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本以為上次的教訓(xùn)就足夠了，事實并不是這樣。?

? ? 時隔半個月，銘江再一次和他們混到一起。這件事我并不該多問，但耐不住性子，等下課我還是悄悄跟過去。

? ? 廁所的隔間發(fā)出怪異的聲音，我用力推兩下門，踮起腳一探究竟。

? ? 雪豹和鬣狗一前一后圍住藪貓，藪貓跪在地上，喉嚨被拖拽著一次次撞擊到最深處，他含糊不清的說些什么，又放棄了抵抗，像個玩具一樣任由他們擺布。嘴角骯臟的白濁向我訴說發(fā)生的一切，他猛地抽搐兩下，注意到我的視線。

? ? 轟。把門踹開，三只獸在我面前暴露無疑。雪豹還沒搞清狀況，往后移了移遮住身體。

? ?“呦，好學(xué)生也要進(jìn)來摻和兩腳嘛。”鬣狗抖兩下提上褲子，饒有趣味地看著我。

? ?“我找他有事?！蔽乙膊恢涝趺慈套嵟阉捸垙乃掷镒С鰜?，明明額頭的青筋都快炸開，拳頭也咔吧捏出聲響。

? ?“巴啟···”藪貓被我拖拽一路，最后在醫(yī)務(wù)室門口停下。

? ?“你放心。我不會再管你了?！蔽肄D(zhuǎn)身，眼里只有失望，“你讓我惡心?！?/p>

? ? 沒料到我會這么說，他盯著我，許久跪到地上崩潰大哭。

? ? 我沒去理他。我已經(jīng)徹底不想管他了。無論被怎么糟蹋也好，被欺凌也好，他自己不反抗，也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

? ? 回到坐位時，刻力余已經(jīng)到了教室，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這個白癡總會讓我操心，曠課也就算了，燒成那個熊樣還過來上課，結(jié)果不出所料在課上睡著了。替他收拾好課本，我把包里的感冒藥塞到他桌洞。

? ? 之后的幾天，藪貓請了長假。但我很清楚，這一時的逃避解決不了什么。

? ? 要想解決問題，還要從根源抓起。

? ? 例如仟的死因。

? ? 和平時一樣，鬣狗坐在他位子上抽了口煙，把煙灰碾到桌面：“唉，這傻逼不來還怪無聊的。你說是吧，格蘭？”

? ? 他身旁的雪豹看他一眼，也不知怎么回應(yīng)，就點了點頭，把脖子縮回去。

? ?“格蘭，老師叫你?！蔽艺驹诮淌议T口對雪豹說。雪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并沒對我的話產(chǎn)生懷疑，從教室走出來。

? ? 走廊到辦公室的路很短，按理說不會花太長時間。當(dāng)然，如果目的地真的是辦公室的話。

? ?“還沒到嗎？”雪豹問。

? ?“就快了。”我指著前面的門說，見他猶豫不決，順手推了一把。

? ? 咔吧。門被反鎖上，我拽了把椅子坐到他面前，先前偽裝的笑臉消失殆盡。

? ?“還記得這是哪嗎?！蔽依_身后的電閘，燈泡閃了幾下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一間空教室，準(zhǔn)確來說是一間廢棄的空教室，課桌和地面都滿是灰塵，看樣子已經(jīng)很久沒人來過了。雪豹這才有點反應(yīng)，滿臉怒意地拽住我的衣領(lǐng)。

? ?“你他媽騙我！”他沖我大喊，唾沫星不時飛到我臉上?；顒右幌率直?，我一拳把他掏飛，他翻滾幾下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狼狽。

? ?“有點印象沒?！蔽医又鴨?。他好像還沒緩過勁，走路都踉踉蹌蹌的，“這個時候就別抱你那些小聰明了。這里沒有監(jiān)控，隔音也不錯，就算有人聽到點什么也會無視的?！?/p>

? ?“就像仟死的時候一樣。沒人會管你。”

? ? 聽到仟這個名字，他明顯愣住了，眼神有些閃躲。

? ?“你說··什么，仟是誰？”他努力克制恐慌，腳卻往后退了兩步。

? ?“不用裝了。那段時間接觸仟的外人只有你?！蔽艺f著，一步步朝他逼近。他比我想的還要沒耐心，一會的功夫就放棄掙扎，把原本的模樣暴露出來：

? ?“那你他媽問個屁。想打我直接動手，別說些有的沒的。”明明是很狂妄的發(fā)言，在他嘴里卻沒有任何威脅。他的雙腿一直在抖，好像隨時都會癱軟下來。

? ?“你知道嗎。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它能讓我變得很爽，這也足夠了?！蔽颐鏌o表情地把他逼到角落，看他顫抖地閉上眼，我把拳頭放到他肩上：“你明明有那么點良知，沒把我和銘江說出去。我現(xiàn)在只想問個原因?！?/p>

? ?“有什么好問的！就是我把他是同性戀的事抖出去的，欺負(fù)他也是我?guī)У念^，有本事就打我?。　?/p>

? ?“不是你干的你也不需要攬著鍋。我說了，我只想問原因。明明他把你當(dāng)朋友，你為什么還要干這種事？”我捏住他的肩膀想讓他鎮(zhèn)定下來，可惜沒有任何效果。

? ?“朋友？誰敢把他當(dāng)朋友？除了你們誰會把他當(dāng)朋友！”他拍開我的手大喊，“我試圖理解過他，試圖理解過你們?？晌腋咀霾坏??！?/p>

? ?“一旦我認(rèn)同你們，我接納你們，他們就會把我排擠出去，把我當(dāng)成異類?！?/p>

? ?“我也想過普通的生活，我也只想過普通的生活?？伤麄兺{我，逼迫我，甚至拿我最珍貴的東西當(dāng)成玩笑······”

? ?“我真的受夠了——”

? ? 像是發(fā)泄般大喊大叫一通，他冷靜下來看著我，嘴角流露出苦澀的笑容：

? ?“我沒你聰明，沒銘江有人氣，沒仟健壯，我什么都沒有！”

? ?“是我說出去了。都是我傳播的，為了和你們撇清關(guān)系，我只能這么做！”

? ?“同性戀沒錯，你們沒錯?？晌矣肿鲥e了什么？僅僅因為覺得你們沒錯，就要平白無故的受辱罵，受牽連，這又是為什么！”

? ?“你滿意了嗎？你滿意了嗎！對不起！”

? ?“對不起、對不起……”他抱著頭在我面前哭泣，不知道是因為真的心懷愧疚還是單純害怕，害怕我會揍他。

? ?“你哭什么？你為什么要哭……你憑什么哭啊……”我跪倒在他旁邊，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喊，可是喊不出聲，眼淚不爭氣地掉出來。

? ??明明他就是罪魁禍?zhǔn)?。把他打一頓就好了。

? ? 可我下不去手。

? ? 我居然下不去手。

? ? 最后只能抱著他，在那里不知所謂的痛哭。

? ? 翻閱手里的報紙，視線在某則報道上停留片刻，凝霜揉了揉鼻梁，靠在椅背上沉思了一會。

? ? 咚、咚。門被輕輕推開，他睜開眼，看著小狼漸漸靠近，最后撲在他懷里放聲痛哭。

? ?“凝霜老師。我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