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瘋?cè)嗽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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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人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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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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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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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shuí)是你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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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花?。　贸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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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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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汆燙！清蒸！涼拌！烤！……煮湯？……還有什么煮法？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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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shuí)生吃西蘭花了？你想梗死你自己?ji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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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椰菜好吃呢，還是西蘭花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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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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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花花吃橘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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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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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橘把一個(gè)橘子舉到他面前，西蘭覺(jué)得自己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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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吃橘子吃西蘭花還是花椰菜的？！自己堂堂一位醫(yī)生為什么在跟一個(gè)病人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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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duì)，伸手接過(guò)橘子，用小指摳摳幾下后剝了皮，掰成幾瓣，看著呆橘貪婪的眼神，只好把一半塞進(jìn)呆橘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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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橘滿(mǎn)口都是橘子味，說(shuō)話(huà)都含糊不清卻堅(jiān)持要講幾句，西蘭用一只手遮著半邊臉免得自己被噴的整臉的橘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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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花花 橘子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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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愣了一秒，放下遮著自己視線(xiàn)的手掌，把另一瓣塞進(jìn)嘴里啃咬了一陣，看著盤(pán)腿坐在自己身邊的呆橘不知道該說(shuō)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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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點(diǎn)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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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橘好像很開(kāi)心一樣，大力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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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shuō)嘛！”然后笑，“橘子還是西蘭花比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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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想了一會(huì)兒，目視著前方空白的墻，又把一瓣橘子塞進(jìn)嘴里，甜甜的酸酸的，還帶了一點(diǎn)苦澀，五味雜陳如自己的情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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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diǎn)想不透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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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gè) 都不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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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橘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厚框眼鏡差些掉了下來(lái)，很是激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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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又說(shuō)橘子好吃！？現(xiàn)在又不覺(jué)得好吃了？你你你這個(gè)?！觳粚?duì)馬頭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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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嘴不對(duì)馬頭？好像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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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牛頭不對(duì)馬嘴吧？還有 我可不是食物。”西蘭推一推眼鏡，把剩余的橘子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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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食物！西蘭花怎么不是食物！還有管他牛頭還是馬頭、牛嘴還是馬嘴的，你這個(gè)騙子??！騙子！說(shuō)謊是不好的！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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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聳聳肩，“好吧，兩個(gè) 都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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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橘滿(mǎn)意地笑了，大力地往西蘭的肩膀拍下去，“這樣才對(duì)嘛！”西蘭身子瘦弱受不住直接往前倒，被呆橘一手抓著領(lǐng)子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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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 有必要那么激動(dòng)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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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橘把人擺正，然后傻傻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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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推了一下眼鏡框，白了他一眼。下一秒，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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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好像一下子想不起來(lái)，自己究竟是為什么會(huì)在這間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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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呆橘，又看了一眼手表，準(zhǔn)備起身，卻被呆橘抓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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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轉(zhuǎn)過(guò)頭，冷聲問(wèn)道：“怎么了，我要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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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橘的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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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 西蘭花會(huì)再來(lái)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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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蘭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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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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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hu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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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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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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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坐在窗臺(tái)上，望著窗外的云，眉頭緊鎖，殼瞇著眼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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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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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了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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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淡，卻讓須一下亮了眼睛，光芒在兩秒后立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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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轉(zhuǎn)過(guò)頭，張開(kāi)嘴巴嘗試發(fā)聲，努力了一陣卻什么聲音都出不來(lái)，揉揉生疼的聲帶，對(duì)上了殼的眼睛，然后失落的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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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看著須那副落魄的神情都有些于心不忍，接著又小聲問(wèn)道：“還是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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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根本沒(méi)抬頭看他，雙眸盯著地上緩緩地?fù)u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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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無(wú)法形容他當(dāng)下的感受。身為一位歌手，聲音發(fā)不出來(lái)了他還剩下什么。什么都沒(méi)有了，他覺(ju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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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呆在殼的病房里，哪里都不敢去。不敢接經(jīng)紀(jì)人的電話(huà)，不敢看歌迷在他發(fā)的帖子下的評(píng)論，不敢與別人對(duì)視，看到別人張嘴要跟他說(shuō)話(huà)他就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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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jué)得自己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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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自己的喉嚨撕碎，哪怕能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都好，當(dāng)下的狀況他根本不敢見(jiàn)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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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么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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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tīng)見(jiàn)殼的問(wèn)題，須抬起頭瞄了一眼殼然后飛速地避開(kāi)對(duì)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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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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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哭？”殼見(jiàn)他沒(méi)有反應(yīng)，再問(wèn)了一次，加重了語(y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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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咬著下唇，拿起筆在筆記本上飛速地寫(xiě)了一行字，然后把筆記本轉(zhuǎn)過(guò)去給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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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聽(tīng)到自己哭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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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皺了眉，撇開(kāi)視線(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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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jué)得自己明白須的感受。那種無(wú)能無(wú)用的感覺(jué)，想把自己殺死卻又鼓不起勇氣，想重新站起來(lái)卻也鼓不起勇氣。好像生活中失去了那個(gè)最重要的東西，養(yǎng)活生命的東西，自己什么都沒(méi)有了，什么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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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會(huì)失聲，也不知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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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只是，那晚須開(kāi)完演唱會(huì)趕過(guò)來(lái)病院看殼，說(shuō)了不過(guò)幾句話(huà)突然就發(fā)不出聲了。兩人都是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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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須好像僵硬了的塑像一樣愣在原地，整個(gè)表情都僵著，眼神中滿(mǎn)布了多種情緒，更多的是驚恐。他張開(kāi)嘴巴又努力地嘗試發(fā)聲，卻一個(gè)語(yǔ)音都叫不出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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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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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下的殼看他嚇傻了，試探性地一問(wèn)，沒(méi)有得到答復(fù)，眼睜睜的看著僵硬了的須直愣愣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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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lái)的一個(gè)星期，須躲在殼的病房里，哪里都沒(méi)去，也哪里都不敢去。隨便給經(jīng)紀(jì)人發(fā)了個(gè)消息說(shuō)是要閉關(guān)，然后寫(xiě)了一個(gè)帖子含含糊糊的向歌迷解釋自己會(huì)消失一陣子，其實(shí)大致上都是殼幫忙完成的。須只向一個(gè)壞掉了的瓷娃娃抱著腿坐在窗臺(tái)上，雙目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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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huà)不接，手機(jī)直接關(guān)機(jī)，什么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坐著，像是嘗試要屏蔽外來(lái)的一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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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很看不下眼，須這樣自我放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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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細(xì)想想，自己何嘗 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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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瘋?cè)嗽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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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人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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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世界的魚(y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