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劫無間》殷紫萍 背景故事
殷紫萍
萍生泉動澤四方,曾助客枕夢黃粱。
問切已如花解語,吐息猶勝返魂香。
溫婉靈動的少女狀似柔弱,卻在國仇家恨前果敢堅毅。
“救一人易,救天下人難……但紫萍愿意一試!”
【相關(guān)故事是基于游戲《新倩女幽魂》中人物設(shè)定的二次創(chuàng)作,與《新倩女幽魂》及相關(guān)作品中的世界觀及人物故事無關(guān)?!?/p>
第一章 尋夢幻境
起初四周是黑暗的,像被一層層迷霧包裹住,黑暗中有一個少女的影子。
暗處不斷有人在竊竊私語著,聲量最大的那一句是:
“多少人心灰意冷,求一忘字而不得!如今忘得干凈的,卻又偏偏求記起!”
黑暗中不知自己是誰的影子被那聲響喚醒,瑟縮著,似乎仍未適應這黑暗。抬眼望去時,隱約可見四周的迷霧中漂浮著一個個半透明的氣泡,似乎是一場場的夢境。影子向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氣泡伸出手去,在接觸的瞬間,好似瞬間被吸入了氣泡之中:
“爹爹,我給村民們都敷上了止血草?!?/strong>
“萍兒真厲言。看你臟兮兮的,快去洗把臉?!?/strong>
“萍兒?”黑暗中的影子似乎有所觸動:“好熟悉的名字!”
影子緩緩抬起頭來,身形與剛洗完臉抬頭看向銅鏡的小女孩重疊,記憶中的畫面終于逐漸清晰,最終呈現(xiàn)出:
—張濕漉漉的小女孩的臉。
“這是我!”如被閃電擊中般,影子記起來了:“我就是萍兒,殷紫萍。是殷連山的女兒,自小習醫(yī)的醫(yī)師”
殷紫萍快步乃至跑了起來,不斷走入下一個記憶氣泡,回憶隨之被――點亮,連成一整幅畫卷。
百草堂前鶯飛草長,一片祥和。有位少女站在堂前草叢中,正是先前那小女孩長大后的模樣。
少女身邊的是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儒雅隨和,衣角袖口還沾著些泥土,身上帶著苦澀而回甘的清香。少女乖巧地叫了聲:“爹爹!”中年男子便抬手摸了摸少女的頭:“我的萍兒長大了,假以時日,醫(yī)術(shù)當在為父之上?!?/strong>
……….
“紫萍,”方士打扮的女子自后面喚了聲少女的名字,將手繡的精巧香囊交到少女手中。少女接過香囊,愛不釋手,甜甜地向女方士撒著嬌:“膏桑姐姐待我最好了~”見少女喜出望外的模樣,女方士語氣中也帶著溫柔笑意:“香氣若散了,告訴我,再做一個予你?!?/strong>
……….
“若不嫌棄,今后我當你義兄!”士兵打扮的青年男子,手中拿著結(jié)義金蘭譜走來?!耙院?,看誰敢欺侮我家妹子!”少女欣喜地頷首,將手中活血化瘀的藥湯遞給青年男子,催他喝下。
“不錯,紫萍,你的醫(yī)術(shù)修習已漸入佳境。新一輩弟子學藝精進,實乃我觀中興之象!”一旁的白發(fā)老者,贊許地點點頭。
………
自當年上山求學醫(yī)術(shù)后,塵世間的紛紛擾擾皆隱于繚繞云霧中。爹爹、姐姐、哥哥、師長,所愛之人一切安好,自己的醫(yī)術(shù)也日漸純熟,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多好呀!我本是如此幸福的人??墒菫楹巍痹裥螒B(tài)的殷紫萍站在記憶中的百草堂前,面對過往和煦美好的一切,眼淚卻止不住地流出。
“我卻感到如此痛心呢……?”
殷紫萍想擦干臉上的淚水,卻發(fā)現(xiàn)越擦越多。心口處的疼痛卻如石塊一般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幾乎喘不上氣來。殷紫萍開始心生疑慮:
“若果真一切安好,無緣無故的,我怎會中那邪教的噬魂咒呢?”
殷紫萍再一思索,便覺腦內(nèi)被啃食般鈍痛,愈感不對。她擦去眼淚,毅然轉(zhuǎn)身,奮力揮散眼前迷霧,跳出身處的記憶氣泡。
眼前赫然是一堵堅硬粗糙的墻,正隨某種節(jié)奏緩慢地起伏著。殷紫萍定一定心神,往后退去,走出數(shù)步方才辨認出輪廓,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先前擋路的并非墻,而竟是一頭暗紫色的巨大夢貘,正在吞噬自己方才所處的記憶氣泡。
“若是我晚出來一步,豈不是連元神也一并被吞噬了?”思及此處,殷紫萍―陣后怕。
夢貘卻已發(fā)覺了黑暗中在微微散發(fā)白光的殷紫萍元神,扭頭張嘴一咬,欲同那些記憶氣泡般吞噬下去。殷紫萍一時躲閃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夢貘咬來。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一道金光閃過,殷紫萍竟毫發(fā)無損。
“ ‘懸壺濟世’ 的力量替我擋下一擊?”來不及細想,趁怪物身形不穩(wěn)之時,殷紫萍抬手揮出兩道千里光,正中夢摸后腳。夢貘滑撲在地,顯露出額頭上閃著不詳暗紅光芒的咒印。
破咒的關(guān)鍵處在印堂!
殷紫萍緊接著揮出五道“千里光”,四道壓制住欲起身的巨獸,最后一道則深深扎入其印堂之中
夢貘怪叫著蠕動了一陣,終于動彈不得,吐出許多氣泡,皆為它所吞噬的記憶。那些記憶卻不似先前所遇那些輕盈透明,而盡是沉甸甸、霧蒙蒙的模樣。
重獲自由的記憶氣泡,紛紛向殷紫萍的元神涌來。
偌大的百草堂,此時已被傷員擠滿。每一個正值大好青春的兒郎,或是肢體折斷,或是傷及命脈,多是只剩一息尚存。少女的心沉重地跳著,癥下藥,動作輕桑,生怕給他們再添疼痛。
………
擺滿了草藥的房屋內(nèi),病榻上的中年男人氣息奄奄,少女伏在床前泣不成聲。中年男人吃力地伸出手來,摸了摸少女的頭,說道:
“萍兒,莫要傷心,為父已死而無憾。只是曾目睹戰(zhàn)場上死傷無數(shù),便覺自己力量微薄。望你回歸故土,為戰(zhàn)亂中的家鄉(xiāng)父老盡份心力?!?/strong>
………
“戰(zhàn)況加急,我須盡快回營奉命!感謝這些日子的照料?!?/strong>
作士兵打扮的青年男子,身上仍纏著繃帶。他與少女匆匆告別后,步履堅定地朝軍營方向走去。
….……
畫面跳轉(zhuǎn)至邊關(guān)近郊,少女身負行囊,偷偷跟蹤著梳辮蒙面男子,撿起了他落下的密函。
“賊人密函中說,助力邪教掀起此番戰(zhàn)亂的細作,是我的金蘭姐妹納蘭青桑?!”
………
擋在女方士與梳辮蒙面的邪教男子身前,向來手持藥草的少女,拔出了自己的劍。
“青桑姐姐,呵,姐姐……今日揮劍一絕,從此情意兩斷!”
“紫萍,對不起了?!?/strong>
一番打斗中,少女終究不敵女方士,中噬魂咒倒地。
……
自床榻醒來后,殷紫萍久久未能回過神。
失而復得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清晰如昨,卻已物是人非。納蘭青桑手繡的精巧香囊還掛在殷紫萍的腰間,那香氣可安魂驅(qū)邪,卻安不了戰(zhàn)場上的英魂,驅(qū)不散血腥與硝煙。
憶起至親至愛之人,隨之而來的,卻是國仇家恨之痛。
殷紫萍看向客棧外西斜的陽光,她已清楚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她只希望,一切都還不算太晚。

第二章 雪飛關(guān)外
“哥哥……萍兒回來了?!?/p>
雪原上,戰(zhàn)場不遠處的墳堆前,少女跪坐著,單薄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只因她的心,已比這灑水成冰的北地天氣更為苦寒。
“如今,在這世上,只剩我一個人了……”
……
孤身—人潛入邪教總壇,殷紫萍一路動作都謹慎利落。
盡管師兄百般勸阻,但殷紫萍知道,此行自己非來不可。她本奉父親遺命去療救百姓疾苦,若此番敵人憑借細作納蘭青桑多年所得之機密攻破邊關(guān),戰(zhàn)火將綿延數(shù)萬里。一個人,一雙手,能救得過來多少呢?
殷紫萍本欲先摸進總壇主廳,主廳四通八達,從那里再去搜尋納蘭青桑所在的蛛絲馬跡。但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龍井茶的清香,改變了殷紫萍的計劃,她知道該去哪里找自己要找的人了―—在這塞外邊疆,誰手里還會有殷紫萍親手所焙的龍井茶葉呢?
循著逐漸清晰的茶香,殷紫萍一路躲避守衛(wèi)到了茶室附近,沸水之聲隱約可聞,這茶已煮到九分。一位老仆在茶爐旁候著,寸步不離。茶室周圍養(yǎng)著—眾奇形怪狀的鬼鳥,利爪如刃,碩大無朋。
眼看這茶馬上要煮好,得趕在仆人遞茶之前先做手腳。
殷紫萍心生一計,在隱蔽處暗中揮出一道乙木真氣,使得對面角落那枯萎已久的瑤花瞬間重新綻放。鬼鳥被花草異狀驚擾,紛紛聚集過來飲食瑤花蜜,吱哇作響,好不熱鬧。果不其然,遠處的教眾前來查看情況,連茶室里烹茶的老仆也出來看個究竟??杀灰夷菊鏆獯唛_的瑤花,早已被一眾鬼鳥啄食精光。趕來的教眾左看右看也沒發(fā)覺有何異樣,只當是鬼鳥咬架,便各自轉(zhuǎn)身離去,任由它們折騰。
煮茶老仆腳頭不快,殷紫萍趁亂從后繞過,趕在他之前自窗戶翻進茶室。
室中烹著那一爐茶,現(xiàn)在已然接近三沸,空氣中氤氳著茶香熱氣。
“便是此時了,老仆就在門外,很快就會來取茶?!币笞掀夹南搿?/p>
打開茶爐蓋,龍井的清香撲面而來,與納蘭青桑一同品茶談笑的記憶又浮現(xiàn)于殷紫萍的腦海,回憶中有女子溫柔的嗓音和少女甜美的笑聲,讓殷紫萍的手不自覺地頓了一頓。但緊隨其后的記憶,卻是將士躺滿百草堂、百姓流離失所、納蘭青桑站在邪教賊人身邊對自己拔劍相向的畫面。
殷紫萍閉上眼,斷腸草隨著眼淚一同落入茶爐之中。
門口傳來蹣跚的腳步聲,殷紫萍知道老仆回來了。她飛速蓋好爐蓋,躲進暗處,側(cè)耳聽著來人的一舉—動。
正是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笛子的樂聲,如泣如訴,似乎在悼念何人。
“這是?哥哥最愛的那首家鄉(xiāng)的曲子……”聽著這熟悉的旋律,殷紫萍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澳惴置髯鲋鴤ξ覀兊氖虑椋瑓s還在飲著我的茶,彈奏著哥哥的曲子。難道是這些年做戲成了習慣?”
那端茶的老仆已提著茶出門去,沿路看守愈發(fā)多了起來,殷紫萍將臨行前師兄所贈的隱真丸壓至舌下,以備不時之需。
跟隨著遞茶的老仆到了一處亭子,殷紫萍藏干附近院中山石之后,終干見到了自己一直在尋覓的那個人。
納蘭青桑正獨自在亭中郁郁地坐著,仍是過去那副清冷的模樣,臉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靜坐了半晌,她提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正欲送入嘴邊。
見到這一幕的殷紫萍,身體卻下意識自山石后踏出一步,伸出手來。理智催使壓在舌后的隱真丸滑入肚中,將阻攔的話一并咽下。
亭中之人并未注意到身后山石邊閃現(xiàn)又不見的人影。只是茶杯到嘴邊,納蘭青桑卻皺起眉頭,神色有異。她恍然大悟地站起身來,四處張望了一番,而后定定地望著院中山石所在的方向。納蘭青桑嘴唇蠕動,似乎說了些什么,殷紫萍沒有讀懂。只見納蘭青桑微笑著,一如當年初見般溫柔和煦,眼角卻滑落―滴淚水。毫無預兆地,納蘭青桑將手中加了斷腸草的毒茶一飲而盡。
殷紫萍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許久。直至隱真丸失去效用。
亭中的納蘭青桑好似沉沉睡去般,面上表情恬靜而安詳,唇邊還帶著殘留的笑意,唯有嘴角流下的刺眼鮮紅昭示著一切的終結(jié)。
……
“……—切都已終結(jié)了,哥哥?!?/p>
跪在墓前的殷紫萍,始終未能想明白,納蘭青桑飲下毒茶前的四處張望,與死前的那眼淚與笑容。
“萍兒也將上路遠行,完成父親遺命……不知此生是否還有機會回來看你。”
那時她……究竟是要說些什么呢?
疑問拋在空中,故人皆已逝,再無人能解答。萬事皆空空余恨,回首蒼茫卻殘生。
“萍兒,拜別?!?/p>
殷紫萍起身,迎著風雪往外走去。
“紫萍——”
恍惚中,殷紫萍仿佛聽到納蘭青桑在依依不舍呼喊自己的名字。向四周望去時,卻只見白茫茫的雪原,一片寂寥。
風雪何簇簇,一夜碎浮萍。塵緣多少恨,何苦憶前生。

第三章 緣起緣滅
“拿到冰蠶絲后你有何打算?”殷紫萍忽然開口,打斷了男子的回想。
“如今材料已齊,但古籍中還有數(shù)段未能參透,參透后便能做出那天下無敵的傀儡了?!?/p>
“你一定要做那個傀儡嗎?”殷紫萍話語中似有乞求的意思。
“—定要做?!蹦凶尤鐚嵒卮?。
殷紫萍嘆了口氣,道:“你說過,那種傀儡,是會傷人的吧?”
“天地之間,屠戮無處不在,又何止這個傀儡?!?/p>
“我以前是不怕黑的,”許久,殷紫萍說道:“但自從兩位故人去世后,便開始徹夜難眠,閉上眼睛都是他們的影子。所以,制了這些百合香燭?!?/p>
他記得此事。殷紫萍曾說過,回到北方行醫(yī),是因為南方已無故人。卻不知她為何忽然提起。
“當時我沒說出口的······其實,是我親手結(jié)束了其中一位的性命?!?/p>
男子心中暗自一驚,卻仍靜靜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那是我此生的摯友,我義結(jié)金蘭的姐姐。但我不得不親手了結(jié)她,為了許多因她或?qū)⒁蛩赖臒o辜百姓······這件事成為了我一生的夢魘。每念及此,始終難以釋懷,尤其是到了夜里。閉上眼睛,眼前還全是她的影子?!?/p>
“...…你是想勸我不要做……傷人的傀儡?”
“你的手那么巧,本可以做些讓人快樂的東西。”
男子默然無言。這些年里,人人只當他是無心的怪物,恨不能誅之而后快,忽地聽到這番話,耳邊充斥著心中不敢置信的震顫。
殷紫萍見他面無表情地沉默著,便繼續(xù)說了下去:“你這人總是冷冷的,初識你的人一定都誤會,以為你要嫌人煩呢,好在我已經(jīng)習慣了。你是不是又要說,你就像傀儡那樣沒有心,不怕這些?我才不信呢,明明是個有血有肉、知冷知熱的人哪,就是太瘦了點!聽醫(yī)師的話,調(diào)理飲食和就寢,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這兩個字在男子的舌尖徘徊,最終卻還是沒說出口。他訝異于自己對這兩個字的陌生,有生以來,這似乎是他第一次想對人說感謝的話。
“你看,雪停了。”
他順著殷紫萍的手往外看去,落了一中午的大雪終于歇了下來,陽光又重新灑在雪地上,讓純白的雪散發(fā)著耀眼的暖色光芒。
二人收拾好行囊,走出山洞,相互作別后,各自踏上自己的旅途。
看著殷紫萍離去的背影,男子喃喃道:“不傷人,而是讓人快樂的傀儡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