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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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去就去，哪來這么些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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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lǐng)頭的一腳踹在小狐貍的胸口上，她吃不住如此力道，只翻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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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cè)腴T兒的師妹不得孝敬孝敬師姐么？縱然你拐不來男人，拐個小孩兒來給我姐妹們打打牙祭總沒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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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師姐蹲下來，一把抓住小狐貍衣領(lǐng)。小狐貍不過十幾歲一小小狐妖，被師姐一拎起來便現(xiàn)了原形，雪白的、小小的身子蜷在師姐手中，剛剛煉出的第二尾還沒有長成氣候，比原先的尾巴要小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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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不回零嘴兒，你也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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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一瘸一拐地下了山，后腿上方才從山門摔下掛了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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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狐妖媚得厲害，男人見了走不動道，只能任由她們吸取造化精氣?？蛇@本事也得有造化依托才好，小狐貍不過初入門道一小妖，命比紙薄，哪里來的造化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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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師門怕是回不去了，小狐貍就跛著傷腿，就近尋了一處背風(fēng)口歇息。她臥下后耳邊真真聽到幾聲虎鳴，也是難怪，這寒冬臘月山中猛獸本就沒有多少果腹口糧，一個個都是紅了眼。小狐貍把雪白的小腦袋埋進(jìn)兩只前爪中間，往身前的雪堆里使勁蹭蹭，生怕被那餓虎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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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隱狐宗中也并不富裕。修為靠前的弟子僅憑山間甘露便能滋潤生活，因此并不在意食糧；修為中下的弟子最多，她們自己占了宗中大部分口糧的配額，像是小狐貍這種小妖，便無人顧及她死活了。小狐貍此時腹中也是不時作響，頭腦有些發(fā)昏，連睜開眼睛都有些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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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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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只恨絕情的表姐，為幾口精氣就把小狐貍賣給了隱狐仙人?？上I珠無色，劃過小狐貍雪白的面頰后就消失在雪堆里沒有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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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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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大蟲！看我怎把你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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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艱難地抬起頭，還沒看清什么東西，只聽幾聲箭響，隨后是一陣惡狠狠的虎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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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看我不開了你的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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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就再聽不到虎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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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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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自嘲地笑笑，被人類拿住了，自己反倒要被嫌棄一番吧。作弄她要毛沒毛、要肉沒肉，還不如被那老虎叼去。她有些撐不住了，眼皮愈發(f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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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還有只小狐貍？瘦得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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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隱約知覺自己被抱起來了，隨后感覺到被絲絲暖意包裹，她也不自覺地向那暖意蹭了蹭，隨后沉沉睡去。她只覺得這氣味令人安心，安心到哪怕要她付出十世血淚，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向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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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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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是莊子里的獵戶，爹娘過世得早，可她早早就把爹爹的一身本事學(xué)來了。雖說才二十歲年紀(jì)，卻已是遠(yuǎn)近小有名氣了；她做的是獵獸宰殺的營生不假，可那英氣又不失陰柔的美感引得周圍少年早已是春心萌動，慕名前來說媒的踏破了臺階，貝拉就是不同意。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倒不是自己不渴望得一人伴一生，只是隱隱覺得，自己還沒等來自己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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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回正傳，救下這小狐貍對貝拉來說不是難事，不過順手罷了；可她平日一人獨行慣了，又做的是殺生的買賣，猛一讓她照顧照顧小東西，叫貝拉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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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家后把爐子架起來，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小狐貍小小的身子，笨拙地放在爐子邊。貝拉一拍腦袋，這怕不是要熱著這小東西，又把小狐貍往邊上移了移，找出一塊方巾，給小狐貍掖住靠窗的一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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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看小狐貍瘦得可憐，便想給她吃些東西。平日里自己獵下的肉貝拉是從不儲存的，賣了若能剩些就給自己當(dāng)天煮一碗肉湯，家中此時也不過只有些米面；貝拉左翻右找，總算是找到幾塊肉脯干，那是莊子里的孩子解饞用的。末了，她又去煮了些米粥，給自己盛了一碗，把余下的分放在小碗里，放在小狐貍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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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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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很驚訝，自己不但沒有死，反倒舒舒服服地臥在房里。她抬頭望了望，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放了兩個小碗，一個里頭放著肉干、另一個盛著些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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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餓昏了頭，哪里顧得那么多，一欣喜變出人形捧起碗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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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虎皮真是值錢，哦不對，應(yīng)該說城里的老爺真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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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掂量著手中布袋里的分量，推開門進(jìn)屋?？粗琼斨现驳纳倥?，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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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正吃得投入，沒注意周遭，一抬眼看見貝拉，又看看自己，一溜煙縮成原型，靠在墻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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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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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把錢袋放在一旁，一步步向小狐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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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怕極了，縮成雪白的一個小球，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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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蹲下來，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小狐貍瘦弱的背脊，眼中滿是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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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世道，連妖怪都吃不飽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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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你若聽得懂人言，就再變成人模樣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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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的話彷佛有神奇的魔力，小狐貍竟不再害怕，悄悄地盯著貝拉明亮的眸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變幻出人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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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的人形很好看，雪白的長發(fā)飄飄垂下，若不是因為瘦弱，身上的曲線一定能叫人看直了眼；她的五官搭配恰到好處，如果不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面部豐滿些一定是傾國傾城的模樣。貝拉一時看呆了，她木訥地伸出右手，輕輕摸著小狐貍的臉，眼睛里滿是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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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妹若還活著，一定跟小妹子你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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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笑了，笑容里有著冬日暖陽一般的魔力，叫小狐貍心跳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叫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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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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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愣了一下，隨后眼中濕潤，輕輕把小狐貍攬進(jìn)懷里，柔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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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別怕，到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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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沒忍住，眼淚下來了。她哭得很大聲，記事后好像再沒有這么哭過。她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滴在貝拉的懷里，一放松，就又變成狐貍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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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把她抱到面前，貼在臉上蹭了蹭。小狐貍醒了，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卻總是落在貝拉好看的眼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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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說我本來有個妹妹的，可惜年幼時鬧災(zāi)沒了，我看你這小狐貍可愛得緊，你以后就用她的名字吧，乃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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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此刻已經(jīng)完全陷在貝拉的眸子里了；她生平頭一次，沒有在人類身上嗅到討厭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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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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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看！奴家這第二條尾巴跟第一條一樣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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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進(jìn)門之后，乃琳接過她的斗笠，為她撣了撣身上塵土。貝拉看著乃琳，寵溺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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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雖然不懂這尾巴如何如何，不過我家乃琳又變漂亮了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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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臉上一紅，現(xiàn)了原形。貝拉見了，不免捧腹，抱起乃琳的狐身坐下。乃琳與貝拉同住了三四個月，身上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弱，不僅臉上神色豐潤了，人形時候那少女姿態(tài)曲線也更加豐雅，有時候叫貝拉也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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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又趕上后春初夏，貝拉帶著乃琳躺在自家房頂上；乃琳變了人形，二人親昵地抵著對方身子，仰頭看向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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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剛上房頂時便好像有話要說似的，可貝拉沒怎察覺，木頭一樣躺在她身旁，差點兒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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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不免一咬下嘴唇，輕輕恨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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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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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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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聽見乃琳念叨些什么，側(cè)過身子對著她。兩個人對上視線，又都紅了臉。不過不像往常，這次乃琳非但沒有現(xiàn)原形，還一下跨坐在貝拉身上，試探著抵近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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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有些羞澀，稍稍偏過臉，卻被乃琳扳回來，一人一妖，一上一下，頓時空氣里有些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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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真只當(dāng)我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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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聲音顫抖著，慢慢靠近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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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貝拉像是受到宿命感召，不自主地迎向乃琳，二人雙唇相接，倒叫乃琳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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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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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二人分開，貝拉舔了一舔唇上乃琳的痕跡，眼里滿是愛意。她們又相擁、相吻，叫初夏的蟲兒鳥兒都摒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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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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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乃琳有些不對勁，終日里郁郁寡歡。貝拉擁她入懷時她偶爾會泛泛淚光，貝拉貼心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滴，不說話，看著她，好像告訴乃琳：你看我的眼睛，此時此刻里頭沒有其他，全是你。乃琳會蹭蹭貝拉的脖子，雖然不說話，但身子會不住地顫抖。貝拉沒辦法，只能輕輕撫著她的背脊，許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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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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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可想過，百年之后，你我怎樣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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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貝拉突然一愣，然后木木地看著乃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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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不情愿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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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是妖，雖說道行尚淺，也有幾百年壽命；姐姐是人，百年后就要棄奴家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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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有些混亂，她知道乃琳所說句句屬實，這些日子二人只顧你儂我儂，竟忘卻了這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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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擦了擦眼淚，決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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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好了，等伺候完姐姐臨終，我便了結(ji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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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用唇堵住了乃琳的嘴，半晌才分開，故作怒態(tài)看著乃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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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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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坐下，思索良久后望向乃琳，輕輕一句話，卻讓乃琳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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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否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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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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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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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發(fā)瘋一樣奔向林間的貝拉。貝拉此時甚是好看，一襲白素的連身裙，平日里頭上的紅色綁帶也不系了，黑色長發(fā)如瀑布一樣散在身后。聽見乃琳聲音，便回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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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沖進(jìn)貝拉懷里，泣不成聲。貝拉看著乃琳，眼中一往情深，卻又有一分看破世俗的灑脫。她捧起乃琳的面頰，輕輕吻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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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所選擇的道路，我不后悔。乃琳你看，咱們也度過了五年光景，這五年是我人生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美好時光。遇見你，我不后悔，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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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抬起頭，抹了抹淚花，嗚咽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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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兒也不后悔！琳兒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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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笑了，就像當(dāng)年她們第一次見面一樣，如冬日的暖陽，支撐著后來的乃琳走過一世又一世殘酷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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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朝夕相處的日子里，乃琳很少見到貝拉落淚。此時貝拉紅著眼眶，卻帶著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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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魔身造形，我恐永劫不復(fù)，但我不后悔！我擁有過你的一切，現(xiàn)在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人生很長，你或許能碰到更愛你的、你更愛的人。若琳兒找不到我了、不想找我了，就不要找了。學(xué)著去愛上另一個人吧，學(xué)著好好地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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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推開乃琳，身形一點點湮滅在紅黑色光芒沖天的陣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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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刀譜，交給那個你最愛的人。她必須有能力，在琳兒最需要她的時候保護(hù)琳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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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完全消失不見，陣法中只留了一本封皮無字的刀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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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撿起來，粗略翻了翻，撕掉了最后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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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當(dāng)這討人嫌的狐妖！再也不要！姐姐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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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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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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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魂山，隱狐宗舊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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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醒來，身后九尾輕搖，手上變幻出一柄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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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尾巴，有模有樣地打著，就像此世貝拉一樣。那么輕快、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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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舞起最后三式，那是貝拉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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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舞著，背后騰起銀白色虛影，一襲白素連身裙，張開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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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停下來，那虛影就消失了。她臉上帶著笑，如同千年前與貝拉在房頂觀星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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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沒有變，她還是那個小狐貍，愿意為貝拉一縷氣息，赴十世斷魂湯、蹈千年相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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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