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牌鑒賞》之江城子
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
持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鑒賞《江城子》,繞不開蘇子瞻的兩首,一首豪放不羈,以《密州出獵》為代表,一首為其悼念亡妻所作,《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哀惋心慟,無人能出其右。可見《江城子》在表現(xiàn)婉約或豪放上皆可適應(yīng)。此亦將《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摘錄如下: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江城子,別名“村意遠(yuǎn)”“江神子”“水晶簾”。興起于晚唐,來源于唐著詞曲調(diào),由文人韋莊最早依調(diào)創(chuàng)作,此后所作均為單調(diào),直至北宋蘇軾時始變單調(diào)為雙調(diào)。有單調(diào)四體,字?jǐn)?shù)有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種;雙調(diào)一體,七十字,上下片各七句,五平韻。格律多為平韻格,雙調(diào)體偶有填仄韻者。
????????《唐圭璋推薦唐宋詞》注:“《江城子》這個詞調(diào)應(yīng)是由詠江城之事而得名?!印乔缶Y。本篇用原始題意詠揚(yáng)子江畔的古城金陵。”可知此調(diào)因歐陽炯詞中有“如西子鏡照江城”句而取名。詠江城(金陵,今南京)之事,回歸到原始題意。由此可見《江城子》這個詞調(diào)應(yīng)產(chǎn)生于江城這個地方,歐陽炯不是現(xiàn)存第一個作《江城子》的,但卻是對原意的回歸。歐陽炯詞錄如下:
晚日金陵岸草平,落霞明,水無情。
六代繁華,暗逐逝波聲。
空有姑蘇臺上月,如西子鏡照江城。
????????歐陽炯此詞是一首典型的詠古詞,可見《江城子》詞牌可應(yīng)用于任何場景,在此,再摘錄一首蘇東坡的《江城子·湖上與張先同賦時聞彈箏》: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fēng)清,晚霞明。
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
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
煙斂云收,依約是湘靈。
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shù)峰青。
???????據(jù)《墨莊漫錄》載:東坡在杭州,一日游西湖,見湖心有一彩舟漸近,中有一女風(fēng)韻嫻雅,方鼓箏,二客競目送之。一曲未終,人翩然不見。公因作此長短句戲之。遙想宋人生活之雅致,意境之高妙,令今人向往之。相比之下,今人之生活只剩了茍且。悲乎。
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
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
碧野朱橋當(dāng)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
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
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薛礪若《宋詞通論》:少游既是一個情種,自不免因落拓的宦途,羈旅的生涯,和失戀的縈繞所侵襲,因而使他變?yōu)橐粋€傷心厭世的詞人。所以他的詞往往含蘊(yùn)著極濃厚的凄婉情緒;俞陛云《唐五代兩宋詞選釋》:結(jié)尾兩句與李后主之“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徐師川之“門外重重疊疊山,遮不斷愁來路”,皆言愁之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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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賞春》
斜風(fēng)細(xì)雨作春寒,對尊前,憶前歡。
曾把梨花,寂寞淚闌干。
芳草斷煙南浦路,和別淚,看青山。
昨宵結(jié)得夢夤緣,水云間,悄無言。
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
展轉(zhuǎn)衾裯空懊惱,天易見,見伊難。
????????朱淑真在品《清平樂》時介紹過,此女才高名重,然婚姻不幸。她對愛情追求的大膽完勝李易安,不過,世之渣男太多,能重情而又重義之男子少之又少。導(dǎo)致雖有名花而被摧殘于濁世者,真乃痛心矣。
????????這首詞寫失戀的悲愁,充滿作者心靈深處的凄厲哀鳴。朱淑真在少女時期曾有過一段自由婚戀的幸福,可是后來由父母主婚,強(qiáng)嫁一俗吏,志趣難合,遂憤然離去。這棒打鴛鴦散的憂傷,這瓊枝錯插、忍遭摧損的隱痛,縈盤郁結(jié)于心,使她在恨、愁、悲、病、酒五字生涯中凄然以終,她的《斷腸詩》、《斷腸詞》真實(shí)地銘刻著她心靈上的傷痕。這首《江城子》算是最典型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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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樓簾暮卷新晴。掩銀屏,曉寒輕。
墜粉飄香,日日喚愁生。
暗數(shù)十年湖上路,能幾度,著娉婷?
年華空自感飄零。擁春酲,對誰醒?
天闊云閑,無處覓簫聲。
載酒買花年少事,渾不似,舊心情。
????????這首詞被選入《宋詞三百首》,作者是盧祖皋。能選入宋詞的作者,大抵是不賴的。?不過此首詞中有蘇軾詞的影子。可見東坡對后人的影響實(shí)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