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彼方的我們,第二卷,第十三章)
(1)七瀨蓮
“蓮,可以起來了,我們該吃飯準備出發(fā)了。”我竭盡全力撬開了緊閉的眼眶,眼前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黑暗,直到有惠醬的聲音“蓮,閉一下眼,我開燈了啊?!?/p>
直到這次睜眼,世界終于重新有了顏色。即便龜縮在被窩里面穿衣服也難免感受到 ? ? ?陣陣來自冬日的惡意。風緊縮的窗戶的間隙,發(fā)出“呼~呼~”的哀鳴。
今天確實比以往都要早得多,相對來說有惠醬也肯定比以往早起了。昨天晚上荷沒有在我們這邊睡覺,希望花舞醬能準時把她叫醒,畢竟她是要和信奈醬一起的。雖然沒有指望別人能認出我們倆實際上是一個角色的不同版本,但我還是讓有惠醬盡量扎一個狂野一點的發(fā)型,這樣就算去那個充滿威壓的地方也不至于被別人看不起。
“今天的早餐是海帶豆腐湯,畢竟今天可能要出不少汗,海帶畢竟也是天天泡在海水里面的,沒準能補充不少鹽分?!庇谢葆u拿起我的碗,給我盛了滿滿一碗。
“那也沒必要給我這么多,畢竟我也不是運動員,還是應該讓運動員多吃點比較好?!?/p>
“誰知道呢,沒準在那個武力值爆表的地方,蓮突然覺醒了運動熱情也不是不可能。”有惠醬戲謔地笑著,眼睛時不時往我身后的時鐘上瞥。
有惠醬很快吃完了,就朝著我這個方向看著出了神。我也只能加快了速度,只為早點擺脫現(xiàn)在這尷尬的局面。
“有惠醬我吃完了,我們出發(fā)吧。碗就放在這,回來再洗吧?!蔽艺酒鹕?,試圖融化已經凝固的氣氛。
“現(xiàn)在就洗掉吧,不然回來可能要多洗很久,而且到時候可能也沒心情……”有惠醬又陷入了消沉之中了。確實,這些東西留著也可能作為一種念想來影響到時候的發(fā)揮,還是盡可能排除所有可能的影響因素吧。
于是,我和有惠醬一起把碗洗了幾次,直到她的表情有點舒緩下來。原來洗碗也是能緩解焦慮的啊,不喜歡做家務的我完全不能理解這種感受。也許有惠醬也不是喜歡做家務,只是因為我不想做,而總得有人要去做,才逐漸習慣了吧。
在檢查了幾次家里面東西之后,有惠醬又小心地把門反鎖上了。就好像這次并不是一次前往武高的短途旅行,而是要踏上一場漫長的遠征。
盡管在各種瑣碎的地方花了不少時間,我們到達位于校外不遠處的環(huán)島地鐵站依舊遠遠沒有到首班車的時間。
這個地鐵站我所知的是島上唯一的交通方式,我不知道的地方肯定有通往島外的交通方式,只是我沒有找到罷了。
當時我就在尋找離開這個孤島的方式。夜晚,在有惠醬的掩護之下,通過有惠醬的能力把我運到了外面。然后那個晚上,我四處尋找著除了這個地鐵站以外的出路,幾乎把所有能去的地方都走過了。
不少可疑的地方是鎖起來的,我由于只能分身一個,而且要留在學校里面,也只能依靠自己笨拙的身軀來探索了。
而最終看著逐漸變得光亮到有些陌生的天空,我也只能找到了附近的地鐵站,等到了首班車,回到了學校。即便如此,我依舊遲到并且被發(fā)現(xiàn)了。也就是在那趟車上偶遇了那個幫了我和有惠醬很多次的,那個忘了名字的大哥哥。
“蓮,想啥呢?”有惠醬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遠處走來的幾個身影。
“想到當年我就是在這個地方結束我探索生涯的罷了?!蔽铱吹搅撕刹λ龘]了揮手,而她身后的人也沒有像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一樣發(fā)出詭異的聲響。
“好像還有這么一回事來著,如果當年可以帶你出來,也沒必要冒著被那個老師槍擊的危險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時候的你是真人,她開槍?!?/p>
“如果我真人在那里,我大概在前面幾聲就已經被吵醒了。要不是經歷了一個晚上的探尋,導致精神力萎縮到一定程度,再加上距離過遠的信號異常,我可能當時還能做出一點反應來蒙混過關?!蔽遗牧伺哪X袋苦笑著。
“姐姐,你們起這么早嗎?”荷走過來,揉著眼睛,看著我們倆說著。
“倒是你,昨天晚上肯定和花舞醬聊得很晚導致現(xiàn)在這么不精神吧?!蔽铱戳丝此闹?,并沒有看到花舞醬的身影。
“昨天開始就感覺有些不舒服,不過不礙事就是了?;ㄎ?,她沒有來,還賴在床上呢。從小開始都是這樣,對她來說也就起床是難事了?!焙尚χ{侃著花舞醬,她們倆的關系就是好。
“多吃點東西,不適就會煙消云散了。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p>
“有些時候真羨慕姐姐啊,我就不大可能做到這樣?!彼龘狭藫项^苦笑著。
遠處信奈醬正徐徐地走來,后面跟著的是的那些大概是她的隊員。
“所以你是一個人跑出來的嗎?”我看著荷不禁問到。
“是信奈帶我出來的,我看到姐姐先跑過來罷了?!彼粗衣冻隽思冋鏌o邪的笑容。
可惡,太可愛了這家伙,完全看不出我的影子。
“長條部長,你的部員呢?還沒有來嗎?”
信奈醬走過來用著有些輕蔑的語氣對有惠醬說著。
“我只是沒有要求大家都先在一個時間到一個地方集合,再裝模作樣地假裝是偶然相遇,宣揚所謂的心連心。”
“還是一如既往地咄咄逼人呢,希望今天能把這份氣勢用在打敗武高上?!?/p>
“你也是,別在打櫻高就敗下陣來了。”
“武高和櫻高是什么?”荷轉頭來問我。
“這個島上一共就三個學校,都是高中。一個是我們所在的彼之秋,一個是有惠醬姐姐所在的武高,一個就是櫻高。上半年的比賽是武高全勝,我們這次比賽是要和櫻高比賽爭奪與武高比賽的機會?!?/p>
“比賽是一天比完嗎?”荷歪了歪頭問道。
“是的,中間有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而且各個項目是同時進行的。一般都會在傍晚結束。我姑且也是看過比賽規(guī)則和上一次比賽的記錄的。”
“姐姐好厲害?!北缓蛇@么一夸,我頓時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我的人也來了?!庇谢葆u指了指遠處,是我熟悉的結島。
“這不還是只有一個嗎?另外倆呢?”信奈醬轉頭看了看搖了搖頭。
“沒辦法比較貪睡,和劍道不同,弓道可有不小的要求,沒睡醒的人是射不準?!?/p>
“你不會以為弓道機會不需要……”
信奈醬和有惠醬明明是代表同一個學校的不同領域出戰(zhàn)的,表現(xiàn)起來卻好像兩人馬上就要決戰(zhàn)一般。不過現(xiàn)在這樣也緩解了緊張的氛圍,沒準是一件好事。
“喲,信奈。你咋來這么早?!蔽覀兩砗髠鱽硪魂嚹吧穆曧懀D頭一看是陌生的面孔,在學生檔案里面看到過,是柔部部長。
“你倒也是,起這么晚,是準備養(yǎng)生嗎?還有之前的約定還記得吧。誰贏了就拿獎金請對方吃飯。”
“如果兩個都輸或贏了呢?”對方歪了歪腦袋說道。
“都贏了就一起吃慶功宴,都輸了就一起喝悶酒。”
“可是我們未成年不能喝酒啊。”
“果汁總行了吧。”信奈撓了撓頭說道。
“這還沒比賽,就決定好未來的打算了嗎?”有惠醬插了一嘴。
“總比漫無目的地比賽好吧,你也是不如用獎金和蓮辦一場婚禮得了?!毙拍吾u用最戲謔的語氣說出了最令人震驚的話。
“我……”我剛想插嘴,卻聽到有惠醬開口了,想必是要反駁了。
“這倒確實是個不錯的提案,我會參考的?!?/p>
“哦~~”荷發(fā)出陣陣尖叫聲,不斷用手肘戳我。
我知道我沒有聽錯,別戳了。
一時間氣氛居然凝固了,明明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也有可能我的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的緣故。
“我們來晚了,部長,副部長。”隨著兩個聲音與地鐵到站的聲響同時傳來,死寂終于被打破了。我們紛紛踏上車準備出發(fā)。
“不走嗎?”信奈醬對著留在原地都柔道部部長喊道。
“你們先走吧,我其他部員還沒到,而且時間還早?!彼纳碛半S著地鐵的運動而遠去,我才又一次意識到此行的目的。方才緩解的尷尬氣氛,在車廂內似乎要重新降臨了。
而荷似乎對剛才有惠醬所說的那句“玩笑話”特別上心,坐在我身邊開始追問起來。而信奈醬和有惠醬也只是看了看窗外,閉上了雙眼,畢竟等下就要比賽了,自然能休息就要休息一下。
窗外的空間在地鐵的高速運動中扭曲了起來,看著窗外陌生的風景,和荷閑聊著,思考著。仿佛剛才的喧囂,從未造訪過人間一般。
(2)藤村信奈
車上并沒有多少人,或者應該說除了我們這些與比賽相關的人以外,就沒有其他的人了。當然這車要經過櫻高,到時候人可能會多起來,但也不會多到那里去,這個偌大的島嶼除了我們這些學生和那些老師以外就沒啥別的人了。曾經我也是和蓮醬一樣,向往外面世界的人,直到日益繁重的比賽業(yè)務以及探尋無果的挫敗把我對外面世界期待的火花徹底撲滅。
如果可以的話,我要像蓮醬那樣,無憂無慮,不被殘酷的現(xiàn)實所壓垮。
可惜,我藤村信奈,現(xiàn)在的腦中還殘留著上次敗在武高絕對物理之下時,肌肉劇烈摩擦所帶來的陣痛。武高是一個崇尚絕對力量的學校,在那里,實力即為全部,在建校的時候拉進去的人也基本上都是男性,聽說女生在那里地位很低。所幸我所在的彼之秋是女生數(shù)量遠超男生的,或許是厲害的男生都被對方搶走的緣故,我們這邊的男生大多沒有能擔起三大項目的能力,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們的三大項目的所有參賽選手都是女生。
這在平時也許是方便管理的好事,但在比賽的時候,在沒有劃分性別分開進行比賽的前提下,我們存在力量上的天然劣勢。而這些劣勢也大多只能依靠技巧來彌補了。弓道和柔道,大多也能通過巧勁來贏得比賽,但劍道改拼力量的時候,不是靠巧勁就能躲開的。
“呼~呼~呼”不知道是哪傳來陣陣呼嚕聲,轉身查看,發(fā)現(xiàn)是長條有惠的那倆正式隊員。明明幾個替補的都沒睡覺,參加比賽的卻打起了呼嚕。
我剛想張嘴嘲笑,卻看到荷轉過頭來看著我,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表情似乎很是擔憂。我也只能作罷,拍了拍身邊幾個正襟危坐的隊員,輕聲說道。
“你們也稍微休息一下吧,別等一下沒力氣了,可別怨我給你們施壓?!?/p>
她們也點了點頭,對遠處的荷微笑著。看來是把我的指示當做是荷勸阻的結果了。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本來她們就有些嫌隙,通過這種方法沒準也是一件好事。
看著隊員們紛紛低下了頭,我卻看著窗外的風景出了神,直到聽到“櫻高~櫻高~”的聲響,我才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頭,看來安靜的日子要結束了。
隨著櫻高的人發(fā)出著各種詭異的聲響,登上了列車,毫無疑問地把所有睡覺的人都吵醒了。不過沒有人準備制止他們,畢竟上一次就因為這個原因吵了起來,要不是有機器人警告,沒準都已經打了起來了。
“這不是彼之秋的藤村信奈嗎?咋半年過去了,沒長高一點啊?!蔽易钣憛挼臋迅邉Φ啦坎块L走到了我跟前,我自然地拿出了扇子,擋住了它馬上就要濺到我臉上的唾沫。
“明明是手下敗將,卻好像是勝者一樣。如果你比賽時候揮劍的速度有你唾沫飛濺的速度快,那你可能連武高都能打敗了。要不是你在我耳邊嗡嗡叫,我還以為你在上次的大敗后被別人拍死了呢。”
“還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呢。我對能力的掌握已經比去年更好了,你會為你打傲慢付出代價的。”
如果它提的是劍術的長進,我可能還要擔心一下,但能力的話……
“我會期待你的表現(xiàn)的?!?/p>
我也就沒有多大擔心的必要了。
櫻高是一個以能力使用見長的學校,在他們那里,能力的使用不僅不被禁止反倒是收到推崇的。而在此般追求能力使用的情況下,他們卻并沒有找到能提高能力使用持續(xù)時間,或者是抑制能力使用副作用的藥。
所以,就算他的能力再厲害,只要撐過了那個高峰期,我就能在疲軟期將其打敗。我并不準備像個圣母般點破這點,因為這對我來說只有壞處。高超的能力加上精湛的劍術,這可能會比武高還難對付。至少現(xiàn)在對方只有前者,強弱還存疑的情況下,我還是好好享受這波時代紅利吧。
列車在喧囂和顛簸中,終于到達了目的地武高。這個地方的規(guī)模無論看多少次都會讓人感到震驚,大概有櫻高和彼之秋加起來那么大了。
下車之后,依舊是為數(shù)不多的女生組成的儀仗隊,這可能是女生在這個地方的能混到的最高的地位了。不,武高好像有個女部長,好像是弓道部的,叫啥忘了。反正我要面對的也不是弓道部,還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
“我們下去吧!走吧,荷?!蔽液魡局?,她這才戀戀不舍地與她姐姐分開。
“你啥時候這么親姐姐了?”我對她調侃著。
她拉著我的手,對我苦笑著,說道“該出發(fā)了?!?/p>
我抓起她的手,離開了承載了我們一路的車廂,看了看四周陌生但又熟悉到有些刺痛的風景,深吸了一口氣,機械地邁出了第一步。
希望能帶來奇跡吧。我攥著之前神秘人送給我的蛋糕上放著的小卡片,祈禱者奇跡的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