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也要不斷前進的我們

1 星光

????????東京的夏天，同時灼燒著人心的慵懶與激情，蔓延成復雜的，無法簡簡單單用一種風格定義的夏季。擁擠的新宿街頭除了趁著紅燈跑到路口中間卡著秒匆忙拍攝什么東西的YouTube視頻主和在隱約透出的焦急外幾乎沒有其他表情的上班族，還有著散溢出青春氣息的開朗學生們。

????????“喂，暑假想好怎么過了嗎？”

????????“我們樂隊說好了要沖擊正式的livehouse演出，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站上——下北澤GARDEN的舞臺？”

????????“真好啊，我們球隊可是要為夏季聯(lián)賽搞地獄合宿集訓啊，不知道我能不能撐下來呢！萬一錯過了你們的live豈不是虧大了？”

????????“嘛，你就安心訓練吧，我們學校今年可是難得有機會殺進東京都八強，超越歷史成績啊，到時你也是創(chuàng)造歷史的隊員了！”

????????三名男高中生從路邊的便利店走出，手中分別拿著飲料和小吃一類的東西，討論著還未到來的假期愿景。

????????“那——你這家伙呢？”樂隊成員的學生與球隊成員的學生齊齊把目光投向二人中間的矮小男孩。

????????“呃……我……沒啥想法啦……寫完作業(yè)就宅在家里打游戲？”

????????“切，真沒意思。”最為高大的籃球隊員拍了拍小個子的背，“社團活動可是只有讀書時才能體驗的難得經(jīng)歷啊，畢業(yè)后不繼續(xù)堅持也沒關(guān)系，至少也比什么都不做來得有意義吧？”

????????“我，我可不是和外界隔絕聯(lián)系哦！”小個子很想反駁，但實在是不好意思對好朋友暴露自己在做主播，于是嘆了口氣移開目光，“誒，是冰川老師！”

????????三位男孩的目光同時集中向前方，一位夾著公文包的瘦削男子也有些意外地看著三人組，與三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比起這個，你們還是優(yōu)先考慮自己的期末測驗吧，大樹，我記得你上個學期就因為成績的事差點被指導老師禁止參加比賽了呢?！蹦凶游⑿χ嵝讶瞬灰浟藢W生的本分，略顯暗淡的夕陽下，男子耳邊的什么東西些微反光，像是造型特別的無線耳機。

????????“知道啦老師！”“是，老師！”“老師你放心吧！”三人異口不同聲地配合答道，從語氣來看，這位年輕男子似乎在學生心中還挺受喜愛。

????????“夏季聯(lián)賽……又到了這個時候嗎。”告別了學生們，男子不自覺地走進學生們剛剛出來的便利店，走向最新一期的體育雜志。

????????《八月燃燒的烽火，實力隊伍資料全收錄——全日本高校夏季籃球聯(lián)賽前瞻》。

????????隨手翻開目錄，占據(jù)最大篇幅的果然就是學生們青春的秀場，排球、籃球……各項運動的夏季比賽。

????????東京桃和學園、北海道雪之峰高校、京都御神門高校……看著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男子的嘴邊不自覺露出一絲微笑。

????????這道笑容很快就停滯在了下一頁，在一線的豪強隊伍之后，就是平均一隊只有半頁的廣大二線隊伍，實力最末的大概就會只剩列表上的隊伍名字和成員名單……這樣吧。

????????就在當下的二線隊伍介紹頁上，男子曾經(jīng)最熟悉的那個名字出現(xiàn)了。

????????福岡星丘高校天馬（Pegasus）隊

????????【暌違七年，再次殺入夏季聯(lián)賽正賽，全新的球場指揮官，能否再現(xiàn)當年傳說控球后衛(wèi)的風采？】

????????“時間，大概真的能美化一切吧?！?/p>

????????“當時，可不是這么說的啊?！?/p>

????????男子的眼中充滿遺憾，合上雜志，慢慢走遠。關(guān)注著店里情況的店員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事實上，若非下班時間忙碌，男子總會受到額外的關(guān)注。

????????助聽器，雙耳裝載的并不輕巧的助聽器，無時不刻不在宣告著他的身體缺陷。對男子而言，付出了無數(shù)汗水，他已經(jīng)能依靠設備融入正常人的生活，而對于不熟悉的旁觀者，他總歸還是個稀罕的存在。

????????在大家重復聽過太多次導致悅耳都變成了乏味的便利店入店音中，男子與新進來的客人擦肩而過，離開了這里。被男子合上的雜志上，對于天馬隊的最后一句評價如此寫道。

????????【照耀至地球的星光，已經(jīng)度過了無盡的歲月，在我們發(fā)現(xiàn)這些光芒時，或許閃耀的星辰已經(jīng)悄然寂滅。這一次，愿我們能彌補七年前的偏見，全心全意見證脫胎平民的天馬與諸神的激斗，直到最后。】

????????【——本欄作者?羽田】

2 帷幕

????????“時間來到最后一節(jié)，雙方的分差依舊保持在兩位數(shù)，天馬隊的情況不是很理想——但還有機會！”

????????大洋對岸的美國，其大學生籃球聯(lián)賽有著氣氛最為狂熱的“瘋狂三月（March Madness）”，毫不停歇的各大比賽，是球員、球隊、大學、贊助商、以及職業(yè)聯(lián)盟人員都全情投入的一場盛宴。

????????此刻，東京的這股熱浪比那份狂潮微弱許多。但在八月的高溫之中，高校夏季籃球聯(lián)賽的正賽會場，依舊爆發(fā)著完全不輸?shù)厍蚬D(zhuǎn)的激情。

????????福岡星丘高校天馬隊vs東京神山學園天照隊

????????遠道而來，來自偏遠關(guān)西的平民球隊，挑戰(zhàn)東京有數(shù)的一流隊伍，原本這組表面毫無懸念的對決是最無人問津的一場，但賽前的一則新聞，讓無人關(guān)注的天馬隊瞬間火爆，熱度直逼聯(lián)賽的幾支種子隊伍。

????????【天馬隊的主力控球后衛(wèi)，是一名聾啞人?！?/p>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流入正賽比賽日，隨著阻隔要命炎熱的強勁中央空調(diào)席卷了會場。

????????……

????????什么？聾子怎么可能打球？裁判吹哨都聽不見吧？

????????…………

????????哈，認真的嗎，隊友喊配合的時候他也聽不到吧，怎么打擋拆和切入呢？

????????………………

????????如果只是替補射手就算了，乖乖呆在底線定點展示基本功，也是可以實現(xiàn)。首發(fā)控衛(wèi)？指揮全隊？這隊伍真的沒問題嗎？

????????……………………

????????這樣的想法，不可避免地浮現(xiàn)在普通人中，當然，也包括體能遠超一般人的其他球隊球員們。

????????在一號球場的種子球隊與前任豪門的激烈交鋒之外，四號球場的對決暫時成為了人們最關(guān)注的比賽。

????????大多數(shù)人都打著為天馬隊加油的旗號。

????????大家都喜歡平民逆襲的戲碼，尤其是平民之中，更有著一位聾啞控衛(wèi)，要締造無法想象的奇跡？

????????歡呼聲與加油聲一波接一波地回響，通過觀眾席與墻壁，通過震動，被球場上的精干男孩感知到。

????????從這些震動中，他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這與他無法捕捉到空氣中的任何話語無關(guān)。

????????他了解此刻投在自己身上的這些目光，從自己作出決定起，這些目光就已經(jīng)伴隨了他數(shù)年之久。

????????所謂的加油，所謂的鼓勵，不過是人們?yōu)榱俗约盒哪恐械木屎脩蛩砑拥捻来a。在一般的強弱對決中，或許其中還有那么一些真心的吶喊，但到了自己身上，任何期待，都更像是施舍和憐憫，伴隨著正常人無法自知的高人一等。

????????“你會這樣想，是因為你那顆高傲的心，將本可接納的善意，都視作了不和諧的宣戰(zhàn)布告。”

????????“驕傲的你和你眼中傲慢的人群，就通過比賽來分出勝負吧?！?/p>

????????“普通人的比賽在于分數(shù)和勝負，而屬于你的戰(zhàn)斗，還包括你與整個世界?！?/p>

????????教練與自己第一次見面后給自己留下的，那幾道蘊含著無法拒絕的威嚴，卻又溫和柔軟的字跡——在少年心頭閃過。

????????用雙眼確認裁判吹哨的喉、口動作，從隊友的手中接過發(fā)球，纖細但線條凸顯的手臂輕巧一拍，籃球便在十指的交替間開啟了自己第四節(jié)第一攻的舞蹈。

????????皮球的每一次墜地都伴隨著獨一無二的震顫，哪怕是透過籃球鞋加厚的鞋底，少年也都了然于心。

????????即便經(jīng)過節(jié)間休息也仍舊臉色發(fā)白的隊友；完全沒有動用什么高級戰(zhàn)術(shù)就取得了大幅領(lǐng)先，如今只留下一名主力帶替補，放松心態(tài)過渡著第四節(jié)開頭的對手們；場邊永遠掛著溫和笑容的教練；隨著自己一同奔跑的裁判們……

????????一切都被少年所依賴著的敏銳雙眼記錄下來，運球的同時左手高舉，比著食指、小指兩根手指越過半場。

????????【二號戰(zhàn)術(shù)，第二變種?！?/p>

????????每個球隊都有且彼此不同的控衛(wèi)戰(zhàn)術(shù)手勢，隨著控衛(wèi)的示意，指引著其他四名球員跑向預定的地點展開進攻。

????????天馬隊訓練的二號戰(zhàn)術(shù)，即少年擋拆后傳導球，最終落位三分線外接內(nèi)線分球投射。

????????原始的二號戰(zhàn)術(shù)基于半場弧頂對稱配置球員，控衛(wèi)居中，兩邊各兩名隊友，而第二變種則采用“1：3”非對稱布局，由控衛(wèi)單獨從三分線一側(cè)的四十五度角啟動，左右兩側(cè)分別是1名隊友和3名隊友。

????????讓3名球員所在的強勢側(cè)，進行雙重擋拆掩護的動作來為自己創(chuàng)造更大空間。

????????讓只有一名球員的弱側(cè)由得分后衛(wèi)占據(jù)圓弧陣地的底角，吸引對手的一部分注意，強側(cè)的掩護依次進行。

????????隊伍中移動最快的小前鋒最先向少年靠近進行擋拆支援，雙手交叉護住下腹，側(cè)身站在防守球員右邊。

????????【謝了，羽田?！?/p>

????????少年無聲感謝，重心下壓，正式吹響這一輪的進攻號角。

????????將球交到左手，左腳輕踏一分，作出向左沖刺的姿勢，吸引防守人員向左伸展身體。接著，在俯身向前的同時改變重心，左手大幅度橫向拍球，在右手接到球的同時右腳橫跨而出，朝著露出空隙的右方突破。

????????“好變向（Nice Crossover）！還是左手變向！”解說抓住機會跟上了賽場的節(jié)奏，“天馬隊的隊員已經(jīng)準備后后續(xù)的掩護了，來看看天照隊要如何防守！”

????????雖然是很迅速的低重心變向，但只靠一招怎么足夠擺脫東京的強隊，被騙向左側(cè)的天照隊控衛(wèi)右腳點地，維持著穩(wěn)定的重心，用橫移的步伐極速撲向反方向，展現(xiàn)出的是防守基本功中的基本功——迅速精確的側(cè)向補防腳步。

????????但是原本的反方向已經(jīng)有一位小前鋒在等待他，撲出的身子貼在了比自己更高大的身軀上，無法直接跨過。就算對方后衛(wèi)意識到了有擋拆，但身材的差距擺在這里，不是想繞就能繞開的，撞上擋拆的人墻后即便快速擺脫，距離也已經(jīng)被拉開，不足以追上少年了。

????????“擋拆！注意換防！”

????????籃球并不是一個人或兩個人的游戲，而是全隊的拼搏，天馬隊小前鋒羽田的上前擋拆也就意味著對方的另一名球員也獲得了自由移動的空間。

????????天照隊6號，小前鋒上原拓海，神山學園替補輪換后，此刻留在場上唯一的主力，全隊最強的王牌，從一片坦途的后方閃出，補位到了少年的身前，出色的臂展封鎖了纖細控衛(wèi)突入的全部道路。

????????——出球了。

????????被對方的王牌補防，少年近距離把球交給了還沒遠離自己的羽田，二人拉開距離，趁對手換防后的少許延遲為小前鋒的進攻打開空間。換防后的以大打小，小前鋒完全可以憑著自己的身體優(yōu)勢強行沖破對方后衛(wèi)的阻攔。

????????“啊……不該直接換的啊……替補后衛(wèi)頂?shù)米Ψ降氖装l(fā)小前鋒嗎……”上原拓海自言自語了一句，舉手指揮起其他的替補隊友：“內(nèi)線兩人不要被拉得太開，注意等下補防禁區(qū)突破?！?/p>

????????抱著對方的主力會憑借巨大優(yōu)勢直插內(nèi)線的考慮，拓海讓其余隊友內(nèi)縮，自己則繼續(xù)跟著出球后的少年。

????????“哈，不對啊?！笨吹缴倌甑南乱徊絼幼鳎睾Ｂ冻隽送嫖兜男θ?。

????????少年的腳步并未停止，完全沒有考慮前進，而是繼續(xù)沿著三分線游向弧頂，那里有著戰(zhàn)術(shù)的第三步。

????????籃球的戰(zhàn)術(shù)是動態(tài)變化的，因為十個人的球場瞬息萬變，不可能每一步都按照預設的戰(zhàn)術(shù)實現(xiàn)。能否在戰(zhàn)術(shù)的途中直接進攻，能否在戰(zhàn)術(shù)受阻的同時變陣，戰(zhàn)術(shù)的制定者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讓戰(zhàn)術(shù)的每一步都對對方產(chǎn)生威脅，同時還留有足以作為保險的后手。

????????正如此刻，戰(zhàn)術(shù)的第二步初步成功，但對方作出了調(diào)整，準備封鎖內(nèi)線，此時，少年執(zhí)行的第三步便成為了再次逆轉(zhuǎn)局勢的關(guān)鍵手。

????????雙重掩護，顧名思義，戰(zhàn)術(shù)的主要執(zhí)行者會受到兩次掩護的支援。

????????越過了小前鋒，令對方換防后，體型更為高大的大前鋒已經(jīng)在弧頂就位，準備為跑過來的少年擋下追擊的上原拓海。而對應的應該換防的天照隊大前鋒，已經(jīng)因為羽田的持球威脅向內(nèi)線收縮，不可能馬上回到外線協(xié)防。

????????越過第二重掩護，少年的面前，就會是一片空曠！

????????“沒這么容易哦?！鄙显睾Ｖ惫垂吹貨_向人墻一般的天馬隊大前鋒，絲毫沒有減速避讓的意思，在二人即將碰撞時，拓海單腳轉(zhuǎn)身，流暢地倚著對方的可靠身板，絲毫沒有遲滯地直接越過了掩護。

????????“噢噢噢噢！出現(xiàn)了！神山的MVP！怪獸般的運動機能，電光石火！上原拓海的無球背轉(zhuǎn)身繞掩護！簡直是極速！”

????????在籃球場中，應對防守隊員的掩護，自然也不是只有換防和硬撞兩個選擇。背轉(zhuǎn)身，跨步繞前或繞后……繞開掩護的方式有很多種，但無論哪一種方式，要想保證迅速和有效性，前提是強大的核心力量和基本功的支撐。

????????身材過于笨重的內(nèi)線，以及體重過輕的外線，在繞防守時都會有實施上的難點，而上原拓海的黃金前鋒身材就可以做到任何情況下的輕松繞掩護。

????????上原拓海以一敵二，輕而易舉地就破解了天馬隊戰(zhàn)術(shù)的第三步，讓天馬隊按照小前鋒——大前鋒——控球后衛(wèi)路線三度轉(zhuǎn)移的籃球，依舊處于自己的守備之下。

????????“實在是太可惜啦！明明天馬隊小前鋒已經(jīng)吸引了天照隊內(nèi)線的注意，抓住這個機會稍作突破后向外分球，應當是能給到控球后衛(wèi)開闊的三分機會的！但上原拓海實在是太——強——了——直接無視了大前鋒的掩護，死亡纏繞般的追防！”解說也被你進我退的攻防調(diào)動起了興致，除了本職的激情外又多了一絲期待，“但進攻時間還有，天馬隊控衛(wèi)拿到球，要重新組織下一次進攻嗎？還是對抗到底？”

????????【…還沒結(jié)束?！?/p>

????????少年聽不到解說的高呼，他能感受到的是地面?zhèn)鱽淼纳显睾_刺腳步的震動，這讓他清晰地意識到對方根本沒有被雙重掩護甩開。

????????【——要放棄進攻？】

????????已經(jīng)繞過了大半個圓弧，來到了三分線另一側(cè)四十五度角的少年屏住呼吸，開始施展出自己的動作。

????????【——不，我不能放棄。】

????????【——我要證明自己，可以正面對抗這樣強大的健康球員?！?/p>

????????右手猛地發(fā)力，富有節(jié)奏感的運球被瞬間打破，身體朝向右方奔跑的少年右腳前踏剎車，整個人向左后方彈去，輕巧地完成了磨煉了無數(shù)次的后跳，手中的籃球已經(jīng)被雙手舉到面前，預備好直接出手。

????????“居然選擇的是反方向的后撤步三分！”解說的大嗓門為許多并不那么了解籃球動作的觀眾們稍作了普及，“后撤步可以面對貼身防守拉開空間，而橫向移動中的側(cè)后撤步，還可以利用防守方追防的慣性，在急剎車中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防守球員的體重越大，重新調(diào)整方向的難度就越高，可以說是小個靈活球員的實用招式！”

????????所以，哪怕是上原拓海用自己的反應同步剎車，身體的慣性也要讓他花費更多時間才能趕到少年面前并跳起封蓋。

????????如此強大的小前鋒也無法在短短一秒多內(nèi)控制身體達成如此復雜的連鎖動作——

????????真的嗎？

????????一心瞄準著籃筐的少年心頭一震，雙眼的余光看到上原拓海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視線里，仿佛沒有受到重力的束縛，輕松地就完成了反方向的緩沖和爆發(fā)。

????????身材會帶來靈活性上的劣勢，但爆發(fā)力與臂展的優(yōu)勢，同樣無可替代。一旦克服了慣性，即便距離拉開了一點，只要高大的一方用力一躍，小個子投籃的空間就會被輕松壓制，甚至被直接封蓋。

????????“但進攻時間已經(jīng)到了最后，天馬隊的當家控衛(wèi)，冰川！不得不出手了！”

????????維持著身體的平衡，跳起的少年扣下托球的手腕，籃球就像投石器的炮彈一樣，順著杠桿的發(fā)力方向被拋射而出。而上原拓海的雙手也伸到了少年的眼前。

????????【等等，眼前？】

????????以對方的身高，只要用力跳起，手臂肯定會遠遠超出自己的頭部，追上自己高舉的雙手，直接把球拍飛。

????????【居然……只是……伸到了我的眼前？】

????????少年沒有再看射出的籃球，而是盯向了上原拓海。

????????對方的眼神中沒有懊悔，沒有嘲諷，沒有懈怠，只有淡淡的審視。

????????仿佛在說：

????????【再拼搏些吧?！?/p>

????????【讓我看看，你值得我們使出全力到最后一刻嗎？】

????????“你這……家伙！”少年的口中擠出了幾句嘶啞破裂，難以分辨的話語，因為他還沒有系統(tǒng)練習過如何在聽力障礙的情況下開口發(fā)聲。

????????“三分命中！出色的攻防！福岡的沉默天馬·冰川真星，面對東京的王者，第四節(jié)第一攻就直接當面拿下三分！分差只剩12分了！”

????????沉默的世界中，球員間的氣氛突然變化，對方收起了令氣氛緊繃的敵意，伙伴們也略微放松，暴露出身心的雙重疲態(tài)。

????????不需要用雙眼確認，這些信息已經(jīng)讓冰川真星明白，裁判吹哨了。

????????【大概不是超時或者犯規(guī)，換人？還是暫停？】

????????真星轉(zhuǎn)頭看向替補席，眼中所見赫然是天照隊申請了調(diào)整陣容。

????????場下的四名主力有兩名站起，接過了在上一輪攻防中表現(xiàn)不佳的替補控衛(wèi)和替補內(nèi)線的出場權(quán)。

????????絕對優(yōu)勢的體能與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以外，還有著雷厲風行的陣容調(diào)整與輪換休息，以及通過合理休息體能充沛的主力。

????????真星咬牙握緊雙拳，但又深知自己面對的是何等的絕境。

????????此前，天照隊的主力陣容已經(jīng)下場休息了大半節(jié)，自己帶著天馬隊主力拼盡體能才從對方替補手中追至十余分。在對方主力下場前，分差數(shù)是——28。

????????這是一場看不到勝利希望，但自己絕不能在終場前放棄的戰(zhàn)斗。

????????明年已是三年級的自己，不會再有下一個夏天。

????????這是一出注定以失敗落幕的舞臺。

????????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投身的八月狂潮（AugustMania）。

?

3 背影

【喜歡你的地方 有著奇怪習慣的地方/君の好きなところ?変な癖があるところ

　　面無表情卻上揚的嘴角/無表情なのにキュっと上にあがる口角

　　給你個合格的分數(shù)?再熟練一點吧/合格點をあげるよ?上手くできてるね

　　夸獎著你的我 到底在凝視什麼/褒めてくれる 君はいったい何を見てる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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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裝潢的卡拉OK房里，略顯凄慘的氣氛與歡快的歌曲截然相反，戴眼鏡的小個子長發(fā)女孩接過同伴扔在沙發(fā)上的話筒接著唱起來。而被自己點的歌唱得理性崩壞的高個子馬尾女孩像是個笨蛋一樣帶著哭腔撲到了另一名朋友懷中。

????????“吶——雪里醬，這下我是真的失戀了啦！??！他根本就把我當成陌生人，完全沒有上次的回應！”

????????身材傲人的波浪發(fā)女孩名為雪里，看著友人失態(tài)的樣子，親昵地摸著朋友的腦袋：“好啦好啦，咲姬，表白失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還有那么多好男孩等著你呢，不要太傷心啦?！?/p>

????????“不是這個問題??！”咲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乎忘了自己還趴在朋友的胸前，“我今天去了他們球賽的會場，你知道我聽到了什么嗎？”

????????“是什么？”

????????“冰川同學他居然失聰了！”

????????“誒？”“……誒？”

????????就連在唱歌的第三人也把臉扭了過來，不過，兩位同伴的驚訝的表情，并不是因為消息本身。

????????“……你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嗎？”放下話筒的眼鏡JK滿臉懷疑地看著朋友，“你不會是為了說服自己喜歡上別人，把自己都催眠了吧？這叫什么……選擇性無視？選擇性遺忘？”

????????“什、什么啦，莫非你們——早就知道了？”咲姬帶著淚光的表情扭曲了起來，“為什么不告訴我啦！?。。?！”

????????“小咲姬啊，雖然籃球隊沒有刻意宣揚，但也沒有很封鎖消息。冰川同學因為小時候耳朵嚴重發(fā)炎導致失聰這件事，在籃球隊今年創(chuàng)造校史記錄之后，只要是關(guān)心籃球隊的學生都能了解到吧?！爆F(xiàn)在是一副“挺好顏”的雪里用食指撓了撓臉頰，“你既然沒有特意問我們，我們都覺得去過球隊的你已經(jīng)知道了呢?！?/p>

????????“就是啊，我跟雪里私下都很佩服你呢，那種明明心意無法用語言傳達到但還是用行動去建立聯(lián)系的堅持和勇氣——呃，那個，咲姬？”

????????眼鏡娘的話語中斷了幾秒，因為本來已經(jīng)收住淚水的咲姬又開始兩眼汪汪。

????????“我說……咲姬啊，你說的上一次表白……該不會……”眼鏡娘欲言又止，“……是隔著老遠對著人家喊吧？”

????????“……”咲姬一言不合就埋頭撞回了雪里的胸口，“我哪有這么傻啦——不過也差不多……是在他一個人看書的時候在他背后說的……”

????????“……這么一說，的確是咲姬你的風格啊?！毖坨R娘日奈美嘆了口氣，“有時候會敏銳地察覺到大家忽略的事情，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卻總是反應遲鈍，鬧出不少笑話?！?/p>

????????“這樣的咲姬醬才可愛嘛。青春，總是會有些意想不到的遺憾和誤會？”雪里撫摸著咲姬的腦袋，然而懷中的女孩完全沒有被安慰道的樣子。

????????咲姬消沉地吐出話語：“一切都是我在自我感動啊……”

????????無論是最初的大聲加油，還是漸漸鼓起勇氣在校道上追著他的背影搭訕，到最終站在他的背后輕聲敘說，所有的聲音，沒有任何一個字能通過冰川真星的耳朵，沒有任何一道心意被少年得知。

????????在對方眼中，自己從頭到尾，大概都只是個偶爾會來幫她們的朋友，球隊經(jīng)理七花，發(fā)水遞毛巾的普通女同學而已。

????????女孩越說越小聲，眼看著話題就要朝著“一切的努力，全部木大”發(fā)展，雪里趕緊打起了圓場：“雖然沒有成功，但也意味著沒有失敗嘛，冰川同學說不定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喜歡他呢？他錯過了你給他的機會，是他的損失嘛?！?/p>

????????“雪里，你這可是實打?qū)嵉慕∪说陌谅??！比漳蚊滥闷鹆俗郎系牧闶?，“對于冰川同學而言，‘錯過’、‘放棄’之類的詞語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的世界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別人的聲音。并不是咲姬拿錯了鑰匙，而是根本就沒有門鎖?！?/p>

????????“小日奈美，話不能這么說吧?！毖├锩蚱鹆俗欤熬退阒耙驗檎`會沒有傳遞出自己的言語，但還有字面啊，之后寫情書、加LINE好友的話，不也一樣能走進冰川同學的世界嘛?！?/p>

????????“不是的哦，雪里醬。”咲姬抬起臉，露出一絲復雜的苦笑，“日奈美醬說的沒錯，冰川同學的世界里，從來就沒有給別人留下過位置。”

????????“賽前，我想從背后叫住他，結(jié)果再次被他無視……之后，我本來已經(jīng)準備直接回來找你們了，但還是沒忍住，留下來看完了我們學校的比賽?！?/p>

????????“輸了哦，被東京的學校打得滿地找牙，輸?shù)煤軕K?！?/p>

????????咲姬的眼淚還沒來得及擦干，上移的目光被浸潤得朦朧而夢幻。

????????“我看到他沉默的背影，覺得有點不放心，于是臨時想著去找七花醬，順便再看看他?！?/p>

????????“然后，我在下場的通道里看到了冰川同學的表情。”

????????“……好可怕?！?/p>

????????咲姬牢牢抱緊了雪里，竟微微顫抖起來。

????????“原來，不甘心的男孩子，會露出那么可怕的樣子?！?/p>

????????“整個人好像都被黑氣籠罩，目光像是死掉一樣深邃虛無，濃厚的壓迫感，讓人懷疑是不是靠近過去就會被殺了?！?/p>

????????“然后，我掉頭就跑了，一直追著冰川同學背影的他，在最后一次快要追上時，在知道了他的世界沒有聲音之后，明明從正面去面對就可以成功的我，成為了逃兵。”

????????雪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零食吃了一半的日奈美也起身去再次點歌。

????????“回想自己一路的堅持，是不是都太自以為是了呢？”

????????“看到他在球場上勝利的樣子就自顧自地喜歡上，自以為在身后發(fā)出的真心話就是最浪漫最含蓄的追求，自認為盡到了最大的努力，便在自我感動中抱怨起對方的不配合……”

????????“我真的有為他、為我們兩個人的未來好好考慮過嗎？”

????????“發(fā)現(xiàn)了我在害怕失敗后的冰川同學時，我就明白了，我能享受他專注練習時的帥氣，勝利后的光彩，卻沒辦法承受他的驕傲，沒辦法承受他對勝負的執(zhí)著?！?/p>

????????“最美好的感受，只能停留在他的背影上。”

????????“所以，我失戀了，放下了自以為能做到的傲慢，放過了他，放過了自己?！?/p>

????????日奈美突然切了歌，熟悉的輕快合成器前奏取代了還在半途的上一首歌，一支話筒被塞到了咲姬臉旁。

????????“別說啦，唱歌吧，這首歌你剛才還沒唱完呢，重新唱一遍吧?！?/p>

????????“嗯。”咲姬從雪里身上爬起來，點掉眼角的殘淚，接過日奈美遞來的話筒，“雪里醬，日奈美醬，你們知道嗎，這首《八月の夜》單曲專輯的C/W曲，是那首名曲《secret base~君がくれたもの~》的翻唱哦?！?/p>

????????“都是對再也回不來的美好過去的思念呢?！?/p>

?

【八月之夜 越來越強烈的我愛你/八月の夜 募る i love you

　　回家路上買的甜筒還沒吃完/帰り道に買ったアイス殘して

(想著下次)/(また次を)

想著下次/また次を

定要踏出那一步/どうにか作っていたんだ

　　微醺般飄飄然地走著/少しずつ酔う ゆらり漂う

　　溶解了冷凍保存的記憶/冷凍保存した 記憶溶かして

(再次與你)/(また君に)?

再次與你/また君に

終於找到與你下次見面的理由/會える理由やっと見つかったんだ】

????????“雪里醬，日奈美醬，你們知道嗎？”

????????“嗯？”

????????“什么什么？”

????????“籃球，真的很帥呢。以后，果然還是得找打籃球的男孩子當男朋友吧？冬季的比賽，我們也一起去給籃球隊加油吧！”

????????“誒——當然可以啊，不過咲姬？你這么快就打起精神了嗎？”

????????“嘛，畢竟是那個永遠都心懷夢想的咲姬呢，擔心她消沉什么的果然是我們多慮了吧？”

?

4 未來

????????“所——以——說——”

????????“為什么你要放棄籃球啦！”

????????“明明你三年級的時候已經(jīng)那么強了，居然上了大學之后完全就不碰籃球了！”

????????“如果不是咲姬和我說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和我讀同一所大學！”

????????東京，中野區(qū)，某餐廳。

????????膚色略深的健美少年一臉不忿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高瘦少年。

????????“該說是被打擊到了呢，還是終于認清了自己的極限呢。”已經(jīng)帶上了助聽器的高瘦少年，正是順利升學后的冰川真星，“貴為夏季聯(lián)賽四強隊王牌的你，不也沒打算進軍職業(yè)嗎？”

????????親手葬送了冰川真星唯一一次夏季聯(lián)賽正賽之旅的上原拓海，此時完全沒有球場上那個殺氣騰騰的樣子：“畢業(yè)后歸畢業(yè)后，大學的比賽肯定要是要打一打的吧？哪有你這樣直接徹底消失的——我還很期待和你在大學再較量一下的啊……”

????????“嗯？”真星雙瞳一凝，“你真的是這么想的？當時其他人和記者們可不是這么說的哦?！?/p>

????????“哈？你在說什么，第二天的報道不是都在猛夸你們隊伍雖敗猶榮，出了一個萬中無一的特殊球員嗎。我們明明是四號種子誒，勝利之后的風頭居然都被你們搶完了?！蓖睾７藗€白眼，“早知道還不如全力把你們打個50分分差，讓那幫家伙一點吹點都找不到?！?/p>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闭嫘羌毱妨艘豢诒锏娘嬃?，“如果他們強調(diào)了你們以逸待勞的輪換，說明你們還沒有全力以赴，那就說明他們在客觀地評價比賽。”

????????“但當時的內(nèi)容是什么？”

????????“《東京王者遭遇最大危機！》、《平民黑馬第二節(jié)越過神山之頂》、《沉默的天馬，僅差一步便能討伐種子球隊！》、《令人嘆息！可能化身傳說的控衛(wèi)，遺憾首輪出局》……來來去去都是這些?！?/p>

????????上原拓海露出了“充滿智慧”的呆滯眼神：“呃，所以呢？”

????????“說明他們只不過是在看你們的笑話而已。”真星嘆了口氣，“就連我的失聰，也不過是為了加劇戲劇效果而添上的注腳，沒人在乎失敗的天馬隊背后的故事，也沒人在乎理所當然能取得勝利的天照隊?！?/p>

????????“【一個殘疾人帶領(lǐng)的隊伍居然給種子隊伍添了這么多麻煩】，要表達的意思僅此而已?！?/p>

????????“你這么說，好像還真是這個味道。”拓海微微張嘴回想著，“這群混蛋，根本就不重視我們兩支隊伍付出的努力和比賽本身啊！”

????????“是呢，何等的傲慢?！闭嫘怯趾攘艘豢陲嬃?，“所以我?guī)ьI(lǐng)后輩們打完上半年的比賽就不干了，這終究不是屬于我的舞臺，放下我的驕傲，也是放過我自己?！?/p>

????????“就算這樣……有空的時候私下玩玩也沒什么吧？至于徹底不打了嗎……”拓海嘟囔。

????????“你也別太高估我了，我當時可是個實打?qū)嵉拿@子啊。”真星笑了笑，“因為無法根據(jù)出手和砸框的聲音判斷搶籃板卡位，所以我沒辦法勝任內(nèi)線，我試過當純?nèi)稚涫?，但根本無法融入其他人發(fā)起的戰(zhàn)術(shù)。所以，干脆我自己來發(fā)起所有的進攻，我自己從發(fā)球起就從正面觀察全場九個人的情況。”

????????“我擔任控球后衛(wèi)，是大家對我的支持和遷就，而不是我有著這方面的特長。要是我一個人跑去街球場和非正式賽場，那可就真的是無頭蒼蠅，到處被人笑話了?，F(xiàn)在的話，雖然我有了助聽器，但這么貴重的東西就更不能拿去球場，免得被撞壞了。這其中的每一分錢，可都是家人的心血啊。”

????????“行了行了，知道你為什么不打了?！蓖睾Ｐ箽獾溃拔抑皇呛芟矚g你球場上的那股傲氣和堅韌，和這樣的對手戰(zhàn)斗，自己也能夠樂在其中，哪像現(xiàn)在這群明明有身體卻軟得不行的中看不中用傻大個。哪怕是校隊級別，和他們打也完全沒意思，無聊死了?！?/p>

????????“喂，冰川，那你畢業(yè)之后準備做什么？”拓海咬著吸管，口齒不清地換了個話題。

????????“我嗎？”真星用手輕輕敲著桌面，“大概，會試著去當老師？”

????????“嗯……你看著還挺有老師樣的，老師這種職業(yè)——我要是去的話，大概也只能當體育老師吧?！蓖睾Ｐα似饋?。

????????“每年的八月……不，每年的夏天，都有很多值得紀念的事情啊，不論是好是壞——尤其是對學生們?！闭嫘且哺冻鲂θ?，“所以我想，去當老師的話，大概每年都能體會到那股激烈而美妙的氛圍?！?/p>

????????“哼，你這家伙。”拓海眉毛一挑，立刻從兜里掏出了一張宣傳單拍到真星面前，“嘴上說著不要籃球，心里一直還惦記著當時的感覺吧？喏，今年的夏季聯(lián)賽預選快要開始了，怎么樣，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

????????“你這么說，我完全無法拒絕呢。”真星接過宣傳單，“不過，你們？是當時天照的隊友嗎？”

????????“啊，這倒不是，看時間也差不多——喏，來了?！?/p>

????????餐廳的大門被推開，一個看起來冒冒失失的女孩邁著有點恐怖的步伐擦著顧客和店員跌跌撞撞靠了過來。

????????“抱，抱歉，拓海君，我來晚了！”

????????“你啊，怎么又這樣，女孩子家的能不能注意點?！蓖獗泶拄?shù)耐睾团⒋蚶砥鹨路磉€挺溫柔紳士的，“冰川，這是咲姬，剛才說過的，你以前的同學?，F(xiàn)在和我同一個學校?！?/p>

????????少年抬頭，女孩低頭，二人第一次正面對視。

????????“你是……七花的朋友？當時來過球隊的？”冰川認出對方后，連忙站起身來，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p>

????????“嗯，是我。我和拓海一樣，聽說你不打籃球了，都覺得很可惜?？梢缘脑?，本來還想再給你加一次油的?！闭f完前半段話后，咲姬沉默著，看了冰川許久，最后拉了拉拓海的手臂，“不是還要去逛街嗎？你怎么還一副跟冰川同學意猶未盡的樣子？我要吃醋啦！”

????????“喂，你這話可太怪了?！蓖睾５哪樕纤坪醭霈F(xiàn)了幾道黑線，“好啦，冰川，今天就先聊到這吧，手機號我給你了，下次再聯(lián)系?！?/p>

????????“別忘了要一起去看夏季聯(lián)賽！不止是預選，正賽也要來看！這可是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八月狂潮??！”

????????看著這對小情侶鬧鬧騰騰地遠去，真星不由得感嘆——世界真小。

????????“將來啊……”直接離開拓海已經(jīng)付過賬的座位，真星在二人走出后不久再次推開了餐廳大門。

????????走出遮陽棚的蔭庇，刺眼的午后陽光瞬間灑滿了拓海的全身，實打?qū)嵉馗嬖V他：

????????夏天又到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像我的教練一樣，當個稱職的好老師？”

?

5 永遠的八月

????????告別隨著斗轉(zhuǎn)星移流逝的過去，回到現(xiàn)在的夏天。

????????報道夏季聯(lián)賽的體育雜志編輯部里，主編高興地拿著幾份資料走向一名員工。

????????“羽田啊，沒想到你給自己母校寫的這篇介紹反響還不錯嘛，大家本來都以為你批判雜志舊文章的行為會惹來麻煩，但從結(jié)果來看，你的堅持反倒是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收獲啊?！?/p>

????????“謝謝認可。”埋頭在大疊文件后的高大男子抬起了頭，“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哪有什么污不污點可言，那些寫出偏頗報道的人，早就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反而是坦誠地公開，能夠給我們帶來更多正面反饋——“

????????“不過，這其中確實摻雜了很多我的個人意愿，我一直都想通過正規(guī)的方式，給我的隊長正名。接下來，我還想寫一篇重新分析當年比賽的報道，從真正的戰(zhàn)術(shù)和球場比拼的層面上，重演出那一戰(zhàn)的熱血?！?/p>

????????“呵呵，好啊?！敝骶幍难坨R在白日下有些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如果你的母校能夠再次突破你們創(chuàng)下的歷史記錄，在這次聯(lián)賽挺進八強，我就打包票，替你要來一個舊天馬隊vs舊天照隊的專欄！當然，現(xiàn)在這支天馬隊的報道，你也不能落下了哦！”

????????“謝謝主編！”羽田目送著心情不錯的上司離開，送了一口氣地看向隔壁桌的同事，“日奈美，你的點子終于實現(xiàn)了，接下來，還有機會再接再厲！”

????????“不是我的點子啦，這不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嗎？”隔壁的眼鏡員工撥了撥自己的長發(fā)，“再多的傲慢也會隨著時間流失，剩下的只有被提純美化的原初情感，這可是現(xiàn)成的報道素材?？墒?，哪怕在沒有什么重要比賽的空窗期，這些素材都從沒被人重視過，完全是浪費我們體育報道的寶庫。”

????????“哈哈，也不止是被記錄下來的事跡能得以美化或者反轉(zhuǎn)，就連人們自己，也是隨著時間不斷與自己的傲慢和解的啊?！庇鹛锔锌溃罢l能想到我們家那個準備用籃球?qū)κ澜缧麘?zhàn)的沉默指揮官，才剛升學，就變成了溫和禮貌完全不運動的陽光暖男？而日奈美你這樣對運動毫無興趣的女孩子，居然成了體育雜志的美術(shù)擔當？”

????????日奈美淡定的臉上略有泛紅：“你在說什么呢，我原來很傲慢嗎？”

????????羽田連連擺手：“不不不不不，我絕對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在每個時期，不管誰，都會有自己的堅持和驕傲吧，但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八月到來又遠去，一切熱烈都會歸于平靜?！?/p>

????????“所以啊，當個什么都聽不到的傻瓜也挺好的?！比漳蚊缆柤纾班?，不是指冰川同學這種生理聽不到但內(nèi)心十分敏感的，而是指咲姬那種心里缺根筋，能快速放下讓自己難受的東西的。那時候，她憧憬著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她明明眼神都要壞掉了，結(jié)果一首歌的時間就滿血復活了，真羨慕這自我修復的心靈之力?！?/p>

????????“這么說起來，那時候的我們也很自以為是啊，如果主動點多問她一句，大概就能提前告訴她情況，她也就不用沉浸于誤會中這么久了。就算從結(jié)果來看她沒怎么受影響，但我們身為朋友，我們沒有做好朋友應盡的義務，這也是事實——話說，羽田，你是不是夏聯(lián)特刊寫多了，怎么好好的夏天不用，本人都開始一口一個八月了。你把八月這詞語印進腦子了嘛？”

????????“哈哈，八月嘛，那可是青春的代名詞啊?！庇鹛锫冻隽藰闼氐男θ?，“比起新年的正月，或者是圣誕的十二月，讓我們年輕人選，肯定還是會選八月的——可不是只有我們籃球才有八月的狂熱啊。”

????????“這倒是，要不然，想要永遠停駐的快樂，也不會變成【漫無止境的八月】了。”日奈美正了一下眼鏡，一手鍵盤一手鼠標，繼續(xù)工作，“裝聾作啞也罷，真聾真啞也罷，人們的傲慢總會讓人們追求著心中美好的事物，也讓他們錯過重要的事物。但正是借著這些遺憾，人們才獲得成長，換個角度來想，每個月都可以是八月吧。”

????????“誒，日奈美，你的好朋友雪里和咲姬，不是都跟我說你是個話很少的陰角嗎，怎么最近你一跟我說話就變成了話癆，你沒事吧？”

????????臉頰上剛才還沒散去的那點紅色更加深邃，眼鏡少女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誰讓你……讓我每天都像八月一樣火熱啊……！”

????????“……！”?辦公室這個時常吵鬧的角落，突然安靜了下來，“那……我要收起我的傲慢，收回之前嫌你多管閑事的所有發(fā)言。”

????????“今后的八月，讓我和你一起度過吧。”

????????良久，在周圍同事無聲的好奇注視中，已經(jīng)徹底滿臉通紅的日奈美給出了回應。

????????“咲姬喜歡的那首《八月の夜》，我最近也很喜歡?！?/p>

????????“你也可以……多聽聽?！?/p>

【是心理作用嗎?/気のせいかな

或是炎夏的錯?/夏のせいかな

上升的體溫/上がる體溫

想縮短1米的距離 和你的世界/1ミリを縮めたい君との世界を

柔風撲撲簌簌吹過兩人之間/さら さら さら さら なびくふたりの

仍然依然仍舊微妙的距離/まだ まだ まだ まだ 微妙な距離も

恍恍惚惚飄移不定的心情/ゆら ゆら ゆら ゆら 揺れる気持ちも

你輕輕碰觸我的唇尖兩唇一點一點地重疊/微かに唇が君に 振れる 觸れ 溢れ】

~End~

簡單的后記：

????????其實這篇短篇并不是單純的歌曲二創(chuàng)，而是某次群友的內(nèi)部寫文娛樂活動中，以“八月”為主題進行的創(chuàng)作。由于在思考的過程中想到了賽賽這首特別應景的歌，寫著寫著，就變成了由《八月之夜》貫穿全文的日系青春故事了。有些自嗨，有些電波，沒聽過歌曲并不影響觀看這篇小說，但如果聽過這首歌，對體育有一定了解，應該讀起來會更有感覺？

????????由于定位是短篇，所以雖然主人公們各自都有著非常精彩的人生和故事，但在本文中只能選擇性呈現(xiàn)其中一部分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內(nèi)容，爭取做到“形散而意不散”的群像效果。說起來，在短篇里還尋求群像劇是不是搞錯了什么。如果對他們的其他故事有興趣，我可以放（bian）出人物的具體設定，權(quán)當補充。

????????努力還原日系acg中的“青春味”，是我在這篇短篇中嘗試去做的事情，至于效果如何，不妨交由看到了這里的各位來判斷。

????????最后，針對故事中出現(xiàn)的幾點要素，做一下小小的備注吧！

????????1.?美國大學生籃球聯(lián)賽在事實上有著名為瘋狂三月（March Madness）的賽事高峰期的別稱，但以此為原型命名的八月狂潮（AugustMania）并不存在。不過夏季在現(xiàn)實中的確可以稱之為一年中日本高中生社團活動，乃至所有年輕人所有活動的頂峰時期，正如我們的暑假，每年的夏季都有無數(shù)少年少女留下青春的回憶。

????????2.?故事中，咲姬被真星失利后的狀態(tài)嚇到的橋段，取材于某部大熱門運動番還未被動畫化的部分（大概），追完了漫畫的朋友們，或許能夠有所印象。

????????3.?《八月の夜》是女子樂隊Siren Silent發(fā)布的同名單曲專輯的主打歌，專輯中另一首歌曲便是文中提到的日本名曲《secret base～君がくれたもの～》的翻唱，兩首歌一個是對夏天回憶的追憶以及對未來的憧憬，一個是對童年真摯情感的呼喚，在某種意義上是相連相通的，都是經(jīng)過時間洗刷后留存下的最純粹的感情。

????????我認識賽賽，是從之前的邦賽聯(lián)動開始，《八月之夜》就是我聽到的第一首賽賽歌曲，非常喜歡賽賽早期簡單好聽的日系流行樂隊編曲，更不要說賽賽的四位成員都是顏值實力具備的大美人了！所以——大家都來聽賽賽的歌吧！雖然音頻的版權(quán)比較受限，但各個平臺都有搬運MV哦！B站好像就有！而這首《八月之夜》的音頻的話，酷狗和網(wǎng)易云好像都有！就算在內(nèi)地也可以支持正版！

????????所以大家都來聽賽賽的歌吧！

????????所以大家都來聽賽賽的歌吧！

????????所以大家都來聽賽賽的歌吧！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