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暖洋洋2&蔓越莓曲麒】彩蛋·前世篇(下)

Part A
“池組長,請留步?!?/p>
從身后一堆貨物中飄過來的死亡召喚讓他心頭一顫,但是并沒有停下腳步。
“前面的那位法國朋友,我不想用武器和你打招呼,請自覺一點。”
眼前聚攏過來的警衛(wèi)擋住了去路,他只能駐足回首,看到了盯著自己自信微笑的曹必達(dá)。
“把你的偽裝撕掉吧,一切都結(jié)束了?!?/p>
他并沒有照做,只是淡定敲敲手中的箱子。
“你要干嘛?”
看著周圍的人下意識集體持槍往后退去,他居然也笑了。
“你覺得呢?”
曹必達(dá)舉槍的手有點抖,目光一秒不離對面的人。
“池鐵城,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耍什么花招,老老實實放下東西跟我走?!?/p>
隱藏在厚胡子下的嘴角微微上揚,池鐵城突然一個轉(zhuǎn)身,胳膊頂開旁邊最近一個警衛(wèi)的槍管,槍膛瞬間朝天走火了。
沒等這個警衛(wèi)反應(yīng)過來,頸后就已經(jīng)挨了一肘擊,手上的槍眨眼功夫就被奪去。
強忍住隨時扣下扳機的手指,兩個組長在黑洞洞的槍口前冷眼對峙。
碼頭上圍觀的群眾早已疏散到遠(yuǎn)處,甲板上的乘客也紛紛出來看熱鬧。
當(dāng)眼前的一幕出現(xiàn)在杜鵑面前,她心里頓時亂套了。
但是現(xiàn)在不能慌,她必須要保證自己和孩子的安全,才能讓他專心在戰(zhàn)斗中脫險。
緊緊抓住孩子手腕的掌心,也覺察到了小手的顫栗。
“池鐵城,把槍放下!”
面對曹必達(dá)的命令,池鐵城不為所動,腳下一發(fā)力,反而把踩著的皮箱踢向了他。
旋轉(zhuǎn)敞開的箱子里散發(fā)出縷縷濃煙,還有從里面彈跳到外面的手雷。
趁周圍陷入驚慌之際,他閃身晃過幾個警衛(wèi),向岸邊撲去。
曹必達(dá)的槍響起的時刻,地上的炸彈也霎時迸裂,引爆了用引信連著的手雷。
四散的火星射入貨物,碼頭在海風(fēng)的助力下燃起了火海。
尖叫不斷的鼎沸人聲里,依稀聽見曹必達(dá)聲嘶力竭的呼喊:
“趕緊疏散轉(zhuǎn)移群眾,滅火封船,務(wù)必要追到池鐵城!”
船長在舷梯前向上岸的乘客一一道歉,杜鵑牽著孩子,神情恍惚地挪著僵硬的步子,不知道怎么走完這段的。
腦海里還回蕩著池鐵城竄進(jìn)水面那片一圈圈漾開的血暈,如果不是僅存的最后一點理智克制著,她怕是也跟著跳下去了。
坐著黃包車去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改頭換面,恢復(fù)了平民裝扮的母子倆一路提心吊膽地回到了家里。
得知消息的梅晚香也傻了,整個屋子的人都黯然神傷。
杜鵑忍不住第一個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孩子在一旁也涕淚橫流。
又到晚上了,池鐵城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杜鵑瘋了一樣在街上亂轉(zhuǎn),好幾次她差點撞到人,甚至對擦肩而過的車置若惘然。
梅晚香拼命找到她拖回家里,哭勸她不要急著放棄,池鐵城本事那么大,會平安回來的。
她還在神游,突然發(fā)現(xiàn)孩子不在跟前。
“小斌呢?他跑哪去了?!”
倆人趕緊又出了門,在附近那個下水道井蓋前看見了拿鐵棍在橇的小身影。
沒錯,可以從這個每天的必經(jīng)之路下去找他!
黑暗中,三個汗流浹背的影子總算弄開了蓋子,一股濃重的氣味熏得她們反胃不已。
下面的路線,池鐵城只和杜鵑大概說過,她也從未正式進(jìn)入,但還是用毛巾捂住臉,抱著手電筒爬了下去。
梅晚香把蓋子移回去大半,帶著孩子在上面緊張地等著。
黢黑的通道里死寂一片,她也不敢喊出來,只能憑借模糊的記憶摸索尋找。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在一個距離不遠(yuǎn)的淺坑里,居然碰到了奄奄一息的池鐵城。
他渾身上下浸透了污水,杜鵑不顧臟臭,把他用力拉起來,才發(fā)現(xiàn)他背后中了一槍。
由于傷口長時間泡在污垢里,已經(jīng)引起了嚴(yán)重感染,加上失血過多,燒得滾燙的身體幾乎喪失了行動能力。
周圍沒有其他人,杜鵑連扶帶拽,一路跌跌撞撞將他硬拉回那個出口,讓梅晚香放下繩子,拴住腰間一點點吊上了地面。
假發(fā)和絡(luò)腮胡子皆無的臉上一片青白,血色不再的嘴唇間哆嗦吐露著杜鵑的名字。
全身在熱水反復(fù)溫暖擦洗下,依然涼到不停抽搐;緊閉的雙眼在斷氣的殘酷一刻,也沒有堅持睜開見到最后一面……
握著他漸漸垂下的手指,三人伏在池鐵城傷痕累累的軀體上痛哭了一宿……
公安局不是沒到下水道來搜過,只是池鐵城為了躲避,忍著劇痛藏在水中石縫里生熬走了追兵,才拖著被細(xì)菌噬咬的身子竭力朝回家的方向進(jìn)發(fā)。
這輩子他還是只能做到回歸親人身邊,卻再也無法保護(hù)她們余生的每一天了。
外面風(fēng)聲尚未平靜的日子里,他靜靜地躺在最初那個里屋熟悉的桌面上。
頭發(fā)梳理整齊,胡子修剪平整,穿著那套最燦爛的白西裝,身上完整地蓋著一開始養(yǎng)傷用過的毯子。
孩子在床邊抱著狙擊步槍,呆呆地看著杜鵑用軟布一下又一下地擦著瞄準(zhǔn)鏡。
然而鏡殼上灑落的淚痕,卻怎么擦也擦不干了。
半個月后,郊外一座新墳前,立著三個一身黑色打扮的身影,相繼把手中的花輕輕放在了地上。
墓碑上用德語寫下了“致我們心愛的人 池鐵城之墓”和各人的署名,旁邊還有淡淡的中文,但是很快就在藥水的特效中消失了。
杜鵑蹲下來,為地上和手里的杯中各倒了一點紅酒,碰杯后獨自飲下。
她慢慢打開了懷表,望著蓋子里的全家福輕輕訴說著。
“鐵城,感謝你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是你的出現(xiàn),讓我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也能擁有專屬的愛情。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一路走好,我會認(rèn)真把小斌撫養(yǎng)成人,讓他不再重演我們經(jīng)歷的悲劇……”
說著說著,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無法自拔,續(xù)酒的手顫抖不已。
孩子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拉拉她的衣角。
“媽媽,別哭了。爸爸和我說過,以后他要是不能保護(hù)你了,我就要繼續(xù)他的任務(wù)……”
杜鵑把孩子攬入懷中泣不成聲。
“我知道,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他說了,等我長到和槍一樣高……”
“小斌,以后再說吧,來給你爸爸再道個別……”
三人對著墓碑鞠了躬,最后直起腰的時候,孩子突然朝那個名字敬了一個軍禮。
杜鵑心里大受震撼,也回了一個已經(jīng)有些生疏的軍禮。
“鐵城,答應(yīng)我,下輩子我還要見到你,不管是什么身份,我們一定要相伴終生……”
舉杯將最后一口紅酒滑入喉嚨,沿著嘴角與淚流匯成了一股五味雜陳的弱水。
另一杯紅酒緩緩繞著墳塋逐漸浸潤土中,淡淡的醇香里,是他彌漫在心頭揮之不去的柔情。
(A結(jié)局結(jié)束)
Part B
經(jīng)過漫長的航行之后,總算有驚無險地抵達(dá)了下關(guān)港口,并就近入住了周邊的旅館。
第二天,出于安全考慮,杜鵑換了一身剛訂好的和服,獨自乘車前往佐藤家族墓地的方向。
重新變裝了的父子倆,悄悄抄另一條路暗中跟著她。
雖然現(xiàn)在不是集中祭掃的時候,可畢竟是曾經(jīng)輝煌一時的家族,不過度招搖是最重要的。
隱蔽好之后,遠(yuǎn)遠(yuǎn)望著她親自擦拭一塊塊墓碑、獻(xiàn)花奠酒。
孩子緊張得不敢動彈,池鐵城也提高了數(shù)倍警惕留意著四周。
目送著杜鵑離開多時,父子倆也不約而同地退出了蟄伏圈。
晚上,一家飯館的雅間里,一家三口難得坐在了一張桌子前。
杜鵑說著勉強溫習(xí)回來的日語點好了菜,和池鐵城確定周圍安全以后,才開始動筷。
孩子在一旁的小桌上對著拉面碗狼吞虎咽,她替池鐵城倒了一小杯清酒。
盡管知道這酒寡淡無味,他還是端起來和她碰了杯。
多年不回來,純正的壽司和刺身她也有點吃不慣了。
“鐵城,謝謝你陪我回來了了這一樁心事。”
“希望接下來一切安好吧。”
“臨走前,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可以嗎?別擔(dān)心,和家族立場那些沒關(guān)系?!?/p>
“去哪?”
“我想到富士山最后看一次櫻花……”
暮春時節(jié),蒙蒙細(xì)雨中,隱沒在繚繞煙霧里的富士山頂,宛如國畫里蜿蜒曲折的線條。
同樣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洗禮,在今天這樣天氣來賞花的人幾乎為零,也給了一家人獨處的機會。
雨中的落櫻別有一番氣氛,杜鵑打著油紙傘領(lǐng)著孩子,和禮帽大衣裝扮的池鐵城漫步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
“媽媽,為什么要專門跑到這里來看這個花?”
“小斌,這個櫻花在媽媽的家鄉(xiāng),是熱烈高尚的意思,是這里的人信仰的精神。你看它們開得一片一片的,像不像我們來時看見的大海?”
“這里的男人和女人都喜歡花嗎?”
“這個花不一樣,它是我們的民族文化圖騰?,F(xiàn)在和你說這些理解起來還有點難,你只要知道看到這個花覺得生活美好、充滿希望就可以了?!?/p>
池鐵城在旁邊一直靜靜地聽著,突然插了一句:
“不是說櫻花也是死亡凋零之花嗎?”
“是的,現(xiàn)在開得有多燦爛,枯萎時就有多凄涼。所以很多文人武士都選擇到這樣的地方結(jié)束自己的一生?!?/p>
來到了一棵繁茂的樹下,確認(rèn)四下無人,杜鵑從身上的包里掏出了當(dāng)初自己在花店穿過的那套和服。
“鐵城,我想把這套衣服埋在這里?!?/p>
“這是你那次最后見到方鵬時穿的吧?”
“對。我因為忘不了和他一起在天津的日子,一直沒有處理掉,這也是我在父親活著時保留的唯一物品了。”
“我決定帶到這里,就是想徹底告別過去。除了和方鵬的舊情,還有和家族在中國參與過的那些罪惡。它是我作為佐藤千夏的身份標(biāo)識,還是讓它回到正確的地方最合適。”
“一旦埋了,意味著你和家族的一切關(guān)系到此為止。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我不后悔。我要把自己不堪回首的前半生,都葬在這絢麗的墳下?!?/p>
“需要我?guī)兔???/p>
“不用,這是我自己的事,你負(fù)責(zé)安全就行。”
蹲在樹腳下用小鏟子挖起了墓穴,被雨水浸濕的泥土減輕了不少壓力,不一會就完成了。
小心把疊好的衣服放入坑中,點燃了邊緣的布料,一道在雨水滴答聲中安靜跳動的火苗映入眼簾。
孩子抱著池鐵城的腿,緊張地瞪大眼看著這不理解但保持沉默的一幕。
身為狙擊手,池鐵城面對萬物逝去的常態(tài)雖見怪不怪,可是今天這個情況還是第一次看到。
待余火熄滅,杜鵑再把積土一點點填回原地,直到那個地方被整理得幾乎看不出人為的痕跡。
煙氣塵粒逐漸淡化在雨里,杜鵑將工具清洗干凈后收拾完畢,站起來接過頭上的傘。
“走吧,我們要回家了。”
池鐵城沒有把傘交給她,而是替她抖去身上沾到的雨滴,攬著她的肩膀緩緩邁開了步伐。
“鵑姐,確定以后都不再回來了嗎?”
“說不準(zhǔn),我想這輩子都不會回來吧。如果有機會,下輩子換你帶我來?”
“我不知道會以什么理由帶你來,不過這花很好看是真的……”
一家人的背影消失在了樹林深處,只有仍在墜落的花瓣慢悠悠地飄進(jìn)了地面淺淺的腳印,似乎在與這座特別的衣冠冢無言靜敘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回到松江的幾天后,池鐵城鄭重下廚做了一個三層的舒芙蕾,還有豐盛的法餐,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給兒子過了生日。
盡管對許愿的要求似懂非懂,池禹斌還是認(rèn)真地道出了“希望爸爸媽媽還有大姨每天都安全”的童言,令在場的眾人為之動容。
池鐵城重新找了個時間,與保密局秘密聯(lián)系上,申請到了前往臺灣的機會。
鑒于目前的形勢下,需要先去香港,才能轉(zhuǎn)到對岸。
只要能順利離開,再曲折他也接受了。
臨行前,他仍然化妝去了最后一次教堂,在那里聽了唱詩和布道。
也悄悄蹲在松江中學(xué)對面的馬路上,跟著已經(jīng)成長為少女的秦雪走過一段街道,目送著她們母女倆漸行漸遠(yuǎn)在電車的窗口中。
凱樂西點房的奶油香,鐘樓報時的沉悶響,都即將成為不可重來的記憶,從他的前半生里一點點抹去。
再次登上維多利亞號,立在甲板的舷邊感受著海風(fēng)的拂面,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不少。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踏進(jìn)了島上的陸地。
這一天,已經(jīng)晚來了四年。
辦公室里,總裁把池鐵城軍旅生涯上最后一枚勛章為他戴在了胸前。
面對他略帶傷感的眼神,還是把卸任水母組長和退役批文遞了過來。
“十幾年了不容易……池上校,回去安頓好自己,局里會優(yōu)待你和家里人的?!?/p>
“多謝總裁體諒,池鐵城感激不盡。我仍然是黨國的一份子,人退心還在,他日有用到屬下之處,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離開那個飄揚著青天白日旗的地方,他其實心里還是有點舍不得。
回到分配的小宅院,將勛章和文件放在杜鵑和梅晚香眼前,三人忍不住齊齊潸然淚下。
池禹斌背著書包進(jìn)入了幼稚園,杜鵑到了當(dāng)?shù)氐娜帐讲宛^找到了工作,而池鐵城也在一間規(guī)??捎^的面點房開啟了老本行。
終于不用擔(dān)心家里會有安全問題的無限循環(huán)了,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向同學(xué)說出父親是國軍將領(lǐng)的驕傲歷史。
比起之前學(xué)籍表上父親一欄始終空白的秦雪,除了不能和盤托出父母所有的秘密,池禹斌已經(jīng)是更幸福的那個。
然而還是有一個新的疑惑,激起了他找池鐵城解謎的欲望。
“爸爸,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再回一次松江?”
“回去干嘛?這邊生活不好嗎?”
“那是你和我的故鄉(xiāng),總要回去看看吧。”
“我現(xiàn)在不是軍人了,沒有任務(wù)不能隨便離開到大陸的?!?/p>
“那還要多久可以自己去大陸?”
“不知道,也許你長大后就可以了……”
“真的嗎?”
“爸爸什么時候騙過你呢?”
1987年夏。
一位青年拿著新買的報紙走進(jìn)客廳,伏在靠著沙發(fā)閉目靜聽收音機的老頭耳邊輕輕呼喚。
“爸,今天當(dāng)局宣布解除禁嚴(yán)了,我們應(yīng)該快能回松江了。”
老頭滄桑的臉上擠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
“你信嗎?”
“這白紙黑字寫著呢,廣播里也說了……”
老頭拄著拐杖,在青年的幫助下緩緩直起身子,拉著他在旁邊坐好。
“小斌,爸沒多少日子了,如果真的能等到那一天,把我和你媽帶回去埋在一起就行?!?/p>
“您別說這些,我要看著您一起親自回去!”
老頭沒有答話,只是拍拍青年的肩膀,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挪進(jìn)了臥室。
屋里臥床的老太太看見他進(jìn)來,眼里有了些許光彩。
“鐵城……”
在她床邊慢慢坐定,握著她消瘦的手腕,順便接過了她終日不肯離身的懷表。
盤得漆盡發(fā)亮的表殼里,指針早已停止了運轉(zhuǎn)。
鑲嵌在蓋子下的全家福發(fā)黃模糊,昔日年輕的面容殘存無幾。
“鵑姐,今天當(dāng)局解除與大陸的禁嚴(yán)了?!?/p>
“就是說,我們準(zhǔn)備可以回去了嗎?”
“我想應(yīng)該是的?!?/p>
“如果我等不到那時候,你記得帶上我……”
“我會的,再怎么樣我這把老骨頭都要陪你走完一輩子?!?/p>
午后的陽光透過飄動的窗簾,照在兩副白發(fā)蒼蒼的面孔上。
粗糙的手指撫著她額前的銀絲,渾濁的眸中熱淚滑落,在他縱橫溝壑的手背間肆意流淌。
“鵑姐,要是有來世,我們還是繼續(xù)在松江見面吧,希望那時候彼此還能走到一起……”
“一言為定……現(xiàn)在松江已經(jīng)不叫松江了吧,叫上?!?/p>
“叫什么都無所謂,只要內(nèi)心不迷路,我們還是會找到彼此的……”
(B結(jié)局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