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洋英雄演義 第八回
? ? ? ??? ? ? ? ? ?《所謂的的論功行賞》
? ??大戰(zhàn)之后大概又過了一周的時間,幸存下來的一萬多名于泉軍得勝回朝,堂本志和等一行人也就這樣順利地回到了山行城。
? ? 經(jīng)過了此次戰(zhàn)斗,于泉軍的將士們明白了,比起效忠那些平日里無緣無故地盤剝,克扣軍餉,一遇事便膽小如鼠,猶如縮頭烏龜一樣待在深宮中的王公貴族,除了只能忍饑挨餓,浪費自己的性命之外,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意義。
? ? 反觀如果效忠堂本志和這個人,跟著他不僅能打勝仗,而且還能有鮮美的烤肉吃。雖說吃人肉有違倫理,但對于這個百姓易子而食的亂世而言,武士吃人也不過是如同吃豆芽菜那樣簡單的道理。再說,在堂本志和之前,能以敵軍尸體充軍糧的人說不好又不止他一個,二百多年到底是誰先開的頭誰又能知道呢?
? ? 所謂的那些人文倫理,在東洋也只不過是那些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書生貴人講出來的一通不切實際的廢話,同樣也是講給世間百姓的一堆笑話罷了。
? ? 將士們覺得找到了心中那位值得托付性命和追隨的明主,而堂本志和也因此收獲了人心。
? ? 山行城的天守閣內(nèi),不理世事的于泉清十郎仍是眾人初見的那副模樣:面色蠟黃,雙眼外翻,圓碌碌的眼珠若無其事地盯著天花板在出神。高坐于朝堂之上的他,倒也顯得自己有幾分的威嚴和高貴。
? ? 若不是朝中重臣伊東純也及時提醒了一下于泉清十郎,還真不知道他要發(fā)呆到什么時候。
? ? “主公,這些人就是此次大戰(zhàn)中保衛(wèi)于泉家,擊退來犯之敵的武士們了……”
? ? 年近八十,看樣子兩鬢斑白,面相滄桑的伊東純也,手舉笏牌,顫顫巍巍地站起,隨后走向前,用手上的笏牌指向跪在地上的堂本志和,佐藤伊之助,酒井仁郎和正野雄一,示意著于泉清十郎能夠快一點下決定犒勞功臣,從而論功行賞。
? ?因為在伊東純也看來,先不提勝仗而歸這一功績,這些人能夠不懼強敵,敢于在主家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爭先于沙場,就這一點而言,伊東純就覺得堂本志和等人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他們對于于泉家而言那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有了他們,或許于泉家能夠重振先祖昔日的雄風,從而爭霸東洋。
? ? 可于泉清十郎的態(tài)度與伊東純也截然相反,可以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小金庫而非常的敷衍和摳搜。只見于泉清十郎坐于高堂緩緩將手一抬,隨后開始了在自己眼中看起來感覺出手闊綽的賞賜。
? ? 最后封賞的結(jié)果就是,堂本志和作為此戰(zhàn)的主帥,賞賜了他合計大約只有七石左右的銅錢和糧食,并賜予了他真正的武士職位。而剩下幾人作為此戰(zhàn)中的副將,獲得的賞賜就完全沒有堂本志和那么多了,除了賞賜職位之外,每個人加起來差不多也就只有四石左右。
? ? 東洋一石約等于大夏一貫,一貫等于西方國家七百七十左右的魔法幣,按照這個世界的計量單位換算過來,就是說一個底層?xùn)|洋武士在一場出生入死的戰(zhàn)斗中換來的俸祿和獎賞根本比不上在西方大餅王國的甜品店里安穩(wěn)工作一個月能獲得五千魔法幣的薪水。
? ? 除此之外,像佐藤伊之助和正野雄一這樣的鄉(xiāng)野武士所獲得的俸祿還要經(jīng)過上層公卿的重重盤剝和克扣,實際上拿到手中的俸祿會遠遠比想象中的預(yù)期少的多。
? ? 如此苛刻和無恥的獎賞機制讓本就在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的東洋武士生存于世間變得更加艱難和無力。
? ? 于泉家好歹作為關(guān)西130萬石左右的大名,其實力雖比不上關(guān)西北部更雄厚的北村家和石川家,但相比較于關(guān)西東部的安藤家和關(guān)西東南部的長谷川家等這樣實力低于泉一等的大名來說,于泉家也算是在整個關(guān)西里數(shù)三數(shù)四的諸侯國了。如此這樣一個姑且算是大國的國家,只給這點兒東西當作是賞賜未免從哪個角度考慮都說不過去。
? ? 眼前這一點兒看來根本不講誠意,如同打發(fā)野狗般的賞賜不僅沒讓堂本志和等人覺得于泉清十郎的寬裕大方,反而加強了想要推翻并取代他的決心。
? ? 佐藤伊之助攥緊拳頭,眼神中透露著熊熊燃燒的怒火,想要起身把眼前高坐殿上的癡呆老兒拉下來狠狠打一頓,但好在一旁的堂本志和不斷地用眼神在提醒著他萬不可沖動,佐藤伊之助這才將胸中不平的怒火盡力打壓了下去,沒有在天守閣做出什么魯莽的舉動。
? ? 正野雄一看透了這家大名的本質(zhì),心里萌生了想要離開于泉家并前往其他大名的領(lǐng)地效忠的想法。而酒井仁郎效勞于泉家已久,對于行事腐敗,昏庸無能的于泉清十郎早已經(jīng)是見慣不慣,畢竟在他看來,只要他在山行城的太守官職與地位不變,至于于泉家,他才不會去在乎一家已經(jīng)腐朽到根里無藥可救的大名,即使于泉家滅亡對于酒井仁郎來說也是無所謂的事情,大不了自己可以圈錢跑路就是了。
? ? 于是,一場本該圓滿結(jié)束的論功行賞,最終使得每個人懷著怨氣不歡而散了。
? ? 于泉家的四少主公生,作為此戰(zhàn)中的一個足輕,自然是沒有資格和必要去天守閣領(lǐng)賞的,在戰(zhàn)斗中的斬敵一人之功,也早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了幾吊破破爛爛的銅錢,進入四郎公生的衣兜里了。
? ? 與其待在這令自己厭惡的深宮大園被其他少主凌辱欺負,還不如翻墻出去玩一玩,散一散心來的實在。
? ? 在孩童年紀的玩心刺激下,于泉公生在四周偷偷地找來幾個用來墊高的雜物,之后腿使勁兒一蹬,手上用力一翻,公生就這樣簡簡單單地翻過了墻,落地后接著以飛快地速度跑了出去。
? ?“嘿咻,小爺我終于出來啦!”
? ? 可能是出于亂世的緣故,山行城的街道相較而言算不上多么繁華,但是也算不上太蕭條。
? ? 以高大的天守閣城樓為中心,兩邊的街道星羅棋布,街道兩邊是一些茶屋,當鋪,酒館和作坊,街道兩旁的曠地上還有不少張羅吆喝的小販小攤向貨色兩邊伸延,始終延長到山行城外較安靜的郊區(qū)。
? ? 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其中不妨有幾個挑擔趕路和用驢車做生意的百姓。
? ? 山行城的此情此景盡收眼中,不免令人感到一絲絲蒼涼。
? ? 于泉公生漫不經(jīng)心地走在街上,腦海中浮現(xiàn)出堂本志和和自己初次見面時的情景:甘甜可口的蕎麥糖以及和藹可親的志和公,這些都觸動著于泉公生的心弦和神情。
? ??
? ?“既然如此,那就買一些蕎麥糖回去吧!”
? ? 于泉公生的心里是這樣想的。
? ??
? ? 來到一處并不怎么起眼的攤鋪前,攤主是一個矮小弓背的老婦人,此時的她低著頭不斷來回地撫摸著一個像信物一般的掛件。見到于泉公生前來后,老婦人連忙將掛件收回破舊不堪,打著補丁的衣兜里,抬起頭看向了來客。
? “老人家,可以幫忙給我來一斤的蕎麥糖嘛,嘿嘿,實在是麻煩老人家了。”
? ??老婦人沒有一點猶豫,從一個殘缺不全的竹筐里熟練地抓起一把糖放在砰砣上,等到稱量到一個差不多的重量時,再將砰砣上的蕎麥糖一口氣全部倒入一個袋子里,整個過程下來行云流水,沒有一點瑕疵。
? ? “謝謝老人家?!?/p>
? ? “這年頭,能像你這樣有禮貌而且買東西會付錢的武士,真的不多見了啊……”
? ? 從那名老婦人的手中接過蕎麥糖后,也付給了老婦人應(yīng)有的銅板。雖說東西已經(jīng)是買完了,但于泉公生卻還是不想離開這個小攤鋪。畢竟,他很好奇,老婦人剛剛放在手上一直在觀賞和撫摸的東西究竟是何物?
? ?“老人家,您剛剛拿在手里的東西是什么呢?”
? ? 老婦人一聽,臉色大變,急忙將手緊貼在衣兜處,并用一種想要拼命的眼神注視著于泉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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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你走吧?!?/p>
? ? 冰冷的語氣讓于泉公生感到非常詫異和不舒服,同時也對老婦人有一些同情之意。
? ??
? ?“老人家,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只是有一點點好奇……”
? ??
? ? 老婦人憂愁地嘆了口氣,有些難言之隱。
? ?“這個木牌……是我的兒子留下的一個護身符,自從他去從軍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有人說他已經(jīng)死了,也有人說他是當了逃兵,沒臉回來見人,可老太太我不信,我的兒子絕不是那種人,我也不信我的兒子會死?!?
??“只要我這老骨頭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會一直等他回來……”
? ? “老人家……”
? ??
? ??于泉公生聽后,感到五味雜陳,實在是想不出什么能夠安慰老婦人的話,一聯(lián)想到之前自己啃食的肉或許又是哪個離家參軍的農(nóng)民孩子身上的,胃里突然開始翻江倒海,很是難受。
? “你們這些武士就別再糊弄我這個老實人了……贖回的田,都被財主收回去了,說什么壯丁參軍可以分到田地,什么體恤民意行民事,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耕地為生的順民,我究竟是得罪了誰啊……?”
?? “至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啊……他已經(jīng)六年沒有回家了……我想他啊……”
? ? “…………”
? ? 啞口無言的于泉公生,還沒聽完老婦人的訴苦就跑離了攤鋪,他覺得這實在是太難受了,老婦人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根根銀針一樣,扎痛著于泉公生十三歲的心靈。
? ? 畜生不如貴民,人不如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