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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魔花】三 第八章

2022-09-25 18:32 作者:uni_Rebuild  | 我要投稿

第八章 少女接近

【補檔】

【正文如下】

并非一開始就覺察不一樣。

具體要說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記不清了。

盡量保證每一天,愉快地活著,已經(jīng)感到滿足,不奢求更多。

每一天都是新的,要去尋覓新的快樂,過去的無論喜悲,都不重要。

目光停駐在眼前,微笑著,發(fā)覺脫節(jié)的時候悵惘。

怎么會呢?明明一切都與昨天沒有什么分別……什么地方出了差錯呢?是誰?

大家沉默嚴肅的姿態(tài),埋首做著各自的事。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沒有誰在意她。

那緊抿的唇,深皺的眉,凌亂的發(fā)絲……一切都表露著,過于專注,以至于過于忽視。

為什么大家都是這個樣子呢?發(fā)生了什么只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嗎?大家都……

好討厭。討厭和大家不一樣。死氣沉沉的。

這樣的氛圍,要如何讓自己開心起來呢?只剩下一個人的話,能夠怎么做呢?

當她因為看到一篇有趣的文章而忍不住放聲大笑,竊竊私語著的教室一下子只剩下她干巴巴的笑聲。

可怕。

聲音低下去,假裝自然地消失,回歸沉默。竊竊私語也再度伴隨彌漫,跟之前沒什么不一樣。

怪異。

到底是哪里不對?

不想要去想太復雜的東西??鞓窇撌呛唵蔚模瑏碓春唵?,過程簡單,結束也點到為止,不會意猶未盡。

也許確實是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吧,但她沒有,或者單純只是還沒有發(fā)覺。只是大家,很快地跨入新的階段,只有她還傻乎乎地停留在這里,找不到通往下一個階段的路徑。

怎么樣都好。因為沒什么覺得需要煩惱的,所以應該比其他人都要感到輕松。這不是挺好的嗎?

每一件事都按部就班,上課認真聽了,作業(yè)認真寫了,整整齊齊地交了。還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嗎?構成每天的生活的要素不就是這些嘛!

還是感到寂寞。為什么呢?大家能夠忍受……不,根本不覺得煎熬。只是她這樣認為而已。

她被,孤立了?毫無征兆地……

說不感到失落是騙人的。似乎沒有更糟的情況,只是,不被理睬而已。

這沒什么的,對吧?也許過一段時間,大家就會……

大家……

嵇綿奈眸中的光黯淡下去,沉默地站在陰影里,身邊空無一人。

“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實現(xiàn)嗎?”低沉魅惑的聲音輕輕緩緩地從耳畔傳來,撥動心弦。

嵇綿奈的身體微微僵硬,是因為積攢了許多憤懣、苦悶,以至于變得遲鈍。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不需要和別人來往,所以反應沒那么快也沒關系。已經(jīng)快要忘記,如何向別人開口了。

“什么?”并非沒有聽清楚,只是無意義的重復。

“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心神搖晃。沉默一會兒,脆生生的聲音:“想和大家在一起?!辈幌胍粋€人。

“不可以貪心?!蓖嫘Φ膰@氣。

沒有過多的遲疑:“至少有一個人,一直在我身邊?!?/p>

“聽上去很簡單。全體人類里面,只要每個時間段抽出一人;又或是,讓一個人,永久與你綁定,無論是否知情?!?/p>

“后者,是不是更少麻煩呢?”嵇綿奈疑惑。

“你想要的,是這個人的時間,空間,亦或是……”

“一直記得我就好?!憋d奈相當干脆地回應道,不假思索。

“很大的自由度呢?!甭曇粜@,尾音微撩。

嵇綿奈猛然抬眸四顧,壓低止不住好奇的聲音:“你是誰?”

“誰也不是,只想為可愛的小姑娘解憂罷了?!毙φ劻T,話鋒一轉,“想要實現(xiàn)愿望,是要付出代價的?!?/p>

嵇綿奈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并不露怯:“代價是什么?”

“待你覺得已經(jīng)感到滿足,或是極端的不滿的時候,我會來回收約定的報酬。在此之前,平常心?!?/p>

聲音淡去,就如同聲音出現(xiàn)一般,不會讓人感到突兀。本該如此的感覺。

嵇綿奈又安靜地待了會兒,離開了教室。

她望了望走廊上各自喧囂的人們,頭一回感覺,他們非常無聊。

如果清醒的只有她一個,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不論如何,還是要繼續(xù)待下去。

……

鈴聲猛然響起,全身一震,血液的流動加快了。

睡眼惺忪地從濕漉漉的課桌上抬起頭,抬手擦掉不小心流出來的涎水,迷茫地四顧,其他人有的行步匆匆,有的不緊不慢,收拾東西的作態(tài),看起來是下課了,甚至是放學了。

過了多久了呢?沒有被吵醒,沒有被責難,平安無事地睡到了現(xiàn)在,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還是努力找出紙巾,把唇角下巴都擦干凈,整理好凌亂的桌面,匆匆收拾一下書包,往肩膀一套一甩,便也走出了教室。

順著彎彎繞繞的走廊一路走過去,停在韻術麒的班級門口,也沒急著喊他,只是等待著,目光從他身上,移到教室的裝飾,窗外的流云,大聲說話的同學,再繞回來。

幾個相識的同學經(jīng)過,抬手互相打了招呼,沒有停留。

感受到書包袋子向下拉扯的力度,還是有些沉,肩膀有些酸痛。

韻術麒寫完最后一道題,把筆蓋合上,紙筆都放置在桌面上,起身,拿包,邁動大長腿走出教室。

夕陽的光芒薄薄地打在側臉上,輪廓還是熟悉的感覺。

他從教室門走出,一下子看到她,抬手打個招呼,淡淡的親切:“綿奈?!?/p>

嵇綿奈頷首,兩人一起走過走廊,走下樓梯,走在校道上。習慣成自然。

“又在課上睡覺了?這樣下去……”韻術麒看見她臉上還未消去的紅印子,無奈地笑著搖頭。

嵇綿奈不滿:“還不是我的臉太嬌嫩了,比不上你的皮糙肉厚。在人家安心補眠的時候,你那么用功,能提高幾分?”

“看見空白的題就忍不住想做,沒想著提分……”看著嵇綿奈臉色黑下去,韻術麒不再扯這個話題,轉而道:“餓了沒有?去飯?zhí)脝??還是要回宿舍繼續(xù)睡你的美容覺?”

“早就餓了,快餓得沒感覺了?!憋d奈摸摸自己的腹部,毫不掩飾現(xiàn)在的不爽,“上課好無聊,就想睡覺,不睡覺的話肚子就更餓了。”

“你想說如果你沒在課上睡覺,就餓得都走不動了是吧?是不是還要呼喚我去把你扛到醫(yī)務室或飯?zhí)???/p>

“你想得倒美!”嵇綿奈憤然抱臂,“到時候全校都知道有個女生因為上課睡覺餓暈了過去,就是大笑話了。你可是名人!”

“名人個鬼……”韻術麒不以為然,稍作嘲笑:“知道丟臉還不打起精神來,走這么慢,一會兒飯?zhí)镁蜎]菜了?!?/p>

“是是是!你覺得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一米八大長腿嗎?”她小跑幾步提了一下速度,勉強跟上他的步伐,“能不能別再老揪著我的毛病了,照顧一下人家嘛!”

“要我扛你么?”

“閉嘴?!?/p>

雖然是這樣說,韻術麒還是不動聲色地放慢了一點腳步,臉上揶揄的輕松笑意。

嵇綿奈忍受著饑餓與困倦,抬眼瞄他,唇角也露出些許笑意。

在這樣的時候,他陪伴在身邊——只屬于她的時光。

似乎無可替代。

每天不固定時間的,與韻術麒匯合的場景。

其實自從被韻術麒解圍之后,與其他人的關系也還算融洽,也并非沒有其他樂于相處的人。不過,韻術麒總是不可被替代的那一個。

對發(fā)生轉折的,第一個人,久久不忘嗎?怎樣解讀都好。只要韻術麒不拒絕,那么便可以找他。

他并非初印象看上去那么陽光開朗……但也沒關系。她知道很多他的事,彼此是信任著的,能夠傾訴的。她自信還沒有誰能夠替代這個位置,無論對于她還是他。是否必不可少,倒也不在考慮范圍。目前的狀態(tài)就很好,或者說,相識以來一直都挺好的。

這種情誼無關別的,非要概括的話——直覺?自然而然的。

要說成命運的指引也太俗氣了。

她覺得自己還算幸運。沒有經(jīng)歷什么磨難,就收獲了現(xiàn)有的東西,人緣也好,樂觀的心態(tài)也罷。近乎于本該有的東西,不需要別的感想。

要說覺察到,什么時候有些異樣,大概是,發(fā)現(xiàn)韻術麒的目光不再那么輕松的時候。

沒有辦法不察言觀色。自從被冷落忽視乃至顯得孤立,不由自主地變得敏感,當然光鮮亮麗著的時候會隱藏起來,沒心沒肺笑著的樣子。

在意著的人,臉上的表情、眼里的光,幾乎不落地捕捉到,分析著。表面言笑依舊。

“如何了嗎?連堂堂韻術麒也有想不開的事?”玩笑著發(fā)問。

韻術麒也不瞞她:“有個女生——是我的一個親戚,要轉學到這里,委托我照顧一二?!?/p>

她打趣道:“以你的名氣,振臂一呼,一呼百應的勢頭,安置一個女生有什么難的?還是說,得讓她在這里過得風生水起,也成為名人,被前呼后擁著?”

韻術麒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脹痛的眉心:“名氣有什么好的……徒增煩惱。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學習生活就足夠了?!?/p>

“跟你的張揚不同呢……”

“你說的也對,我太招眼了?!表嵭g麒思慮著,“先觀望著吧,不行我再出面。”

“感情很好么?這么小心翼翼。”她忍不住嘲笑。

“不太熟,有點印象?!钡纳袂椴]有說的那么生疏。

韻術麒既然有意掩飾,她便也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

畢竟因為明面上那親戚之名,上心一些也是難免。當他拿捏不住程度,她也從好友的角度勸導他在一定限度內(nèi)行事,不必做得過多,讓那女生覺得欠下太多人情,讓旁人覺得熱情過了頭。雖然并不清楚是否會這么想,又或者是貪得無厭恃寵而驕之輩。

沒有實際接觸過,更多的是聽韻術麒口述:她被惡作劇了、被嘲笑了、被誣陷了……

非常正常的,這個年紀的沒什么分寸的玩鬧。不在自己身上發(fā)生,便是樂于旁觀,甚至添油加醋地編造故事。

韻術麒憂慮著,心思明顯偏離了,但不好干涉。他被矚目著,一舉一動代表著的不單只是他個人,還有更多形象的東西。

唯一感到寬慰的是,韻術麒并不瞞著她,基本上每次與他的小表妹接觸都會與她說,讓她以女生的角度分析是否行為妥當。

一開始抱著好奇心,倒也不覺得什么,漸漸地時間長了,有些不耐煩:“她怎么想的,你去問她好了,我又不是她,怎么可能猜對她的想法?!?/p>

“我沒有其他可以詢問的女生?!表嵭g麒顯得坦蕩蕩的不知所措,“我不便與她接觸過多,不只是做給別人看,也是實際的與她之間的疏遠。如果敞開心扉地商量詢問,倒會覺得莫名其妙,沒必要說那么多。我能夠問出這些的,只有你。綿奈,幫幫我。”

嵇綿奈無奈煩悶的同時又有些清明:“好啦,我?guī)湍阆搿!?/p>

有種荒唐的想法,一開始是她以為韻術麒是她的救贖……漸漸倒變成了韻術麒信任甚至依賴著她。她是特別的,比與他有過言語的其他女生都要特別,甚至獨一無二。

她相信他這番話不會與第二個女生說,哪怕是他小心翼翼笨拙地呵護著的表妹。

他或許是有些小手段,但是她并不反感,甚至感到受用。是不會被輕易舍棄疏遠的朋友——這個位置就足夠心安。

如果能夠抓住一人,永遠不放,毫無疑問就是他。

不會說出去的私心,或許他已經(jīng)明了,才如此肆無忌憚,連試探也不需要。

熱熱鬧鬧地相互嘲笑貶損,需要幫助的時候誠心相待盡力而為,不變的友情。

太好了……

好得不太真實。

目光聚焦回到現(xiàn)實。

嵇綿奈盯著對面韻術麒的臉,表情凝重。

“你真的,只把她當做妹妹看待嗎?”

這樣的一句問話一出,難熬的沉默。

韻術麒扯動了一下唇角,語氣中表露著連自己都不太肯定的意味:“身份上,彼此間,都只是兄妹啊。還是,很疏遠的那種……”

“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了嗎?”嵇綿奈很想拍桌而起,指著他的鼻子怒罵,但是這種場景只存在于腦海中一晃而過,她還是沉靜地坐著,審視他,音量適中:“你當眾,毫無余地地宣布,她屬于你!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你甚至不在乎她驚恐的表情,擅自發(fā)表這種言論!你把她當做什么了?你的玩偶?”

韻術麒沉默。

嵇綿奈也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路:“你或許動機很單純,只是想要警告和趕跑那些不知所謂地對你妹妹糾纏不清的人??赡氵@句話一出,怎么知道別人怎么想?他們可能會以為……”

她的話截住了,不好意思說下去。韻術麒倒很冷靜,仿佛置身事外,等待了一會兒,見她沒有把話續(xù)上的意思,平淡地開口道:“以為什么?”

嵇綿奈快被氣急了,險些被嗆到:“你是裝傻還是逃避?不對……你知道的吧?你明知道,還要拉著她往火坑里跳!你說出這種誰都會誤會的話,是誠心想把人家逼走吧!她怎么好意思再待下去!你真的關心她嗎?”

“你以為什么?”韻術麒淡淡地問。

“你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保護,你這是占有欲!”

咬牙切齒地發(fā)出憤慨,嵇綿奈喘了口氣,問:“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我可不能再幫你想什么了,做得太過了,也不好澄清……”

“就這樣?!?/p>

“嗯?”嵇綿奈不解。

“他們認為什么樣,就那樣認為吧?!表嵭g麒面上有些淡淡的疲倦,似乎不愿再提,“你要覺得,我的方式不對,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也不想彌補什么。等過一段時間,就會忘了的,問題不大。”

“對你來說問題不大,對于一個女生來說,簡直就是污名?!?/p>

嵇綿奈氣憤于他平淡的態(tài)度,雙手忍不住握緊了桌子邊緣:“你要讓她如何繼續(xù)在同學間自處?這不單只是趕走了那些垃圾人……別人會如何看她?被自己的哥哥宣稱是自己的所有物!未經(jīng)許可不得與她單獨相處!你這話說得不能再曖昧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韻術麒平靜地看著她。仿佛默認了如她所想。

嵇綿奈面上的表情迅速變化,定格在驚恐,如同聽聞的當時雨晴珊的表情,隨即收斂平靜。

雖然面對面的二者都是平靜的姿態(tài),但心中所想大有不同。

僵持了許久,似乎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嵇綿奈的聲音很微弱,表露著不安,按在桌子邊緣的手也縮起來了,放在腿上:“你已經(jīng)決定了?”

她的話很含糊。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到什么程度。

韻術麒能夠成為老師們的寵兒、同學們眼熱的學霸,自然是學習自主,有很強的自我意志,不輕易為外界所動搖。既然有所行動,必然已經(jīng)自己決定好了才會展現(xiàn)。

不得不感到擔憂,這是未曾闖入腦海中的情景。

她以為她了解他……其實不過是,他愿意讓這部分給她看見。他是極有主意的。

他根本不需要她。

觀察到嵇綿奈的神色波動,韻術麒打破了僵局,說道:“我說出那番話,確實欠缺了考慮……我會擔責的?!?/p>

嵇綿奈咬了咬下唇,艱澀道:“無論你有什么樣的關系背景也好……她是你妹妹!你也不過是個學生而已。你能負什么責?你還做了些什么?”

她其實不太敢問下去。韻術麒的態(tài)度平靜得決絕,由不得不心慌。

他既然這般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也是默認了她的猜想。

她不知道他沒有說與她的究竟隱藏了多大的秘密。試探著問,接受他愿意說出來的,然后想辦法——他是她的朋友!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

可還有挽回的余地,假裝無事發(fā)生?那個叫雨晴珊的女生究竟……

不該是這樣的。

“什么也沒有。”韻術麒徐徐作答,看不出神色的異樣,又或者是隱藏得極好。依然是誠懇的作態(tài),眼眸帶著溫度:“只是在維護她這件事上,有些過激了。她大概也料不到我對她這樣關心。確實是過了。”

他的目光漸漸落下去,似乎有些懊悔:“我第一次這樣關心一個女生,我不知道……既然她也不愿被莫名其妙的男生糾纏,被嫉妒的女生針對,憑她自己的力量難以應對,我就應該出面表態(tài)?!?/p>

嵇綿奈聽出一絲不同,警惕道:“她是怎樣的人?”

“她……很可愛。像是商店里的精美人偶,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面前,或站或坐,舉手投足無一不完美。”他的神色有些恍惚,言語虛構著那么個形象,“是那樣柔弱、纖細……很難不生出保護欲?!?/p>

“是很難相處的人吧?!憋d奈倒是泄了氣,“身為表哥的你,除了外貌什么也說不上來,只能說真的沒什么特點。沒人會喜歡徒有外表的空殼。溫室的嬌花在哪里都會受到摧折。”

“怎么會……”韻術麒當即否認,喃語著:“她很好……”

“你怎么就鬼迷心竅,被她迷住了?”痛心疾首地發(fā)問,倒是變了質問的初衷,“不是說過盡量減少干涉的嗎?”

“不是她的錯,是我的?!表嵭g麒的神色依舊恍惚著,但眸中漸漸清明,“我會解釋清楚的?!?/p>

“向她解釋,還是向其他人解釋?趁著勢態(tài)沒有進一步的發(fā)展……”

“綿奈,”他的聲音沉穩(wěn),平和溫熱的眸光注視著她,語氣鄭重,“不用擔心。我惹出來的事,我能夠解決好。我一直扮演著讓大家滿意的角色,這次也不會例外?!?/p>

“你還要怎么做?再度把你那妹妹推到風口浪尖上嗎?”嵇綿奈心情復雜,毫無頭緒,忍不住反復地問:“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和她……”

“到此為止吧?!表嵭g麒嘆了口氣,顯然不希望這種焦慮莫名的氣氛繼續(xù)存在著,緩緩說道,“我和她什么也沒有。是我的過錯,我會全責處理。不會怎么樣的,我保證。綿奈,之后的事,不需要你再插手了……對不起,你不需要繼續(xù)在意這些事了。我會解決好?!?/p>

韻術麒很少對她這么鄭重其事地說話。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心緒黯淡下,只能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從其他人那里聽說的只言片語,在韻術麒本人面前得到了證實,畫面和來龍去脈變得更完整清晰。她問,便回答,不至于無緣無故地沒有結尾。算是不對她隱瞞,表示著信任,但也點到為止。

清晰的界限,即使關系這樣好,也不能夠觸碰到的屬于個人的范圍。

嵇綿奈收斂目光,沉沉地呼吸著。聽見耳畔讓心尖發(fā)癢的誘惑低音:“如果感到不滿,隨時可以換人哦。人類都是一樣的……”

她搖搖頭,又沉默了一會兒。

“這才是韻術麒啊。就算顯得昏了頭,不合常態(tài)……他也還是他,不會為其他所動搖。距離能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極致了?!?/p>

她知道看不見的存在正在背后微笑著看著她,并不表態(tài)。

“我并不試圖,讓他完全像是我設想的模樣?!?/p>

每說一句話,她就覺得更輕更飄,像是要融進空氣里。

“看著他,與他相處,隨便聊些什么……就好。雖然他在意著別的女生……”

“你確定,你所認為的事實,就是真實嗎?”那個聲音忽然打斷了她,唇角似乎還噙著笑意。

“什么意思?”

極輕的因為笑著而發(fā)出的氣流聲。但笑不語。

她本能地警惕起來,額頭的肌肉緊繃。

聲音還回蕩在她的心間,不緊不慢地叩問著。

“我所認為的……難道不是嗎?你想告訴我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

焦慮起來,莫名其妙的。

她很不喜這種感覺。她傾向于讓自己感到愉快地度過每分每秒,但這不可能……于是盡量減少愉快以外的情緒占據(jù)心間的時間……但這不可能……

她不得不靜下心來思索。

她想起來先前對韻術麒的話的所想:她以為她了解他,但其實不過是,他愿意讓這部分給她看見。

是這樣嗎?

已經(jīng)覺察到不對勁了,但是說不出來究竟是什么,清晰不起來。

“相信你自然而然生出來的判斷——在這樣多的人之中,只有你是不同的——只有你是,清醒的?!?/p>

還是似笑非笑著,每一個字都很普通,卻像是敲擊在她的心靈,大為震撼,全身都緊繃起來,脊背感到?jīng)鲆狻?/p>

“你究竟,想說什么?”她強壓著令她戰(zhàn)栗的恐懼,氣息微弱地問,又像是不甘地掙扎著,“為什么告訴我這個……”

過分的清醒會失去很多色彩,包括最想要保留的快樂也一并失去不可挽留。她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顯得沒心沒肺的渾渾噩噩地度日,身邊的人也喜歡自己這樣積極樂觀的模樣。

但是為什么?

“韻術麒在,欺騙我?”她難以置信。但是心頭的不安是顯而易見的。直覺,本能……不會說謊。

那個聲音沒有進一步解釋:“為什么你堅信,你沒有見過雨晴珊呢?你失去的,有多少呢?也是,既然遺忘,就想不起來了,喜聞樂見的結果?!敝皇亲约焊袊@著。

嵇綿奈深深地皺眉,陷入迷茫困苦,又很快掙脫開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很好,不是嗎?”淡笑著,不再言語。

嵇綿奈并不打算全盤推翻。

既然如此呈現(xiàn)在面前,那么就是她將會接受的事實。并非三言兩語就會懷疑動搖的。

韻術麒其人……以她現(xiàn)在能夠掌握的,便足夠了。一旦過了度,又趨向于模糊不定。

清醒的頭腦嗎?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如此??粗|蕓眾生相,偶爾是會有厭倦,隨即帶上笑容可掬的面容參與其中。

并不會覺得有什么矛盾或不妥之處。不過在意的確實是韻術麒這一個。

韻術麒想讓她看到的、聽到的、認為的,只有這些,那便如此。不需要深究下去。如果愿意的話,這些本與她無關,只不過是與韻術麒有關罷了。

她的反應也正是出于此。這很正常。至少她不覺得自己需要愧疚責難些什么。

雨晴珊于她而言,只是素不相識的同級的女生。

等等……同級?

嵇綿奈困惑起來。

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和雨晴珊是同級的?她不是比韻術麒小上好幾歲……嗯?

她自己又是什么時候,和韻術麒是同級了的?經(jīng)常地去找他,因為不在同一個班,穿越長長的樓梯走廊來到他的班級門口,自然而然地打招呼……竟是記不清了。無論同級與否,她都要走很長的一段路,想著他的面容和身影,這段路上竟是不覺得疲憊。

是呀,為什么呢?怎么了呢?是哪里不對勁?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去問清楚。

如果這些都是韻術麒給她構建出來的希望她以為的事實……他會給出接近“真實”的答案么?他并沒有明確表態(tài),即使是質問著他與雨晴珊之前發(fā)生過什么。她所想的,只是她所想的罷了。

這會細思極恐。

她無法肯定了。

不過回到最初的態(tài)度——這些與她有什么關系呢?她只是生活著自己的生活,而這與韻術麒所描繪的雨晴珊的事情沒有實質的交接處。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加聰穎?!蹦莻€聲音贊賞著,“這樣快就端正了姿態(tài)?!?/p>

“你希望我在其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你希望我會做什么——跑到他們面前知曉一切嗎?對我來說沒有必要?!憋d奈冷笑著,搖搖頭。

“你自然不需要做額外的事,何況并非出于本愿?!陛p輕柔柔的,似乎正閉齒微笑著,“只想要讓你看清一些東西,至于如何利用,全看你自己。”

“是嗎,是我會錯了意?!憋d奈自嘲地抿了抿唇,長嘆一口氣,“既然知曉了些許我本不該知曉的東西,我總該做些什么?!?/p>

“別期待我給你什么指導,你認為應該如何做,便如何。只要記得一點——你比他們都要清醒。想要從中抽身,置身事外,又或者是在當中攪局,無論如何,全憑你的意思?!?/p>

“那還真是挺有意思?!憋d奈再度抿唇,唇角的弧度意味不明,“混淆了我的記憶,只為了提起我對韻術麒的懷疑和警惕,還真是有些大材小用。我當然得做些什么,只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會問你是誰,想來你也不會告訴我,否則在一開始便表明身份了。很好,很好?!?/p>

“至少,你知道我并沒有抱著敵意?!?/p>

“就算是個看熱鬧的人,也很有能耐?!憋d奈嘆了一句,隨即說道,“你站在誰的一邊呢?必定有著在意的誰——這個似乎也不是我該知曉的,算了。你站在局外的角度,能夠看到什么新東西么?現(xiàn)在的韻術麒,還是一如當年作風嗎?”

“這些,只有你自己知道。”那個聲音也終于假假地嘆了口氣,很是疲憊的模樣,“如果你覺得,什么時候需要我出現(xiàn),就轉過身來。不過那種時候,大概是你自己無法把握的情景,你也不會輕易讓自己置身其中?!?/p>

嵇綿奈抿唇微笑:“也不必高看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罷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找上我,還是盡量,不讓你感到失望?!?/p>

“自然不會讓我失望……但這不是最終目的,不在意也行?!?/p>

嵇綿奈想了想,還是問道:“讓我能夠找你——總該告訴我怎么稱呼吧?”

“你不必呼喚我?!蹦莻€聲音直截了當,但語氣突然軟化,“若是認為有必要傳遞消息,告知給那個女生。”

嵇綿奈有些意外:“你倒是不掩飾你和她的關系?!?/p>

“打發(fā)時間的趣味罷了,也不甚上心?!?/p>

“她知道你的存在?”

“知道與否有何區(qū)別?我能夠關注的也有限,她那邊似乎趣味性更強一些……還是,你希望更多的目光停留在你身上?”那個聲音玩味的輕笑著。

她一時語塞。又想起先前自己說的話,便是限制著,沒什么可說的了。

“若是覺著知曉太多,難以保持原本的狀態(tài),容許我在此致歉?!被謴土溯p快的語氣。

她搖搖頭:“只是更加清晰罷了?!?/p>

更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接觸的人……但實際上并不會發(fā)生什么作用?,F(xiàn)實該是什么樣子,還是什么樣子,不會因為感覺有異而發(fā)生改變?,F(xiàn)實的環(huán)境牽扯太多,她不過是其中微小的影響因素。

所以,更多的想法是:那又如何呢?沒有如何,一切照舊,沒什么意思。

邊緣變得模糊,更像是自欺欺人。能夠期望在模糊與清晰的界限中得到些什么呢?現(xiàn)在的狀況就很好。

“能夠繼續(xù)隱瞞下去的吧,我與你的談話?”低低的像是誘惑著什么的聲音,在耳畔不遠也不近的感知著。

在刻意的干擾下,嵇綿奈只感覺自己過去的記憶被攪動,讓某些東西浮現(xiàn)得清晰串聯(lián),對這個聲音也只停留在知道音色上,此外一概不知。她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與之打交道究竟經(jīng)過了多長時間。仿佛是一直若有若無地陪伴著,知道她的小心思,刻意捉弄輕嘲著,卻并不過火。

對此也沒有過多的想法:“我也并不真正識得你,怎么說得出去?”

那個聲音對此表示滿意:“你的直接坦蕩確實值得贊賞,但我不能太長時間停留。那么便說到這里?!?/p>

“完全為事情而來么?真的什么都不打算與我講解?”嵇綿奈忍不住噴笑,有些意猶未盡。也未明白這背后來由,覺得有些莫名,但又稍有興致。

寂靜了許久,久得嵇綿奈以為確實已經(jīng)離去,并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便也就不會有回應,有些惱火又有幾分悵惘之時,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語句:“你清楚你的渴望所在,并且足夠專注……若是對我感興趣,我會很榮幸地為你敘說?,F(xiàn)在時機未到,遠遠未到。”

最末的幾個字飄散在微風中,失去所有痕跡,仿佛不曾存在。

但她已經(jīng)感知到了。

便無法忽視。

陰沉的天空,云舒云卷。

無論抬眸仰望的天空看起來如何,終究是同一片天空。

無論踏步行走的地面崎嶇或平坦,始終受限于視覺感知,以為的平地順著大地的輪廓該是微微的弧形,以為的坡度該是自然的形狀??v使擁有鉛垂線、肯定為直線的標準,得到的結果也并不盡如人意。

有什么意義呢,或美或壓抑的痛楚,光華變幻,這個世界永遠也不會改變,只是盡力讓自己投身其中,忍受著不平,把持著錯覺,試圖讓自己與這個世界同調。

生活在這里……和其他人一起……和你一起……

從水中揚起臉,水珠順著臉頰的邊緣滑落。

根本是不在乎的事。唯一在意的,只有自己罷了??谡f著私語,以為了他人的偉大借口的形式。

柔軟干燥的寬大毛巾將面頰的濕意吸干,面容微微緊繃的表情。

不斷地曲解原本的模樣,對待同一個事物,不同的人、不同的情景、不同的心情、不同的認知,得出來的面貌全非。

遵循著自然而然感到舒適的方式么?在這個世界上生存著,本就不可能太愉快。

她唇角微微勾起,卻不在意鏡子中冰涼柔軟的笑意,垂眸整理著身上衣物,把大的褶皺抹平。

剛剛沐浴過的軀體,淡淡的芬芳,還有些水汽,瑩潤潤的。人類極其年輕的女性的模樣,卻是魔女之心。

還是偏好著在沐浴洗漱的時間,安靜放松伸展著,無論體軀與精神。

湖秋沙雖然無處不在的樣子,但是這里是不會涉足的。最基本的禮義廉恥。

她并不是很在意這個,從湖秋沙口中得到承諾后也感到更加放心,自在地享受這段時光。

算是冬季了,室溫已是會感到肢體末端冰冷的狀態(tài),所以在浴室待的時間更長也能夠被諒解。合理的允許的范圍,不會被窺探猜疑著,屬于她一個人的時光。

對著鏡子將遮擋視線的濕漉漉的發(fā)絲撥開,她走出了浴室。無意義地延長時間還是沒有必要的。

已是很熟練地去找來吹風筒,不必再提醒督促,自覺地用熱風吹著濕漉漉的發(fā)。若是她愿意,也能夠使用魔力將頭發(fā)吹干,但是操縱起來會笨拙得多,不如繼續(xù)使用人類的工具省事。

操縱魔力的練習還是每天堅持著,不定時的,除此之外基本上不會使用。一天之中的大部分事件,身邊都有人類存在,于是還是謹慎的限制著,況且貿(mào)然使用沒有必要。

吹干頭發(fā),將吹風筒放回去,用梳子輕輕梳理著蓬松起來的發(fā),神情安寧平和,絲毫不為外界所動搖的模樣。

韻術麒端詳了一會兒,喚道:“晴珊……”

她聞聲,并不急著放下手頭的梳子,而是隨著自己的節(jié)奏,將最后一縷發(fā)絲安穩(wěn)地垂落在肩頭,才默默抬眸,水潤的杏眸不知怎的纏上一縷風情,觸人心弦。

輕柔地握著木梳,雙手垂放身側,身上是絨絨暖意的寬松睡裙,露出一小截白皙腳踝,兩足套進毛茸茸的拖鞋里,整個安靜乖巧模樣。等著他發(fā)話。

韻術麒微愣,隨即向她招手:“過來坐?!?/p>

她很不喜他這般像是招呼小寵物的手勢,但是也知道沒有別的含義,只能沉著氣挪步過去,縮在了熟悉的沙發(fā)一角。她的身形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這沙發(fā)的質地,全身靠在上面的模樣,像是原本就屬于沙發(fā)的一部分,毫無違和。

見她這般惺忪慵懶著,韻術麒輕笑一聲,把她的水杯遞過去:“天氣干燥,要注意及時補充水分?!?/p>

她默默接過來抿了一口,放回小茶幾上。

“最近感覺怎么樣?”

她縮回為了放置水杯而前傾的身子和手,眨巴眨巴眸子,音調毫無起伏:“什么?”

她不想回答過于模糊籠統(tǒng)的問題,懶得猜。

韻術麒雙手相握:“自從給你換了班級,又過了大半個月……這段時間沒有什么事吧?我比較忙,也很久沒和你聊聊了。”

“沒有?!睖貪櫟赝鲁鲞@兩個字,沒有說得過快,免得感覺到敷衍。

對于那些人類同學,她確實不怎么上心了。已經(jīng)對情況有個大概的掌握,就不必再花精力觀察記錄了。避免出岔子,還是能夠維持住的,不好也不壞。

那些人沒有價值,至少對她而言沒有。所以敷衍著,雖然有人來搭話也會應付幾句,但不會在意。無非是些收發(fā)作業(yè)之類的瑣事,沒有記住的必要。

算是客客氣氣平平常常地,與人類一同生活著,沒有異樣。

“穆青澪呢?”

“嗯?”聲調上揚表示疑惑。

韻術麒搓了搓手:“他還有沒有找你?”

她的眉心微微擰起,覺得這個問題不該被問出來,過于無腦:“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在同一個地方?!?/p>

若是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上下課行走,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除非她去高中部找韻術麒,才可能與穆青澪遇上。正好是隔壁班的關系,想不遇到都難。

“諒那小子也沒有膽子跑去初中部?!表嵭g麒哼著,即使她并沒有回答有還是沒有,但看這態(tài)度已是明了,“你和他還有來往嗎?”

“為何總是問他?”她終是皺了眉,忍不住問道。

難道說,他對穆青澪也同樣在意著?順著穆青澪的思路,不免這么想,且不論是否有合理動機。

“我是擔心你?!崩仙U劦恼撜{,“你一個弱女子,要是被他堵著了,可能不知該如何是好。被纏著了,也不好擺脫。”

她冷著臉,不語。心道還是被小看了。

有些情況自己確實不知道該怎么應對,略顯匆忙地去尋他——便是留下這種印象。她雖然習慣了遵照已經(jīng)知曉的規(guī)矩行事,又或者是懶于思考新的應對方式,干脆全數(shù)丟給他處理??蛇@也不意味著她就是愚鈍之人,不懂變通學習。

與人打交道太復雜……避開逃掉還是輕門熟路的。

穆青澪其人,本就沒把他當回事,何況刻意躲避?也并非韻術麒緊張著,她就要視其為洪水猛獸,至少她目前沒感覺出危險。甚至隱隱感覺自己給穆青澪帶來了壓力。

同樣是人類男性,面對自己的態(tài)度全然不同,行為同樣。

有些小題大做了。亦或者是,問題本不在這上面,只是個話題引入。

她倒是猜對了一次——只聽韻術麒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麻煩的事,簡簡單單就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生事事就不來找你的。”

她略一頷首:“先前班里的事?!?/p>

是那次惡意挑釁的事……

韻術麒意不在此,但這個例子也還算合格,便也頷首,繼續(xù)說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當然這個處理不好也很嚴重。你還沒有經(jīng)歷……青春的男女,性子可能會比較走極端,不能用常理去推論。如果穆青澪對你存有那心思,也許后面還會生事,不得不警惕?!?/p>

她斜看他一眼:“你經(jīng)歷過?”漫不經(jīng)心地把話題引到他身上。

韻術麒還想說教些什么,聞言心頭一跳,訕訕道:“勉強,是吧。”

“要怎么做?”她蜷縮在沙發(fā)上,懶洋洋地換了個受力的姿勢,面上還是疏離淡漠著。置身事外的模樣,不以為然。

“既然來班上找我可能會碰到穆青澪……有什么事還是等到回來再說。”他握緊了雙手,思索著,“對了,不是給了你手機嗎?可以用手機聯(lián)系我,不必親自跑過來?!?/p>

他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好對策而眉開眼笑,提醒著似乎沒想到這一點的她:“我的號碼已經(jīng)存在里面了,打給我很方便。只要避開老師,隨時能用?!?/p>

畢竟是學校,手機這等連接著外界的誘人事物明面上還是被管控著的。大家都有手機,也是心知肚明,不做得太過倒也不會很為難。

不料,她平靜地搖搖頭:“又不能隨叫隨到,溝通了意思又有什么用?還是當面見到人比較安心?!?/p>

她純粹出于功用的想法。有些時候還是韻術麒這個人面子大,親自出面解決會省下很多麻煩。對于手機這種只能傳遞信息,而不一定實實在在生效的手段,有些許抗拒。要用到他的時候,必須百分百有效,此外不予考慮。

韻術麒倒是生出一分感動來,這似乎說明了見到他的人比聽到他的聲音或看到他的文字更重要,這種不可或缺的需要……當然也知道隨叫隨到是誰也不可能辦到的事,她這般說著,使些小性子的模樣,直率得可愛。

帶著這分感動,韻術麒安慰道:“那我只好盡量做到隨叫隨到吧,總不能讓你受委屈?!?/p>

“之前是怎么樣的?”她忽然問道,“你經(jīng)歷過的……”

韻術麒雖然也想扯回這個話題,不過斷然不是以自己為主角,聽她再度提起,不得不想辦法敷衍:“我啊……”

“實話告訴我,關于過去的事?!彼拿嫒萃蝗粐烂C起來,容不得他扯謊,有意無意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急切感,“我以前……也被人糾纏過嗎?”

韻術麒愣了愣,聯(lián)想起來許多事,不免神色微驚:“晴珊……”

她的情緒醞釀起來,用力眨了眨眸子,竟是生生擠出兩滴眼淚來,淚眼汪汪地望著他:“不能告訴我嗎?我連自己的過去都不知道……我要怎么面對其他事?究竟發(fā)生過什么,才會感到擔心……應該害怕的是我!我做錯了什么,才會讓你也忍不住過分擔心……”

韻術麒對所有事都見慣了的模樣,溫和親切地點撥著,指導著,唯獨對這件事長時間的反復叮囑焦慮不安,一定存在什么問題。而這其中問題,必須由他自己開口。

他既然對她與穆青澪的接觸如此敏感,那么在過去……那個真正的“雨晴珊”的過去,必然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即使對象不一定就是現(xiàn)在被針對的穆青澪,而是另有其人。

戒備起來,首先需要目標。穆青澪只是個不起眼的靶子,根本撐不住作為長期目標。目標指向過于空洞無實,擴展到其他所有人,戒備著與他們的來往,范圍過大,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想要根本上讓她的神經(jīng)緊繃起來,確實地去防備著某些東西,必須闡釋清楚緣由和真正的確定的目標。她可不會任由他想一步指揮一步,便走一步,一昧盲從著也是無謂的損耗。

她要塑造的形象,基本已經(jīng)明確了,盡管只是基于她的猜想以及她的試探行為對應的韻術麒的反應:柔弱的美麗的,缺乏主見的,循規(guī)蹈矩的,膽怯的,依賴心強的……

那么只要委屈作態(tài)就夠了,掩藏起強勢的自主意志,全憑指導的模樣。即所謂的——需要他。甚至乎顯得非他不可,重要性一下子便凸顯了。

只依據(jù)著韻術麒的反應行事……

韻術麒顯得緊張和擔憂,一定事出有因,這個原因從何而來?那便指向自己。韻術麒的安排是不會有錯的,那么出了疏漏的必然是她。但是自己失憶了,所以出了什么錯竟也想不起來,更無從避免改正,所以只能求助于他。

這個邏輯,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自然也承認稚嫩,但總體上是不會生疑的。學了這么久的人類的察言觀色,便是如此模仿著,實驗著,且不論背后原理。

韻術麒果然犯了難。他斷然是想不到她會露出這種情緒強烈鮮明的表情,這眼淚一下子打亂了他的思緒,頓時便愣住了。

只見他一下子松開了手,慌忙地找著紙巾給她遞過去,緊張懊惱著:“晴珊,你沒錯,錯的是我……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么多讓你遠離——不對,讓穆青澪遠離你的事情。這不是你的錯,我的要求是有些過分了……這樣吧,我來妥協(xié),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來負責你的安全。把你調到高中部……”

“是不是我給你添麻煩了?穆青澪什么也沒有做,只是我往那邊跑……”她一邊啜泣著,一邊強撐著語氣說道,“我不該問他你在哪里,不該對他打招呼,不該……”

韻術麒慌慌忙忙地捏著紙巾,嘗試性的擦拭她的面頰,她的眼淚噗嚕嚕地直掉,打濕了毛茸茸的面料,形成深色的一圈,強撐著姿態(tài)被咬著的下唇粉中透白,很是凄楚。

“不是你的錯。”韻術麒終于將顫抖的手按在她的臉頰上,捧著濕漉漉的面容,盯著她的泛紅的杏眸,鄭重地重申道:“不是你的錯。晴珊,出錯的只是別人,不會是你?!?/p>

先前的說辭全部推翻,只留下最基本的論據(jù):孰是孰非。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需要的。韻術麒考慮著如何委婉地說服著她不重要,想要達成什么目的才是重要的。

明面上是希望她不要與其他人有過多或者干脆說不必要的來往,實際上——是占有欲。

她的生活全憑他安排。她的視線和言語最好也只向著他一人。當然如此極端的欲望,是不能夠明明白白地告知的。

管不了其他人,免不得與其他人來往,那么就管束著她,讓她樹立獨善其身的念頭,輕視甚至忽視與他人的來往,著重維系好與他的關系便可。來往是雙方互動的事,若是她單方面顯現(xiàn)出冷漠抗拒的姿態(tài),就算是有感興趣的努力討好接近,久了也倍感寒心,識趣地會遠離。

她只需要順從他的安排,與需要建立聯(lián)系的人展開適當范圍內(nèi)的來往,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美名其曰減少煩擾。

她的行為是他的意志的延伸,順心順意即可。

只要按著他說的做了,那么,她如論如何也稱不上是錯的。因為她完全代表著他的意愿。他發(fā)出來的指令,只可能沾沾自喜地稱贊妙絕了,對極了,不會有什么問題。

若是她執(zhí)行過程中感到困頓沮喪,只是她暫時無法適應,過段時間便習慣了。至多輔助以溫和體貼的安撫。

相當美好的設想。

然后呢?

擰著眉流著淚,模糊的淚光下卻是一片清明。

她并不想繼續(xù)裝作毫無力量任由擺布的傀儡,假意認同他的意思,而非手段,接著哭哭啼啼道:“我不去高中部……我知道你能夠調動,但是其他人……我已經(jīng)讓你很難做了,不用再強調特殊。我會安安分分的?!?/p>

偽裝出一切如常的氣氛,一如既往。

相近的情景跑多幾回,再愚鈍也清楚該怎么做了。只是仍舊走動,讓韻術麒深信她還是沒有他就不行,即使看似安安靜靜待在那里,心思也是向著他的,于是一有困難便慌忙跑來。這想來相當容易滿足他的被需要感。

如今再假意反省,給他添了許多麻煩,壞了規(guī)矩,委屈自責著,他也不好說什么,只覺愧疚。

愧疚了,便自然想要給出補償。這時候提要求,想來會容易實現(xiàn)得多。

相比無事的平日里,更容易心軟,不設防。

“晴珊……”他只是無措地念著這個名字,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源源不斷的眼淚,一顆心都快化了,什么說教婉詞也想不起來了。

她面上還是悲怮迷茫之色,低聲嘟囔著:“我不該給你添麻煩。除了這些天的瑣碎事,以前還添了什么麻煩呢?我想要知道,然后避開,我不能……”

已經(jīng)不再謹慎地裝作無事,而要讓他看到溝壑,來源于與過去斷層產(chǎn)生的空洞。行錯踏錯,可能萬劫不復。想要粉飾的太平,不得不直白地揭露開,明顯地暴露這份心思也無妨,早晚要面對的質問,還不如現(xiàn)在溫軟氛圍不打自招。


【魔女·魔花】三 第八章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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