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陽

“土撥鼠”是旱獺俗稱，嚙齒目，松鼠科，身體肥胖，外貌既似鼠又像兔，是一種穴居小獸。以植物為食，喜群居，善掘土打洞，所挖地洞深達(dá)數(shù)米，內(nèi)有鋪草的居室，非常舒適?，F(xiàn)代漢語中，用于滅火的工具叫“滅火器”不叫“火滅器”，測試黃金成色的礦石叫“試金石”不叫“金試石”，洗滌衣物的電器叫“洗衣機(jī)”不叫“衣洗機(jī)”，網(wǎng)絡(luò)流行語“干飯人”也不叫“飯干人”。以此類推，一種善于“撥土”的鼠似乎應(yīng)該叫“撥土鼠”而非“土撥鼠”，那么“土撥鼠”為什么不叫“撥土鼠”呢？

實(shí)際上，“土撥鼠”一詞古已有之。元代飲膳太醫(yī)忽思慧所著《飲膳正要》中有云：“塔剌不花，一名土撥鼠?！胶蟛轁芍?。北人掘取以食，雖肥，煮則無油，湯無味。多食難克化，微動氣?！泵鞔顣r珍《本草綱目》中記載，土撥鼠名“鼧鼥，音駝?chuàng)堋?，蒙古人名“答剌巴噶”，并在集解引唐代中藥學(xué)家陳藏器之言：“土撥鼠，生西番山澤間，穴土為窠。形如獺。夷人掘取食之?！庇纱丝梢姡巴翐堋北緸槊晒耪Z的音譯，除了“塔剌不花”“答剌巴噶”，元代漢文文獻(xiàn)中還有塔兒巴合、打剌不花、塔剌不歡、獺剌不花等譯寫。因其善于掘土的特點(diǎn)，逐漸演變成了“土撥”這一個兼顧蒙古語的語音形式和漢語的字面意思的詞形，后又在其后加了一個表示義類的“鼠”，經(jīng)歷了這樣的得名過程，“土撥鼠”自然就不能稱為“撥土鼠”了。

另外，根據(jù)土撥鼠的習(xí)性，通常是生活在氣候寒冷的曠野、巖石、草原和高原地帶，在我國主要分布于內(nèi)蒙古、新疆、西藏、青海、甘肅等地，并非中原常見的動物。從許多古代典籍中也可知，土撥鼠對古代蒙古族來說，是一種較為重要的肉食和皮毛來源。《元朝秘史》中就有少年鐵木真窮困潦倒，靠打捕土撥鼠、野鼠充饑的記載?！对贰げ亗鳌分?，也記錄了伯顏在軍隊缺衣少食的時候，“令軍士有捕塔剌不歡之獸而食者，積其皮至萬”。同時，土撥鼠也是元代蒙古人宴席上的珍品和祭祀用品。這些也從側(cè)面印證了“土撥鼠”從少數(shù)民族語言進(jìn)入漢語的可信度。

由此可見，廣袤的蒙古草原不僅是土撥鼠的家鄉(xiāng)，也與“土撥鼠”的得名有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本文刊于《咬文嚼字》2023年第4期《探名小札》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