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即使如此，他仍未明白

??結(jié)果我遲到了。

??不過隸屬于A班的我沒有因此受到老師責備，根據(jù)學校的教學制度規(guī)定，三年A班的學生因分班所調(diào)過來的學生都是屬于成績低等，品行惡劣的種類，所以上學遲到這種事對于我來講也不算什么特別出格的事情。

??話雖如此，這個班級也并非沒有好的學生存在，例如與我同行的水原。

??她因遲到而被老師給予警告，差別對待由此可以體現(xiàn)出來了。

??但我并沒有因此而恐慌，反而是這種不管不顧的教育給予了我很大的自由空間，平時那種上課壓抑的氛圍感才得以解脫。

??

??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與往常一樣，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抬頭就能望見窗外的景象，雨水的下降似乎與昨天沒有太大的區(qū)別，空氣中那副煩悶的感覺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這樣可以說明沒有人注意我，不會有異樣的眼光在我身上徘徊不去。

??有些女生啊，看我瞄她一眼就以為我對她有意思，自作多情得要死，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種綠茶婊存在？

??“去死！”

??惱怒而又響亮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著。

??完蛋了，不小心說出口了。

??因為安靜的氛圍被打破，沒有人不會沒聽見這個聲響，幾乎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被各種視線貫穿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再加上本人天生敏感——

??喂，別再看我啦，我有那么令人回味無窮的魅力嗎？

??眼球緊盯著桌面可還是游離不安。

??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是被所有人注意著的。

??受不了這股氛圍的鈴原緩緩抬起頭，視線劃過前排的水原和至田。

??

??“有蚊子……”

??作以掩飾般如此說道。

??緊接著是不知何處傳來的輕笑聲打破了這一僵局。

??講臺上的老師并沒有理會這一系列舉動，而是自顧自地講課，就像是完成任務(wù)的機器人。

??我應(yīng)該可以理解。

??要教這群無藥可救的學生一定很痛苦吧！

??身為教師對于學校的資質(zhì)認證也希望有一定的見解，否則只會停滯不前，迷失自我。

??說白了就是好馬配好鞍，像我們這種差班自然也是“壞”老師來進行教育，就是這么個道理。

??

??經(jīng)過時間的流逝，教室內(nèi)的氛圍又一次回到了與之前相同的情景下。

??我也是隨著這股緊張氛圍的消失而放松下來。

??眼神又一次游離至窗外，注視著這不曾改變的景色。

??與昨天相同，透過模糊的玻璃可以看見操場上的四個人影，他們依舊站在那個位置一動不動，一手拿著雨傘，另一手上下擺動著，似乎在交談什么。

??不過很快，他們離開了那里，朝著來時的方向離去。

??直到下課鈴劃過我的耳膜，把我的注意力吸回至教室。

??

* * *

??終于熬到了中午的時間，我并不打算去買中飯，因為我自己準備了便當。

??所以打算直接去圖書館。

??簡單整理完桌上沒用的課本，我望向了教室前方尋找著黃發(fā)人物。

??可人流稀少的室內(nèi)并沒有看見一名黃色頭發(fā)的“乖乖男”。

??反而是——

??“我肚子餓死了啦！喂鈴原，至田呢？”

??“我怎么知道，可能不想跟丑女吃同一鍋里的飯也說不定?！?/p>

??“那怎么辦嘛！早上不是你說跟著他有肉吃的啊？”

??“咕咕咕——咕咕——”

??緊接著，水原花苗的肚子發(fā)出了長達三秒的哀嚎聲～～

??同時注意到這個聲音的她臉色瞬間變得通紅起來，而我為了掩飾場面的不協(xié)調(diào)感，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

??“總之先去圖書館吧，那家伙應(yīng)該在那里等我們了。”

??我背著書包打開教室的大門，并回頭望向緊跟身后的水原。

??她的樣子看起來無精打采，與平時的模樣完全不同。

??感覺只是站著呼吸就很痛苦了的樣子令人產(chǎn)生一種莫名慚愧的心情。

??話說回來，我認為肚子咕咕叫并沒有什么令人不好意思的感覺，為什么總有些人為此而感到不好意思呢？

??中午的時間，校園內(nèi)的走廊過道非常安靜，并且也沒有多少人在此游蕩，所以在缺少了人流所引發(fā)的參雜聲的情況下，窗外的雨聲顯得格外清晰。

??我和水原花苗就這么緩緩地走著，為了迎合她那因虛弱而變得緩慢的腳步，我也只能不耐煩地與之并肩。

??除此之外沒有多余的交流。

??就當我們走至1號樓的一層時，有一名男子打破了這段微妙的氛圍。

??“你們在交往？”

??這名男生是與我同班的，我有印象。

??他留有一頭白色的卷發(fā)，五官算不上精致但也不能算丑，可他那暗灰色的瞳孔中所發(fā)出的尖銳目光讓我知道這個人并不是心懷好意。

??“我們只是朋友關(guān)系，別誤會，村下友人?！?/p>

??水原比我先回答了這個問題，同時，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村下友人？完全陌生的印象，但這是我自己的原因吧。

??“哦～～他不是同班的鈴原千樹嗎？之前在教室看A片的那個？”

??“不要信那些遙言。”

??“是嗎？可那些不是出自你口中的么？你那可憐的男友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都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

??“跟這種輕浮男在一起有什么好處？不會你倆已經(jīng)做過了吧！”

??看來他并沒有打算跟我們友好交流，看水原的臉色愈加難看，我也不好坐視不管。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名叫做村下友人的人跟水原有什么交集，但為了換回自己的顏面——

??“我是輕浮男沒錯，可我看你這一幅樣子也不是什么好貨色呀，是床上功夫夠所以遭人嫌棄？還是說你是性無能呢？到頭來也是出于嫉妒來詆毀別人來滿足自己內(nèi)心的無力感嗎？”

??聽完這番話后，村下友人臉上一股便秘的表情。

??見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用眼神示意身邊那不知所措的水原花苗“該走了”。

??“還有就是我跟水原只是普通的同學關(guān)系，你不要誤會了。”

??與他擦肩而過的同時，感覺到幾絲冰冷的氣息。

??在前往圖書館的路途中除了村下友人之外并沒有多余的對象來打擾我們，或許是因為我與水原并肩而行的樣子有些“情侶”的感覺？

??但事實并非如此，我們的關(guān)系僅僅只是保留在“普通同學”，初次之外并沒有多余的邂逅。

??內(nèi)心涌起一片苦澀的同時，我將視線拉向身旁的水原。

??她的神態(tài)一如既往地稚嫩，棕色瞳孔所散發(fā)的無精打采也只是出于饑餓吧。

??有別于不久前電車上的她，感覺像換了個人似的，但以我的直覺跟意識能夠確定并否定這一想法。

??她依舊是水原花苗，沒有任何變化。

??但就幾秒前所發(fā)生的事情，我覺得自己還是有資格去探討。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水原用余光瞄向了我，雙眼呈現(xiàn)出些許詫異，不過在她開口詢問之前，我先打破了沉默。

??“村下友人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可以說說嗎？”

??水原的表情由盛轉(zhuǎn)哀，棕色瞳孔所散發(fā)的氣息則是更加暗淡，仿佛在說“還是來了啊”的樣子。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過是被他表白了而已?！?/p>

??輕快豪爽的言語飄入我的耳中，宛如家常便飯似的說著話的水原無疑讓我感到不快。

??—像水原這樣的美女被表白是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本想這么說的，可說話剛到嘴邊就咽了回去，我不想調(diào)侃她，因為內(nèi)心有股嫉妒的情感在排斥。

??“是嗎？那他應(yīng)該就是在嫉妒吧?！?/p>

??我撓了撓后腦勺，若無其事地回應(yīng)著。

??“難道你想借此機會向我表白？很可疑哦？”

??水原露出壞笑的表情實在讓我來氣，剛才的排斥心理拜此所賜進一步加深了。

??“我對丑女沒有興趣。”

??

* * *

??雨水似乎不再向窗戶撒嬌，不久前的啪嗒聲也已經(jīng)銷聲匿跡，通過窗外云層逐漸消散的跡象，可以讓人猜測接下來的景象。

??一縷陽光在云層中隱約顯現(xiàn)，緊接著是兩縷，三縷……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至教學樓的過道上，迎面而來的兩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放晴吸引了眼球。

??“其實，一開始還是挺害怕的。”

??“雖然是同班同學，可是你們沒有說過一句話吧?！?/p>

??面對突如其來的膽怯語氣，我只好如此回應(yīng)。

??“嗯?！?/p>

??對方的回答小到連我站在她旁邊也很難聽清，好在姑且是了解大概的心情了。

??“這種事不用擔心，剛受了挫，并且肯定還誤以為我們是情侶，只要他存在著一點良知就不會對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這么說應(yīng)該沒問題。

??“誰怕那種人啊，你懂什么？根本什么都不懂啊！”

??水原有些氣急敗壞地怒吼著，然后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跑去，只留我一人在原地。

??我沒有去追，雙腿樹立于原地無法動彈，因為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明明都那么說了還是被惡言向報難免會有些委屈。

??即使對方是水原，我也無法理解，為什么她會突然生氣？

??這是越來越難懂了。

??我開始挪動雙腿，不是因為已經(jīng)釋懷，而是為了赴約，一如既往地向圖書館邁進著。

??突如其來的放晴使圖書館內(nèi)的視野變得更加明亮，光照透過條紋線條的玻璃窗直射室內(nèi)的每一張書桌，桌面變得色彩斑斕，伴隨著沙沙地翻書聲以及微弱的討論聲讓人對這種溫馨的場景感到些許優(yōu)雅。

??與往常一樣，在一個角落的位置上，坐落著三個人影。

??“話說現(xiàn)在討論校園祭會不會為時過早？舉辦時間不是十二月份嗎？”

??我喝著至田剛泡好不久冒著熱氣的咖啡，表示實在搞不懂這么早討論的意義何在。

??“畢竟是最后一個校園祭了啊，高三的我們肯定會考慮到‘最后一次’而產(chǎn)生‘一定要好好結(jié)束’這種想法吧！你真傻哎～”

??正在吃著大飯團的水原開口向我反駁著，這人真的是不惜一切時間也要跟我唱反調(diào)??！

??“照你這么說，那每年不都是最后一次嘛？沒區(qū)別吧?！?/p>

??每一年都會有學生畢業(yè)，我們目送著他們的離去，內(nèi)心難免有些起伏。

??畢竟對我們而言畢業(yè)是遲早的事情，總有一天我也會站在那些人的位置上，并深表感慨吧！

??“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年的當事者可是我們啊?！?/p>

??至田根由啃著菠蘿包，視線一直在手機上滑來滑去。

??“怎么連你都站水原那邊，這不公平吧！”

??對此深表不滿的同時，杯子中的咖啡也逐漸失去熱氣。

??“好耶！那就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開始準備吧！”

??水原開心地晃動著身子，頭發(fā)也隨之飄擺，由于我坐其聲旁，所以可以聞到彌漫在空氣中所散發(fā)的洗發(fā)水的味道。

??這人怎么一直都不拘束，如果她是男生的話肯定很受歡迎吧。

??內(nèi)心感嘆的同時，視線不時網(wǎng)四周飄去。

??與以往一樣觀察著人流，氣氛跟一年前相比都不曾改變過，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坐落于與以往相同的位置。

??彼此互不相識，互不打擾，不知從何時起就形成了這種默契，想必在畢業(yè)之前，這種氛圍會一直持續(xù)下去吧。

??“一直逃避是沒有結(jié)果的?！?/p>

??突如其來的言語刺激著我的大腦，思緒被拉回這僅有三人的小團體。

??我清楚這句話出自某人之口，可我卻無法跟他對視。

??“畢竟快畢業(yè)了?！?/p>

??在旁的水原也一改之前放肆的狀態(tài)，仿佛與幾秒前判若兩人。

??“也該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了。”

??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的我仿佛被吸取了靈魂一般，停下了身體的運作。

??被突如其來的背刺所為，大腦停止了思考。

??身體變得異常無力，大腦深處的記憶仿佛被強行拖出。

??不知過了多久，圖書館的嘈雜聲逐漸退去，環(huán)境異常地安靜。

??我獨自一人坐在這個角落，身體排斥著外界刺激，所以選擇封閉。

??從什么時候起，我開始逐漸墮落的呢？

??人無法抗拒氛圍，就像人無法掌控自然環(huán)境，至始至終都是隨波逐流。

??“無論如何，我都想保持現(xiàn)狀，我不會去改變自己……”

??打開了思想大門之后，圖書館再一次響起了嘈雜聲。

??無論是交談?wù)f話的聲音還是翻閱資料書的沙沙聲都猶如洪水般沖刷著聽覺神經(jīng)。

??不想在這種地方呆太久，這里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我不打算幫忙了，抱歉。”

??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后，很快得離開了此地。

??校園的過道被陽光籠罩著顯得十分明亮。

??由于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大多數(shù)學生基本都逗留在教室或者圖書館。

??因此人流很少的過道顯得溫馨而清靜。

??踏著不驕不躁的腳步獨行于此，暖陽撲面而來。

??對此的留戀感透過讓心情感到格外輕松。

??“這樣子就好了?！?/p>

??對我而言，此刻或許是最幸福的。

??腳步從未停過，每踏過一步使內(nèi)心的沉重感加深著。

??我究竟為什么而活呢？

??似乎不復(fù)存在。

??“撲！——”

??自嘲而又無力地笑出聲來。

??“呵哈哈哈哈…..”

??人的一生中總會靠某種事物而生活著，一旦失去了便無法繼續(xù)存活下來，更何況是長時間毫無目的地活著。

??那跟幽靈有什么區(qū)別呢？

??腦海中慢慢浮現(xiàn)出某人的身影，很快又消散而去。

??我沒有多想，腳步開始放快，緊接著奔跑起來。

??

* * *

??返回的電車上人群混雜。

??不僅可以聽見各種聊天聲音，由于車廂被陽光照射的緣故，內(nèi)部異常悶熱。

??由于已經(jīng)沒有座位了，所以只好站著。

??內(nèi)心祈禱時間可以過得快些吧。

??我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向著家旁的商品街走去，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現(xiàn)在的時間已經(jīng)是步入夜市的感覺了，街道上的各種風俗店也開始了營業(yè)。

??燈火通明的情景像酒精一樣麻醉著人體的大腦。

??這是第一次來到成年人才會去的街頭小店。

??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有這種想法了，內(nèi)心的焦躁或是外界產(chǎn)生的想法通過這里拋之腦后。

??拉開掛著的毛巾，進入內(nèi)部之后散發(fā)著刺鼻的酒精和各種下酒菜的混合氣息。

??聞起來實在很嗆鼻。

??在菜品的對面，一個魁梧的男人正彎腰制作不知名的菜品。

??鈴原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通過眼睛瀏覽著內(nèi)部的情形。

??呆呆站了幾分鐘，見那名男人還沒發(fā)現(xiàn)他，內(nèi)心猶豫要不要開口。

??“那個……”

??話音剛落，一陣風劃過，回過神來，那名男人眼神犀利地注視著這邊。

??“什么酒，幾盤菜？”

??老板那渾厚的嗓音搭配兇神惡煞的面孔不禁讓身體冒出一絲冷汗。

??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居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明明很平常的舉動。

??不知不覺間羞恥心拂過心頭。

??“啤酒—啤酒就行了，然后菜…….每一樣都來一份….”

??僅僅只是因為肚子很餓而已。

??語畢，老板什么也沒說然后轉(zhuǎn)身便去準備菜品了。

??“自從開業(yè)以來，我接待過各種各樣的客人。”

??老板低著頭，渾厚的嗓音在耳畔敲打著。

??“您從業(yè)多久了。”

??“8年左右吧。”

??這時，一杯生啤已經(jīng)送上桌面。

??“這么久….”鈴原下意識拿起啤酒，小小嘬了一口。

??這股味道有別于汽水飲料，苦澀帶著氣泡的口感，并不能算好喝。

??為了讓味蕾好好享受這初次的體驗，鈴原一口氣灌下了半杯左右——

??隨之而來的是一段長長的打嗝聲。

??“嗝～～——”

??“酒這東西不能當飲料喝?！?/p>

??老板往餐桌上遞過幾盤烤串。

??“新鮮的事物體驗久了不一定可以釋懷?！?/p>

??鈴原將烤肉塞入嘴中，享受著肉給予的滿足感的同時，又喝了一大口生啤。

??腦海中隱約拂過老板所言之意，卻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臉色早已通紅。

??油煙與酒精麻醉著腦神經(jīng)。

??好在還可以思考。

??“不然我也不會一個人來這里?！?/p>

??游離的眼神并沒有與之相交，見此老板也好露出意味深長的苦笑。

??“凡事總有第一次，喝酒也是如此?！?/p>

??鈴原并沒有理會，依舊埋頭苦吃。

??“你應(yīng)該也是這樣的吧…….”

??…….

??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說話聲隱隱離我而去，只知道頭很痛，又很暈，走路也不安穩(wěn)。

??感覺隨時都可能倒下。

??頭腦變得無法思考。

??很麻木。

??胃袋里的東西在翻滾著。

??我吐了，嘔吐了——

??身體很無力，感覺依舊走不動路了。

??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

??“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名未成年顧客……”

??“菜量決定酒量…..”

??“小孩子當然不懂。”

??…….

??僅存的記憶只有這些。

??醒來時，依舊是下雨的早晨了，我坐在與昨晚大相徑庭的位置上，身上被草草批了一件毛毯。

??通過空無一物的柜臺，可以看見熟睡的老板正靜靜地坐在對面打呼。

??該不該叫醒他呢？

??他昨晚說了好多話，只不過我都沒印象了，估計是酒精的緣故吧。

??“啊呀——”

??剛想站起身，腦袋傳來一絲刺痛，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雨水不停地從天而降。

??水滴與地面相碰撞所發(fā)出的聲響散發(fā)著節(jié)奏感。

??使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鈴原千樹撐著傘，走在回去的雨路上。

??由于時間的緣故，街道上的人流比昨晚減少了許多。

??肚子傳來一陣陣「嚎叫」，導(dǎo)致鈴原的步伐比平時慢了不少。

??現(xiàn)在想想，昨晚可真丟人，花了錢吃了一大堆東西，可最終還是因為過量飲酒而變得毫無價值。

??“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嘴巴小聲嘟囔著。

??今天也是上學的日子，可我并沒有去學校的打算。

??雖然有一部分出自身體緣故，但更多的是「根本不想去」的意志在促使著我這么做。

??“休息一天也不錯?！?/p>

??也許吧。

??自己還是不明白，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以后會變成什么樣。

??真的全都沒有頭緒。

??可能正是因為害怕知道結(jié)果，所以才選擇什么都不做，保持現(xiàn)狀，至始至終，膽怯依舊包裹著全身上下。

??

??“一直逃避是沒有結(jié)果的?！?/p>

??那個人的故事突然在腦海中浮現(xiàn)。

??至田根由的笑容浮現(xiàn)在我眼前，他成績很好，品行端正，所以——

??正好與之相反的我才會嫉妒，才會很不爽，被他那么說當然會不爽。

??一個成功者沒有資格去教育失敗者。

??兩者的方向不同，再怎么努力終究只是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相交。

??即使他所言正確，也無法理解我。

??“唔….”

??胃袋差點發(fā)生反嘔，做了一個深呼吸后，吐出的白煙與雨水合為一體。

??“你懂什么？誰可以理解我。”

??自言自語道出一個不會得到答案的問題。

??聲音很快被雨水聲覆蓋隨之消失。

??周邊沒有任何人，所以也不會有任何人聽見。

??僅留有一人的嘆息聲。

??

?* * *

??走出商品街后轉(zhuǎn)彎而行，即使有雨點在空氣中滯留，也能夠看見不遠處的圖書館——準確來講是借閱室。

??這兒不僅可買書，也可以借書。

??平時假日閑暇之余，鈴原便會來這打發(fā)多余的時間。

??通過自動門后即是前臺，跨過前臺，映入眼簾的便是排山倒海的書柜。

??與往常一樣，雙腳踏足于（漫畫/輕小說）的區(qū)域。

??

??這一天并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發(fā)生。

??極具戲劇化的邂逅并沒有降臨。

??大街小巷被雨水沖刷著，行人如流水一般，微微喘息聲與雨水融為一體。

??下雨聲是最讓人感到舒適的。

??而雨后則令人感到窒息。

??兩者形成的氣壓差傳遍整個井德市，因此肯定會有很多人抱怨吧。

??

??傍晚是最涼爽的時刻，我是這么認為的。

??根據(jù)吸入體內(nèi)的空氣能夠判斷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放學的時間了，可由于我沒有去上課，所以對我而言現(xiàn)在的時間與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僅僅只是會走在路上看見各種學生放學回家的情景。

??感覺意外地輕松——

??失去學業(yè)壓力的我無不對此感到舒適。

??透過玻璃窗，雨水已經(jīng)不再降落，烏云密布的天空中可以看見幾抹陽光，但也只是一點點。

??而在落地窗旁的石磚路上可以隱隱聽見些許談話內(nèi)容。

??人流量也在逐步增加。

??這是我不曾見過的風景，或許在往常，我也是他們的一份子吧，只不過如今的立場轉(zhuǎn)變了而已。

??對此，我對于「不去上學」這個想法有些留戀。

??或許這么做是對的。

??

??“要不就這么輟學吧。”

??回家途中，鈴原如此低喃著。

??肚子傳來低沉的「嚎叫」聲，緊隨其來的是令人虛脫的饑餓感，現(xiàn)在才想起來從早上到現(xiàn)在就沒進食過了。

??來到自己所居住的單元樓前，進入大門便可以聽見孩子們嬉戲打鬧的聲音。

??年輕真好啊。

??一想到自己的童年是有一半在孤兒院度過的，看見這個場景內(nèi)心拂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公園的中央有一顆大樹干，不知已經(jīng)干枯了多久了。

??反正也不會開花結(jié)果，還不如砍掉算了，擺在這里也只會影響路人的心情。

??

??“聽說明年，櫻花樹會開放?！?/p>

??“不會開花的。”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順便叫上至田。”

??“不會去的?！?/p>

??“你也要好好學習了，都這種時候了，也該為將來做打算了?！?/p>

??“我已經(jīng)不打算去上學了。”

??鈴原這么想著，打開了自己家的大門，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不知道冰箱里還剩什么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正當我這么想的時候，門鈴被拉響。

??“這么晚了，是誰啊?！?/p>

??話語傾訴而出的同時，腦海中浮現(xiàn)出水原花苗的臉龐。

??由于入住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找他，但也不排除是按錯門鈴的情況。

??于是透過貓眼望向外部——

??迎面而來的是走廊的靠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果然是按錯了吧。

??打開門，通過扶手欄桿將頭伸向外側(cè)，樓下的小孩已經(jīng)消失了蹤跡，公園內(nèi)空無一人。

??“果然是惡作劇——”

??鈴原如此確信。

??

??走回客廳，映入眼簾的棕色沙發(fā)以及距離沙發(fā)五十厘米左右的茶幾讓人感受到家的味道。

??與客廳相隔一扇拉門的另一側(cè)則是廚房，也就是餐桌的位置。

??鈴原一臉撲向柔軟的沙發(fā)并作了一個深呼吸。

??“話說，就算那個家伙知道我跟她住同一公寓樓也不知道是哪個房間的吧?！?/p>

??而且也沒有理由要來找我，自取滅亡的人無法跟外人形成共情。

??“無法理解….”

??無法清楚事情的本質(zhì)——目的結(jié)果，那么再怎么交談也沒有意義可言，就連當事者都有些模糊，更何況是外人。

??所以也沒有交談的必要。

??我已經(jīng)決定了，之后的幾個月里不去上學了，直到——

??校園祭。

??無論如何，我還是打算去一次，畢竟是人生中最后一個校園祭了，沒有理由不去參加。

??或許這么想有些矛盾，可我想去參加這個活動的心情是絕對認真的。

??人嘛，只有聽見「最后一次」才想得到。

??真是悲哀啊。

??

??我該慶幸家里還剩有「急救」用的能量餅干，味道對于饑寒交迫的我來說已經(jīng)無所謂了。

??身體被浴缸浸泡的同時，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因為高溫而感到舒適放松。

??腦海也隨之浮現(xiàn)出各種畫面。

??不知道那兩人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校園祭即使少一人也可以正常進行，所以不會出問題，但就道德上而言，我這種行為應(yīng)該算是逃避吧。

??洗完澡后，將換洗衣服扔到洗衣機里，穿上居家服走入自己的房間中。

??打開手機的瞬間，

??畫面上沒有任何消息，

??這與我預(yù)想的有些不符。

??今天沒去上學的我理應(yīng)會被老師注意到，可至今沒有收到任何訊息。

??就連那兩人的聊天記錄都沒有出現(xiàn)紅點。

??“不應(yīng)該吧———”

??微微下垂的嘴角發(fā)出低喃的同時，窗外傳來一道白色閃亮的光，玻璃也開始聚集著水珠，而后變得越來越多，室外又傳來響亮的轟隆聲，隨后漸行漸遠。

??又下雨了。

??拉上窗簾之后，走向書架的位置，從中抽出一本還未看完的輕小說，然后在木板書桌前坐下。

??抽出書簽，將還未結(jié)束的故事延續(xù)下去。

??政府每周都會向鈴原的賬戶上打一定程度的金額，雖然不多，但應(yīng)付日常生活綽綽有余。

??因此在畢業(yè)前，鈴原都可以過著所謂舒適的生活。

??在之后的幾周里，他幾乎每天都待在家里閱讀著書籍，或者看著手機新聞度日。

??到了晚上就會前往商品街來飲酒釋欲。

??每一天都重復(fù)著同一件事情。

??而他并不感到無趣，反而是新鮮感在不斷地支撐著他這么做。

??從中產(chǎn)生的痛苦也會伴隨著酒精拋之腦后。

??什么都用想，

??什么都不需要去改變，

??盡情享受眼前的事物，

??這種事情比待在那苦悶的學校中輕松多了。

??時間如此流逝的同時，距離校園祭也僅剩不到一周的時間了。

??

??* * *

??這幾個月的消逝使鈴原明白，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快樂。

??靠一己之力過著充沛的生活，想到同齡人還必須待在學校這種封閉之地飽受折磨，內(nèi)心的優(yōu)越感不禁涌現(xiàn)而出。

??“真正想要自由鳥兒早已飛出墻外，迷茫之人只會帶著封閉思想在墻內(nèi)茍且偷生～～”

??這一天晚上，鈴原喝的比平常額外的多，老板在閑暇之際，如此唱道。

??“這是我自創(chuàng)的歌曲，作詞作曲都由我一人完成的?！?/p>

??“是哦——很厲害嘛—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方面的天賦?！?/p>

??鈴原一首撐著自己的臉龐，眼睛幾乎已經(jīng)是閉著狀態(tài)。

??如今，他的意識可以說是在現(xiàn)實與幻想的交界處。

??“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沒有見聞，何談創(chuàng)作？”

??今天老板似乎有更多額外的想法…..

??鈴原在迷茫之際如此想到，但由于酒精麻醉大腦無法思考更多，因此也很快把此想法拋諸腦后。

??“學校情況怎么樣了？”

??老板見我對其音樂愛好沒有興趣，別轉(zhuǎn)移話題方向。

??“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是沒有上學的打算，估計以后也不會有了吧——”

??這是我的真心話。

??隨后我將還剩有四分之一的啤酒，灌入口中，一口氣進入了胃袋，然后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今夜的街道不見雨水，可能是季節(jié)轉(zhuǎn)變的緣故，空氣中吹過的晚風拂過臉龐，顯得格外清新。

??轉(zhuǎn)眼間，也步入晚秋了。

??一時之間潛意識里浮現(xiàn)出兩個人的身影，聯(lián)系到一周后，校內(nèi)所舉行的活動。

??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怎樣的態(tài)度，怎樣想法去參加——

??還是說——

??我從老板手中接過小瓶的酒瓶，一口灌入，隨著酒精發(fā)酵，大腦的意識逐漸變得朦朧起來。

??視線已經(jīng)消失，眼前一片漆黑，并非雙眼失明，而是身體已經(jīng)疲憊的睜不開眼睛了。

??“我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嗎？”

??鈴原緩緩地靠在窄小的餐桌上，輕輕的呼吸著，直到聽著輕微的鼻息聲后，老板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個人喝悶酒可不是什么好事?！?/p>

??與以往一樣，老板從后廚的抽屜中拿出毛毯，小心翼翼地蓋在鈴原身上。

??這是鈴原這幾個月以來第二次醉倒。

??現(xiàn)在是夜晚10:00多，老板見鈴原遲遲不起，無可奈何的做起了收攤工作。

??而其間有幾名身著西服的上班族入店，打算小酌一杯。

??“已經(jīng)打烊啦！不好意思，距離這不遠處有一家，你們可以去那一家吃。”

??來客都被老板打發(fā)走了。

??又過幾個小時，熱鬧的商品街恢復(fù)的寂靜，或許這也是它原本的模樣，幾乎所有的門店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包括露宿街頭小吃店。

??似乎整個世界都恢復(fù)了平靜。

??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了。

??陽光透過毛巾散發(fā)著著一縷白色光芒，地面上的石磚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

??鈴原因寒冷從睡夢中蘇醒，望著周圍這似曾相識的情景。

??老板一個人坐在柜臺邊上熟熟的睡著了，柜臺中的食物都已經(jīng)被撤走。

??穿過毛巾，可能是習慣了昏暗的緣故，外界的亮度拖陽光的服顯得很刺眼。

??我沒有叫醒老板，而是將身上的毛毯輕輕的批在熟睡老板的腿上。

??“謝謝款待。”

??小聲說著并鞠了躬的鈴原踏著微小的步伐，離開了此處。

??返家途中也是沒有見到任何熟人。

??打開手機點擊綠色的社交軟件，查看有沒任何信息的聊天記錄，與昨天一樣——

??誰也沒有來聯(lián)系他。

??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傷呢？

??雖然說，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可是為什么沒有人來責備我呢？

??在其他人眼中，我的這種生活顯然是不可取的。

??經(jīng)過十幾分鐘的步程，鈴原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打開了門。

??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唯有這點感到十分實在，畢竟步入中學以來就開始住在這里了。

??即使剛?cè)胱r會顯得寂寞。

??因為從10歲那年我開始在孤兒院生活之后——

??可能是由于個性的問題，我一直都很強大，雖然沒有那種領(lǐng)袖能力，可是我的毫不講理，讓我在這個環(huán)境中可以漫無目的的生活下去。

??所以我也沒有什么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因為那時的我可以獨自一人在那個環(huán)境中快樂的生活下去，所以即使沒有朋友也無所謂，所以獨自一人也無所謂。

??我很快樂，

??這就足夠了。

??直到15歲那年出院，由于我到達了法定義務(wù)教育的年紀，因此我必須去上學。

??總而言之，

??自從父母出車禍之后，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的，孤兒院只是個媒介，而真正意義上開始獨自生活的時間點，則是在15歲的時候。

??初臨此地，我沒有任何感覺。

??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實感。

??之后發(fā)生了好多事，但我都不想去回想，因為很無趣。

??* * *

??鈴原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書本，坐在因陽光而微微發(fā)熱的書桌前，閱讀著書中的故事，從而使空虛的身體獲得充實。

??

??這幾天的時間過的異常飛快，書架上的書也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被鈴原全部翻閱。

??時間很快地來到了校園祭的前夜。

??從井德市中央高校等公眾號可得知校內(nèi)所發(fā)生的事情。

??鈴原握著手機，躺在床鋪上，無神的眼睛注視著“校園祭倒計時”幾個字，他剛洗完澡，身體也很舒適，可能是因為有這種放松感，從而使大腦處于放空狀態(tài)。

??至田和水原依舊沒聯(lián)系他，所以這幾個月以來除了他最喝酒時跟老板交談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的交談對象。

??至始至終，才發(fā)覺自己以前一樣，依舊是一個人，所以內(nèi)心有所顧慮也是難免的。

??而孤獨感也是必然的，所以——

??只要習慣孤獨，就不會感到寂寞了。

??內(nèi)心對自己如此說道。

??一定沒問題的。

??次日早晨，鈴原早早的起了床，簡單打理著自己的容貌外表，為了使自己的外表與氣質(zhì)保持與之前上學時期一致。

??背著因幾個月沒碰過而積灰的書包，穿著校園制服的鈴原有動者門把鎖，打開到這扇一周未曾打開的房門。

??剛打開門，幾縷陽光刺激著鈴原的眼睛。

??一時之間所受到的光亮使鈴原瞇細了眼皮，緊接著關(guān)上了房門。

??

??街道上的行人與以往一樣的少，人行道的石磚散發(fā)著冬季獨有的冰冷。

??從嘴中哈一口氣，可以清楚地看見一股白色氣體飄然而去。

??即使是有陽光的天氣，周圍也是非常的寒冷，街邊的馬路上可以聽見車子引擎的運行聲以及風吹動與空氣摩擦產(chǎn)生的呼嘯聲。

??雖然是早起，可在人行道上仍可以看見身著冬季服裝的小孩牽著大人的手，在慢悠悠地行走著。

??“應(yīng)該是上小學吧?！?/p>

??鈴原望著那對母子如此想著。

??時間的沙漏在不斷地流動。

??經(jīng)過十幾分鐘的步行，鈴原到達了通往學校新干線。

??現(xiàn)在是6:40，比起正常的行程提早了一個小時左右。

??在寒冷的月臺上，看不見身著校服的學生。

??唯有少數(shù)身著西服的中年上班族在瑟瑟發(fā)抖著。

??而剛才的那對母子也罕見的站在距離鈴原不遠處的白色柱子旁。

??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場景。

??鈴原將大腦舒展開來，努力不去想多余的事情，然后帶有一絲困意伸了個懶腰，并且打了個哈欠。

??淚水朦朧的侵蝕著他的雙眼，緊接著溫熱的液體從臉頰上流過，隨后因冰冷的氣溫而感知不到了。

??“羨慕?！?/p>

??“車門已開啟，請乘客帶好隨身物品。”

??新干線不知不覺間駛?cè)胲囌?，并伴隨人工合成的聲音從廣播中播報著。

??鈴原扭動著應(yīng)氣溫低而凍得僵硬的身體，進入那依舊冰冷的車廂。

??經(jīng)過幾十分鐘的車程，隨著列車進入校園站點，鈴原緩慢地走出車廂，朝著眼前只有50米左右的國道走去。

??盡頭的那一端，聳立著有著6米左右的尖刺圍墻，以及帶有中世紀歐洲風格的校園大門。

??由于我穿著制服的緣故，門衛(wèi)室沒有追問過多，緊接著緊閉的大門被打開，發(fā)出嘎吱的聲響。

??我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入其中。

??幾個月沒有來學校上課，內(nèi)部的情形相比于九月份幾乎沒有任何改變，走在操場上的我向著1號樓前進的同時，天空中飄落著白色的冰冷冰沙。

??下雪了。

??為了不被淋濕，我加快了腳步。

??可能為時過早，校園內(nèi)除了我以外幾乎看不見人影。

??所以走廊過道上顯得格外的冰冷而又寂靜。

??透過過道邊的窗戶，早晨的陽光已經(jīng)被積云所遮擋，天空中飄蕩著雪花，眼前白茫茫一片，感覺十分安寧。

??因為過于安靜，所以周圍的聲音，風吹過的沙沙聲，門被吹動而散發(fā)著嘎吱聲響，以及自己走在冰冷過道上所發(fā)出的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用不了多久，我來到了自己的教室，內(nèi)部情況與印象中沒有任何區(qū)別。

??自己的桌椅也依舊擺放在與之前相同的位置上。

??眼睛注視著空蕩蕩教室。

??內(nèi)心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大腦內(nèi)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打開。

??各種回憶從中涌現(xiàn)。

??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回過神來，發(fā)覺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覺間伸出。

??手指劃過眼前冰冷的空氣，僅能感知到冷，刺痛手指神經(jīng)一般。

??無法感到釋懷。

??這時一股冷風吹過，刺激著鈴原的大腦，以至于讓他下意識抖動了一下。

??腦海中那些回憶在此猶如冰塊已經(jīng)破碎。

??反觀現(xiàn)實，空無一物的教室伴隨著冰冷的氣溫完全不是鈴原記憶的樣子。

??緊接著便嘆了一口氣。

??沒有帶任何東西，

??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靜靜的，離開的這間已經(jīng)不屬于他的教室。

??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左右。

??校園內(nèi)部逐漸開始人流涌動，第一印象上是挺熱鬧的，不過可能是溫度的原因，站在走廊過道上卻無法感到舒適。

??“所以我才不喜歡這種群體活動——”

??內(nèi)心中如此抱怨道。

??為了避開人流，鈴原邁著步伐前往圖書館，在路途中，雖然見不到多少人，但視線似乎不受控制地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流中浮動著。

??似乎在尋找指某種事物，可卻以失敗告終。

??有些失落的鈴原來到了空無一人的圖書館。

??由于今天是校園祭，所以教室操場為主要活動地點，往屆活動舉行的時候，鈴原都會一個人呆在圖書館中讀著各類小說來度過虛無的時間。

??因此，幾乎空無一人的場所是可以讓身體得到充實的最佳選擇。

??但今天或許有所不同呢——

??走向那個平時會坐在那兒虛度光陰的角落位置，然后坐在那個咖啡色沙發(fā)上，拿出手機打開綠色的社交軟件。

??依舊就是沒有任何新消息，在那兩人的對話框消息的最后對話時間，也是停留在九月份。

??結(jié)果僅此而已。

??一股空虛感油然而生，就像某種事物突然從體內(nèi)抽出的感受，而這種感受正好與冰冷的環(huán)境相互應(yīng)，隨后漸行漸遠。

??

??時間很快來到中午，氣溫相比，于早晨有所上升，但依舊寒冷，天空中的積云不退反增，雪花在空中不斷地飄落著，操場上也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鈴原一個早上都呆在沒有任何人進出的圖書館。

??教學樓層中人流的嘈雜聲也是充斥著整棟大樓，與早晨相比就像兩個極端。

??合上書本，伸了個懶腰，臉朝向有著花紋的天花板，發(fā)自內(nèi)心的嘆了口氣。

??結(jié)果還是呆在這種地方，虛度光陰。

??本來想著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個校園祭，打算好好的去享受。

??但我沒能打開那扇門。

??雙眼注視著圖書館大門。

??依舊緊閉著。

??本該由我打開的。

??與以往一樣。

??我擺脫不了現(xiàn)狀。

??“一直逃避什么有結(jié)果的?！?/p>

??那個討厭的聲音再次從耳邊拂過，仿佛那個人就在我身旁對我的耳朵輕語。

??緊接著本該緊閉的大門被打開，視線自然的追隨過去，伴隨著嘎吱的聲響——

??門確實被打開了。

??外部的亮光投入門框，使我眼睛有那么一瞬間白茫茫一片。

??然后看見兩個穿著冬季制服的學生，走入空蕩蕩的圖書館。

??至田跟水原出現(xiàn)在我眼前。

?* * *

??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在被寒風吹拂的冰冷過道上，嘴巴中吐出的白氣化作白煙，在空中消散而去。

??視線劃過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操場上的熱鬧景象。

??學生們在各自的攤位上進行著各自的活動內(nèi)容，在不遠處，也能夠看見學生與老師們的交談景象，整個場面類似于夏日祭典。

??空氣雖然冰冷，可從中又彌漫著食物的香味。

??室外大多是以美食小吃為主，而是室內(nèi)教室中則是以小游戲為主。

??熱門的活動有時要排上長長的隊伍。

??我走過喧鬧的人群，在走廊的盡頭處轉(zhuǎn)過彎，來到冷清陰暗的門前，在頭頂上的立牌處寫著「書法社」的字眼。

??而就在不久前，位于我身后的談話聲依舊圍繞著我的耳朵。

??這點令我感到煩躁。

??“話說為什么是我?guī)钒。∶髅髂銈儾攀翘嶙h者吧！”

??轉(zhuǎn)眼望去，至田跟水原停止了談話聲，以詫異的眼神望著我。

??“某個人呀～～逃課這么久，說話依舊理直氣壯呢—”

??水原花苗你有些輕蔑的眼神劃過鈴原的全身上下，那句話里充滿的私人恩怨，在這唯有三個人的寂靜環(huán)境下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在此威脅下，鈴原只好無奈地吐了一口氣，然后伸出手朝向與之相距50厘米不到的門把手上。

??輕輕的將其推開。

??“打擾了?！?/p>

??以幾乎只能自己聽見聲音，朝著室內(nèi)打著招呼。

??“我們回來啦！”

??水原緊隨其上附和著，她很快的就跑入里邊，朝著坐在沙發(fā)上的人撲去。

??看來在我不在的幾個月里，某些人際關(guān)系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呢。

??書法社占地面積并不大，與門緊鄰的是有著可以做下五人的棕褐色沙發(fā)，位于沙發(fā)邊上則是一架一人坐的辦公桌。

??寒冷的冬風，透過緊鄰的窗戶，吹拂著桌面上的紙張。

??除此之外，就是位于沙發(fā)前有著五立方米左右的活動場所。

??相較于其他社團活動室會小上很多，但說實話，本來我還挺喜歡這個狹小的氛圍的，因為書法社平時的內(nèi)容也不過是無聊的寫字，所以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間來使用。

??可就在前不久，社長被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因此才會使我對這狹小的空間而感到排斥。

??這時一只手搭在我的肩頭，拍了拍我的背，說到：“要加油哦！”

??從四歲中回過神的我眼睛劃過我身邊的黃毛小鬼。

??內(nèi)心一股五味雜陳，緊接著，我要看向沙發(fā)上兩個人輕聲細語歡笑的模樣，心臟的跳動開始加快，不如說打從進入活動室開始，我的內(nèi)心就開始小鹿亂撞了。

??腳步輕聲從前方響起，伴隨著沙發(fā)彈簧的響聲拂過耳畔，我再一次抬起頭，視線有些游離的注視著迎面而來的人影。

??與早根田子距離不到1米，可兩者的內(nèi)心卻相距甚遠。

??身體因為緊張的心情發(fā)熱，內(nèi)心還記得那時刺耳的上課鈴聲以及臨走前那不知道是否由她所道出的言語。

??“以后見面就當做不認識吧?！?/p>

??那冰冷刺耳的言語現(xiàn)如今依舊徘徊于我的內(nèi)心，久久不肯離去。

??仿佛被上天捉弄一般。

??兩個本早已是陌生關(guān)系的人再一次在這個冰冷嚴寒的冬季，被迫喚醒那冰封已久的記憶。

??在這凄涼微妙的情景下，發(fā)生彼此都不情愿的邂逅。

??“真是不負責任，身為社團的一員，卻屢次無理由不參加，你還有什么想辯解了嗎？”

??對方發(fā)出嚴肅莊園的聲音似乎很符合她身為社長的身份。

??“我沒有什么想說的，對不起?！?/p>

??這種情況還是乖乖道歉為好。

??“看來你并沒有羞愧的心情，真是名不虛傳的輕浮人渣啊?！?/p>

??早根的語氣愈加強烈，內(nèi)心的想法也是通過那有些扭曲變形表情顯露出來。

??看來對于我的厭惡遠遠不止一點，雖然我早也明白就是了，不過還是被這強烈氣勢震撼到了。

??“…….”

??我只好作罷，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

??因為我打從內(nèi)心認可對方所說的話。

??望向?qū)Ψ降皆诳词裁磁K東西的瞳孔，依舊無法有任何情感表述。

??如果他通過言語就很能夠釋懷，那無論多久，我也愿意等下去。

??“我不想知道你的現(xiàn)狀，無論你是因為什么因素而缺席，但結(jié)果就是如此，即使社團不缺你一人，但你必須向你的惡劣行為負責！”

??“我明白了?！?/p>

??我依舊低著頭，面無表情地聽著她訴說。

??可話音剛落，一股蠻力從腹部傳來，沖擊力使我后退了幾步，狠狠的撞向墻壁，緊接著疼痛感從我全身上下流經(jīng)，回過神來，我差點跌倒轉(zhuǎn)向?qū)γ妗?/p>

??“喂，有點過分了吧！早根！”

??在旁的兩人連忙上前制止，而早根那通紅的臉頰狠狠的面向著我。

??雙眼充滿憎恨。

??“你就不能退社嗎？？?。　?/p>

??“為什么一定要是你呀?。∧隳懿荒苋ニ腊?？！?。?！”

??對方用盡全力想掙脫水原與至田的圍堵，可是失敗了。

??至田的雙手死死的按住了手根，水原用身體死死護住了對方的身體以至于不讓她前進。

??“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驗槟悖。?！—————因為你?。。。。。　?/p>

??早根發(fā)自內(nèi)心嘶聲怒吼著，在她那刺耳的怒斥聲下，我對于無疑是感到慚愧，可剛涌至嘴邊的話語又被我吞下。

??或許是對于我默默無聲的舉止感到作嘔，對方的聲音再次提高。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見一個令人感到惡心的智障，下流，齷齪，你還有什么理由活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緊接著，失聲痛哭起來。

??那接近于崩盤的情緒使我呆若木雞地站立于原地。

??大腦那有如隕石一般的沉重感圍繞在我的全身上下。

??可我依舊吐不出任何話語來。

??水原安撫著在懷中哭泣的早根，臉色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而站在旁邊的至田也是跟他一樣的表情。

??兩人似乎從未想過事態(tài)會發(fā)展成如此嚴峻的情形。

??冰冷的寒風從窗外吹入，刺激著眾人的大腦，至田下意識地走向窗邊，關(guān)上窗戶，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窗外依舊白茫茫一片，天空中的雪花還未停下。

??校園內(nèi)充斥著歡聲笑語，在走廊的過道上，也能夠聽見各個小群體中的相互調(diào)侃的聲音。

??就像光明中的一個小黑點，書法室內(nèi)的氛圍異常安逸，似乎與室外這歡樂的氛圍格格不入。

??經(jīng)過了幾分鐘的流逝，早根在水原的安撫下情緒逐漸穩(wěn)定。

??“跟我出去一下?！?/p>

??至田拍了拍我的背。

??我什么都沒說，緊跟著拉開社門的他，頭也沒回得走出門。

??

??來到充滿嘈雜聲的過道上，步行了不到10米，至田靠在窗邊，手插褲兜回望著我的身影。

??我站在他的身邊，靜靜等待著另一邊的回應(yīng)。

??“因為是最后一個校園祭了啊，所以大家都很重視嘛，這是正常的事?！?/p>

??對方開口以略顯遺憾的語氣說道。

??“剛才情況很明顯不正常吧?！?/p>

??我自嘲的回應(yīng)著，換之而來的是呵呵的笑聲。

??“哈哈，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毫不猶豫點名事實的你，這幾個月都在做什么呢？”

??“與以往一樣，享受無聊的人生而已?！?/p>

??“原來如此，有夠無聊的?！?/p>

??沉默緊隨其來。

??我們默默的注視著走廊上的人流，透過透明而冰冷的玻璃窗，可以望見教室內(nèi)的情景。

??他們將照片拿到坐在書桌上扮演工作人員的學生手上，學生快速瀏覽著照片上的內(nèi)容物，然后快速從書桌中抽出一張紅色的色紙，開始折疊，然后揉捏著。

??最終呈現(xiàn)的是一個愛心圖案，站著等候的男同學從手中遞過愛心折紙。

??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

??“你不想?yún)⒓狱c活動項目嗎？挺有趣的哦？”

??“說實話，沒什么興趣，感覺在浪費時間?！?/p>

??“我想也是，看來除了看書，沒有任何娛樂項目可供你享樂了啊～～”

??“因為看書可以一個人完成，很輕松，如果參加多人娛樂項目還要顧慮他人的想法很麻煩?！?/p>

??至田默不作聲，仿佛被定住一般，眼神呆呆地注視著前方。

??緊接著，他說剛從思緒中拉回，如此開口。

??“你還要這樣子持續(xù)多久？”

??“不知道，或許畢業(yè)之后吧?！?/p>

??“以后的生活都不打算好好考慮嗎？”

??“沒必要浪費時間吧。”

??語畢，至田抓了抓他那黃色的卷發(fā)，然后猶如釋懷般嘆了口氣，熱氣從他那嘴唇中擴散而出，化作白煙消散而去。

??在那淡黃色的瞳孔中，有著我看不清的沉重情感。

??“早根田子自從擔任了書法社社長后，一直都很努力，每次活動任務(wù)她都會很專心的完成，至始至終，我有水原發(fā)現(xiàn)自己與早根同學友有著巨大的隔閡，而面對如此盡職盡責的社長，我們一起決定要與她打好關(guān)系，為她分擔一些工作，想去幫助她?！?/p>

??“在我看來，如今的你們就像一個新的團體呢?！?/p>

??我故作羨慕回應(yīng)著。

??“事到如今，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你的缺席本身就對于早根同學而言構(gòu)不成困擾，上個月的她還向我追問你的下落?！?/p>

??“她應(yīng)該會認為她自己是我缺席的主要因素吧，不過既然業(yè)務(wù)能力這么強的她，理應(yīng)不會在意我的存在，雖然無故不參加是我的錯啦，但是有必要發(fā)這么大的火嗎？她生氣的理由，我一直都不明白，所以也不知道怎么道歉?！?/p>

??

??場景之下，學生們游蕩在校園內(nèi)享受校園祭所產(chǎn)生的歡聲笑語回蕩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人與人之間交流嘈雜聲散發(fā)著熱烈的氣息。

??不久前因寒冷氣溫而顯得陰冷的室內(nèi)也因此變得有些溫暖。

??

??位于散發(fā)著暖意的走廊過道上，有兩個人影散發(fā)著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氛圍，猶如石像似的聳立窗邊。

??對方定格于自己腦中的思緒，從他那充滿一樣的瞳孔中可以確定。

??可我無法知曉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盤，八成是督促抓緊學習吧。

??什么剩余時間不多了，應(yīng)該成熟點啦之類的啰唆話語。

??這種事我早就明白了，我當然知道現(xiàn)在時間該如何正確利用，只不過我打從心底確定我還未醒悟。

??何為正確之物？

??我該怎么做才能夠回應(yīng)我那連自己都不清楚內(nèi)心想法？

??怎樣才能夠釋懷呢？

??正當我發(fā)著呆，眼神有利于窗外白茫茫的雪地時，至田似乎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口回應(yīng)道。

??“杯子碎了，僅憑一己之力是無法復(fù)原的，就算你作為加害者的身份道歉，碎渣依舊是碎渣，根本不會復(fù)原，結(jié)果只是自我滿足而已?！?/p>

??所言之語映射在我的大腦之中。

??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xiàn)出那一晚的冰冷長廊上所見的最后一面。

??伴隨刺耳的響亮鈴聲，我邁出步伐。

??“肚子餓了，想去操場?！?/p>

??回應(yīng)這以詫異的眼神盯著我向前步行的至田。

??然后他以「明白了」的眼神結(jié)束了這段對我而言有些漫長的對話。

??我們沒有撐傘。

??因為是下雪天。

??就像達成某種共識。

??所以被雪覆蓋也無所謂。

?* * *

??這三個月以來，我對時間流逝之快沒有任何實感。

??每天對我而言都是毫無意義的。

??無法獲得回報的日子依舊在持續(xù)著。

??包括今天乃至現(xiàn)在。

??我不曾認為我現(xiàn)今正在做的事情會對現(xiàn)狀有著莫大的改變。

??但我還是會想這么做，毫無理由的做著。

??“之前你說已經(jīng)釋懷了的事是騙人的吧？”

??至田從攤位拿過兩盒章魚燒，并將其中一份芝麻油的給我。

??“哎？——”

??望著灑落在章魚丸子上的章魚須蠕動的樣子，大腦中回想著問題的答案。

??起初并不明白對方所說的事情是哪一件，可經(jīng)過數(shù)秒的回憶，應(yīng)該就是那件事兒了吧。

??“是吧。”

??將冒著熱氣的章魚小丸子送入嘴中，章魚肉中的油脂在嘴中噴發(fā)而出，熱騰騰的小吃，溫暖著身體，然后就像比賽冠軍一樣，大口呼吸空氣，感嘆著滿足。

??“因為我的生活方式就是浪費時間，與你們這群正常人不同，每一天的時間對我來說漫長而又短暫，因此無法看清未來的道路，感受著這種與氛圍格格不入的同時，也無法感到輕松?！?/p>

??將那些想法全盤托出的同時，本想著自己真實的樣子，不會被人所接納。

??從小到大都因為自己扭曲的性格而被環(huán)境所排斥，所以也時刻提醒自己——

??只要習慣了孤獨，就不會感到寂寞。

??一定沒問題。

??可如今的生活可以明白，即使到達了高中這種特殊時期，人心隨著成長也會變得復(fù)雜階段，單純的人依舊存在。

??所以也有接納扭曲性格的人。

??

???不知不覺之間，天空白雪皚皚的雪花散發(fā)著與早晨相似冰冷的氣息，飄落于白茫茫大地，攻擊著散發(fā)溫暖氣息的人間。

??有別于幾個月前的夏末，干燥空氣侵蝕著鈴原的肌膚。

??不過拖面油的福，嘴唇?jīng)]有因為寒冷而干裂。

??“其實啊，我和水原之前打算勸你回來上課的，從你一周沒有來上課開始，她就開始擔心了?！?/p>

??“那個家伙，原來還會擔心別人。”

??“其實你都明白的吧，更何況都到這種特殊時期了，也該拋開過去的往事，去做你該做的事了?！?/p>

??對方發(fā)出淡淡的沉重聲音，可以讓知曉他此刻的認真。

??“我可沒那么成熟，你用不著花這么多時間在我身上，還是說你為何這么相信我會做出改變？”

??“因為無論是什么時候你都會看清現(xiàn)狀?！?/p>

??停滯了幾秒后，面對如此認真的眼神，內(nèi)心不由得發(fā)出了苦澀感。

??這是什么傻話？

??一直以來都在不斷犯錯的我。

??怎么可能會是這么厲害的人。

??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的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氛圍之中。

??這種事早已成為我的生活習慣了。

??我不會做出任何改變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這是最后一次了，也該回應(yīng)某些人的心意了吧。”

??至田再一次拍打我的背部，將散發(fā)著章魚燒油香味的小盒子丟擲攤位的一次性垃圾桶中，朝著教學樓的方向快速走去。

??可能是風聲太大的緣故，臨走前他好像又默默地低喃著不知是自己，還是對誰的輕言細語。

??

??“等以后再后悔就來不及了?！?/p>

??望著那凄涼的孤獨背影，在雪花的吹拂下，顯得格外寂寞。

??站在原地的鈴原一動不動。

??仿佛在思索什么令人胃疼的事情一樣，雙眼之下的瞳孔變得暗淡，緊接著像是噩夢驚醒一般，他看了看周圍，才發(fā)覺自己一個人站在原地有段時間了。

?* * *

??回到活動室之后，理所當然的并未發(fā)現(xiàn)至田的身影，唯有兩個躺在沙發(fā)上露出雪白的大腿伸至地面的人影。

??空氣中散發(fā)著洗發(fā)水清香。

??隱約可以聽見呼吸聲。

??水原跟早根睡得很熟。

??為了不打擾她們的午休，我小心翼翼地踏著微小的腳步，走向窗邊的辦公桌，靜靜的站在那里思索接下來該怎么辦。

??望著窗外依舊不變的景色，大腦的困意因寒冷卷席而來。

??為了不讓自己的大腦被困意侵蝕，我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桌面上。

??緊接著發(fā)現(xiàn)了一張類似于文件夾的牛皮紙，薄薄一張放置于社長的辦公桌上。

??仔細一看，上面印著一行文字：

??“申請駁回，原因已上報。

?

??????????????書法社社長

??????????????早根田子收”

??懷著被打被踹的心理，輕輕地打開了文件夾，里邊就放著一張薄薄的印刷紙，拿出紙張，閱讀這上邊的印刷字體。

??“社團內(nèi)人員無故缺席，視為社團幾率不合格，駁回活動攤位，取消申請活動權(quán)利?！?/p>

??冷冰冰的字眼攪亂了思緒。

??大腦有那么一段時間停滯著，眼睛反復(fù)在紙張上來回轉(zhuǎn)動。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之后，為了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大腦浮現(xiàn)出不久前的情形。

??

??“……每一次的活動內(nèi)容，她都會很專心的完成…….”

??原來如此。

??“……就算你作為加害者的身份道歉，碎渣依舊是碎渣……”

??原來是這么回事。

??一直以來總是逃避責任后果的鈴原在此刻內(nèi)心感到無比慚愧。

??都是因為自己，導(dǎo)致自己的朋友，曾經(jīng)很仰慕的人無法過著與正常高三同齡者相同的生活。

??“一直逃避什么沒有結(jié)果的。”

??鈴原努力抑制眼眶中那毫無意義的淚水，嘴唇也在微微顫抖著，悔恨與懊惱在大腦中不定的轉(zhuǎn)動。

??以至于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什么嘛，明明都是我的錯，為什么不在先前就告訴我。

??為什么不在一開始就出注意到這種事——為什么……為什么每次都是這些蠢事……..

??根本沒必要對我這種人好言相抱?。?/p>

??為什么這么傻。

??如果跟她一樣，都跟她一樣不就好了嗎？

??這樣我也會好受些，但是——

??現(xiàn)在的我還有什么理由去后悔呢？

??一直以來，早根作為書法社社長為社團所做的事情因為我的逃避而無法見證。

??我無法知曉她的用苦良心，我相信至田所說的話，相信他與水原看見的景象，可我無法作為當事者，就算是一點，我也想去做。

??但是—

??我能做事情究竟還剩多少呢？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如果那時候能說出這段簡單的話語，她是否就能夠原諒我呢？

??想也知道不可能，放這么多錯的我怎么可能占到這種便宜？

??鈴原用手敲打著頭部，為了讓自己平復(fù)心情。

??伴隨著深呼吸的同時，水原帶著睡眼朦朧的姿態(tài)伸了個懶腰，可能還沒完全睡醒吧，呵欠不斷地從她嘴上浮現(xiàn)。

??“醒了啊～～”

??淚水很快被我抹去。

??“嗯——不過好想再睡會啊——好冷?！?/p>

??水原將毛毯迅速拿回自己的懷里，瑟瑟發(fā)抖著。

??“反正今天也沒什么事兒，校園祭也無事可做不是嗎？繼續(xù)睡也無妨。”

??話語中帶有略微的歉意，雙眼之下，有一瞬間閃過一絲暗淡，隨后消散而去。

??“什么嘛，你已經(jīng)知道啦？至田跟你說的？”

??“不是，在你們睡覺時候，我偷偷翻看了辦公桌上牛皮紙，知道了攤位被撤的事情，很抱歉，都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們沒能參與最后的校園祭。”

??話語就像被空氣吸收了一般，室內(nèi)回到最初的安靜，僅能聽見沙發(fā)另一側(cè)熟睡的聲音。

??似乎是受不了這份寂靜而想去打破，水原不耐煩的說道。

??“我根本就不在意呀，至田也一樣，攤位取消了，說實話輕松了不少，雖然可能會羨慕別人通過校園祭獲利，但我真的認為這不算什么?！?/p>

??對方雙眼飄過身旁的熟睡的身影，接著說道。

??“早根同學她之前為了這次攤位而準備好久，還早早聯(lián)系上了至田，讓他跟其他社員聯(lián)系，我想這就是為什么至田這么早找我們討論校園祭的緣故吧，雖然中途你退出了，不，雖然你一開始就退出了，但她可沒有因此而放棄，她真的很努力哦！”

??話音剛落內(nèi)心中的羞愧感再一次涌現(xiàn)，為了避免對方察覺自己此刻的心情，視線下意識地挪動。

??而在視線的另一端，角落處豎立著的旗桿搖搖欲墜。

??而在另一邊的書架上放置的則是不久前，剛使用過的小提琴。

??“傍晚5:10，位于校園中央將為演奏者搭建舞臺——”

??水原注意著我的視線說明道。

??“書法社的寫字內(nèi)容是在枯燥乏味，于是早根決定表現(xiàn)自己的才華，因為社員們無精打采的，所以她打算獨自上陣?！?/p>

??“這樣啊。”

??“但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機會了吧?！?/p>

??冰冷的結(jié)論如刀刺般深深扎進了內(nèi)心。

??鈴原再次看向那熟睡的身影，精致的五官，散發(fā)著青春志氣，過去的記憶再一次被喚醒。

??可是，恐懼又一次包裹全身。

??“如果說，我還想繼續(xù)任性下去，你會怎么做？”

??清晰地將此刻內(nèi)心的想法，一字一句地傳達給距離自己不到20厘米左右的對方。

??聽完我說的話，她的臉色與不久前的從容分毫不差。

??“關(guān)我什么事呢？這是你們之間的問題，不過作為彼此的朋友，我當然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相處下去?！?/p>

??水原面不改色的回應(yīng)著自己的表態(tài)。

??是啊，是這樣沒錯。

??如果我們可以這么好好的相處下去那對誰而言都是再好不過了。

??現(xiàn)在的我內(nèi)心也是這么想的。

??可以一起聊天，可以一起回家，可以一起吃東西，可以一起出去玩兒，可以一起畢業(yè)，直到最后——

??如果這是我與那些家伙的結(jié)局，那真是太幸福了。

??我發(fā)自內(nèi)心真心希望可以與他們一起走到最后，即使過程是艱辛的，那么為了這個結(jié)果，我也是無所謂。

??但是。

??扭曲心里的我不能夠再去干涉其他正常人。

??這是一起來不斷犯錯的，我唯一能夠為身旁人所做的事。

??希望他們可以幸福。

??可以走向彼此所期盼的道路。

?* * *

??

??校園祭還未結(jié)束。

??學生們都已經(jīng)有些疲憊的在休息廳聊著天。

??鈴原從樓梯上走下，嘴巴中吐著白氣，轉(zhuǎn)過彎道，走過寬敞但又因體溫而變得溫暖的大廳。

??來到了1號樓那寬敞的門前。

??由于門前因為積雪而看不見任何人影，所以氣溫低的離譜，即使是午后，天空中的雪花一就在揮灑著，在觸碰地面的那一刻，融入雪堆中不知所蹤。

??在內(nèi)外嚴重氣溫差的施壓下，那身著冬季校服的身軀不斷顫抖著，注視著操場上正在搭建的舞臺。

??“想到舞臺肯定就唱歌?。≌l會想看無聊的樂器演奏嗎？真蠢?！?/p>

??身體站立于原地一動不動，默默感受著寒風的冰冷。

??不久前，內(nèi)心的溫暖火花也燃燒殆盡。

??因此，對他而言此刻也感受不到寒冷。

??僅僅只是枯燥寂寞。

??“反正會慢慢習慣的，一定沒問題的?！?/p>

??

??就結(jié)果而言，這幾個月毫無意義的，又是非常短暫的。

??我也確實沒有任何成長。

??因為無論做什么，還是避免不了逃避的現(xiàn)狀。

??何為正確之物？

??以后的道路該如何走下去才正確的？

??大腦沒有任何想法。

??僅僅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倒數(shù)第二學期也響起了的片尾曲。

??我與他們的關(guān)系將會何去何從？

??

??果然，我還是沒能明白內(nèi)心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 *

??

??回家的路途非常安靜。

??人流比早晨變得更加稀少，寒冷依舊存在。

??可天空中已經(jīng)不在降雪，雪花的溫度已經(jīng)感知不到了，唯有心臟跳動的聲音非常劇烈。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傍晚6:00左右。

??校園祭仍在進行中，學生們肯定活躍于舞臺上下，一起狂歡著，為這最后一個校園祭劃下圓滿的句號。

??“他們肯定都失望透頂了吧。”

??在我如此感慨的同時，身邊所經(jīng)過的商品街傳出了異與往常的樂曲。

??我也知曉它的意義何在。

??鈴原不斷地從嘴巴中呼出白氣，走向了彌漫著歌聲與人生嘈雜的石磚路上。

【未完待續(x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