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余火】【醫(yī)警/警醫(yī)】憐君恰似江樓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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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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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楚然心里其實很忐忑。
她獨(dú)自在香港求學(xué),雖然說也遇到過不少奇人奇事,但今晚這兩個人的出現(xiàn)竟然意外的和諧。楚然搖搖腦袋,把“和諧”兩個字甩出去。她怎么會這么想?!明明就是兩個不速之客!但是——楚然又想——比起那些鬼佬差人,她更傾向于幫助那兩個年輕人。也對!畢竟這些高鼻深目的外國人在香港的風(fēng)評一向很差,而且……聽著他們倆熟悉的口音,多上讓她有些思念家鄉(xiāng),和家鄉(xiāng)的親人了。
楚然隔著磨砂的玻璃什么也看不見,安靜的夜里卻能聽到樓下輕輕地碰撞聲,金屬、玻璃、織物……
忽然腳步聲慢慢地響到樓上,楚然一抖,后退了兩步。
門,被陳余之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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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江月樓的意思,盡量不要打擾到樓上的女孩兒才是,但是他們要想穩(wěn)妥點(diǎn)離開這里,至少他該給江月樓找一套干凈的衣服——之前那套上滿是破口和血跡泥沙,已經(jīng)不能穿了——否則他們兩個就等于身上寫著“快來抓我呀”的通緝犯。
可是陳余之并沒有帶多余的衣服。
兩人四目相對,江月樓瞬間就讀懂了陳余之的眼神。他搖了搖頭,緊緊地抿著唇,不知是因為傷口的劇痛還是極度的不情愿,江月樓的一雙薄唇顯得蒼白凄慘。
陳余之頂著江月樓如火的目光上了樓,敲響了楚然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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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不過還是請你幫我們一下好么?小姐?”
楚然很干脆,她知道她的“窺探”并不能逃過樓下那兩人的眼睛,于是她直接開了門,“你們……還需要什么?”
“衣服?!币娝龥]明白,陳余之反手指指樓下勉強(qiáng)支撐著站在當(dāng)中的江月樓,“他的衣服不能穿了,你有沒有……”
楚然想說自己沒有男裝的癖好,不過她簡單少了江月樓一眼,琢磨了一下,果斷道,“我沒有男裝,不過我覺得你們倆一起的話,他可以穿我的衣服。”之后她又補(bǔ)充了一句,“這樣比較安全?!?/span>
陳余之很高興她居然懂得這么快,既然人家肯借,他自然不會去考慮江月樓情不情愿,“那實在太謝謝了?!?/span>
到底是女孩兒家的房間,陳余之不方便進(jìn)去,便站在門口等著,等到楚然捧了一套洋裝出來。
“這……”看了看那鮮亮可愛的配色,陳余之連連擺手,即使拿下去,江月樓也斷然是不肯穿的。
楚然也覺出不妥,轉(zhuǎn)身又換了件酒紅的大擺連衣裙,這件裙子在腰身的位置上加了腰封。正好他腰上有傷,收緊一些或許對他的行動能有些助益,“這件要合適些。”
接過裙子,陳余之沉默的點(diǎn)頭致謝,轉(zhuǎn)身下了樓。
剛剛他發(fā)覺江月樓的身高和身形竟然與楚然差不多,雖然這樣說顯得不太禮貌,但是江月樓的確比一般的他這歲數(shù)的男人身材要纖細(xì)的多,應(yīng)該穿得了楚然的衣服,而且……并不顯得多么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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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還是楚然下樓來幫他換的衣服——畢竟那復(fù)雜繁瑣的衣服不是兩個單純的男人能搞定的。
稍稍出了點(diǎn)兒小岔子,楚然一用力,把綁繩拉斷了。
江月樓低著頭站著,前面陳余之雙手扶著他,越過肩膀看楚然,“斷了?”
“嗯……”小聲的應(yīng)了聲,楚然有點(diǎn)兒后悔自己干嘛勒那么緊,不過當(dāng)下她還是要找根繩子替換下,“我樓上有備用的,等下?!?/span>
“還好么?”在楚然踢踢踏踏上樓的腳步聲中,陳余之深表關(guān)切,畢竟那把細(xì)腰已經(jīng)勒得真的和女孩子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相信江月樓會殺光所有見過他這模樣的人。
顯然疼的說不出話,江月樓沉了下腦袋,就當(dāng)做是回應(yīng)了。
最終,在楚然的傾力協(xié)助下,給江月樓戴了頂薄羊毛呢的女帽遮住了一頭短發(fā),裝扮完成。
“他這樣應(yīng)該不會被看出來了,你們……”
陳余之以為她會說“你們可以走了”,卻聽楚然道,“你們……要小心啊。今晚出了事,他們應(yīng)該還會再巡邏?!?/span>
“知道了,謝謝?!倍嗾f無益,只是浪費(fèi)時間,陳余之扶著江月樓簡單道謝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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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里的具體位置,陳余之選好了路線,只挑小路走,帶著江月樓倒也一路安全。
宋戎那邊他不敢冒然去聯(lián)系,只好先把江月樓往自己掛職的診所帶,至少想想辦法幫他處理了身上的傷再說。
陳余之的算盤打的很好,但是變化總比他預(yù)想的要多。
香港這一晚好像出了什么大事,空寂的街上忽然就響起了尖銳的哨聲。
那聲音很急促,接著他們就聽到了皮靴“咔咔”的踩踏聲,有差人過來了,而且……很多。
危機(jī)當(dāng)前,陳余之只能拉著江月樓小跑起來。
他的腰傷雖然被腰封緊緊地固定住,可埋在體內(nèi)的子彈一旦劇烈運(yùn)動還是疼得鉆心,只是現(xiàn)在江月樓沒得選,咬緊牙關(guān)一手拉著陳余之的手,一手提起裙擺,跟著他在小巷里狂奔。
為了躲避隨時可能正面遭遇的差人,他們兩個已經(jīng)完全顧不得跑到了什么地方,直到江月樓再也邁不動步子,臉色慘白的順著陳余之的身體往前撲倒。
“江月樓?你怎么樣了?!”
失去意識之前,江月樓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都一起經(jīng)歷這么多了他怎么還是“江月樓”這樣連名帶姓的一起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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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的香港非常熱鬧。
碼頭的大火直到天亮才滅,奇的是烈火熊熊卻只燒毀了一個倉庫。位置很偏僻,幾乎等于被廢棄的,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東西還能燒一燒的。
天剛亮,一眾記者就已經(jīng)到處拍照片準(zhǔn)備發(fā)稿子了,內(nèi)容無非都是些以“奇案”、“恐怖”、“離奇”等賺足人眼球的標(biāo)題開始,再編上一些桃色花邊等等的人們喜聞樂見的消息,湊上一版,混口飯吃。
“呃,那個……請問你知道里面出什么事了么?”在附近轉(zhuǎn)了半夜也沒找到江月樓的消息,宋戎只能試圖從這些人口中搞消息,雖然準(zhǔn)確率很低就是了。
“聽說是袁家三姨太和人私奔——”
“才不是!明明是劉家小姐看上了個窮教書先生——”
“都不對!聽說啊……是三年前被人害死的高老爺特意把那對奸夫淫婦引到這里給燒死了報仇的!”
“胡說什么呢!依我看,就是這倉庫里又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唄!上個月不是西郊也燒了一艘船?”
“你那個沒勁兒,聽我這個版本!昨個夜里啊,張局長的公子讓頭牌給迷住了,非要娶她進(jìn)門,張局長不肯,兩人就……”
宋戎聽了一會兒,趁他們不注意悄悄離開了。江月樓不可能在這兒,他還要再往遠(yuǎn)處找找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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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遠(yuǎn)在景城的邱銘將一張薄薄的紙安靜的送到了展君白的桌子上,垂手低頭,“香港回來消息,倉庫和里面的東西還有參與的幾個人,都燒干凈了。”
聽到消息的時候,展君白正在用心的打香篆,他的手很穩(wěn),顯出他的心很靜。一股淡淡的煙氣飄起來時,他深深的舒了口氣,“知道了?!?/span>
邱銘雖然有很多想問的東西,到底還是忌憚著他的脾氣,安靜退去。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贏秦?zé)o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展君白轉(zhuǎn)身起手,身段窈窕,唱起虞姬來也是駕輕就熟。瓷白的手指齊齊向外一翻掌,纏繞在掌心的一串細(xì)珠映著初升的陽光,散發(fā)出熠熠的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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