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現(xiàn)場 |《聆賞經典》“金色年華”交響音樂會圓滿落幕!

2022年8月18日,中國交響樂團在北京音樂廳用隨心悅動的音符、優(yōu)雅迷人的旋律與豐沛飽滿的情感為我們講述一個關乎于熱愛、關乎于故土、關乎于你我的動人故事。

本場音樂會由“80后”指揮家林大葉執(zhí)棒中國交響樂團,“90后”小提琴演奏家黎雨荷擔任獨奏,聯(lián)袂為全國觀眾帶來科恩戈爾德與拉赫瑪尼諾夫創(chuàng)作生涯晚期兩部有關“金色年華”的絕美佳作。



創(chuàng)作于1945年的《D大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是科恩戈爾德正式決定封筆電影配樂,重回“嚴肅音樂”創(chuàng)作的宣言。作品融入科恩戈爾德多部電影配樂的精粹片段,給人帶來獨一無二的浪漫奇幻風格聽覺體驗。

樂曲的美誕生于筆下,綻放在演奏之時,前者永恒,后者轉瞬即逝,卻需要極高的控制力和演繹技巧。“從技巧上來講,無論對小提琴獨奏、對樂隊,還是兩者間的配合,都是難度極高的挑戰(zhàn)。因此,很多國際大團都爭相去演奏這部作品”,林大葉認為兼具旋律性與技巧性的《D大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是檢驗一支樂團“內功”的標志性作品。




在弦樂輕柔的襯托下,首樂章第一主題娓娓道來,這是作曲家本人創(chuàng)作于1937年的電影《另一個黎明》(Aonther Dawn)中的主題配樂。電影講述了一個情感糾葛的三角戀愛故事,這段旋律因此對小提琴獨奏在力度變化與情感表達上提出了更高要求。面對幾乎貫穿整個樂章的第一主題,黎雨荷的處理絲滑而又細膩,使觀眾感受到主人公糾結敏感、徬徨失措的內心。
連接部后的呈式部副部主題則來自作曲家本人的另一部電影配樂,1939年的好萊塢電影《錦繡山河》(Juarez)。在情緒表達上,這段旋律更為濃烈醇香。短暫的憧憬與躊躇后,一連串上行音階組合猶如層層海浪涌起,耐心等待著高潮的到來。
隨之而來的展開部是這一樂章最為精妙也最具“畫面感”的部分:豎琴魔幻般的滾奏,如同電影場景的轉換。銜接其中的大提琴與圓號,奏出悠揚深邃的遠景,隨后,小提琴聲部用柔美的旋律將鏡頭拉到近景,當一切聲音消失時,小提琴開始了自己的華彩獨奏,那是屬于黎雨荷的舞臺特寫。
在林大葉的從容指揮下,樂隊各聲部與小提琴獨奏配合得滴水不漏,將這段自遠及近,極富電影畫面感的段落演繹得美輪美奐,令人心曠神怡。于是,當樂章結尾第一主題再現(xiàn)時,一種神奇的感受涌上心頭,原本傷感的旋律在作曲家的妙筆下,竟變得熱烈而輝煌起來。
科恩戈爾德用第一樂章證明了好萊塢電影音樂同樣可以用古典語言完美呈現(xiàn),用第二樂章展示了他深厚的古典音樂創(chuàng)作功底。雖然部分旋律取自1936年他斬獲奧斯卡最佳原創(chuàng)音樂獎的電影《風流世家》(Anthony Adverse),但這一樂章在情感表達與音樂風格上卻充盈著晚期浪漫主義之風。


這一樂章,作曲家可謂將浪漫進行到底?!斑@是我個人最喜歡的樂章,優(yōu)美、動聽、奇幻,具有非常濃郁的晚期浪漫主義色彩”,作為黎雨荷本人最喜愛的樂章,小提琴獨奏是第二樂章的“主角戲”,纖細柔美的音色,極致抒情的旋律,不由得使人在腦海中浮現(xiàn)相思、纏綿、愛戀之情。特別是樂章中后段,小提琴加上弱音器后的獨奏段落,更像極了女高音的詠嘆調,讓人迷醉其中,如夢似幻。
林大葉指揮下的樂隊,給予小提琴獨奏以充分發(fā)揮的空間,黎雨荷也不負眾望,用極富感染力的現(xiàn)場表演,將觀眾的思緒帶入朦朧之美的浪漫意境。譜就純粹的德奧浪漫主義音樂,這是科恩戈爾德的內心吶喊,更是他對金色年華的微笑回望。




如果不是末樂章的開幕“重擊”,觀眾很難從第二樂章中醒來,這像極了作曲家開的“小玩笑”,更像是劇情跌宕起伏的好萊塢電影。激情四射、節(jié)奏挺拔的舞曲風格讓人按捺不住翩翩起舞的明媚之心。這一樂章的主題旋律來自作曲家的另一部電影配樂《乞丐王子》(Prince and the Pauper),改編自馬克·吐溫長篇小說的電影講述了一位王子與乞丐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互換身份,各自體驗不同生活的怪誕故事。
作為作品首演時的獨奏,小提琴大師海菲茲曾建議在末樂章增加技術難度,科恩戈爾德欣然接受。這一樂章也因此成為小提琴技巧與抒情兼具的典范,深受演奏家們的青睞。在這樣一個極具挑戰(zhàn)的樂章中,黎雨荷顯得十分放松,運弓干脆,音色精準,沒有刻意炫技。在樂隊恰到好處的底色鋪墊下,整個演奏一氣呵成,炫彩奪目。


末樂章活潑緊湊、詼諧幽默的旋律獨具萊塢電影音樂特色。閉上雙眼,一幕幕無法言喻的奇幻場景便如放映機般不斷播放、不斷加速、不斷具象,最后以不同場景,不同畫面根植于每一位觀眾的腦海之中。而這,也正是這部作品的藝術魅力之所在——古典音樂復雜嚴謹的音樂結構與好萊塢電影天馬行空的音樂語言的完美融合。
作為科恩戈爾德最為人熟知的古典音樂作品,《D大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濃縮了他在好萊塢取得的藝術成就,但更為重要的,是作曲家本人通過這部作品,終于找回了他引以為傲的“金色年華”——那是古斯塔夫·馬勒、亞歷山大·策姆林斯基、理查·施特勞斯、賈科莫·普契尼對音樂“神童”的傳授與贊許,更是他一生摯愛、無法割舍的古典音樂創(chuàng)作之路。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在上半場的演出中,中國交響樂團與林大葉、黎雨荷的“荷葉組合”配合得天衣無縫,好似密密層層的荷葉,鋪展于幽靜的湖面。在一眼望不到邊的荷“葉”之上,火紅般綻放的“荷”花,搖曳生姿。便看那“荷葉”相映,旋律流淌,為炎炎夏日增添了一抹獨特的清涼。






在林大葉看來,這部拉赫瑪尼諾夫自傳式的作品“是作曲家對祖國、對家鄉(xiāng)的無比熱愛和身處異國他鄉(xiāng)內心迸發(fā)出的強烈的民族自豪感。所以在這部作品中,我們可以領略到俄羅斯民間音樂的特質,甚至有很多民族文化與哲理的樂思融入其中,我們的眼前會呈現(xiàn)出一幅廣袤無垠的俄羅斯風景畫”。

單簧管、圓號、大提琴營造的沉靜氣氛拉開了整部作品的大幕,突然間,一陣短促有力的全奏打破了平靜,隨后又歸于舒緩,它預示著第一樂章的不同凡響。雙簧管與大管奏出的主題旋律,抒情溫暖卻又帶著些許憂郁的氣質,這正是作曲家想要展現(xiàn)的心境:他贊美祖國的地闊天長,他感喟故土的荒涼悲壯,他留戀自己的金色年華,他慨嘆命運的造化弄人。當動人的主部主題于再現(xiàn)部出現(xiàn)時,拉赫瑪尼諾夫仿佛在我們耳邊輕語:“時間能帶走一切,唯獨不能帶走我對祖國的愛”。

第一樂章的演繹,木管組十分出彩,整個樂章的呈現(xiàn)連綿起伏,渾然一體,宛如一幅著色厚重的俄羅斯風情畫,濃情四溢,回味悠長。











開篇拉赫瑪尼諾夫為我們描繪了他心中的俄羅斯畫卷,第二樂章則為它注入了靈魂與生命。圓號與豎琴奏出的引子充滿了一絲奇幻的味道,整個樂章張力十足,對比強烈,充滿了作曲家對人生經歷的回顧與思考,樂章前半段溫暖誠摯的旋律像極了他在故鄉(xiāng)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和在伊萬諾夫卡莊園思如泉涌的愜意創(chuàng)作。中后段旋律愈加急促,緊張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內心的激烈斗爭后,彷徨無奈,悵然若失,這是拉赫瑪尼諾夫離開祖國時的內心獨白。

雖然是整部作品中最短的樂章,第二樂章卻對指揮與樂隊提出了更大的挑戰(zhàn)。對此,林大葉的處理十分講究,他將樂隊各聲部匯聚成一張韌勁兒十足的音樂巨網,在這里,高難度的旋律變化可以自由切換卻不用擔心力道過剩或情感不足。此時,收放自如的樂隊便好像進入了作曲家的腦海,將樂思一一呈現(xiàn),流暢而自然,毫無刻意之感。

第二樂章的結尾同樣深邃而沉靜,當所有復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時,作曲家將答案留在輝煌明朗的第三樂章。在所有觀眾的期待中,充滿斗志的旋律噴涌而出。即便作曲家在樂章中使用了來自中世紀宗教音樂,帶有“死亡”色彩的《憤怒的日子》(Dies irae)作為音樂素材,即便這曲高歌經常被“打斷”,但“交鋒”過后,勝負已定,陰霾消散,光明猶在。不再妥協(xié),不再隱忍,不再掩藏內心對祖國和故土的熱愛,當最后的鐘聲響起,拉赫瑪尼諾夫用音樂完成了自我救贖——此時的他,正站在麥浪滾滾的伊萬諾夫卡莊園,沐浴著陽光,咀嚼著谷?!l(xiāng)愁褪去,便是最美好的金色年華。
全場曲畢,完全沉浸其中的觀眾片刻停頓后才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這是對國交演奏家們精彩演出的崇高致意,更是暢快于心靈洗禮后收獲的酣暢淋漓與人生感悟。


撰稿:胡 實
攝像:掌握社
對科恩戈爾德,金色年華是他一生不懈追求的古典音樂創(chuàng)作;對拉赫瑪尼諾夫,金色年華是他對故土的無限熱愛;對新時代的我們,金色年華不應止于美好的青春記憶,它更應成為一種積極向上的人生態(tài)度——只爭朝夕,不負韶華,金色年華在奮斗的汗水里,在遠眺的目光里,也在你下一個微笑所煥發(fā)的光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