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et 73

That time of year thou mayst in me behold

When yellow leaves, or none, or few, do hang

Upon those boughs which shake against the cold,

Bare ruin'd choirs, where late the sweet birds sang.

In me thou see'st the twilight of such day

As after sunset fadeth in the west,

Which by and by black night doth take away,

Death's second self, that seals up all in rest.

In me thou see'st the glowing of such fire

That on the ashes of his youth doth lie,

As the death-bed whereon it must expire,

Consum'd with that which it was nourish'd by.

This thou perceiv'st, which makes thy love more strong,

To love that well which thou must leave ere 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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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柒拾叁

你也許會見到那時節(jié)，在我的眼中。

當(dāng)金黃余葉，或飄盡，或零落，孤懸

于抵御寒冷而蕭瑟、顫抖的枝叢，

鳥兒已靜默，唱詩壇只余殘垣。

在我的身上，你可見那日夜交輝。

如同晚陽暮色在西邊褪去，

漸漸，黑夜漫涌將它帶回，

死神的化身，使一切歸于安息。

在我的身上，你可見那火光灼灼。

燃燒在它那已逝青春的余燼上，

視若病榻，迎接注定的隕落，

使舊日的養(yǎng)料與它一同命喪。

意識到這些，你的愛會更加熱烈，

珍重這愛人，你不久便要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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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line1難度很高，我斟酌了半日。

首先，在用詞上，如“看”和“見”，我為了照顧后兩節(jié)首行中的“可見”而選擇了厚者；對于“眼”和“身”，前者比后者更文言、更詩意，所以我用它們來對應(yīng)原文中的behold和see。我看了不少譯本，許多譯者都沒有注意到這兩組字的使用，我頗為失望。這樣細枝末節(jié)的用詞并不最重要，卻最難斟酌。

其次，本句和第二、三節(jié)的格式是不一樣的，這顯然是莎翁有意而為之。所以，倒裝的翻譯在這里顯得尤為重要。那么要怎么倒呢？原文直譯為“年中的那時節(jié)你可能在我身上看見”，這樣譯是沒有錯的，但詩意卻大大消減了，還增加了歧義：這個“在我身上看見”可能被誤解為實際意義上的“身上”（比如那時節(jié)在我衣服上掛著）而非抽象意義的。我試了多種排列方式，都免不了這個問題。所以我選擇了“眼中”。behold是詩意的“看”，in me behold則是文言的“看我”（拉丁語習(xí)慣將動詞放在句子末尾）。“在我的眼中”便保留了詩意，又消解了歧義。但很抱歉，它仍產(chǎn)生了新的歧義：可能被理解為in mine behold“「用」我的眼去看那時節(jié)”。如何在倒裝下消除歧義，這是我半日思考未能解答的問題，實在遺憾。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我保留了這個譯法。

2、對于line2、3之間hang upon的連接，莎翁既然將其斷開押韻，譯文自然也要斷開押韻。

3、line4中的'bare ruined choirs'可能指16世紀(jì)時，亨利八世展開的鎮(zhèn)壓修道院行動。是時許多修道院被廢棄。

4、line5的twilight主流譯為與黃昏有關(guān)的詞語。結(jié)合后文來看，這樣理解是正確的——但這樣譯卻是不妥的。twilight由twi- + light組成，前者與two同源，故字面義為“兩光”，指的是月光與日光的交界，故意為“晨光”或“暮光”。韋氏詞典中收錄釋義：

A light from the sky between full night and sunrise or ?between sunset and full night produced by diffusion of sunlight through the atmosphere and its dust.

這個詞在15世紀(jì)被初次使用。在莎士比亞的時代，它還沒有被“偏義”化，我認為應(yīng)該按照其本義翻譯。

5、line8的Death“死神”，大部分譯本都將其前置，與上一句的black night放在一起，甚至還加個破折號。這其實是沒必要的，因為原文就不存在中文難以翻譯的「解釋性語言」，比如which、that等等，那譯文也沒必要平白加一句解釋。

6、尾聯(lián)第一句的strong要和love關(guān)聯(lián)，前者在新牛津詞典里收錄詞源義blod, powerful，我譯為熱烈，保證不失“感性”。、

第一句和第二句中都有l(wèi)ove，那自然也需要同樣的兩個“愛”字來承接。

第二句尤其難譯。直譯為“在這之前，去好好的愛那將與你長久離別的（人）”。leave ere long有勸誡之感，“趁他還未離去”。但譯為中文，便缺少了些緊迫感，仿佛只是普通的規(guī)勸，并沒有點出“我即將遠去”。所以這一次，在詩意與原文的抉擇中，我選擇了舍棄原文，意譯詩意。

莎士比亞的尾聯(lián)需要突轉(zhuǎn)，尤其是末行。如果沒有譯出原文中那種“看到leave ere long時驟然的心酸”，就不能算是好的譯文。所以，“離別”一定是要最后才點出的；而且一定要點得輕巧、舉重若輕，不然也失去了悲意。

這兩條，很多譯者也沒做到。比如曹明倫

待看到這些，你的愛意會更濃。

對即將離去的生命會更加珍重。

把“離去”提前寫出，顯得輕佻，詩意全無。下乘之作。

比如屠岸

看出了這個，你的愛會更加堅貞，

好好地愛著你快要失去的愛人！

第二句語氣緊張，甚至還加了感嘆號，用力過猛，顯得急躁。下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