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膽尊同人】永生之毒
古風?龍膽尊
渺渺鬼神鏡中音，
古事繁書亦不聞，
酒浸澤國三千夢，
舉盞玉犀駭鯨吞，
瞬華燦烈開撫子，
獨折龍膽陌前塵，
萬神伏拘森羅典，
花間醉眠尚如今，
喰噬幽冥囚因果，
紫衣長縛荒御魂。
風在黑夜里拂動著風鈴，吹動悠閑漫舞的櫻瓣飄落在四周。散發(fā)木材幽香的回廊里寂靜無聲，青綠色的燈火搖曳著。遠處河水緩緩流淌，不知從哪里傳來了烏鴉的尖唳。
廊下，我依偎在她的懷中，如同被禁錮了一樣。
酒杯里的液體無比剔透，映照著沒有繁星與月，只是斑駁曖昧的夜空。
“汝……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嗎？”
抱著我的女性穿著樣式復(fù)雜古樸的服裝，紫色的主色調(diào)宛如一束盛開的龍膽花。龍膽……也是她的“名”。
記得我生活的那個年代，某個大陰陽師說過：名字是最短的咒。
因為“名”，萬事萬物被賦予了形形色色的性質(zhì)，石頭因為叫做石頭，故而堅硬；流水因為稱作流水，故而纏綿。萬事萬物也因為有了“名”的約束，才會與其他事物有所區(qū)別，這時的“名”，也是一種詛咒。
她的“名”還有一個——鬼。
以鬼之名，得以在這鬼之國里永生。
“為了所愛的對象不顧一切也是人的陋習(xí)之一……雖然以后我也不能被稱作‘人’了啊?！?/p>
“墮入鬼道，舍棄生而為人的一切，汝真的能接受嗎？”
“因為酒杯里裝著的是我們的未來啊，母親……”
她用食指抵住了我的唇，因為我說錯了。
“對不起，尊。”
眼前的女性既是我的戀人，也是我的“母親”，這杯酒過后她又將是我今后的妻子。
我抬起手，從木盤中取了那杯裝著酒的紅漆木盞，一飲而盡。
今天是儀式的日子。
你問我是什么儀式？我如果說我也不清楚一定很奇怪吧，但我真的不知道這儀式的原理。
我只知道今天以后，我將是這里的一員，真正的一員。
以“鬼”的身份重新活過來……不，活過來也有點不對，總之就是讓我得到“鬼”的名字，
在這里一直生活下去。
鬼之國，與人世無限接近卻又分屬兩個世界。這里一直都是永夜，沒有日月的交替，沒有繁星的閃爍。
事物既不會腐爛也不會生長。
不管過了多久，眼前的一切都不會變化，她也一樣……從我來到這里的那天起即是如此。
年幼的我誤打誤撞闖入此間，想要回去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路了，無論怎么走都只能在這個地方打轉(zhuǎn)。天黑了，我哭著坐在地上，心中滿是孤獨與恐懼。
“嗚嗚……”
哭泣不知持續(xù)了多久，忽然一只手輕撫著我的臉。抬頭時我看到一名長著角的年輕女性。
當她蹲下接近我的時候傳來一陣淡泊的香味，是花香。
“啊啦~是可愛的人之子啊。在這鬼之國里還真是罕見，小孩兒，汝家住何處？”
那溫柔而古怪的語氣，以及她身邊無數(shù)看不清面目的東西，都令我莫名感到惶恐。
“沒家……”
“爹娘呢？”
“把我賣給別人，就不知去哪兒了?！?/strong>
“可憐啊，那從今天起汝就是我（わらわ）的孩子了。走吧，回去給你換身新衣服”，她緊接著對身邊的人說道：“帶回去吧，否則他會沒命的?！?/strong>
“家？”
“是啊，回家去?！?/strong>
我恍惚著點了點頭，跟她走了。
“你，你是誰？”
跟在她身后，我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我的名字嗎？”
她看了一眼身邊，河畔盛開著紫色的龍膽花。
“龍膽……龍膽尊，以后叫我母親大人就好?！?/strong>
龍膽我以前也見過，知道那是一種很漂亮的花，就像眼前的她一樣。
我是龍膽的孩子，是鬼的孩子。
砰——
“呀！”
瓷器摔碎的鳴響與我的慘叫回蕩在宮殿內(nèi)外。
不久外面?zhèn)鱽砹思贝俚哪_步聲，而我正匆忙的收拾著地上的瓷杯殘片。
我必須趁著母親沒發(fā)現(xiàn)之前收拾好，然后裝成沒事一樣。為此，即便手被鋒利的邊緣切裂也不會覺得痛，就算流血不止也沒事，我只想快點把打碎的杯子收起來，不讓母親看到。
因為被打碎的是母親最喜愛的酒杯。
因為我不想看到母親傷心的樣子。
“方才這里發(fā)生什么事了？”
當母親聞訊趕來時，我還沒來得及把碎片裝入柜子里。
“母親，對不起……”
我把手背過去，竭力掩飾著剛才的過失與慌亂，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她看到地上的瓷器碎片，走了過來將我的手從背后揪出。頓時明白了一切。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本來想替您收拾房間，可是我太笨了……都是我的錯，您想怎么懲罰我都可以，我……別趕我走……”
當時我心里慌極了，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好不容易才把想說的東西一點點擠出來。因為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再和之前一樣，被人趕出去或者賣掉。
“打碎東西叫我或者其他的鬼來就處理就好，別自己收拾。汝的手上很痛吧?！?/strong>
母親沒有像以前買下我的那些人一樣因為犯下過錯而訓(xùn)斥我，而是翻箱倒柜為我找出治傷的藥膏。
“有點痛，但汝是男孩子，要忍著哦?！?/strong>
“嗯?！?/strong>
她把草綠色的藥膏涂抹在我的手上，確實很痛，痛得我眼前都被淚水模糊了。過后她自己小心地撿起其余的碎片。我對此不解地問道：“我打碎了您最愛的酒杯，為什么不責罵我？”
母親抬頭看向我，微笑著說道：“汝的手已經(jīng)受傷了，不能再讓心里也留下傷痕啊。酒杯的事就過去吧，汝也并非故意，所以——呀！”
也許是光顧著和我說話的緣故，母親的手指被瓷片劃開了一小道口子。
“母親！”
“別！不可以！”
我抓著母親的手指，本想要替她舐去指尖滲出的鮮血，卻被她果斷地拒絕了。那態(tài)度與剛才的溫柔迥然不同，仿佛那一刻她真的化身為與人類（我）對立的……惡鬼。
“抱歉啊，我方才不是有意對汝大聲呵斥，因為汝差點就做了無可挽回的事。”
“我……我做了什么？”
“記住，汝身為人之子，若是沾染了鬼族的血液也會化身為鬼?！?/strong>
就在她解釋的時候，手指上的傷口漸漸痊愈了，以肉眼可見的快速愈合。
“成為鬼族……那是汝想象不到的可怕。”
母親將我?guī)щx了臥室，說是要領(lǐng)我去城下町逛逛，順便挑一只新的酒杯。
這件事從此再也沒被提過。
“酒可好喝啦，汝也有興趣嗎？”
母親微紅著臉向我舉起酒杯，里面的液體如水般剔透澄澈。那是鬼之國自釀的酒。
我的母親大人龍膽尊是鬼之國的女王，也是不折不扣的酒鬼。每天都能看到她在寢宮的廊下喝酒，有時還會勸我嘗一嘗。
雖然作為母親的她其他方面都沒得說，對我的照顧一直都很上心，但這里就……
“不要……”
我本能地拒絕了。
說來慚愧，我對酒的印象很糟糕。無論是父母酗酒過后對我拳打腳踢，還是被賣給的主人醉酒然后對我施加另一種形式的暴力，都不算什么好回憶。
鬼之國也是個喜歡喝酒的地方，不過這里沒“人”因為喝醉而打我。
“酒……討厭嗎？”
“嗯。”
母親歪著頭，奇怪地看著我，就好像在說“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喝了酒的人都很可怕……”
回憶著過去的種種，我如此答道。
“這里不會有的。吶吶，汝也嘗一口吧。酒有時候也是很美的靈藥，能讓你忘記很多事，腦子熱騰騰暈乎乎的，睡一覺，什么煩惱都沒了?！?/strong>
我被母親的說辭打動了，也許酒真的很好喝，要不然那些人為什么都對這東西如此癡迷？抱著如此的想法，我接過母親的杯子抿了一小口……
“嘔！辣的……”
“哈哈哈哈……汝真是可愛啊，人之子喲。”
她將我攬入懷中，這時的酒味也混在了那莫名的花香之中。
這種味道我并不討厭，反而感到安心。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不討厭酒的味道。
之后為了讓母親開心，我多少也會喝一些了。
“汝在發(fā)抖，是很害怕嗎？”
夜半突然驚醒時，母親大人也在我身邊。
“不，做了噩夢?！?/strong>
“做了什么樣的夢？”
“以前的事。被拋棄被丟到路邊，被賣到別處，然后又被轉(zhuǎn)賣到新的地方……總之都是噩夢。”
我斷斷續(xù)續(xù)地把以前的經(jīng)歷，包括那些難以啟齒的事都對母親說了，她聽完以后抱著我安慰道：“如果做的是噩夢才好啊，人之子喲?！?/strong>
“為什么？噩夢很嚇人的……不要。”
“美夢醒來，伴隨的常是失落，但從噩夢里驚醒卻能體會到現(xiàn)實中本就很明顯的幸福。”
“幸福？”
“活著，鮮明的活著，享受著成長與改變，這都是生而為人的幸福。”
母親看著外面搖曳的樹影與落櫻，眉眼低垂著繼續(xù)說道：
“我的身邊都是死去的事物，所以一切都不會改變，永遠如此。但汝是不同的，汝是會成長的‘人’。也許有一天會比我長得還高啊?！?/strong>
母親說完，微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繼續(xù)睡吧。”
“不，那個……”
我指著外面時不時飄過的鬼影。
在鬼之國沒有白晝與黑夜的區(qū)別，所以這是鬼的國度，自然也會有大晚上出來閑逛的鬼。
可對初到這里的我而言還是不太適應(yīng)。
“鬼之國的大家都很好的，別害怕?！?/strong>
“嗯?！?/strong>
“有些人可能比鬼更可怕，因為鬼的丑陋與恐怖只是外表，但人最可怕的內(nèi)心永遠不能被看到?！?/strong>
“母親不丑陋的。”
“那是因為經(jīng)歷的時間久了，任何事物的本質(zhì)都會漸漸浮現(xiàn)，是美是丑也就分明了。人世總說‘日久見人心’，對而言鬼也是一樣。汝也試著做個溫柔的善良的人之子吧?！?/strong>
柔軟的被衾之中無比安靜，無比溫暖，只是母親的手格外冰冷，與人迥異。聽說鬼沒有所謂“生命”的概念，所以身體會比人冷一些。
但冷也沒事，只要我握著母親的手就會暖起來了。
我握著母親的手，漸漸睡得熟了。
鬼之國沒有時間的概念……或者說漫長的歲月里，鬼本身就不會在意自己到底存在了多久，因為不會死去。
但我是個例外。
大約是少年的時候，我似乎有了異性這種概念。
午睡時母親喜歡用撓癢癢的方式把我叫醒。從前我只覺得這是一種游戲，可是最近我卻格外在意撓癢時的母親，在意她白皙的脖頸與嬌小的身軀，在意她的很多地方……
我總是莫名想要抱著她，然后……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那天，也是一樣。
“嘿！看招！人之子喲快起來吧——呀！”
我早早就醒了等著母親叫醒我。當她把手伸來的時候，我突然抓著那纖細的手腕，令她嚇了一跳。
“不要再鬧啦，等下還要出門的?！?/strong>
我沒有放開，也沒有答復(fù)，只是注視眼前的她。
“汝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母親一面掙扎著，同時關(guān)切地對我問道。
“我……”
“聽話，快松手。”
“……”
忽然母親停下了掙扎，與我四目相對。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心跳聲與呼吸聲在我們之間傳遞著。
紫色琉璃般的雙眸令我臉上有些發(fā)燙，可視線下移卻看到了她白皙的軀體，當閉上眼睛時，又聞到了與當初一樣的，宛如花香的味道。
已經(jīng)無法再回頭了。
“啊！”
“母親，對不起了……”
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低頭看了看我的身下，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小的隆起。不過母親沒有生氣，只是壞笑著說道：“罷了，以汝現(xiàn)在的年紀，在人世也應(yīng)該是懵懂求歡的時候。汝難不成也有了心儀的對象？”
我沒回答母親，因為這種事不是太容易說出口，還是呆呆地看著她。
“誒？”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我看，那眼神好像在求我否定一樣?？晌乙琅f注視著她。
此時母親似乎明白了我如此怪異的言行，以及心中所求究竟指向了什么。
“汝……應(yīng)該知道剛才那是什么意思對吧?！?/strong>
“嗯?！?/strong>
“這樣啊?！?/strong>
也許是本就沒有血緣關(guān)系，加上有些東西已經(jīng)開始覺醒，讓我越來越不能把她當做母親去看待。
“汝喜歡我？喜歡你的母親？”
“……”
我點了點頭。
“我想我可能愛上您了?！?/strong>
“我也愛著汝，人之子喲?！?/strong>
“不，不是以母子的身份，而是……而是……”
戀人。
不是幼稚的家人游戲，我心中尋求的……應(yīng)該是真正的長相廝守，與我最熟悉最親昵的母親大人，名為龍膽尊的女性鬼族。
這些我都沒能說出口，因為她明顯并不認可：
“愛啊……愛這種東西不是隨便說說的。如果說出來就要有相應(yīng)的覺悟，否則只是在令自己陶醉罷了，就像汝現(xiàn)在所做的事一樣，而且……”
她掙開雙手的禁錮，輕身離開了我的身邊，坐在平時喝酒的地方背對著這邊。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鬼只能與鬼通婚，這是不能改變的規(guī)矩?！?/strong>
在母親自斟自飲間的只言片語中，我得知了鬼這種生物的真相。
鬼之國不允許與其他種族交配繁衍。因為鬼的壽命很長，只能與一樣長壽的同族婚配，否則需要面對的，是失去愛人的痛苦與永生的悲楚孤寂，對雙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例外也是有的，就比如母親的母親，我應(yīng)該稱之為外祖母的鬼族。聽說就是與人類的男性生下了母親。所以說我們……
“可是祖母她——”
然而沒等我辯解就她無情地被打斷了。
“她不是鬼之國的女王，沒有擔負一國繁榮的職責。如今在人世生活著，但你我不同……”
…………
我們沉默了很久，直到我說出那句話：
“那我要是也成為鬼的話，母親是否可以接受我？”
當我說出那句話時，母親的表情是何等震驚，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
“不再后悔了嗎?！?/p>
回憶到了這里戛然而止，身邊負責儀式準備的鬼對我問道。
她的手中托著一只木盤，上面的東西就是儀式的重要用品，那夜空倒映出的色澤既充滿了誘惑又如雪般清潔無垢。
這是混有鬼族血液的酒，如果喝下就能成為鬼的一員。
這里的血，是母親滴下的。當我說出了自己的所愿時，她也終于開始正視彼此的心情，最后接納了我，以及我們將會改變的關(guān)系。
“不后悔?！?/p>
我如此答道。
“善哉。記住，成為鬼以后你便不再是人了。因而人的記憶，人的情感，人的一切……都不再屬于你了?！?/p>
她應(yīng)該是好奇心很重的那種鬼吧，說完這些之后又唐突地問道：
“有個問題，趁著你還是人的時候想問問你。人類明明壽命很短，為什么還是讓人世如此的繁榮？”
“也許是擁有生命的緣故吧。正因短暫才能有更多的光彩，因為短暫所以才會珍惜重要的人和事，所以才會不斷向前邁進。”
說到這里，我想起了母親安慰我時曾經(jīng)說的些話：
“活著，鮮明的活著，享受著成長與改變，這都是生而為人的幸福?！?/strong>
“生命……不是很理解，畢竟我們這里都是‘生’這個概念以外的東西?！?/p>
“因為鬼的壽命都很久嘛。人不一樣，只有不到百年的人生，所以才會無比鮮明的體會著各種各樣的情感，愛意，仇恨，嫉妒，悲憫……趁著還活著的時候，記住值得記住的一切?！?/p>
但這些都將不再屬于我了。
今后我也會漸漸淡忘很多事嗎？
我看著永夜的天空，四周浮游的鬼火與鴉啼。這些東西還是令我感到恐懼。但今后必須讓這些習(xí)慣起來才行。
“但你還是舍棄了這些。”
“我有要為這些舍棄的理由。”
“罷了，能得到陛下垂青的你理應(yīng)如此，歡迎正式加入我們的世界，還有就是……嗯？！有刺客！”
她看來還想問些什么，只是遠處的草叢里突然出現(xiàn)了些許響動。
“你去陛下那邊吧，這里我來處理?！?/p>
“有勞了?！?/p>
“母親……”
對方用手指抵住了我的嘴唇，我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
“尊，今后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的，只要我成為你們的同類?！?/p>
我抬起手，正要將那永生的秘藥一飲而盡。
“人之子因為是人之子，所以才可愛的啊?！?/p>
說罷，她憐愛的注視著我，吻了上去。嘴唇貼合嘴唇的時候，柔軟的觸感令我心中一陣酥麻。
漸漸地，尊的吻變得越發(fā)具有侵略性了，就像在吞噬一個人的靈魂一樣，不，不對！
她正在將剛才飲下的酒從我的口中奪走。
而當我意識到這點時，已經(jīng)被她完全占據(jù)了。無論是情感還是身體，都在她激烈的支配下變得不由自主。
好不容易掙扎著推開了她，我發(fā)現(xiàn)口中的酒——成為鬼的契約，得到永久生命的靈藥，
已經(jīng)沒有了。
我不解地注視著她，那個被稱為母親的女性。
“為什么……”
“我們還是別做傻事了，汝也好我自己也好，都一直在做傻事……從汝來到這里的那天。”
“可我是心甘情愿的?！?/p>
“只是身為人類一時的感情用事罷了。鬼這種存在究竟意味著什么，原本我以為汝已經(jīng)明白了……唉，看來現(xiàn)在的汝還是無法理解?！?/p>
“尊？”
那無比冷漠的語氣，仿佛要將我從這里驅(qū)逐一樣。
“剛才汝的話我都聽到了。這顆人心之中還留有對人世的憧憬，對生命的追求亦沒有消失，汝不應(yīng)該變成鬼的?！?/p>
“但是我愛你，尊！”
“我也一樣，可愛的人之子啊。所以我不能讓汝繼續(xù)下去了，因為永生本身就是一種無法割舍的詛咒?；厝グ?，孩子?！?/p>
“別這樣……求你了?！?/p>
我無力地懇求著她，如同犯了錯的孩子乞求原諒一樣。
“讓人變成鬼，在這里永生永世孤獨寂寞的徘徊著，難道這就是汝期盼的嗎？”
“不，不對！至少還有你在，我們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
一輩子……
我下意識的說出了這種本來應(yīng)該是禁語的詞，對鬼而言不存在所謂的“一輩子”，因為本就不會在乎短短不到百年的時光，可這卻是我能想到的全部了。
我永遠都沒辦法想象他們的未來。
“看吧……傻孩子，鬼是不會死的，連最后的終結(jié)都沒有，這絕不是汝能理解的?！?/p>
無法看到自身的終焉，無法體會活著的感覺，漫長的歲月里只能孤獨的等待著。也許正是這樣，她……龍膽尊才會對我（人類）格外喜愛。
因為我是人之子，比他們更鮮活的活在世上的存在，同時也不希望我體會她們身上的痛苦。
“汝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必要讓自己得到這太過沉重的詛咒?！?/p>
“不……”
“聽話，好孩子。”
母親慈愛的撫著我的臉，原本冰冷的手上忽然變得溫暖起來。不，也許是被眼淚打濕而染上的，屬于人的溫暖。
“回去吧，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有可以活下去的時代了，你已經(jīng)長大了，該離開母親自己生活了。”
“母親……尊……”
雖然很短暫，但能遇到汝真的太好了，令人憐愛的人之子喲。
腦中一陣恍惚，那個我深愛著的鬼之女王，再也沒出現(xiàn)過。
她消失了，鬼之國消失了。
我從孩提時代到所經(jīng)歷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見了。
就這樣，我哭著回到了人世，宛如離開母體的嬰孩，
重新降生在這世上。
帶著龍膽花的香味。
就像從龍宮城回來的浦島太郎那樣，當我重返人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很久。
人世的種種變化經(jīng)常令我驚訝，被帶走的期間明明還只是淳樸的鄉(xiāng)間，此時已經(jīng)成為了高樓林立的大都會。而智能手機之類的東西更讓我感到自己確實是個“老人”。
因為此時已經(jīng)是一百年以后了。
之后我換了許多身份，在許多地方生活著，最后還是來到了江戶（東京）。
也許當時口中的“靈藥”沒有完全清除，讓我擁有了比常人更長久的生命，即便是經(jīng)歷了一百年的時間跨度，我也只是變得像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其后又過了一百年。
百年之間，我站在川流不息的東京街頭，卻始終無法感受到自己在這里的歸屬。
落日時分，街上時不時有穿著制服的女孩子走過，但我并不會關(guān)心她們的容姿。同樣，這一百多年來，我也沒有找過廝守終身的伴侶。每天，每天，為了工作為了消遣，漫無目的游蕩在城市里，如同一只亡魂。
我在一座大樓前停住了腳步，眼前的人莫名有些眼熟。
嬌小的身形宛如少女，學(xué)生制服似乎顯得大了一碼，背后垂著的紫色的長發(fā)打著卷……
“喲，人之子啊，我（わらわ）來人世玩了，最近還在做直播哦。”
她回過頭，驚喜地看著我。我俯下身來，她的手重新?lián)崦业哪橆a，就像我們初遇時那樣。
“尊……母親大人?！?/p>
此時她的手心依舊是溫暖的，是被淚水打濕后染上的，人的溫暖。
（完）
后記：
最近看了三色坊的永世系列，
很感動，
最上川（x）
這篇故事是我長久以來的一個想法，嘛……我是個粗人，卻不合時宜的總想寫一點風雅的故事。
其實每次看尊媽的視頻，就一直想為她寫些什么，因為那古樸的美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就像那一杯酒，飲下之后也許就是永世的沉醉。
怪話就說到這里，關(guān)于故事希望大家多多品讀。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