寬的圓柱體的下半部分。

?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我問道。羅嘉什伸手用力敲了敲那東西，從它發(fā)出的沉悶響聲來看，它顯然是用厚厚的金屬制作而成。

?

“這是某條主要的抽取管，”他說道?！爸蓖ǖ降孛嫔系木珶拸S?！?/span>

?

“那么現(xiàn)在里面有什么？”我問道。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在我腦中逐漸成型。羅嘉什聳了聳肩。

?

“眼下工廠已經(jīng)停工，里面什么都沒有……”他講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也得出了與我相同的結(jié)論。我伸出一條手臂，越過副官去拉齒輪小子。

?

“你能躲到尤根后面去嗎？”我問道。

?

“我可以試試。”我敢說，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在經(jīng)過長時間的挪動身體與咒罵之后，他和我都躲進了能夠找到的那點微不足道的掩體的后面。尤根端起熱熔槍對準管道。當他扣動扳機時，我們依舊像往常一樣被一團咆哮的蒸汽籠罩在正中。過了一會兒，等我們能夠看清周圍的情況時，發(fā)現(xiàn)他成功地在管壁上開出了一個直徑一米的大洞。

?

“我們得為維修人員記錄下這處破損?！绷_嘉什隨口說道，仿佛還相信這個骷髏為患的地方還能夠恢復(fù)生產(chǎn)，重歸帝國的懷抱，我們在外面稍等了一會兒，待等金屬冷卻后，尤根率先進入了管道。

?

我緊跟在科技教士身后也鉆了進去，發(fā)現(xiàn)這條兀自嗡嗡作響的管道至少有兩個我那么高，在被熱熔槍炸開的缺口處的地面上鋪滿了急速凝結(jié)的金屬熔漿?；⌒蔚捻敱谏系勾瓜略S多寒冰制成的“鐘乳石”，而上面一層質(zhì)地均勻的白霜被我們那灼熱的破門方式弄得亂七八糟。

?

“這邊走?！蔽以俅螏ь^走在前面，全速沿著緩坡向上移動。自小在這種環(huán)境下長大的尤根毫不困難地跟上了我的腳步，而羅嘉什身上似乎加裝了某種改造平衡裝置，因為他看上去就像是瓦爾哈拉人一樣腳步穩(wěn)健。盡管腳下微帶弧度的地面無助于保持身體平衡，但在經(jīng)歷過狹道的摧殘之后，走在這寬敞通暢的通道中讓人精神大振，而且在我看來我們趕路的過程十分順利。

?

過了一會兒，我注意到耳邊響起了微弱的低語聲，這才意識到我們已經(jīng)進入到了團通訊網(wǎng)絡(luò)的覆蓋范圍。出乎意料，我們比預(yù)想的還要更加接近地表，我不禁心懷大暢。而且若是有人還留在這里的話，那就說明我還來得及搭乘穿梭機逃離這顆行星。

?

當然要是他們一致認為我已經(jīng)喪命，便不會再浪費工夫空等，所以我立即抓緊時間聯(lián)系卡斯廷，向她報告了任務(wù)進展的情況。

?

“政委！”她聲音中驚訝與欣喜的成份差不多各占一半。“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呢。”

?

“我差點就死在那里了?！蔽页姓J道?！八鼈儼才藕昧寺穹戎覀冏酝读_網(wǎng)。我們根本就沒法靠近那座該死的傳送門?！?/span>

?

“我明白了。”聽上去她接受了這個事實?！斑€有多少幸存者？”

?

“只有我和尤根?！毖巯聸]有必要多作解釋，所以我隱瞞了羅嘉什的存在。“太空死靈正在穿越礦洞。它們已經(jīng)到達地面了嗎？”

?

“還沒有?！彼穆曇粝Я艘粫?，大概是在與其他人進行著交流，隨后等她再度開口講話時，聲音里流露出一絲焦急。“等一……”通訊鏈接突然中斷。

?

我全神貫注地沉浸在與上校的通話之中，幾乎沒有注意到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管道的盡頭。我伸長脖子，借助手電筒的光柱查看上方的情況，能看到那里面是一段垂直通道，長度超出了我的視野。

?

“接下來該怎么辦？”我問道。羅嘉什咧嘴一笑，指了指那組凸出墻面結(jié)滿光滑冰層的金屬橫檔?！澳阋欢ㄊ窃陂_玩笑。”

?

當然，他并不是在開玩笑。他只是一把抓住其中一個橫檔開始向上攀爬，這家伙的攀爬動作十分穩(wěn)健，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在爬樹的卡塔昌。片刻之后，我聳了聳肩，只得跟在他的后面爬上了橫檔。尤根則像往常一樣緊跟在我的后面。

?

“這地方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副官問道。

?

“負責(zé)維護的奴工會在管道停工時使用這些橫檔?！绷_嘉什解釋道?！斑@附近的某個地方應(yīng)該有一個檢修口……”

?

此時我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握緊這些不太牢靠且十分光滑的橫檔上，當卡斯廷的聲音在我耳邊再度響起時，我被嚇了一跳，險些從上面滑落下去，全賴帝皇慈悲和改造手指的力量才讓自己死死抓住了該死的橫檔。

?

“我們與兩個位于礦洞中層的警戒哨失去了聯(lián)系，”她說道?！拔覀冋沙鲈鲈筷牎?/span>

?

“不！”我厲聲打斷她的話?！傲⒖套屗腥顺烦鏊淼?！這是他們唯一能夠活命的機會！”

?

若是被圍困在一個狹窄幽暗的空間里，無法集中火力，他們會被敵人輕而易舉地干掉。之前我就清清楚楚地見識過這一幕慘狀?！凹腥苛α糠怄i礦洞入口，等敵人出現(xiàn)就立即與它們交戰(zhàn)?！睆拈L遠來看，這可能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但它們會被瓶頸地帶攔阻住。我試著不去考慮那幫怪物的傳送或是穿墻……

?

“明白?！笨ㄋ雇@然愿意聽從我那更為豐富的御敵經(jīng)驗，隨后她終止了通訊，急匆匆地趕去布置防務(wù)。我思考著她告知的那些情況，很不喜歡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如果它們能趕在我們的兩個班發(fā)回通訊信息之前先行干掉他們，那顯然說明有大批死靈部隊正在穿越礦洞。也許那些處于靜滯狀態(tài)的怪物已經(jīng)開始逐漸復(fù)蘇，并且已經(jīng)與那些從別處趕來的援軍合兵一處……

?

“找到了?！鄙戏降牧_嘉什說道。在這種環(huán)境下，他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有些不合時宜。科技教士開始刮擦墻面上的寒霜，伴隨著他的動作，少量冰粉落在我的頭上。不過他顯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滿懷希望地用一根手指伸出的金屬探針在管道一側(cè)的一個缺口里戳戳點點。“啊。應(yīng)該可以了……”

?

伴隨著一陣令我打顫的響亮嗡鳴，他手邊的一片管壁突然縮了進去，將一團清爽溫暖的空氣送進了寒冷的管道?？萍冀淌侩S即消失在缺口之中，片刻的攀爬之后，我心懷感激地爬進了那片缺口，借助附近墻壁上的電鍍燈臺，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金屬網(wǎng)格地板上。盡管黃色的燈光十分虛弱，但當我轉(zhuǎn)身拉起后面的尤根時，它還是給了我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

?

我們身處的這個房間面積很小，只能勉強容納我們?nèi)齻€，環(huán)視四周后，我意識到這只是坐落在這條長長的金屬階梯上的一處緩臺，在我們頭上還有極為漫長的一段距離，看上去和我們下方那無數(shù)的橫檔一樣令人眼花繚亂。羅嘉什瞥了一眼印在檢修口外面的一些符文，滿意地點了點頭。

?

“很好。”他說道。

?

“什么很好？”我滿腹猜疑地問道。鑒于他此時的心理狀態(tài)，我實在不明白他指的到底是什么?？萍冀淌侩S手指了指周遭的環(huán)境。

?

“我們此時正在某條主維護豎井之中，應(yīng)該能夠進入幾層之上的主控制圣祠。”

?

“這是我這一整天里聽到的最好的消息?！蔽艺f道?！邦^前帶路。”

?

……

?

當然，那可不是只有幾層而已。我們向上攀爬了大概半個小時后，羅嘉什停在了金屬墻壁上的另一處檢修口旁。我已不記得我們到底爬了多少級梯階，然而疼痛難忍的膝蓋顯然沒有忘記這個令人不快的數(shù)字，但很奇怪，一想到可能還有一隊意欲致我們于死地的機器人尾隨在后面，我那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又迸發(fā)出無限的動力支撐自己繼續(xù)向上攀爬。當然，即便是拖著沉重的熱熔槍，尤根也沒有顯示出任何不堪重負或是不適的跡象。

?

“應(yīng)該就是這里?！绷_嘉什有些猶豫。我注意到這道艙門比我們一路上經(jīng)過的那些要更大、更為精致，而且上面還裝飾有代表機械神教的鈍齒輪標志。

?

“很好?！蔽艺f道?！澳敲醋屛覀冸x開這里。”

?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應(yīng)該打開它。”科技教士注視著尤根和我，臉上露出了拿不定主意的表情，他緩緩說道。“這是一處神圣的所在。只有擔(dān)任圣職或是被授權(quán)的人才能獲準進入這道門……”

?

“很好?！蔽艺f道?！艾F(xiàn)在我們是在為帝皇執(zhí)行任務(wù)。沒有比這更加神圣的使命了，對吧？”羅嘉什看上去仍很困惑。

?

“這是一個宗教問題?！彼f道?！拔也淮_定自己是否有資格評判……”

?

“別擔(dān)心?！蔽艺f道?！拔矣羞@個資格。現(xiàn)在你是打算親自開啟這道該死的門還是想讓尤根‘修士’代勞？”副官走上前來，舉起了熱熔槍，而羅嘉什見狀以近乎不得體的匆忙激活了用于啟動大門的符文。

?

進門前，我不確定自己期待會在里面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但進門之后，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是一處高端技術(shù)圣地。不過不同于我們腳下充滿邪惡難解的巫術(shù)的太空死靈墳?zāi)?，這里彌漫著機魂的仁愛精神，仰賴那些平時在此地工作的科技教士的誠心祝福，這里的一切都被用于謀求人類的福祉。我不假思索地對著墻上那面巨大彩色玻璃窗上的帝皇圣像（當然，那只是帝皇以歐姆尼賽亞現(xiàn)世的形貌，但不管怎么說那始終是帝皇祂老人家本尊沒錯）深施一禮。窗子在一排排密集的由深色木頭與光潔黃銅制成的誦經(jīng)臺上灑下一片片彩色的小塊陰影。每一個誦經(jīng)臺上面都嵌著一塊顯像屏，分別顯示精煉廠某方面的運行狀況。

?

“盡量不要觸碰這里的任何東西?！绷_嘉什警告我們說道，他快步從擺出天鷹禮的尤根身邊走過，不過此時，齒輪小子渾然不似平素那般滔滔不絕，連一句閑話都不敢多說。我自然不會把這警告放在心上，但還是避開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座誦經(jīng)臺。不過顯像屏上的圖像牢牢吸引住了我的眼睛，盡管畫面有些模糊閃爍，但我還是認出它顯示的正是某條礦道里的情況，令我十分恐懼的是，一個骷髏戰(zhàn)士的身影在屏幕中一閃而過，片刻之后又有第二個金屬怪物現(xiàn)出身形，隨后是第三個。

?

“羅嘉什?！蔽医械?。科技教士中斷了對著角落里修改版的圣像的跪拜，十分惱怒地向我緩步走來?！斑@顯示的是哪里？”

?

“第五區(qū)，第十四層，”在花了些時間查看誦經(jīng)臺上的符文之后，羅嘉什得出了結(jié)論。他調(diào)整控制裝置，切換了顯示畫面，我們眼前出現(xiàn)了另一條礦道的圖像。片刻之后，領(lǐng)頭的骷髏出現(xiàn)在了那里?！八鼈兪窃谙虻谌齾^(qū)進發(fā)?！?/span>

?

“你從這里能夠看到整個礦洞的情況嗎？”我問道。他點了點頭。

?

“它的調(diào)焦儀式與你們那些全息投影儀十分類似。若是能夠幫上忙的話，你可以使用這座誦經(jīng)臺?！苯?jīng)過一段時間的指導(dǎo)，他在我身邊點燃了一根線香，念誦了一段禱文，然后就心安理得地走到一旁，將我一個人留在誦經(jīng)臺邊上。

?

至少可以這么說，我開始調(diào)出的圖像十分糟糕。但沒用多久，我就確認了礦洞下層里已然是遍地骷髏，至少有數(shù)百之眾，它們正有條不紊地搜查隧道里的每一個角落，并開始逐步向中上層進軍。我立即聯(lián)絡(luò)了卡斯廷。

?

“據(jù)我估算，如果走運的話，在它們抵達地面之前，我們還有大概半個小時。”我說道。至少我在礦洞上層發(fā)現(xiàn)的幾名士兵已經(jīng)開始撤退，這說明上校聽取了我先前給出的建議。礦洞外部的攝像頭為我展示了著陸平臺上的情況，那里已經(jīng)擠滿了我們的幾百名男女士兵以及大批的車輛，正耐心等待搭上自己那班穿梭機。我心下一沉，猛然意識到絕大部分人在太空死靈襲來前根本就無法撤走。

?

“我們會做好準備的?！笨ㄋ雇⑾蛭冶ＷC道，但我清楚這個承諾是多么空洞乏力。毫無疑問，他們會被那些怪物們屠戮殆盡，更重要的是，我絕沒法成功搭上星船。我們一定能采取些措施來拖延它們進軍的步伐，前提是我能想出辦法……

?

“羅嘉什?！蔽医械?，但這一次，他對我的呼喚置之不理，只顧著在一座誦經(jīng)臺邊上完成某項工作。我走過去抓住他的胳膊。“羅嘉什，我有件極為重要的事要你幫忙?！?/span>

?

“我現(xiàn)在做的才是目前最為重要的事?！彼穆曇糁袔е唤z惱怒?！懊窟^六小時就必須進行相應(yīng)的儀式才能保證儲藏罐的穩(wěn)定，而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超過了規(guī)定的時限。你要知道精煉過的钷非常不穩(wěn)定……”

?

“哦，是的?！甭犃怂脑捄螅粋€極為大膽的想法在我腦中逐漸成型。我透過彩色帝皇圣像瞥了一眼外面的情況，那里聳立著一些有如住宅樓一般的巨型儲藏罐?！澳壳澳切┕拮永飪Υ嬷嗌兕蓿俊?/span>

?

“大概有八百萬升。”他說道。“由于獸人的關(guān)系，那些負責(zé)運輸?shù)拇┧髾C不能著陸，所以精煉廠的儲備量逐漸累積了起來。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總數(shù)仍在可以接受的安全范圍之內(nèi)?！?/span>

?

“我倒是希望此時它們能夠危險一些。”我說道。如果這小子有眉毛的話，我猜這會兒他一定會挑起眉頭。我指了指儲藏罐周圍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管道。“那里面有能夠直通礦洞的管道嗎？”

?

“沒有直接能通到那里的。”他疑惑不解地看著我?！盀槭裁催@么問？”

?

“因為如果我們能將全部液態(tài)燃料灌進礦井的話，就能給太空死靈點兒顏色瞧瞧?！蔽艺f道。聽了我的解釋后，科技教士的臉上緩緩現(xiàn)出了微笑。

?

“這意味著推翻大量的安全儀式。”他仔細考慮了這個主意，然后對我說道?！安贿^確實具備可行性?！?/span>

?

“好極了。”我感到樂觀終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那你最好馬上動手?！?/span>

?

“確實?！碑斂萍冀淌坎倏v那些控制裝置時，身體蜷縮在誦經(jīng)臺上，嘴里兀自念叨著他的那些胡言亂語，不時還會發(fā)出咯咯的傻笑。能獲得這樣一個向那些殘殺掉他同伴的“生物”發(fā)動反擊的機會顯然讓他的情緒變得十分激動，而看到他這副模樣后，我開始懷疑他那脆弱的神經(jīng)到底能不能堅持到完成我們的計劃。然而在此期間我只能待在一旁靜觀其變，隨著時間的流逝，屏幕畫面上的那些機器人越來越接近地表。

?

“要來杯坦拿茶嗎，長官？”尤根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邊，手里還拎著他用來當作參與此次探險行動借口的那只保溫瓶，我滿懷感激地接過這香氣怡人的液體，猛然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疲憊饑餓。

?

副官仍然沒有找到那塊不知放在哪里的三明治，我見狀長出了一口氣，于是我二人只得用隨身攜帶的制式口糧棒來填飽肚子，結(jié)果那東西還是令人安心地嘗不出任何味道。

?

“準備好了?！绷_嘉什臉上再次現(xiàn)出傻笑。此時的他有些異乎尋常的興奮，放在誦經(jīng)臺控制裝置上的手指竟然在不停地顫抖，我還是頭一次見識到改造肢體能夠做出這樣的動作。我沖他點了點頭。

?

“以帝皇的名義，干掉那些家伙！”我嚴肅地說道。

?

“為埃爾努福報仇雪恨！”科技教士惡狠狠地說道，隨后便輕輕按下一個開關(guān)。

?

一時間似乎風(fēng)平浪靜，然而之后一陣低沉的隆隆聲響徹整個精煉廠。幾座誦經(jīng)臺上的符文放射出了紅色的光芒，窗緣上的一層雪粉被震離了原位。隨后等了很久很久，似乎根本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

?

“快看，長官！”尤根指著被我調(diào)試成監(jiān)控礦洞上面某層情況的屏幕。我們只看到整條通道瞬間灌滿了大量的液體，“洪水”橫掃攔在它面前的一切，輕而易舉地從礦洞的墻上撕下毒刃坦克大小的冰塊。隨后攝像頭也被扯離原位，整個屏幕變得一片漆黑。我及時調(diào)轉(zhuǎn)畫面，剛好看見一群骷髏戰(zhàn)士比我預(yù)想的還要更加接近地面，但那幫怪物立時在洶涌的“海嘯”面前陷入困境，就像是布娃娃一樣被拋來擲去，毫無反抗之力。我相信如果那些怪物擁有情感，那么它們在轉(zhuǎn)身逃命之前一定會被突如其來的洪水嚇得目瞪口呆，但即便這樣，它們終究也難逃脫被吞噬的命運。我很想知道它們是否會被不可阻擋的钷流撕得粉碎。而“洪水”的好處還不止于此：太空死靈墳?zāi)刮挥谡麄€隧道系統(tǒng)的最低處，不過據(jù)羅嘉什計算，激流還要大約二十分鐘才能滲透到那里。那群怪物當然用不著呼吸，但“洪水”最起碼能在它們找到方法排干钷流之前阻止它們使用傳送門。運氣好的話，海軍屆時能夠趕到這里執(zhí)行凈化?？偠灾?，我覺得這是一個令人相當滿意的結(jié)果。

?

……

?

不久之后，當與卡斯廷以及布洛克勞在著陸平臺上會合時，我兀自沉醉在自己的計劃之中，甚至不再介意戶外徹骨的嚴寒。這塊冰封的平地上此時非常繁忙，技師們忙著指導(dǎo)引擎隆隆作響的奇美拉裝甲車登機并著手準備將它們封藏在機艙里；與此同時，各排以班為單位整隊，準備登上即將起飛的穿梭機。我眼角的余光掃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我隨即認出那是一臺哨兵機甲，它正在積極巡視著我們的側(cè)翼，密切留意敵軍的情況。

?

“干得好，政委?！辈悸蹇藙谝话炎プ∥业纳眢w，用力搖晃了幾下?！拔也徽J為有誰能比肩你今日的壯舉。”

?

“下次我們再遇到太空死靈墳?zāi)箷r，歡迎你去試試?！蔽艺f道。他咧嘴大笑，把這話當成了玩笑。一旁傳來的引擎轟鳴淹沒了他之后的回應(yīng)，此時正有一架“心地純潔之人號”上的多用途穿梭機直升上陰沉的天空。當它在我們頭頂咆哮，準備消失在暗灰色的天幕時，卡斯廷向它比了個手勢。

?

“這是第五架。”她稍稍提高了嗓門?！拔覀円呀?jīng)將兩個連送上了星船?！边@說明整個團還有一大半人——大約六百名士兵仍滯留在地面上。還需要起降半打架次的穿梭機才能將這些人都送上星船。我估算出了這一系列工作所需的時間，心中委實不太喜歡這個問題的答案。即便此時我們已經(jīng)完全處理好了太空死靈的問題，但周圍仍有大批虎視眈眈的獸人……

?

“獸人的情況如何？”我問布洛克勞，但他還沒來得給出回應(yīng)，精煉廠的建筑群里便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炸瞬間將遠處的政務(wù)院大樓夷為平地。雨點般的殘骸在我們周圍傾瀉而下，其中還混雜著大塊的寒冰與看起來極像是人類身體組織的碎塊。

?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所措，雙耳兀自響個不停，還在四處搜尋著钷罐損傷的跡象，以為是有什么東西引爆了泄露的钷。但隨后我就看到了肇事的兇手，那東西與方才被它摧毀的建筑一般高大，在一群烏合之眾的簇擁下步履蹣跚地向我們逼近。那碩大無比的軀干被燒焦和撕裂了十幾處缺口，腹部的主炮也已損毀，但起碼還有一門副炮能夠盡情散布毀滅。盡管被太空死靈拖緩了攻擊進度，但那臺該死的“嘎爾甘特”終究還是來到了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