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中校的木偶們

21 The?Oberstleutnant's puppets

哈姆雷特中校收回思緒，沉默地等待圣林的報時鐘聲。

它還是按時到來了：橡樹掩映中，玄鐵錘擊火山玻璃，發(fā)出空靈的振動，以標準音速橫掃過林地首府，代表圣林向虔誠信徒開放四分之一天。然而豬人卻明白鐘聲更深一層的含義：召集那些清貧，強壯且熱忱的年輕人前去參加綠葉護衛(wèi)，笨拙地穿戴銅甲，用木劍擊打訓練假人的南瓜腦袋，跪地祈禱并向綠主奉獻鮮花……生命教組織了自己的武裝，聘請怪物獵人作為教頭，以草藥和醇酒與矮人和麥穗河地區(qū)的金屬工匠交易銅裝備。

作為副司令之一，中校對此時的情況了如指掌。衛(wèi)兵們不反對多些幫手，但中層軍官則抱怨連天，一些支持斯普里夫斯王太子的軍士公開指責提妮公主以及公主支持的綠葉護衛(wèi)受薔薇城堡地區(qū)三丘真菌教的腐蝕——這類宣講最近常在便宜的小酒館和巷子里由太子顧問多薩橡樹的爪牙傳播；馬洛克槍騎兵里，有部分中隊認為薔薇城堡擠占了他們的生存空間，SMTE頭領對此極為擔憂；來源于睡蓮湖的射擊軍忠心耿耿，對此得感謝格里利隊長。哈姆雷特對政治并無興趣，而軍隊只能再次加深他對“政權即蛀蟲”的堅信不疑，然而綠葉護衛(wèi)成敗與否關乎帕納穆路斯國民安全。即使豬人同樣對國民安全不怎么感興趣，他不想放任愚蠢的官員們把國家搞成一座垃圾山……

因此中校決定出手。

豬人摘下意大利式寬沿羽毛帽扇扇風，把某帕納穆宮跑腿小弟叫來送三封信，允諾送到后一個金錠的酬勞，至于信件中途遺失，或遭到私自拆件的情況…

“噢～哥們，你一定知道軍隊里如何對待那些瀆職者，不是嗎？”哈姆雷特用他冰冷的黑色豆豆眼盯著跑腿小弟，投出無感情的設問句。

“是的，副司令大人，我一定完成任務！”半大小子點頭如搗蒜。

當辦公室復又平靜下來，豬人交叉手指靠在沙發(fā)椅上，發(fā)出滿意的嘿嘿笑聲：

“呵呵呵…YES！贊安安安安安安安安（POOOOOOG）！”

“呃，你覺得還好嗎？”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不過卡爾…”莉連德?lián)牡孛念~頭以確認卡爾是否發(fā)燒，“你已經(jīng)問了二十遍，需要一劑安神精油嗎？”

“噢，不用，對不起，我反應過度了。”卡爾倒回長椅上，苦著臉啜飲氣泡礦泉：聊天這件事他做的不好。和小谷大師在一起時，工作代替了話語，但當見習法師們圍上來詢問事情經(jīng)過……卡爾不認為有添加更多敘述的必要，然而眾人在他用半分鐘講完后都一臉失望。此外，街上遇到的行人都躲著卡爾走，像是清理一個瘋狂的暴徒會沾染某種詛咒。

只有莉連德，溫柔而體貼的莉連德，能給他些許慰籍。襲擊事件兩天后一個星漢燦爛的寧靜夜晚，卡爾在公墓接待完大地之仆后回到咒語館；他正眺望著漆黑的長池，突然間，一只金和提夫尼藍相間的長尾夜蛾從腦袋邊掠過，朝長池中央的小島飛去，有個聲音輕輕地在耳邊低語：“來吧，來吧，我在等你?！庇谑撬漓`學徒踏著睡蓮越過水面，轉眼間，他就漫步在霧氣蒙蒙的草地上。

就是在那里，莉連德，這個山林水澤仙女，這個綠眼妖精，從咒語木后現(xiàn)身和他相擁在一起?！爸x謝你所做的一切。”樹精悄聲說，她的綠色長發(fā)拂過卡爾臉頰，她氣息中有茜草花的芬芳。

卡爾并不是綠主的虔誠信徒，但是那一刻，他真誠地相信，世界上存在神明和天堂。

“先生！”某個煩人的聲音說，一個跑腿伙計打扮的小子遞來信封；“這里有您的消息?！?/p>

“是誰發(fā)來的？”

“呃……是哈姆雷特中校，您看，上頭有副司令大人的印信呢?！?/p>

果然不錯：信封用紅火漆封口，火漆上有一個花體的字母H與一把劍，卡爾在小谷大師的辦公室看到過這樣的公函，可以肯定的是，除了豬人不會有其他軍官蓋這樣的印章。

“好的，謝謝你?！笨柎蜷_信封，抽出一張字跡密密麻麻的紙讀起公函。

公函內(nèi)容如下：

請將此消息轉述大德魯伊希望賞金，不可留下書面材料：藍知更鳥在午夜歌唱；常見木材假裝無法培育真菌；自然意志觀望著森林狼，希冀著它在月下舞蹈。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H

“這是什么意思？”莉連德湊過來問，“好像是某種密碼?！?/span>

“我不明白…”卡爾搖頭。

“而且，副司令大人指名要把消息傳給大德魯伊閣下！這又是為什么？”

“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我們都了解副司令大人，既然他將命令發(fā)給我，那么命令就應該被執(zhí)行。”

“…觀望著森林狼，希翼著它在月下舞蹈?！笨柲钫b，盯著霧瓶中的模糊云氣在骷髏頭周圍舞蹈；“藍知更鳥在午夜歌唱…”

“它會啟動嗎？”莉連德?lián)鷳n地看卡爾工作。

“好吧，說實話我沒試過，但我看小谷大師操作了很多次，現(xiàn)在應該沒問題。”

同樣模糊的云氣突然也從骷髏頭空洞的雙眼中噴出，它下顎骨咔噠著動了起來，干巴巴地念誦著詞句：“藍知更鳥在午夜歌唱…”

“你成功了！”樹妖跳起來狠狠地給了卡爾一個擁抱，突如其來的熱情讓死靈學徒有些喘不過氣，許久后他們松開彼此，臉紅地微笑著。

“那…現(xiàn)在呢？”卡爾問道，莉連德沖他狡黠地眨眨眼：

“我去圣林一趟，把這骨頭腦袋塞進大德魯伊的辦公室?！?/p>

米次12對跑腿小弟微笑，付了一塊砂金當小費，打開匿名信封閱讀消息……笑容就像被扔進狼穴的骷髏，一瞬間不見了。

德魯伊閣下：

作為一名虔誠的綠主子民，一個本分的帕納穆路斯人，我感到務必向您指出教會中存在的一些惡象。

德魯伊多薩橡樹自從被提拔為斯普里夫斯王太子的助手后，以其貪婪懶惰的本性腐蝕帕納穆宮風氣，這個蟲豸在發(fā)生歡愉信徒襲擊事件后屢次教唆其屬下在公共場合反對組建綠葉衛(wèi)隊，甚至誹謗教會的神圣戰(zhàn)士為“薔薇城堡蘑菇佬的走狗”，鄙人懷疑他和邪教徒間有瓜葛，但憑一人之力無法查出真相，因此鄙人懇請閣下，對多薩橡樹及其同伙進行審查，避免不良分子為害綠主的神圣教會。

愿祂保佑我們所有人。

T.B.

“橡樹……橡樹……該死的多薩橡樹！”德魯伊憤怒地自言自語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投機者，竟然混進宮里毒害王室！”

兩個新兵從鐘樓里出來找上德魯伊搭話，米次12一股腦地把心頭的惡氣全都倒了出來，很快整個圣林都布滿了氣沖沖的咒罵和黑幕分享，多薩橡樹的蠢臉，在此時已與箭靶無異。

跨過怪物密布的薩特斯朔夫貝格沼澤，廣大魔法森林的北部，坐落著櫻桃地，精靈在林中最初的前哨小鎮(zhèn)。

如伊姆瑟斐大人放下茶杯，用他著名的乳白色目光盯住漢弗萊，又問了一遍：“有什么新消息嗎？”

“是的，閣下?！崩暇`抽出一封拆開來的信，“盡管避免夸大事實，以及修正了不必要的推測，但這一突發(fā)情況仍然令人意外。帕納穆路斯的哈姆雷特副司令發(fā)來公函，請求我們派遣一名射術精湛的士兵前往林地首府……而他將支付豐厚的報酬?！?/p>

“信中沒有其他描述？沒有貝特王的命令，或是某些緊急的需求？”

“沒有，閣下，完全是以哈姆雷特副司令個人的名義發(fā)出的?！?/p>

“那么，漢弗萊，”瑟斐直起身子，“你認為該如何應對？”

“好吧，閣下，對于他國高官以個人名義請求某些敏感交易時政府有以下若干做法。第一：我們什么都不做；第二：發(fā)送回復表示拒絕和對其造成不便的歉意；第三：知會此人櫻桃地將以中間人身份外包業(yè)務；第四：我們答應交易。根據(jù)目前的已知情形，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就會對外界表現(xiàn)出小氣的態(tài)度；如果我們回復拒絕，那便談不成聯(lián)合商隊的合同；最后，外包業(yè)務是不可能的，因為最近的國家除了帕納穆路斯只剩下矮人，而矮人可不是以弓箭手而聞名的?！?/p>

“所以就只能答應這豬人？”如伊姆煩躁地一敲桌子，“該死！太丟臉了！我們是政府，不是雇傭兵團！就算像之前一樣達成交易，可把小伙子們派出去射人能賺到什么？”

“一百二十金錠一周，閣下！”提到錢漢弗萊的語氣就果斷起來了，“足夠供給星光團的高塔，確?；▋π钣凶銐虻倪M賬，為戰(zhàn)爭辦公室制造西邊城邦的糾紛提供資金，最后還能付我們的津貼?！?/p>

瑟斐一時語塞，半天才說出話來：“大多數(shù)士兵都到嘉年華谷去參戰(zhàn)了?！?/p>

“啊，那不打緊，一個人我們還是派得動的。不如讓龐茨（PUNZ）去？他本來就是北方荒原的雇傭兵嘛?！?/p>

【*注：這里的龐茨就是DREAM SMP系列中的雇傭兵PUNZ》：D】

很快，沙色頭發(fā)，身穿純白連帽衫的精靈就站在漢弗萊面前聆聽“老東西”教誨，沉默地點著頭。

“……務必掩藏好行跡，明白嗎？”漢弗萊叮囑道，“哈姆雷特是什么樣的人你當然了解，只要是合乎“邏輯”的事，無論如何殘忍，要求多大的犧牲，他都會去做。這豬人不惜命，怎么會珍惜他人性命呢？”

“是的，是的，阿普比先生，我很了解哈姆雷特是什么人?！饼嫶年幊恋卮鸬?。

第二天一早，一匹森林鹿載著他向帕納穆路斯奔去。

莉蒂124撓著腦袋：到現(xiàn)在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要把一個麥穗河地方的辦事員緊急叫到首都來，即使她是大德魯伊的朋友。

首都公墓是一片陰沉，昏暗的草地，身著棕袍子的大地之仆正在清掃道路，苔蘚生長在那些由石磚和石磚臺階組成的墓碑上。帕特女士在克皮爾區(qū)長的墓前虔誠地栽下一叢玫瑰?！拔腋绺缫欢ê苁芫G主寵愛，”她告訴莉蒂，“他的墓碑上苔蘚又多又綠，生機勃勃……”紅發(fā)女子擦擦眼睛，而莉蒂只是想：噢，是嗎？征服林地首府后的那些日子，精靈微弱的哭叫聲，呻吟聲和求饒聲常從區(qū)公所里傳出。辦事員們盡量裝聾子，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法遏制自己對這雷普犯的深深厭惡。事發(fā)地點位于生命教專屬墓園，希望和忒萊忒普斯湖長女士正圍著一名在襲擊事件中遇害的德魯伊的墓看，身后是希望的兩名助手樹精（見習德魯伊），大群好奇的市民，以及一小隊馬洛克槍騎兵。

“希望！希望！”莉蒂叫道，大德魯伊注意到了她們，于是回過頭來迎接二人，并施加綠主的祝福?！搬勗鞄熗吒窳盏哪棺兂闪艘谎廴?，”希望解釋，“雖然木靈級別的德魯伊就能制造泉水，但我能感受到濃郁的生命力從這里的水中噴涌而出———這一定是綠主的啟示！”

“非常清澈而涼爽，”忒萊大膽地灌了一瓶涌泉來喝，“比睡蓮湖的水還要好，我敢這么說。大德魯伊閣下，不要懷疑您的論斷，綠主神尊回應了。”

“綠主……神尊……”人群低聲附和，猶如咒語木發(fā)光的雪青色樹葉方塊被林間狂風吹拂著沙沙作響。

多薩橡樹走進鐘樓，沒有注意到從暗處投來的敵意瞪視。此時德魯伊心情非常愉快：希望賞金正在公墓和那些殯儀師混在一起，米次12去了麥穗河……管她呢！雅各布脈沖已經(jīng)答應支持多薩，一些凡威森尼亞人也有所松動，形勢一片大好！

當然，他現(xiàn)在說這話是有些早了，因為米次12和一群綠葉護衛(wèi)軍士正在大堂等著伏擊他。即便是多薩橡樹這樣傲慢的人，也可以嗅出空氣中的殺意。

米次12邁步向前，聲音聽起來有一種惡毒的愉悅：

“德魯伊橡樹……恐怕你有一些事情需要向我們說明?！?/p>

麥穗河寧靜的夜晚，一艘橡木劃艇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河畔，白色阿迪套頭衫在舷側一閃而過，夜色里一個平淡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該付給您多少？五個金錠？”

“不用啦，先生?！贝鞴Ь吹鼗卮?，“哈大人已經(jīng)關照過了，我會從他那兒拿錢?！?/p>

龐茨緩緩點頭：“很好。”他目送著小艇消失在黑暗中，從背后掏出一把十字弓，開始慢慢地把瞬間傷害箭裝進弩膛。

據(jù)比例·香葉（Jublyer Scentleaf）正志得意滿：這位著名的演說家剛結束林地首府的旅程回到麥穗河，仍然回味著多薩橡樹的盛情款待。啊，帕納穆宮的筵席！啊，街頭和酒館中聲嘶力竭的咆哮！他施法把試圖找麻煩的綠葉護衛(wèi)趕出去，與此同時支持者大聲歡呼，這感覺和宮里女侍的恭維不相上下——他的那幾個雖然不是精靈，但卻更加熱情，尤其是澤達，怪不得雅克贊爵士會被她迷住……

德魯伊走進家門，用打火石點著石壁爐里的篝火（他考慮著是否托關系找來一個建筑工給他砌磚爐），灌上一瓶圣林蜜酒，窩進椅子里，舒舒服服地思考接下來去哪兒。睡蓮湖當然不行，三丘黑森林又不堪大用……馬洛克，只能是馬洛克！多薩說那兒的姑娘野性大……

哐，哐，哐。

“誰啊？！”據(jù)比例惱怒地嚷起來。是誰這么膽大包天，敢來打擾香葉閣下！等他當上麥穗河圣林的長老，一定要明確自己的權威！

橡木門又響了兩聲，接著就沒了動靜。

正當據(jù)比例以為那不知好歹的來訪者已經(jīng)放棄拜訪他時，一把鐵斧像切甘蔗紙一樣劈進了門里。銅頭皮靴兩腳踹開大門，德魯伊還來不及喊叫弩箭就呼嘯著切開空氣把他釘在了椅子上。

“你-你——”看著射他的人把十字弓丟到一旁，從背后箭囊里抽出兩根暗紅色箭矢，據(jù)比例失禁了，他面前的那人穿了白套頭衫和黑長褲，沙色頭發(fā)下，石青眼睛冷漠地瞪住德魯伊香葉恐懼的面容?！澳憔垢摇?/p>

“德魯伊據(jù)比例·香葉，哈姆雷特大人向您問候?！?/p>

龐茨話音未落，深色橡木長弓的腸弦已經(jīng)停止了抖動。

傭兵小心地把武器系到背后，轉身出門去大車店：工作已經(jīng)完成，還有一筆豐厚的酬金等著他去領。

帕納穆路斯《公報》第148號刊（第一紀元355日）

撰稿人：莉蒂124

首都公墓驚現(xiàn)綠主神跡：犧牲的德魯伊墳墓變作泉水

據(jù)2天前大地之仆科爾656（KOL656）的匯報，在歡愉教徒襲擊事件中犧牲的生命德魯伊瓦格琳的墳墓上噴出一股清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斷擴大成一個小池塘。大德魯伊閣下判斷，此現(xiàn)象代表著綠主贊賞祂之子民鏟除邪教徒，綠葉護衛(wèi)隊為此備受振奮。

著名演說家德魯伊據(jù)比例在麥穗河家中遇害，尚未破案（詳情見第二版）

首都圣林決議通過《清風律》規(guī)范神職人員生活作風（詳情見第三版）

大集市擬于362日開幕！

烘焙！矮人鐵匠！錦標賽!由凱特女士多才多藝的女侍們帶領的表演！

“大伙都沒預料到據(jù)比例閣下會掛掉，這就和雅克爵士宣布他要去馬洛克訪問一樣突然。”愛德華多爵士評論道，“不過神跡可以視為事情好轉的跡象，不是嗎？”

“哦——當然，戰(zhàn)盒大人?！惫防滋鼗卮?，“帕納穆路斯終于有了一些和凡威森尼亞大體相似的東西。”國王館大廳里一陣爆笑，因為副司令閣下沒感情的語氣給他的笑話增添了不少趣味。

笑吧，笑吧，先生女士們。豬人心想，幽默是你們應得的，因為連幽默在內(nèi)，全是大師級計劃的一部分（ALL PART OF THE MASTER PLAN）。

（第二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