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成長到底有多痛】

明明已經(jīng)封鎖了城門,各家也都收到通知關(guān)著門不出來,感染的人數(shù)卻越來越多。
為了讓百姓渡過難關(guān),梅家和丁家?guī)ь^,進行了半公開的募捐,雖然很多大戶都不愿意,可是畏懼梅益遠的鋼槍,再不情愿,也必須拔毛。
反正他們多數(shù)都賺的不義之財,用之于民也挺好。
梅益遠將錢拿給了紅柿子醫(yī)院,讓他們有條件醫(yī)治更多的病人。
陳副官帶著兄弟們冒著被感染的危險在城里巡邏,協(xié)助醫(yī)生為每家每戶發(fā)放預防的草藥,口罩和消毒液,這些有限的物資都第一時間發(fā)給了老百姓,大家都在努力對抗疫情,可就是有些人為了自己一時痛快,偷著往外跑,確診后還不配合治療,結(jié)果就是傳染了更多的人。
梅香很生氣,越過梅益遠,直接讓陳副官將這些人抓了起來,強制治療,等他們?nèi)院笏腿ゾ炀株P(guān)上一個月,給他們長長記性。
“你別太生氣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身體是最重要的,別忘了你也痊愈沒多久?!?/p>
李繼賢很擔心梅香的身體,她每天奔波在集中營和梅公館,前一陣子又病了一場,如此下去,她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這些人不懲治,難以平民憤,大家都在努力,為的就是把鼠疫趕走,他們可倒好,在家待著皮松了嗎?非要跑出來害人害己,都已經(jīng)確診了又不好好治療,自己想死還要拉上別人?!?/p>
梅香越說越激動,一口氣憋的上不來就開始咳嗽,咳著咳著,又引了起來,咳的停不下來了。
“氣死我了,叔父說聯(lián)系了一批醫(yī)療物資,但是這都好幾天了還沒有送到,眼看著剩下的藥品不多了,感染的病人又越來越多,如果后天還送不來,后果不堪設想?!?/p>
其實這些事情和梅香這個小丫頭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她打理好梅家的事就好了,但是她愛管閑事的毛病根本改不掉,梅益遠又是她的叔父,所以讓梅香做到袖手旁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李繼賢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一直陪著她,幫她做些什么。
現(xiàn)在的豹子山是一塊凈土,完全沒有被污染,李繼賢下山前再三囑咐,千萬不要下山,不管山下怎么樣,只要山上沒事就好。
梅香人小鬼大,想到了韓志勇,上海是大城市,一定有很多物資,說干就干,梅香趕緊給韓志勇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希望韓志勇能幫幫她,韓志勇很爽快的答應了,表示會全力以赴籌集物資,盡快送去省城。
但是需要的物資很多,籌備需要時間,運輸更是需要時間,而且,最大的問題是資金來源,這么大一筆錢梅香沒辦法調(diào)動,她和有財商量了看能不能先從賬上劃一部分,作為梅家捐的,剩下的再和梅益遠商量著來。
有財核對了賬目,梅家目前為止的資金一直都很充裕,店里的生意也都處于盈利狀態(tài),拿出來一部分不會有什么影響。
梅老爺去世前給兩個女兒留了一大筆錢,全藏在梅家的小庫房里,梅香把自己那份拿出來一半,這些錢購買物資綽綽有余。
梅益遠是省城的駐軍司令,錢的事應該由他負責,現(xiàn)在反倒是讓梅香這個小丫頭幫著出,他覺得很慚愧。
“大侄女兒,你放心,我已經(jīng)和大帥打了報告,他批的錢和物資明天下午就到?!?/p>
梅香欲言又止,“那就好。”
從梅益遠那出來,李繼賢才開口問她,“我剛才看你好像有事沒說?”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我,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看那個趙永彰,說是什么特派員,從他來的第一天就沒出過門,今天要吃這個明天要喝那個的,他哪里是來協(xié)助叔父,明明是來旅游的,我真怕他突然出個幺蛾子,我不怕物資不夠,就怕物資到不了?!?/p>
梅香的擔心是對的,約定好的時間過了,物資依然沒有到位。
剩下的物資,只夠支撐一天。
梅香心一橫,“叔父,你讓陳叔叔陪我走一趟,我們?nèi)ベI物資,不能再等下去了,剩下的物資,最多撐到明天?!?/p>
“不行,太危險?!?/p>
“根據(jù)目前掌握的情況,感染的除了我們這里就是隔壁縣城,其他地方是安全的,我們這次出去,盡可能多的帶回來物資,這樣就能救治更多的人。叔父,您現(xiàn)在的任務就是坐鎮(zhèn)在這里,一切由您指揮,我們?nèi)ε浜??!?/p>
梅益遠被說動了,“那你去吧,千萬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p>
“放心吧叔父,有繼賢和陳叔叔陪著呢?!?/p>
“好?!泵芬孢h很信任李繼賢,有他和陳副官在,梅香的安全不會有問題。
梅香他們本以為城外是安全的,結(jié)果到了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外省也被“出逃者”波及,有了感染者。
不過感染的人不多,梅香趁著這個機會,購買了大量醫(yī)療物資,梅香帶來的錢,還有梅益遠出的,路大帥批的一部分,買的物資夠省城所有人用一段時間的。
“不幸中的萬幸,他們這里感染人數(shù)不多,我們這些物資,也能抵擋一陣子了?!泵废銜簳r放心了,他們趕緊往回走,一刻都不敢耽誤。
只有讓自己忙起來,梅香才能忘記錐心之痛。
梅益遠這邊派人去調(diào)查物資延誤一事,卻發(fā)現(xiàn)物資都停留在醫(yī)藥商張運城手里,他口口聲聲說,遲遲沒有運走物資是因為沒有接到上級的通知,可是路大帥的命令四天前就已經(jīng)發(fā)布,張運城說沒有接到通知就是在撒謊。
陳副官先行一步去和梅益遠匯合,梅香和李繼賢帶著物資也往回趕,一路顛簸,天黑之前趕了回來。
梅益遠繼續(xù)往上查,審問了張運城,從他嘴里套出了蔣鴻盛的名字。
張運城現(xiàn)在手里的物資還不到三分之一。
這個膽大包天的蔣鴻盛,連救災物資都敢扣。
真是要錢不要命。
梅益遠氣的要死,帶上張運城返回省城,一個電話打到路大帥那,告了蔣鴻盛一狀。
路大帥下了命令,要求趙永彰嚴審張運城,他會帶著蔣鴻盛親自到省城聽審。
張運城暫且關(guān)押,趙永彰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了梅公館,梅益遠派人悄悄的跟著他,眼看著趙永彰進了紅柿子醫(yī)院,在里面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
陳副官在趙永彰走后進去打聽,卻什么都沒問出來,到了院長辦公室,看見劉雅嵐醫(yī)生抹著眼淚慌慌張張從里面出來,似乎還有些衣衫不整。
梅益遠聽到這個情況,決定要做些什么,但是不能由他的人做,他手底下的人趙永彰都見過,會穿幫,所以梅香和李繼賢自告奮勇,反正他們倆都沒有在趙永彰面前出現(xiàn)過。
梅香換了一身男裝,又戴了個禮帽,戴著口罩,一路跟著趙永彰,他果然又去了紅柿子醫(yī)院。
趙永彰直奔院長辦公室,李繼賢幫忙支開了附近的人,梅香偷偷靠近,聽墻根兒!
醫(yī)院的院長叫錢學洲,平時都不來醫(yī)院,最近一段時間鼠疫肆虐,他出現(xiàn)的才頻繁了些。
錢學洲不過是鄉(xiāng)間的赤腳醫(yī)生,不,連赤腳醫(yī)生都算不上,他根本不會醫(yī)術(shù),靠著坑蒙拐騙,來到省城,他有手段,心思靈活,娶了前任院長的女兒,靠女人上位,用卑劣的手段取得了院長的位子,不過他經(jīng)營有方,賄賂各方官員,紅柿子醫(yī)院開的是有聲有色。
辦公室里傳出了女人的哭聲,男人的呵斥以及,茶杯摔到地上發(fā)出的清脆響聲。
“你今天要是不從,我要你好看!”是錢學洲的聲音。
趙永彰略帶猥瑣的聲音傳來,“錢院長,別發(fā)火嘛,嚇著劉醫(yī)生,劉醫(yī)生來,喝點茶,別害怕,又不是第一次了,害羞什么,來,坐過來點?!?/p>
“我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你們答應我就一次的,這都好幾次了,我,真的,真的不想,求求你們了?!?/p>
劉雅嵐的聲音帶著哭腔,她哀求著,錢學洲卻不為所動,他聲音提高了,劉雅嵐哭的更厲害了。
然后就是一陣安靜,梅香覺得不對趕緊躲開,門,打開了,劉雅嵐沖了出來,衣衫不整,白大褂上似乎染上了什么可疑的污漬,脖子上還有一道明顯的抓痕。
“果然有問題!這個畜生!”梅香看見劉雅嵐的樣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跟著趙永彰,劉醫(yī)生就交給你了。我們在梅公署匯合。”
“你自己小心點。”
李繼賢拍拍梅香的肩膀,“該小心的是你,去吧?!?/p>
兩個人兵分兩路,梅香找到了躲在倉庫里哭泣的劉雅嵐,李繼賢則一路跟著趙永彰,他再沒去其他地方,直接回了梅公館,李繼賢的任務就這么完成了。
“劉雅嵐,劉醫(yī)生,你還記得我嗎?”梅香摘掉帽子和口罩。
梅香的突然出現(xiàn)讓劉雅嵐一陣驚慌,她趕緊擦掉眼淚,掩好領口,“二小姐,我當然記得您?!?/p>
“不跟你廢話,告訴我你發(fā)生的所有事,你要知道我是誰背后有誰,你的事,我可以擺平。”
梅香說的干干脆脆,她的身世背景打動了劉雅嵐,她決定借助梅香的力量為自己報仇,“我,我被院長威脅,他把我送給了趙特派員,讓我陪特派員,我不敢不從啊,院長威脅我,說我要是不聽他的,他就殺了我家人,我不能讓我爹娘受到傷害,所以我只能,陪他,我還看見,院長把捐款,都給了特派員,一分錢都沒有用在病人身上?!?/p>
劉雅嵐一口氣說完,突然覺得放松了許多。
梅香聽明白了,她咬牙切齒的說,“果然是兩個老畜生,你放心,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這兩個狗賊,我絕不會放過他們?!?/p>
“謝謝二小姐。劉雅嵐又要哭出聲來,梅香趕緊捂住她的嘴,“噓,當心隔墻有耳,我先走,你自己小心,實在不行,最近就先不要來醫(yī)院了,有這么多醫(yī)生也不差你一個,我會派人去你家保護你們的安全,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必要的時候站出來指證趙永彰,有你的證詞,才能更有把握解決他們。”
“放心吧二小姐,我愿意指認他們?!?/p>
“快回家吧?!?/p>
梅香簡單交代了幾句,偷偷溜出了醫(yī)院。
梅公館后院。
“香兒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為了避免被趙永彰看見,梅益遠和李繼賢在小院等梅香。
“重大發(fā)現(xiàn),錢學洲逼迫劉雅嵐陪趙永彰,還把所有捐款都給了趙永彰。叔父,您先派人去劉雅嵐家保護他們,錢學洲威脅劉雅嵐,她是我們的證人,不能讓她被傷害。”
“我明白?!?/p>
“趙永彰呢?”
“屋里呢,我一直跟著他,沒去其他地方,從醫(yī)院出來就回來了,一直到現(xiàn)在再沒出過門。”
“我沒有親眼看見錢學洲賄賂,就算是有劉雅嵐的證言也未必能搬到他,叔父,您這里有錄音機嗎?我們要不然試試詐他說出來,有他親口承認的事實,他就別想再抵賴。”
梅益遠思索著,“應該是有,我讓陳副官去找找,你說的沒錯,這一陣子我也查清楚了趙永彰的事,他這個人陰險狡詐,貪財好色,如果有直接證據(jù),我就能將他一舉拿下?!?/p>
話雖如此,梅益遠心里還是沒底,張運城暫時關(guān)押,一個是同為司令的蔣鴻盛,一個是特派員趙永彰,這兩個人都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路大帥向來看重蔣鴻盛,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蔣鴻盛反咬一口,后果不堪設想。
上次合作剿匪,梅益遠賣了個人情給蔣鴻盛,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蔣鴻盛都沒有再出動,兩地兩個駐軍司令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一段日子。
這一次,梅益遠不會對蔣鴻盛手軟了,平時勒索百姓也就罷遼,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敢,天理難容!
梅香和李繼賢決定繼續(xù)跟著趙永彰,勢必要從他嘴里套出話來。
與此同時,城里各大米商聯(lián)手囤貨,抬高米價,許多窮苦百姓沒錢買米,只能借,賒,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梅香決定找他們“談談”了,只靠著梅家?guī)椭傩?,根本是杯水車薪,如果放任這些黑心商人繼續(xù)抬高價錢,城里的百姓就要被活活餓死了。
打定主意,梅香請陳副官幫忙,將這些黑心米商“請”到了梅家,喝杯茶,好好“談談”。
發(fā)災難財?shù)娜?,都不能原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