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大靜謐故事

筆者的話:本文靈感來自于 @塵子昕小餅干 老師的原作,筆者在其基礎(chǔ)之上作出改寫并增添細(xì)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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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8500+字


?Ⅰ:而潮水冰冷如墨
? ? ? ?他要走了。
? ? ? ?多年以前,是他救了我一命。
? ? ? ?那時候,他的提燈照亮陰霾;他的佩劍刺穿敵潮。
? ? ? ?自那以后,我誓言加入審判庭,與他并肩作戰(zhàn)。
? ? ? ?“喬迪,你真的要過去嗎?……至少,讓我送送你。”
? ? ? ?“不用了,我的戰(zhàn)友,謝謝?!?/p>
? ? ? 盡管喬迪在名義上是書記官,但他同樣忠實地履行著審判官的職責(zé)。他一直默默為伊比利亞戰(zhàn)斗著,奉獻(xiàn)著,盡管自始至終默默無名。
? ? ? ?或許這樣說是不恰當(dāng)?shù)?,但他今天已?jīng)沒有再躲躲藏藏的必要,他將最后一次履行自己作為審判庭成員的義務(wù),兌現(xiàn)自己對這片大地許下的諾言。
? ? ? ?“我要走了,你要為了伊比利亞,為了這片大地,保管好這盞提燈?!?/p>
? ? ? ?“我明白……”
? ? ? ?喬迪離開以后,伊比利亞,不,這片大地,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新的提燈,那掃清黑暗的光亮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即使有新的提燈,也只是一介無法發(fā)出光和熱的燈盞罷了,可那又什么意義呢?再說,幾丁質(zhì)的神明依然存在,祂們也不會允許提燈再次被點亮。
? ? ? ?“只是,再也沒有辦法點亮的提燈,留下來,又有什么意義呢?”我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 ? ? ?沒有回答,然而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 ? ? ?“注視火焰,銘記前人,傳承希望?!?/p>
? ? ? ?“你要牢記這些,將它傳揚(yáng)出去。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去尋找可以做到的人。你應(yīng)當(dāng)記住為了這片大地而犧牲的英雄,也應(yīng)當(dāng)記住那些在大靜謐中枉死的人民。審判庭的火焰象征著傳承和希望……也正因如此,帶來火焰的提燈,不應(yīng)被當(dāng)作兇器……”
? ? ? ?“一位偉大的審判官將他的提燈交給我時是這樣對我說的,我今天將他的話原封不動地講述于你……當(dāng)然,你也要這樣對桑切斯,告訴下一個,再下一個……不,應(yīng)當(dāng)是每一個使用提燈的人?!?/p>
? ? ? ?“燈火是我們的希望”喬迪道,“我將永遠(yuǎn)銘記于心。”
? ? ? ?實際上,能夠理解喬迪的人,可謂滄海一粟……當(dāng)然,我也很難去理解他的想法。
? ? ? ?在大靜謐之后,在見證了那橫掃一切的災(zāi)難以后,伊比利亞幾乎沒有人能夠保持自己的精神不崩潰,而在大靜謐幾十年以后的今天,幸存的親歷者更是屈指可數(shù)。
? ? ? ?但桑切斯是個例外。
? ? ? ?他總是可以精準(zhǔn)地理解喬迪的想法。
? ? ? ?在我的視角看來,喬迪與桑切斯,和整個大靜謐后的時代顯得格格不入——盡管我不能準(zhǔn)確判斷到底是哪里。
? ? ? ?思索良久,喬迪解下了腰間的佩劍遞給我。
? ? ? ?“請幫我把這把劍給桑切斯吧……就當(dāng)是幫我最后一個忙。”“好。”
? ? ? ?我沒有勇氣抬頭,沒有勇氣看著喬迪轉(zhuǎn)身離去,但他終歸還是離開了。
? ? ? ?桑切斯這個時候應(yīng)該正在喬迪的辦公室整理他的遺物,我應(yīng)該去那里,但是我又不想去……斯人已去,睹物傷情啊……
? ? ? ?“塔羅斯,老喬迪……是走了嗎?”
? ? ? ?“嗯,這是他的佩劍,老喬迪讓我?guī)Ыo你?!?/p>
? ? ? ?桑切斯一言不發(fā),默默整理著老喬迪留下的一切。
? ? ? ?他這時候會是什么心情?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大抵……是和我一樣的罷。
? ? ? ?老喬迪不會回來了。
? ? ? ?我們都明白,他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 ? ? ?一時間,辦公室里落針可聞。
? ? ? ?“對了,塔羅斯”桑切斯突然開口,擊碎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將我從如潮水般的悲慟中拽了出來,“老喬迪之前給我送了一本書,一本來自上個時代的哥倫比亞的書,我前兩天粗讀了一下……(就用原稿就好了,我在這里不知道怎樣改寫《老人與海》)”
? ? ? ?“上個時代的作品……大多是這樣的,很抽象?!?/p>
? ? ? ?“大抵如此吧……”
? ? ? ?“上個時代的作品多數(shù)很抽象”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認(rèn)為的……
? ? ? ?“在大靜謐以后,這個時代已經(jīng)沒有了希望和未來”——一些所謂的學(xué)者如此宣稱,在某一次他們的宣講上我聽過——他們還說,在這個時代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這片大地的恩賜。可是上個時代的作品,言必稱:“文明”“平等”“權(quán)利”……哈,說起“平等”,我倒還可以理解,但……還是像海里那些異種一樣……乏味,無用,不明所以。
? ? ? ?“塔羅斯,你看”
? ? ? ?“這是……日記本?老喬迪似乎沒有寫日記的習(xí)慣吧……我和他共事將近十年,可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寫日記”
? ? ? ?“不……不是的,這不是他的字跡……而且,這是維多利亞語,老喬迪是不懂維多利亞語的?!?/p>
? ? ? ?“維多利亞語?呵(苦笑)現(xiàn)在還有什么人知道“維多利亞”?更不要說是維多利亞語了?!?/p>
? ? ? ?門開了,我和桑切斯同時抬頭看著來人,是卡厄斯。
? ? ? ?“維多利亞語的話……我勉強(qiáng)可以看懂一些?!?/p>
? ? ? ?“卡厄斯?你……怎么來了?”
? ? ? ?“老喬迪算是我的半個老師……他走了,我能不來幫他處理身后事嗎……”他陰沉著臉,明顯心情爛透了。
? ? ? ?“來,卡厄斯,看看這個?!鄙G兴箤⑦@個日記本遞給了卡厄斯。
? ? ? ?“這……天哪,字跡真是蹩腳……看來是個初學(xué)者,讓我看看”
荒地凄風(fēng)席卷希望
冰冷麻木眾人感知
荒蕪迷霧覆蓋前路
黑夜伴隨靜謐而至
? ? ? ?“這是營歌?我現(xiàn)在才明白營歌中所唱誦的意義。我還以為營歌中這些堆砌起來的音節(jié)是造語呢?!?/p>
? ? ? ?“(皺眉頭)原來你們從來都不知道營歌的意義?”
? ? ? ?“不會有幾個人在乎的……現(xiàn)在還活著的人,都只是在實在被壓到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哼唱兩句,權(quán)當(dāng)出個濁氣罷了?!?/p>
? ? ? ?實際上還有一個原因……營歌在這長遠(yuǎn)的傳唱中已經(jīng)變型了,只剩下幾個聽起來毫無意義的音節(jié),不會有人在乎這里面所謂的“意義”的。在這個“沒有希望與未來”的時代,意義早已一文不值。
? ? ? ??卡厄斯對于我們不理解營歌的含義感到無比驚奇。
? ? ? ? 桑切斯說營歌的調(diào)子太過悲傷,他不想去學(xué)……
? ? ? ?“(輕嘆)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那么希望在營地工作……只是,桑切斯,老喬迪什么時候?qū)W過維多利亞語?”
? ? ? ?“我不清楚,至少他沒有跟我說過。只是,他的藏書里有不少是用維多利亞語寫成的。啊對了,卡厄斯,這本日記里寫的都是什么?好像營歌是不止這一段的吧?后面沒有什么了嗎?”
? ? ? ?“這個日記本上只寫了這一段,但是后面還有一些內(nèi)容,我看看……等等,這里還有署名。”
? ? ? ?“I-r-e-n-e,艾麗妮?”

Ⅱ:唯守望者直視風(fēng)暴

【艾麗妮的日記】
? ? ? ?在我加入審判庭以前,我從來沒有設(shè)想過這么一天——提筆寫字都如此困難的一天
? ? ? ?我來到這里已經(jīng)十三天了,等一下……是的,十三天……
? ? ? ?黑霧逐漸遮擋了我的視線,幸運(yùn)的是,我的手還可以觸碰到墻上的刻痕……可是左手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等到右手也喪失感覺以后,我該用什么去感知時間的流逝呢?或許,我可以把刻痕劃在這些【維多利亞諺語】的觸手上?不,不行,傷口只會引來更多的奇怪呼喚,我不能再聽到這無時無刻盤桓于溶洞之中的呼喚了。
? ? ? ?歌蕾蒂婭沒有回來,斯卡蒂沒有回來,卡門也沒有……沒有一個人回來。當(dāng)然,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amp;*&深海主教們已被斬殺殆盡,我的那些已經(jīng)海嗣化的隊友們也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很快就會死于審判庭的烈火之中……但是【維多利亞鄉(xiāng)間贊美】海嗣們?nèi)匀辉诓粩嘞蜿懙剡M(jìn)發(fā),一定有著什么在帶領(lǐng)著它們#@!
? ? ? ?我的頭又開始痛了……看來海嗣的軀體還是不能經(jīng)常食用啊。
? ? ? ?真難想象當(dāng)年阿方索船長是如何在失去所有補(bǔ)給的情況下堅持了60年之久的……我們大抵沒有那么多時間了,但是只要海岸線上還有人在堅守,伊比利亞就永遠(yuǎn)不會消逝……【無法辨別】
? ? ? ?“生存……進(jìn)化……補(bǔ)給”
? ? ? ?【無法辨別】又來了……看來我馬上要失去人這個身份了……那么,我也只能簡短地寫下我這最后的話語了。
? ? ? ?親愛的后來者,當(dāng)你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已經(jīng)海嗣化了……但是請你帶走我的提燈,將它帶回陸地,并且記住這十三道刻痕,這是伊比利亞堅持最久的一次反抗。但是山崖上的最后的瞭望塔仍在,回到海洋的【無法辨認(rèn)】也會和我們保持聯(lián)系。
? ? ? ?后來者啊……你們是伊比利亞的希望,請務(wù)必守住這里……
? ? ?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
? ? ? ?請你將這首歌傳唱下去,讓人們都聽到這首歌。
? ? ? ?我加入審判庭那么多年,認(rèn)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們只會用自己所習(xí)慣的方式去看待戰(zhàn)爭與敵人。這不行,至少我們不能這樣做,我們不能沉默……如果我們沉默了,這橫掃一切的靜謐將會打垮伊比利亞……【此后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完全無法辨認(rèn)】
? ? ? ?“我已經(jīng)認(rèn)不出來后面的內(nèi)容了,實在是太過模糊了?!?/p>
? ? ? ?“日記中提到的歌呢?”
? ? ? ?“前面那一段營歌應(yīng)該就是了,那應(yīng)該就是她想要我們繼續(xù)傳唱下去的歌謠?!?/p>
? ? ? ?“但是營歌是不止這一段的,這明顯不是完整的營歌……”
? ? ? ?“我不清楚,筆記本上就只有這一些了。”
? ? ? ?“塔羅斯,你對艾麗妮這個名字有什么印象嗎?在此刻以前我從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 ? ? ?“艾麗妮……艾麗妮……(輕嘆)老喬迪肯定知道,但是我也沒有太多的印象了。”
? ? ? ?“他當(dāng)然會知道那是誰,這本子就是從他的箱底找到的。真是指望不上這家伙?!?/p>
? ? ? ?“卡厄斯,我有一個疑問。從日記內(nèi)容上看,這位艾麗妮并不是“維多利亞”人,而應(yīng)該是伊比利亞審判庭成員,那……為什么她會用維多利亞語去寫日記呢?”
? ? ? ?“在大靜謐以前,維多利亞語是大地上最通用的語言,既然她寫下了這篇日記,肯定不是為了讓后人看不懂……只是,當(dāng)今這片大地懂得維多利亞語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再說,這種現(xiàn)象在大靜謐前的文物是很常見的,特別是在伊比利亞為大地和海嗣血戰(zhàn)的地區(qū)……?!?/p>
? ? ? ?“等一下……艾麗妮?!……桑切斯,老喬迪那把佩劍呢?”
? ? ? ?“在這里放著?!?/p>
? ? ? ?“來,我們把它抽出來……”
? ? ? ?“刻痕?劍身上的刻痕?一,二……十三,一共十三道刻痕?!?/p>
? ? ? ?“劍鞘上還有一張字條?我看看?!?/p>
溫柔的吻點燃了希望的火
火焰帶來光亮,為我們照亮前路
走出漫漫長夜即是黎明破曉
我們永遠(yuǎn)不會分開
? ? ? ?(嘆氣)“是了……是她,是艾麗妮……她是大靜謐之前伊比利亞的最后一位大審判官,也是圣徒伊比利亞的繼承人,檔案里面有關(guān)于她的記載,老喬迪還對那份檔案做過一些補(bǔ)充。”
? ? ? ?“那么……這十三道刻痕,興許就是她為這片大地的萬千生靈所堅守的最后時間吧?那是一場什么樣的行動啊……”
? ? ? ?“讓我找一找……欸,找到了……”
? ? ? ?“桑切斯,你應(yīng)該……學(xué)著唱一下營歌,她或許是想讓我們在營歌里面找到她所寄托的情感……”

Ⅲ:永夜之中燈塔如故

【烏爾比安的任務(wù)記錄】
? ? ?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斬殺海嗣,是比較困難的——但相對而言,斬殺代號為歌蕾蒂婭的海嗣的任務(wù),卻又要比斬殺其他海嗣要簡單——原因不在其他,只因為審判庭掌握了她的大量線索。
? ? ? ?我們迅速找到了她的藏身地,雖然尋找她非常容易,但她畢竟是海嗣,所以捕殺她,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 ? ? ?要記住,她是歌蕾蒂婭,她已然海嗣化,她在水中的速度異于常人。
? ? ? ?但我們經(jīng)過連續(xù)多日的圍捕,最終在一個珊瑚礁的中心,用她自己的長槊,將她自己捅了個對穿。盡管從現(xiàn)有資料上看,海嗣的身體素質(zhì)遠(yuǎn)高于人類,但這種程度的傷口,哪怕是絕世神醫(yī),也不可能將她救回來……阿戈爾的兵器,當(dāng)然能用來殺死阿戈爾的兵器。
? ? ? ?接下來的任務(wù)是,斬殺代號為棘刺的海嗣,這更比上一個任務(wù)要簡單……但是……【厚重涂畫,無法辨認(rèn)】他們畢竟曾是我們的戰(zhàn)友。因此而言,情感,對于這些任務(wù)的影響非常大。同時,我們在路上發(fā)現(xiàn)了圣徒卡門的蹤跡,流明提出由他帶領(lǐng)一部分戰(zhàn)士去尋覓圣徒。遺憾的是,當(dāng)流明最終發(fā)現(xiàn)圣徒的時候,圣徒作為“人”的部分已經(jīng)灰飛煙滅,他的身上長出了可怖的附肢并試圖對我們發(fā)動攻擊。最終,由流明終結(jié)了已經(jīng)完全海嗣化的圣徒的生命。
? ? ? ?當(dāng)我們回到營地以后,勞倫緹娜早已抵達(dá),他們的隊伍在與棘刺的戰(zhàn)斗中戰(zhàn)損60%,尚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同時,勞倫緹娜為我們帶回了一條令人悲痛的信息——大審判官艾麗妮的海嗣化已經(jīng)進(jìn)展到相當(dāng)程度,因此她沒有辦法回到我們的隊伍之中……在最后一刻,她委托勞倫緹娜將她的提燈帶回營地。
? ? ? ?記錄全文完。
? ? ? ?“什么是深海獵人?”
? ? ? ?“那是……一種介于人和怪物之間的……東西
【烏爾比安的筆記本】
? ? ? ?直到今天,我依舊沒能想通為什么那位令人肅然起敬的老書記官也會參與這一場圍獵……說實話,那位書記官的年齡和大審判官的年齡差不了太多,可是他那憔悴的面容卻讓人感到他那與年齡不相符的衰老。說起來,文書工作真的有那么累人嗎……
? ? ? ?可是眼下隊伍人手緊缺,好在書記官也曾經(jīng)和我一起行動過,我算是知道他的一些根底,他并不是個會中途跑路的懦弱之人……只是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稱手的武器可以給他使用,我們只好給了他一把新型制式劍——要我說,那根本就是玩具而已,不應(yīng)該也不可能當(dāng)作殺人兵器,真是不知道陸地上那幫子人怎么想的。
? ? ? ?【突然的歪斜筆跡,此處無法辨認(rèn)】嘶……好痛……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但我居然在這個時候才受到難以忍受的痛楚的沖擊,難道這就是血肉畸變帶來的嗎?不過至少,這還是挺方便的……
? ? ? ?我們的隊伍為了追獵歌蕾蒂婭,已經(jīng)有七位戰(zhàn)士將自己的生命投入了這波濤如墨的大海之中了,真有你的,歌蕾蒂婭……
? ? ? ?遠(yuǎn)遠(yuǎn)地,她就在那里,在那自由生長的珊瑚叢里,一動不動。其實,如果歌蕾蒂婭想要逃出這場圍獵再簡單不過,但是她沒有,她只是在珊瑚叢中漂浮著,靜若大山——對了,她,或者“它”,到底是我們所熟悉的歌蕾蒂婭,還是海嗣?再或者,兩者都是?無論怎么講,她的歸宿是珊瑚叢,她睡下了。
? ? ? ?愿你安息,我的朋友,Descansen en paz(安息吧)
? ? ? ?圣徒卡門和棘刺兩人走過的路高度重合……真是奇怪。這兩人,一位從未被故鄉(xiāng)接納,一位從來沒有離開過故鄉(xiāng),卻在人生最后的道路上相遇,或許,這是這片大地開的一個殘酷的玩笑吧?
? ? ? ?在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以后,老書記官,不,流明,主動提出帶領(lǐng)一部分戰(zhàn)士去找尋圣徒的下落——說實話的,在他說出來之前,我從沒有想過他會有如此的提議……我本以為他只是個沒有戰(zhàn)斗力還會拖累我們的累贅罷了。無疑,這個建議是很大膽的,特別是當(dāng)下冰冷如墨的潮水仍在不安的涌動之時,分頭行動的另一個意思就是……自殺。
? ? ? ?但是隊伍中沒有人對這個建議提出異議,是的,一個也沒有,他們只是默默地注視著流明,大抵是在為他而祈禱罷。
? ? ? ?最終,我決定和他一起去搜尋圣徒,其余隊伍由勞倫緹娜帶領(lǐng)前去圍捕棘刺。
? ? ? ?“大靜謐如潮水般橫掃伊比利亞,恐魚群如發(fā)狂般攻城略地……圣徒親眼見證了伊比利亞的兩次陷落,也正是這兩次沖擊帶走了老人的理智……他能活到今天,全憑心底那一團(tuán)從未熄滅的想要復(fù)仇的烈火。老人任由那無盡的烈火和悲慟的心智支配著自己,引領(lǐng)著自己去消滅一切使伊比利亞的黃金時代如櫻花般消逝的兇手?!?/p>
? ? ? ?這是流明對圣徒的總結(jié),說實話,我并不懂得這其中的含義……但聽起來,卻又無比符合圣徒這一生的所作所為。
? ? ? ?在這一次行動中,流明再一次刷新了我對于陸地人的認(rèn)知。流明,看起來羸弱至極的文書工作者,竟然有勇氣去面對那位早已被奪去神智的永恒憤怒者。而這位被憤怒支配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人,竟然可以收住自己的銃……想必有一天,這些地上人可以徹底地?fù)魯『K冒桑?/p>
? ? ? ?勞倫緹娜說,她想要續(xù)寫大審判官那篇沒有完成的歌謠……我沒有理由去反對她,更何況大審判官是在二隊出身的,想來艾麗妮會很欣喜看到這一幕吧?
? ? ? ?當(dāng)大審判官,不,艾麗妮說要獨自留下斷后的時候,我便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我想要阻止她,但流明攔下了我……他們總是這樣心有靈犀,就像我和歌蕾蒂婭……
? ? ? ?可是,我從來沒有預(yù)想到,血肉畸變竟然可以進(jìn)展到如此程度,艾麗妮簡直是在失去痛覺和承受痛楚之間被來回拉扯,這比我所了解到的任何一種畸變都更要折磨……如果,我是說如果,她舍得放棄自己作為“人”的思維,或許不會那么痛苦。
? ? ? ?我們遵從她的遺愿,帶走了她的提燈和筆記本,為她留下了手銃。伊比利亞審判庭大審判官,艾麗妮,在她漫長生命旅途中所審判的最后一只海嗣,是艾麗妮的軀體。
? ? ? ?Descansen en paz.
?
? ? ? ?“砰”
? ? ? ?清脆的銃聲隨著看似溫柔的海風(fēng),從遠(yuǎn)處傳來。
?
? ? ? ?“這是……審判官的銃聲,但?”
? ? ? ?“那個方向,是我們的老喬迪?!?/p>
? ? ? ? 桑切斯轉(zhuǎn)過身來,面對大海緩緩跪下,雙手合十
“St.Lament”
他在祈禱
“St.Lament”
伊比利亞人本已不需要祈禱,但他們?nèi)匝永m(xù)著這古老的安魂儀式。
“原靈魂不息,愿肉體長眠;
愿行于煉獄,亦如行于天堂;
愿世間長存此意。
允以烈火,淬煉罪惡。
St.Lament”
? ? ? ?“桑切斯,提燈在哪里?”卡厄斯問道。
? ? ? ?“你終于想明白了?”
? ? ? ?“老喬迪早就和我提起過這件事了,但我認(rèn)為,我沒有資格去接受這盞提燈罷了?!?/p>
? ? ? ?“但是,我想明白了,我應(yīng)當(dāng)去接受……不僅是作為阿戈爾人,也是作為黎博利人;不僅是作為審判官,也是作為深海獵人……更是,作為這片大地所哺育的子民?!?/p>
? ? ? ?我把提燈遞給了卡厄斯,這時,一張紙條從提燈內(nèi)部緩緩滑落。在那里,桑切斯找到了剩下的營歌。
任由痛苦滲入皮肉
任由寒夜凝結(jié)血液
任由浩劫擊潰我們
我們卻仍為議題
我們自始深愛
我們自始信賴
愛指引我們走出暗夜
愿我們永為一體

Ⅳ:唯他熾熱如白晝

? ? ? ?老喬迪緩步走到一處高聳的山崖之上。
? ? ? ?在看似平靜的蔚藍(lán)深海之中,珊瑚色生物在他視野可及的范圍內(nèi)愜意盤旋,各色貝殼生物順著海浪的前進(jìn)軌跡,以某種詭異的規(guī)律咔噠作響。
? ? ? ?在老喬迪的目力所及范圍內(nèi)。海洋平靜而祥和,似乎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 ? ? ?“Hola, Océano(你好,海洋)”
? ? ? ?“我的名字是喬迪,喬迪.方塔納羅薩?!?/p>
? ? ? ?他朝向蔚藍(lán)深海平靜地訴說著他的人生。
? ? ? ?他看見微風(fēng)掠動岸線上奇形怪狀的棕櫚樹。
? ? ? ?他聽見海風(fēng)吹過身后的珊瑚狀山脈上的孔洞所發(fā)出的奇特聲響。
? ? ? ?“在我年輕的時候,我見過一個女孩,她是薩科塔和薩卡茲的奇妙混血兒。啟示錄有言:鐘聲于無邊曠野回蕩,神圣的薩科塔因此而團(tuán)結(jié)一心。
? ? ? ?她走上啟示錄中所言的高塔,她站在這高塔的最高處。
? ? ? ?她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謠,來自于薩卡茲的歌謠。
? ? ? ?于是石碑聳立,由此鐘聲鳴響。
? ? ? ?祂是薩科塔,祂是薩卡茲。
? ? ? ?海洋啊……就像我們與你們?!?/p>
? ? ? ?海洋依舊平靜,陽光依舊燦爛。
? ? ? ?“在我來到這里之前,我到過那個山洞——大審判官艾麗妮離開這片大地時的最后容身之處——山壁上的十三道刻痕依然清晰可見,那是她為了伊比利亞,為了這片大地上的萬千生靈在那里守望的時間。不知出于何種原因,這個山洞歷經(jīng)八十多年,直到今天,依舊沒有被恐魚入侵……或許,恐魚們知道,她是給大群帶來了深刻傷痕的人?也正是因為沒有恐魚來過這里,她留下的那把審判官手銃依舊完好無損。
? ? ? ?我撿起那把手銃,我輕撫著那把手銃,我想,至少是在此時此刻,阿戈爾的手和黎博利的手,是沒有區(qū)別的……而黎博利的手……和恐魚的手,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 ? ? ?陽光溫煦,傾灑海洋。
? ? ? ?“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不間斷地思考,思考我們以及你們之間的廝殺,爭斗,甚至無休止的戰(zhàn)爭。在這漫長的綿延不絕的戰(zhàn)爭中,我們中的許多人為了這片大地的未來與希望,在這片無邊海洋之中上演了最悲壯的一幕。
? ? ? ?他們是:
? ? ? ?布雷奧甘,達(dá)里奧,棘刺,歌蕾蒂婭,卡門,艾麗妮,溫蒂,勞倫緹娜,深靛,水月,海沫,烏爾比安,斯卡蒂,馬蒂亞斯,約翰,卡洛斯,以及很快將要加入他們的,喬迪.方塔納羅薩。
? ?“艾莉亞,或者說深靛,在搶修燈塔的過程中被恐魚圍殺至死。由于她的努力,最后的燈塔點亮了五十三小時三分鐘四十二秒。”
? ? “溫蒂,伊比利亞生物工程裝備制作工廠的創(chuàng)始人,在深海教徒謀劃的陰謀中被刺殺。她的工廠為伊比利亞提供了二十八年的制式裝備。”
? ? “極境,至今我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字。長期偽裝為深海教徒,為審判庭提供線索,最終被深海教會燒死在羅爾特海灘。根據(jù)他提供的線索,審判庭組織了十余場圍捕,包括OF457號圍捕。”
? ? “勞倫緹娜,深海獵人。參與了所有關(guān)于深海主教的圍捕行動,以及所有關(guān)于海嗣體的圍捕行動,她的畸變程度也因此劇增。在她生命的末尾,她穿上了她最華麗的服裝,在莫森特海崖上,雕刻出一尊幽靈鯊,同她跳起一只雙人舞,隨后自盡。”?
(上文引用原作)
? ? ? ?他們作為大寫的人,為這片大地奉獻(xiàn)出了自己的生命。
? ? ? ?他們作為海嗣,被我們以保衛(wèi)大地的理由而捕殺。
? ? ? ?他們之中,無一例外,甚至,我還參與了其中一部分任務(wù)。
? ? ? ?那么,請問海洋,是誰?是誰殺死了他們?”
? ? ? ?海潮拍打著沙灘,岸線上的棕櫚樹隨著風(fēng)不斷搖曳。
?
? ? ? ?“海洋啊海洋,此時此刻此地,將死之人喬迪.方塔納羅薩在與你對話。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是異類?不,我們本同根同源,血肉相通,我們本應(yīng)一體。
? ? ? ?可是,你卻以生存的名義自詡,將我殺死,將我們殺死,這與殺死你自己毫無區(qū)別。
? ? ? ?你自詡為大群,卻沒有辦法接納你的同源嗎?
? ? ? ?海洋!海洋?。『Q螅。?!你使我們血肉畸變,你使我們神經(jīng)退行,你使我們意志泯滅,讓我們逐步認(rèn)同我們就是你。而且,你也認(rèn)同我們是你,但是你卻親手將我們殺死。
? ? ? ?但是,海洋,你要記住。即使你認(rèn)同我們就是你,我們依然會以高貴的大寫的“人”的身份死去,你永遠(yuǎn)不能磨滅大寫的人的精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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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海浪在淺灘翻涌,輕輕拍打著礁石。陽光依然向大地播撒著熱情,遠(yuǎn)處云朵層層疊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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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對了,我前不久讀了一本上個時代的書,書中講述的是一個連著八十多天打不到鱗的老頭子,追著一條鱗直到深海并這條鱗捕獲之??上У氖牵@條珍貴的鱗在老人歸航路上又被海中兇狠的食肉鱗啃食殆盡……
? ? ? ?上個時代的所謂名著,在當(dāng)下看來總是很抽象。
? ? ? ?而這把審判了無數(shù)海嗣的手銃,也足足有八十多年沒有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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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老人將銃指向海面
? ? ?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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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洋面依舊平靜,如同老人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沒有一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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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老人注視著這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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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忽然,海洋毫無征兆地順應(yīng)了老人的想法,海水在未知力量的攪動之下迅速渾濁起來……海洋中的各色生物匯聚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艘小小的船。
? ? ? ?老人笑了。
? ? ? ?“No, océano, estás equivocado. Es una pena que hayas perdido.(不,海洋,你錯了。很遺憾,你輸了。)”
? ? ? ?海浪平靜依舊,而伊比利亞最后的守望者——喬迪.方塔納羅薩——也不再言語。
? ? ? ?他舉起手銃,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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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泰拉的太陽依然和煦,但此時風(fēng)浪與貝殼等的碰撞聲,在這一瞬間形成了高度一致的波形和頻率——這是海洋深處的某個個體,當(dāng)然也是整個大群,對母星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寄生個體的臨終遺言所作出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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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再見,喬迪.方塔納羅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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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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