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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仍然是一片無垠的虛無；

仍然是無數(shù)閃滅的光點。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熠零哥哥…布洛妮婭姐姐……”

“希兒？！”

洛熠零猛然回頭，卻什么也沒看見。

“希兒好害怕……”

『這又是什么情況？』

他無意間抬起右手。

然后，被手上繁復(fù)的紋路震撼到了。

“這是……什么？”

“這是代表了「■■之力」的印記。”一道稚嫩又有些滄桑的聲音傳來。那道聲音……熟悉無比……但是自己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你是誰？怎么會知道這個東西的事情？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洛熠環(huán)視四周試圖找出聲音的由來。

“我……是誰？我不知道，可能是忘了吧。不過你手上那個東西，是我記憶里本來就有的。至于這里是哪里……我該怎么說呢？”

“什么意思？”

“因為這里本就無概念可言……時空在這里失去意義，規(guī)則也盡數(shù)混亂無窮，起源與終末在這里一同演繹……這么說來，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洛逸一時間居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是這合起來是什么意思？

“這些事情說來話長……你不看看你的妹妹是什么情況嗎？”

“你說剛剛那真的是希兒？！”

“沒錯，那就是你的妹妹，希兒?！?/p>

“她現(xiàn)在在哪？”

“她在哪？應(yīng)該是處在接近「奇點維度」的界域吧?！?/p>

“？”

“你所處的這個地方，是世界基數(shù)——或者說，界域基數(shù)——接近于「虛無維度基數(shù)」的界域?！?/p>

“而「奇點維度」，是「虛無維度」的下層維度?！?/p>

“至于你最常處的界域，是遠離「奇點維度」的「時空維度」——那里的信息難以傳達到這里。不過她現(xiàn)在所處的界域，倒是很容易把信息傳到你這里……或者說，你更容易能感知到這一切?！?/p>

“至于這感知的能力，還來源于引發(fā)了你手上異象的「■■之力」?！?/p>

“……”

有那么一剎那，這片空間是充斥著沉默的。

“她好像還是在叫你?！弊罱K還是神秘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洛熠抬起右手，“我該怎么辦？”

“想去見她嗎？”

“可以的嗎？！”

“當(dāng)然，你可是擁有「■■之力」的存在啊……那就照我說的做吧：靜下心，去想象她的模樣，越清晰越好。這樣子你的靈魂投射才能更準確的到達她所在的地方?！?/p>

“……”洛熠默默閉上眼睛。

『希兒……你在哪？』

他屏息凝神，腦中勾勒的，是女孩的模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覺有無數(shù)光點穿過身體——不對——是自己變成了光——然后下一刻，出現(xiàn)在了純白的世界里。

面前不遠處，有一個紺藍發(fā)色的少女曲腿而坐。

女孩在抽泣，就像折翼的小鳥望著天空天空時發(fā)出無助的哀號，細微而哀婉。

她背對著洛逸，但洛逸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神情。

“熠零…哥哥……布洛妮婭…姐姐，你們、在哪里……”

“希兒，我在這里?！?/p>

“……哥…哥？”

少女那紺藍眸子里映出了少年的身影。

洛熠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希兒面前，蹲下。

“希兒怎么哭鼻子啦?！彼ⅲ倥难廴νt，眼角還有晶瑩的淚花從那白脂凝玉般的面頰滑落。

他只感覺自己胸口的某個部位狠狠地揪痛起來。

“哥哥……”少女輕輕軟軟帶著一絲哀求的聲音讓他的胸口更疼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希兒攬入懷中，似乎這樣可以減輕胸口的疼痛。少女并沒有拒絕，而是順從地將下巴墊在洛逸的肩膀上，“熠零哥哥…怎么來了？哥哥也…參加了實驗嗎？”

“我……什么實驗？”洛熠一頭霧水。

“哥哥沒有參加實驗的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希兒似乎好奇起來，倒是沒有那么哀傷了。

“我……”

希兒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等待他的回答。

“希兒……和熠零哥哥？”正當(dāng)他猶豫如何開口，另一道聲音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布洛妮婭？”

“布洛妮婭姐姐？”

布洛妮婭的腳步突然頓住了。能看到希兒跟哥哥，明明是很高興的，但看著他們兩個抱在一起，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就是有點難受。

但是她也沒有太過糾結(jié)，只是上前坐下。

“……”

“……”

“……”

三人圍成圈重新坐好。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你們?yōu)槭裁磿淼竭@里？”

最終還是洛熠打破了靜默。

“布洛妮婭要來這里找希兒?！?/p>

“希兒是因為參加了X-10實驗才來到這里的?！?/p>

兩人不約而同地出聲回答。

“……”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洛熠還算是冷靜地發(fā)問。

“布洛妮婭決定留下來陪希兒?！?/p>

“不可以的！”還沒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希兒就以一種急促的語氣說道，“布洛妮婭姐姐，熠零哥哥，你們還是快回去吧，不然的話你們也一樣會出不去的！”

“不行?！辈悸迥輯I一把抱住了希兒“這一次，布洛妮婭不會離開希兒了。實驗也好，出不去也罷，都無所謂了…因為布洛妮婭已經(jīng)見到希兒了！”

“……”

洛熠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是他并沒有再聽到自己的聲音。

恍惚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軀體不知什么時候變得透明了。

一切是那么的沒有實感，連這片純白空間也變得時虛時現(xiàn)。

“我……”在消失前，他試圖喊出最后一句話。

但卻無法傳達——

我一定會再一次找到這里的，大家，等著我。不論發(fā)生什么，我一定不會放棄——！

……………………

“感覺如何？”那道有些空靈的嗓音又在耳邊響起。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洛逸仍沒有從剛才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

“就我的記憶來說，那里是一個「五維界域」。但是從世界之觸獲得的信息來看，你們那里的某些人叫它「量子之?！??！?/p>

“？”

“這些問題，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過……”那道聲音突然變得輕快，“到你該出去的時候了，那就下次再見吧?！?/p>

“你！”他頓時氣急，“怎么一個個都趕我走……”

……

陽光照在雪白的墻壁上，反光像是要刺得眼睛生疼。

少見的晴日。

床上，面容俊俏的男孩正沉浸在睡夢中，突然，他眼皮抖了抖，緩緩睜開了眼睛，“我怎么睡了那么久……”揉揉眼睛，他看向時鐘喃喃自語道，“不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低頭深思，“希兒…我夢到希兒了？好像還有布洛妮婭，是在哪……”破碎的記憶從腦海中涌現(xiàn)。

倏然地，洛熠零鼻子一酸，眼淚劃過眼角流了出來。

他突然猛地坐起，下床，連衣服都沒有整理就沖進了隔壁的房間——那是希兒跟布洛妮婭的房間——里面空無一人，只有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與空氣中飛舞的微塵給這里添了一份生氣。

“希兒……布洛妮婭……”洛熠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只是眼淚止不住地在掉，像是雨滴在掙脫烏云的懷抱。

睡乏的身體頂著昏沉的腦袋，洛熠零一下沒站穩(wěn)，后背撞在一個木頭箱子旁，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是希兒的玩具箱啊。洛熠零不禁想起那些過去的事情。

他記得，記得打自自己第一次向女孩伸出手，女孩抬起頭看向他時女孩布滿淚花的臉；他記得，在那往后的日子里，女孩慢慢地從這個箱子的“懷抱”里走出來，越來越親近他這個“哥哥”以及孤兒院的大家；他記得，那個時常保持一副冷臉的少女其實有著可愛的一面；他記得，布洛妮婭在他跟希兒面前偶爾也會表現(xiàn)的笨拙；他還記得，曾經(jīng)，他們?nèi)齻€一起許下的約定……

可現(xiàn)實就是如此的易變，她們突然就不知所蹤?，F(xiàn)在，她們既不在自己的身邊，也不在這個玩具箱里面。直覺告訴洛熠零，她們現(xiàn)在真的在很遠的地方，自己……恐怕真的很難再見到她們了——至少，目前是這樣。

咸澀的淚流進嘴中，在臉上留下的淚痕有輕輕癢癢的刺激感。

而洛熠零只是抱膝坐著，就跟那天他第一次見到的希兒一樣。

『真的嗎？那應(yīng)該只是一場夢吧？希兒她們只是跟我玩捉迷藏的對吧？希兒…布洛妮婭……你們快出來啊……我……我找不到你們了……』

微瀾的波濤最終化為洶涌的浪潮。天空已經(jīng)失色；日月也已無光。只剩一只小舟在暴風(fēng)雨中艱難顛簸。

『要找到她們啊，對吧?！?/p>

『？』

『你說了，在找到她們以前，你都不會放棄的。她們肯定也在等著你。所以，一定要加油啊?！?/p>

『你是？』洛逸注意到了這個聲音。

『我，就是你啊』

“騙人的吧！”夾雜著哭腔的、憤怒的大喊響徹整個房間。

『當(dāng)然沒有騙你，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些身世而已。』

“等等……你是那個故作玄虛的家伙？”洛熠零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其實…你不用說出聲我也能知道你說的話的。另外，我可不是什么故弄玄虛的家伙，只是我剛剛蘇醒，失去了絕大多數(shù)記憶而已?！荒锹曇衾镉兄┰S無奈。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啊，我可沒騙你。不過……』

『不過什么？』

『我其實不能算是完全的你…頂多是一種人格吧?！?/p>

『……這是什么意思？』

『這就有關(guān)我的起源了，可惜——即使我恢復(fù)了部分記憶，也沒在其中找到有關(guān)我起源的事件?！?/p>

『……那么你對我有什么用？你能幫我找回希兒跟布洛妮婭嗎？』

『……』那個聲音頓時沉默下來。

『算了，問這些也沒意義?！宦屐诹悴恋裟樕系臏I，他單膝跪地，站起來，挺直了身板?！拔視严核齻儙Щ貋淼?，一定會?！?/p>

『所以，大家——要等著我啊。』

他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空寂的房間，像是要把一切都刻在腦海里。然后——回過頭，一步一步，像是要把腳印留在地板上一樣——向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