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住院雜記 第33彈
那一天真的很幸運,護工長的到來及時的化解了我和建強哥的矛盾,那一晚雖然是忍受著頭頂上白熾燈的炙烤,但建強哥卻睡的很踏實,一晚上基本上全在打呼嚕,其它病房里的人也和他一樣,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點鼾聲,有些年老的同志半夜里會醒來去廁所解個手,然后回來躺在床上繼續(xù)睡覺。。。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受著頭頂上強光的折磨而睡不著覺,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晚上我凌晨一點半就醒來了,從一點半到早晨六點鐘起床這一段時間我沒有睡一分鐘的覺!
孤寂啊,難熬啊,沒辦法,來了這個地方,基本上就由不得我了!
早晨六點鐘的時候,從傳達室里面?zhèn)鱽砹饲宕喽詭Т潭暮奥暎骸捌鸫擦耍鸫擦税。。?!所有人都別睡覺了,現在都給我起床,聽見了沒?”這句話從大喇叭里出來,整整喊了三遍,有的人耳朵尖的,聽到喊聲就馬上從床上坐起來,開始穿衣服鞋襪,不過也有很多人,在這個時間點上還沉浸在自己甜蜜的夢鄉(xiāng)中,還在 “哼——哈——” 的打著呼嚕,這個晚上本來我就沒睡著,現在聽見有人叫了,那也只好照做,自己伸了個懶腰,開始穿衣服,疊被子。就在我整理內務的時候,從病房的門口進來了一個身穿護士服裝的人,這個人長得不年輕,但是也不太老邁,看上去差不多四十多歲的樣子,兩只眼睛不算小,手里邊拿著個鐵棒,進來之后就用鐵棒在床邊挨著個兒的敲來敲去,聽見了這頓敲鑼打鼓的巨響,病房里面幾乎所有的同志都醒來了,但是我身邊的建強哥卻偏偏耳朵不爭氣,這么大的聲響竟然沒有把他從睡夢中拉出來,護工長看到了睡的像死豬一樣的建強,便來到他的床位邊,舉起鐵棒朝著建強哥的床頭狠狠的敲擊了一下!這一下好似晴天霹靂,建強哥這時候才睜開眼睛,護工長用特有的大嗓門朝著他的耳朵喊道:“許建強,還不起床干什么哪?想讓我給你來個棒子爆頭是不??”
聽見這話,李建強整個人才在瞬間清醒過來,朝著護工長道了個欠,然后起床開始雷厲風行的整理起了自己的內務。我穿好了病號服,從床底下的藍色塑料箱子中取出臉盆,牙具,肥皂和毛巾,穿好了鞋子就朝著洗手間走去了,等到來到了目的地,我才發(fā)現許多同志早已經在這里開始洗臉和漱口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醫(yī)院的洗手間,與其說叫洗手間,還不如叫洗手池,這里有兩排洗手的池子,左邊一排,右邊一排,要去哪一排洗手院方并沒有規(guī)定,原則上只要找到空缺的位置,就可以占據位置以后進行洗漱,實在沒有位置了,也可以先站在病友的身后等一會兒,等他辦完了事一走開,你就馬上搶先一步占據洗手位,如果身邊還排著幾個人等待的話那就更要手疾眼快了,因為如果你沒有爭先恐后的精神,這個位置就會讓他人占領,身邊那么多人,要到什么時候才排到自己呢,是不是?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打開水龍頭發(fā)現水有點涼,我這個人洗臉漱口都不喜歡用涼水,洗臉用涼水的話還可以勉強接受,因為我聽別人說用冷水洗臉可以預防感冒;但是漱口的話就一定要用溫水了,因為我的牙齒從小就不好,入口的東西太冷了或者太熱了,我的牙齒都會十分的難受,所以我慢慢的撥弄著水龍頭的把手,試了試水溫差不多了,才開始進行洗漱。
清理完了口腔,又用毛巾擦干了臉上的水跡,我長出了一口氣,痛快的邁著大步回到了病房中,我朝著外面看了看,鐘表上顯示現在是六點半,離著吃早餐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我把洗漱的用具放好了之后,就暫時躺在床上歇了一會兒。我剛躺下,門外面又來人了,這次不是督促起床的護工長,也不是高大威猛的強壯護士,進來的是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略顯高大,黑臉膛,寬肩膀,身體渾圓好似洗澡用的水桶一樣;再看那個女的,眼睛不大,戴著個眼睛,穿著一身白大褂,兩只手習慣性的揣在口袋里面,腳下穿一雙干凈油亮的高跟皮鞋,朝我走過來。
這兩個人我都不認識,見到她們朝我走過來,我就從床上坐起來了,那個上了點年紀的女士先說話了,她說,小伙子,你是不是叫王文超?。课艺f是啊,有什么事情么?女人稍稍點了點頭說,你好,我是這個科室的主任,我姓劉,以后你就叫我劉主任就可以。劉主任做了自我介紹后又說,文超,你知道你父母把你送進來的原因是什么嗎?我說,可能就是因為我有社恐吧!劉主任說,這是一個方面,還有別的原因,你再想想!我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了,劉主任看出來我在為難,就不再問了,只是打聽了一下我的病史,從什么時候開始患病,都進行過哪些治療,還有吃過什么藥等等,都一一進行了詢問,我都照實回答了,后來劉主任滿意的點點頭,說讓我先委屈一下在這個重病房住些日子,醫(yī)生要觀察我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把我移到輕病房,我說可以的。
后來劉主任不說話了,他身邊的那個黑臉膛男人對我說:“我姓孫,是你的主治大夫,你以后叫我孫大夫就可以?!蔽尹c了點頭表示同意,他還說以后在生活上和治療上有什么問題都可以找他解決,或者找劉主任都可以,我說知道了,簡短的幾句話之后,兩個人離開了病房,往辦公室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