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日奇談】《不勝人一場醉》(四)
? ?? 我?guī)コ潜さ叵碌木平褧r,一路上惴惴不安——當初意外當上這部族的首領,指揮族人將200壇酒從山洞里搬出,又怕叔叔找我對質,讓一個敵軍戰(zhàn)犯換上我的衣服,殺害在山洞冒替我。沒想到叔叔在通訊器里安了定位裝置,一路追蹤了過來。
? ? ?此事歸根結底,還是起于他們所欠的債款,真是孽緣……
? ? ?二叔此時卻是另外的想法——酒壇易碎,一旦裂條縫,整壇酒都白費了功夫。剛才又是投石車又是火炮,可別震裂了酒壇。
? ?? ?他隨即又安慰自己道:但若不是侄子留在此處,酒壇留在山洞里遲早被野獸蠶食殆盡,先前侄子救了那個女孩,又陰差陽錯被附近部族容納,把酒壇搬到城堡里,總比留在山洞要強……
? ?? ?二人各懷心事,順著螺旋樓梯走入潮濕陰涼的地窖,二叔林宇浩定睛一看,看到久違的200多壇酒整整齊齊碼放眼前,宛如靜候他檢閱的士兵,頓時喜笑顏開。
? ? ?“18年來你含辛茹苦幫我照顧這些好酒不容易呀,酒窖是納米防震,酒壇又有合金保護。難怪剛才打得地動山搖,這酒窖一點沒有波及……好,你愿意留在這里稱王稱霸,當叔叔的絕對不攔著,還幫你回去告訴你老爹你一切都好……讓你手下人幫我往飛船上搬,幫我把貨艙堆滿就好,剩下的都送你了?!?/p>
? ?? ?他三步并作兩步、趴在酒壇上,恨不得開啟泥封喝一杯,但一再告誡自己,自言自語道,“這時候啟封會破壞整一壇的風味,千萬不能因小失大,應該運回地球灌裝成瓶,我私藏幾瓶,足以將杜老大那些藏品比下去,讓他甘拜下風。每隔兩三年就拍賣一瓶,賺的錢就……哈哈!”
? ???“叔叔,有個事要……”
? ???“等會兒,不對勁呀,這遠遠不止200 壇呀,這里得有250了吧?你小子行呀,怎么做的,跟叔說說唄?!?/p>
? ?? “搬酒的事您就再等等吧,那些可都是新釀不久的酒……”
? ? ???二叔隱隱開始有些憤懣。
? ? ? ?“什么?”
? ???“說來話長,18年前一次機緣巧合,我救了這個部落,用手槍趕跑了日夜侵襲它們的蠻族,老首領簇擁著我當上這里的新首領,我便為了自己與妻子,也為了它們,開始尋求這片土地的發(fā)展之道,但光靠刀耕火種根本就發(fā)展不成。好在老首領對造酒之法獨樹一幟、小有成就,于是我搬出幾壇酒請他幫忙研制改進……”
? ? ? “那些不重要,你究竟搬用了我?guī)讐疲俊?/p>
? ? ?“200壇酒都搬了,您知道的,山洞的門擋不住野獸,我不搬走,遲早讓它們糟蹋!”
? ? ??“你個臭小子!”二叔激動得險些扣下手中沖鋒槍的扳機。
? ? ? 我只好先陪笑,“這里適合種植糯高粱,氣候也適合釀酒,所有的居民也支持我,還指望賣酒的錢去改善生活呢,第二批我釀了250壇呢!”
? ? ? ?二叔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槍,兩眼放光起來,“哎呀,你看,二叔逗你呢。別當真,別當真……大侄子呀,幸虧你留在了這里……就是說我那200壇,在這250壇里?”
? ? ? “搭橋鋪路、房屋教育都需要資金,現(xiàn)在城里人口越來越多,醫(yī)療交通也需要投入,且是短期之內沒有回報的,于是那200壇酒的價值,轉入里面了……”
? ? ?? 他好似感到渾身的血被抽個精光,緩緩舉起沖鋒槍,連外骨骼裝甲上的兩挺巨槍也都對準了我。
? ? ???我不禁臉色煞白,連忙解釋,“叔,先聽我說完。這幾年城堡周邊發(fā)展太快,惹得周圍的蠻族眼紅,頻頻過來搶劫,我們不得不釀酒賺錢投在制造火槍、加固城堡上,這里連蒸汽機都造不出來,鑄鐵與石料便貴得離譜,好不容易騰出一年多出的糧食,才新釀的這250壇酒。若是擱三年前,戰(zhàn)爭頻發(fā),糧食都拿來填肚子……再說了,不把那些蠻族消滅,路上燒殺搶掠,就算釀出酒來,也到不了買家手里……”
? ? ? ?二叔哪里聽得入我的解釋,看我的臉色是愈來愈難看。
? ? ?“叔,不瞞你說,有30壇秘方改進的新款好酒,壓箱底抵御災年,一壇可頂十壇的錢……”
? ? ? 外骨骼裝甲上的機械手一把抓住我的雙臂,痛徹入骨的疼痛險些讓我昏迷過去,疼得齜牙咧嘴,“叔!松、松……先松開,我?guī)氵^去!”
? ? ? ?二叔勉為其難地松了手,押著我向酒窖下層走去,在一扇厚重木門前,逼我掏出鑰匙,我只好照做,挑出最小的那把,插入布滿銅綠的鎖眼,只聽得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過后,二叔警惕地看著我青筋暴起地推開木門。
? ? ? “這30壇高價的極品寶酒,窖藏10年以上,都在里面了……”
? ? ? ?二叔嗅到傳來的濃郁酒香,疾速抬步便往碼放得井然有序的酒壇奔去。
? ? ? ?我在門口悄然扳動墻上的機括,只見得二叔腳下木板抽開,突露暗洞,他不住下陷,陷于那滿坑的瀝青。
? ? ? ?看到叔叔恍如被千萬根漆黑蛛絲纏住、越陷越深,急忙推上木門,又將銅鎖鎖上。顧不上心臟狂跳,急忙向樓上跑去。
? ? ? ?忽然酒窖下傳來巨響,霎時煙塵彌漫,木門碎塊連同刺鼻的瀝青臭味席卷而來——二叔竟啟動外骨骼裝甲高耗的燃料推進器,從瀝青坑里破躍脫困、撞碎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