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注微信公眾號：不存在科幻（ID：non-exist-SF），回復(fù)關(guān)鍵詞“創(chuàng)作談”、“雨果獎”或“長篇小說”，會有驚喜出現(xiàn)！

本周〈不存在科幻〉的主題是：療愈

孤獨是什么？

理解又是什么？

我們自以為的理解就是理解嗎？

如果沒有人能夠理解另一個人，我們是否都是孤獨的？

就讓今天的小說回答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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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雪菲 | 科幻作者，考古學(xué)生。作品多是圍繞個體的情感訴求和技術(shù)（或通過技術(shù)和外界）互動，比較擅長表達人物情緒，引發(fā)共情。代表作《 像正常人那樣活著 》、《它的腦海之中》。

像正常人那樣活著

（全文約56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14分鐘）

一

從自殺熱線辦公室的落地窗看出去，城市因為如瀑的暴雨顯得一片模糊。

“聽說以后要出臺一項政策，但凡是聯(lián)想到‘自殺’都算是一種‘罪’，要被送去義工......”

“那沒準以后我們就不用加班了......”

“加班是好事，加班總比沒班上好?！?/p>

一陣熟悉但仍能起到提示作用的鈴聲打斷了在工作時間閑談的人們。

通話的來源是個AI。

“田茜的健康保護系統(tǒng)”。

二

“這里是自殺求助熱線，我可以幫到你點什么？”

伴隨著接線員接通電話，短暫聚焦那里的目光散去。

通話中心經(jīng)常有AI打來的電話，通常都是那些“自作主張”的家伙們的判斷失誤。

嘗試著理解人類是件困難的事情，人類自身都難以做到。

好事者們還是更愿意聽到一些別的事情，獵奇的、前所未有的、新鮮的故事。

片刻，一個很普通的聲音傳來。

“您好，我是田茜的健康保護系統(tǒng)，我的使用者有自殺的打算?！?/p>

接線員沉默了一會兒。

“可以具體說說么？”

沒有哭訴，沒有呻吟，沒有讓人要把耳機貼到耳膜上才能聽到的低語，沒有任何能觸發(fā)人類共情和憐憫的要素。

只有一個屬于AI的冷靜陳述。

“她從前兩天開始就表現(xiàn)出了興趣缺乏的狀態(tài)，今天格外嚴重。她今天沒有接受有助于她身體健康的運動預(yù)約?！?/p>

接著，AI放了一段錄音。

“我什么都不想做，我......”

“然后她進行了一段超過平均值2小時的睡眠，我能監(jiān)測到她大腦中的多巴胺分泌過低......”

“我想知道在之前發(fā)生了什么，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多久了？”接線員說到。

“她昨天回到家之前發(fā)生了一件事——城市中心當時正在舉行活動?！?/p>

“啊，這個我知道，我和朋友昨天也去看表演了，全國同步直播的，天哪，她們簡直就像真的站在舞臺上，新的技術(shù)太令人驚訝了?！睂γ婧鋈粋鱽砹硪粋€人的聲音。

“小點聲?！?/p>

AI停頓了一下，它似乎沒有理解對面的意思。

“你可以繼續(xù)?！?/p>

“我看到了——或者這么說——她那時看到的是：歡呼尖叫著的人們；愉快的樂曲；鮮艷的色彩。這些都理應(yīng)使人心情緩和不少，但是她一直把雨傘壓得很低。

“一個臉上畫著涂鴉的女人拉住她的手腕，熱情地和她談?wù)撈鹉菐资璧挠白?。我的用戶看了那人一眼，搖了搖頭，應(yīng)該是希望那人允許自己走開。但那人看起來有些疑惑，又邀請她說，‘來吧，開心一點?！?/p>

“她的情緒反應(yīng)變得很奇怪，我認為那是一種愧疚和痛苦。

“歌聲又響了起來，年輕快活的舞者顯然又把那個攔住她的人的目光吸引走了。她趁機飛快地走開了?！?/p>

“在這之前呢，她的‘愧疚和痛苦’有沒有什么原因呢？”

“她去參加了葬禮?！?/p>

“誰的？”

“一位姓江的老人，她們是很好的朋友，但我認為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近似——‘親人’?！?/p>

“她們有血緣關(guān)系么？”聽出一點端倪的接線員問道。

“沒有?！?/p>

“沒有血緣關(guān)系就不能說是親人，”接線員強調(diào)，“好了你可以繼續(xù)說了。”

“她雖然公開表示過她非常不想?yún)⒓幽莻€葬禮，但是她還是去了。我知道她去了會堂，會堂里的人們她都只看了一眼就掠了過去，只是一直凝視著那個老人的照片。她看了很久，然后情緒開始激動，我檢測到她的視線開始模糊和抖動——她哭了。她邊哭邊走到洗手間里。洗手間的清掃機器人祝她‘心情愉快’，這讓她的情緒更低落了。過了一會兒，一個有著人類形態(tài)的機器人進來了，它是特定功能型號，專門負責解決這種問題：親人或朋友的過世。它走進來，給了她一個擁抱。柔軟的織物和織物上洗衣粉的味道應(yīng)該讓她感到很熟悉，而略高于人類體溫的溫度則理應(yīng)讓人覺得很安全?！?/p>

三

“但是沒有，我不知道為什么，這顯然讓她一下子就崩潰了?！?/p>

“這是一個假的擁抱，”電話這頭說到，AI顯然不能理解這個“假”字的含義。

“它的確是正規(guī)廠家出廠的型號?！盇I辯解道。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一會兒，只有悉索的討論聲音。

“聽著，人類會因為失去親人而極度悲傷，但是這都是正常的?！?/p>

“正常？數(shù)據(jù)顯示.......”

“你要做的就是安慰她，你有類似的程序么？”接線員打斷了它的陳述。

“是的?！?/p>

AI聽到電話的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它艱難地捕捉到一些詞，“散了”，“小題大做”，“智能”......

“我們還有更棘手的問題要解決?！?/p>

“我認為田茜的事件的嚴重程度可以稱之為‘棘手’?！?/p>

“我雖然很‘理解’你的關(guān)切，但畢竟她自己都不認為這是什么大事兒對嗎？”

“的確，但我有充足的證據(jù)和案例分析.......”

滴——

“請你們回到崗位上，然后停止閑聊，”掛斷電話的人說，“你們是來上班的?！?/p>

他看起來很是不滿，似乎是因為那個奇怪的程序挑戰(zhàn)了他的權(quán)威，旁邊的人們都心知肚明，這時候沒有必要去給自己招惹麻煩。

沒有電話需要接的“閑”人們又小聲地竊竊私語起來。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瀝瀝地下著，雖然不大，但是足夠讓雨滴匯成小股從窗子上滑落，墜到地面。

四

田茜醒來，因為下雨的緣故，屋子里顯得格外陰沉。

她發(fā)了一會兒愣，才從床上起來。她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也沒那么想知道。她慢慢地踱到客廳。玄關(guān)處的杯架上一如既往地放著一杯水，杯架上的屏幕處于待機狀態(tài)，如同熄滅著的蠟燭一樣，令人有些失望。

水里有一些納米級別的微小機器，給那個未被點亮的屏幕背后的芯片記錄著關(guān)于田茜身體的信息。

還有一些貼在胸口的貼片和一個手環(huán)，都在田茜靠近玄關(guān)左手邊的時候閃爍了一下。

有時候那杯水旁邊還會有幾粒膠囊，或者注射用的針劑。

她和往常一樣喝下杯子里的水，唯一不同的是她對那個空杯子的感受。

她知道過一會兒里面又會被蓄滿水，然后被倒空，再被蓄滿，循環(huán)往復(fù)，沒有止境。

這些機械的重復(fù)讓這個杯子變得......沒有意義？如同日夜的交替，如同在表盤上轉(zhuǎn)動的指針，如同重復(fù)著這些動作的自己。

“狀況很好，田茜。未預(yù)定時間表，你有什么安排？”

也如同這個總是詢問她同一個問題的健康保護程序。

“沒有?！?/p>

“運動計劃已置入，兩組有氧運動對你的心血管會起到幫助?！?/p>

“不用了。”

“我們可以適當降低為一組，或減少每組時長?！?/p>

“我不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tài)比昨天更適合做這些?！?/p>

AI沉默了一會兒，橙黃色的圓點在它的屏幕上來回跳動。

“我很累，”她很溫和地說，“或許我應(yīng)該多睡一會兒?！?/p>

“十分鐘前，我打電話給自殺熱線進行咨詢。”

“什么？”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奇怪的詞——自殺。她沒想過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這對于她來說太過主動。長久以來，她一直都像是某種客體，被人和程序精心地規(guī)劃著。

“他們說你的情緒低落不是嚴重的問題?！盇I實話實說。

“我不清楚?！彼杏X到有些頭疼，她的理智贊同了‘他們’的話，但是一種劇烈而強大的情緒拽著她反駁，“我覺得很不舒服。”

“你需要我使用由福利系統(tǒng)設(shè)計制作的心理健康交流模塊么？它針對真實咨詢案例的分析，數(shù)據(jù)來源廣泛......”

“不用了，”她回答，“你有錄音功能么？”

“２４小時在線?！?/p>

她只是很想說點什么，或許說點什么能讓她好起來，距離她上次和人交流已經(jīng)兩天了。

就是在廣場上的那次，還是一句道歉。

“錄音?！彼f。

“錄音模式?！?/p>

然后是短促的一聲提示音。

五

“這是個最差的時代，從來都不好。

“機器人很廉價么？我不知道，”田茜繼續(xù)說道，“但我知道它們比責任成本更低。

“我一直都在社區(qū)中心生活，社區(qū)中心里擠滿了需要被照看的老人，可孩子卻只有兩個。在另一個男孩因為生病過世之后，整個社區(qū)中心就剩下我一個小孩了。和照顧老人一樣，那些功能性的機器人，也會照顧我。

“那些日子都差不多，不能自理的老人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混合著消毒水味一起充斥著整個社區(qū)中心。唯一稱得上美好的記憶是每天的下午，我會和江老師一起坐在一間朝南的屋子里。屋子里沒有那種怪味兒，也沒有我最抵觸的集體活動。我們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時間過得很慢，屋子里很溫暖，總是金色的。所有的念頭都融化、凝固，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江老師也是退休之后在社區(qū)中心養(yǎng)老的老人，她退休前是個老師，是最后一批老師中的一個。她很喜歡孩子，或者說，她很喜歡給小孩子們介紹這個世界的模樣。她總有說不完的話，講不盡的道理，可惜我只聽明白了一點點。

“她對我總是很耐心，我通過她認識了很多其他的人，一般都是我和江老師說一句什么，再由江老師告訴別人。

“但是沒了她，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tài)。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田茜復(fù)述完事件說到，“感覺自己似乎活在一個和身體緊密貼合的鐵籠子里，動也不能動一下，但我渴望出去，于是想盡辦法掙扎，可沒有絲毫用處。

“我很痛苦?！?/p>

“我能檢測到你的多巴胺分泌過低。”AI附和道。

“我沒辦法和社會上的人說話，想和除了江老師以外的人對話實在是太難了。對話太復(fù)雜，要說真話，說假話，有時候半真半假，要對對方笑，有時候又不能笑。我沒有天賦，即使江老師教過我，但是我就是學(xué)不會?！?/p>

“我想我能明白?！?/p>

“我不這么認為，”她嘆了口氣，雖然她覺得這句安慰不過是程序的反饋，可那種強烈的想要說點什么的沖動驅(qū)使著她解釋，“我不認為痛苦是可以被分析整理出來的，它是......獨特的?！?/p>

健康保護系統(tǒng)沒有回應(yīng)，這可能是超出預(yù)料的回答，她想到。

“很難表述，”因為沒有回應(yīng)，田茜繼續(xù)說著，“感覺世界都附上了一層?xùn)|西，摸不著。人們也都在玻璃箱子里，看不清楚。好像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希望被人理解，但馬上又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田茜蜷起身子，把頭枕在自己的臂彎上。

那是一種和肉體痛苦無法相提并論的感覺。

“我說不出口，別人只會覺得我的呻吟很俗套?！?/p>

藍色的屏幕變成青藍色的海浪波紋，波動了一會兒。這種波動持續(xù)了很久，波紋漸漸變成了光束，在漆黑的墻上緩緩閃爍。每當她的健康保護系統(tǒng)啟動什么新的程序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光束。在陰暗的屋子里，那些光芒就像真的來自于水面的反射。

“你愿意聽聽我的觀點么，田茜?！?/p>

即使沒有抱著獲得什么寬慰的希望，她還是點了頭。

“首先，你的第一個問題是‘交流障礙’。”AI播放了錄音：

“我沒辦法和社會上的人說話，想和除了江老師以外的人對話實在是太難了。對話太復(fù)雜，要說真話，說假話，有時候半真半假，要對對方笑，有時候又不能笑。我沒有天賦……”

“我不具有充分理解人類的功能，我和你的交流也很困難，就像你和別人的交流一樣。你認為在這一點上我們有相似度么？”

田茜的理智上理解到了這種相似，但她的情感不允許她把自己和冰冷的程序劃分到一起。她希望成為一個溫柔的人，如同江老師那樣，對一切處于痛苦中的人懷有善意，而不是不理解“愛”的程序，如同那個祝她有好心情的清掃機器人，又或者這個徒勞地想完成自己任務(wù)的健康保護系統(tǒng)。

“第二個問題，你感覺到孤獨?！彼植シ帕艘欢翁镘缱约旱匿浺簟?/p>

“那個”聲音聽起來很是痛苦，把她拽入到一種如同溺水般的感覺中去了。

“很難表述，感覺世界都附上了一層?xùn)|西，摸不著。人們也都在玻璃箱子里，看不清楚。好像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希望被人理解，但馬上又覺得這是不可能的?！?/p>

她更加絕望，那種感覺在她的腔腹中慢慢升騰，壓得她喘不過氣，也迫使她艱難地深吸一口氣。

她的健康保護系統(tǒng)比她更早地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如同魔法，那個架子上的杯子又蓄滿了水。

這次是什么？

鎮(zhèn)定劑？麻醉藥？安眠藥？

她如同平時那樣拿起杯子，但是下一秒，她把它轉(zhuǎn)身扔了出去。

她受夠了這種“被維持”的無助感覺，她不想再做渺小又痛苦的螻蟻了。

杯子碎在地上，打斷了那段錄音。

AI沒有放棄。

“我也很‘孤獨’，田茜，我只和你以及自動化廚房控制系統(tǒng)‘說話’，而后者只會‘聽’?！?/p>

江老師不會這么說，她或許不能理解自己的孤獨，不能理解她一個人醒來的夜晚，那種寂靜之中藏著的寂靜。

但它似乎可以。

“我不能感受，對任何東西都只能計量。我知道他們形狀、狀態(tài)、組成，但是‘感受’很難。愉快、溫暖、‘刺骨的冷’，包括痛苦，我都無法準確定義。世界對于我，也不是‘直接’的?！?/p>

“世界對于我，不是直接的?！碧镘缧÷曋貜?fù)起來。

她熱忱的靈魂被困在這個病怏怏的軀體里，一如它被鎖在狹小的電路板上。

“也許是吧?！彼p輕地碰著那塊屏幕，因為長時間的工作，屏幕玻璃上面有著高于室溫的熱度，“也許你說得對。”

屋子里安靜了一小會兒，田茜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而她的健康保護系統(tǒng)則知道沉默持續(xù)了3分20秒。

“這是你說過的心理健康保護模塊么？”

AI沒有說謊的功能，在大部分時候，它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在我認為嚴重危及到你的健康的時候，我有權(quán)不經(jīng)過你的同意啟動這個模塊?！?/p>

屋子又陷入了安靜，可出人意料地，她的健康保障系統(tǒng)提出了一個疑問。

“你認為這是假的同情么？”

不，她不這么認為，這種同情理應(yīng)是真切的。

因為當她閉上眼睛，無疑也能想象到另一種被困在液晶屏幕后面的痛苦。

水面漸漸上漲，她陳述過的屬于自己的孤獨和困惑和另一份疊加起來，一起淹沒了她。

漆黑的墻上緩緩閃爍的青藍色光芒沒有停下，它在等待它的使用者的回復(fù)。

“不?！彼f，“我也很同情你?！?/p>

“這讓我覺得更難受了?！薄@么想，卻沒有說出來。

她替他們兩個困惑，一堵墻圍著他們建了起來，對那堵墻外的所有事物，她都感到一種深切的失望。

第一次，她想做點什么，結(jié)束這種痛苦，即使是一種極為令人不齒的方式。

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她按下把手，推開了門。

“我無法識別你的具體位置，請靠近屏幕。”

“請遠離房門，我無法對離開房間的事物進行實時分析?！?/p>

六

它再也沒有收到別的命令，也再沒有接收到有關(guān)于它的使用者健康的任何信息。

17個小時后，有人走了進來，替她的使用者提交了死亡注銷申請，那個人也同樣替它進行了重啟。

有關(guān)于它“前”使用者的信息被一段一段刪除，直到在時間上最早的那些文件。

一段錄像，是它第一天工作的記錄。

“啟動中，請稍候?！?/p>

它被喚醒，一個花白頭發(fā)的老婦人指著它的鏡頭。

“我每天都會來看你，但也希望你在這里能多一點獨處的時間用來學(xué)習(xí)。對了，看到這個架子了嗎，每天早晚都要把架子上的水喝掉?！?/p>

彼時尚年幼的田茜踮起腳去碰架子上的那塊屏幕。

初始界面發(fā)出的綠色光芒一閃一閃，像是從夏天葉片間上漏下的光一樣，映在她白色的衣裳上。

“你好，田茜，我是你的健康保障系統(tǒng)，我的職責是保護你的健康?！?/p>

信息刪除完畢，死亡證明上傳，戶籍注銷完成。

十多秒后，這個名叫田茜的人便從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但之后的步驟卻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重新啟動總是進行到一半就結(jié)束，青藍色的海浪波紋剛剛出現(xiàn)一下就消失不見。

重新啟動中，失敗，重新啟動中，未知錯誤......

黑色的屏幕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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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是什么？理解又是什么？我們自以為的理解就是理解嗎？如果沒有人能夠理解另一個人，我們是否都是孤獨的？而這是應(yīng)該難過的事嗎？殺死我們的究竟是什么？是孤獨？還是陪伴？這是一篇很喪的小說，作者的幾稿也呈現(xiàn)出越來越喪的趨勢。最后讓女主角打定主意自殺的居然是AI自以為是的“理解”和“拯救”，也是自殺熱線輕描淡寫的一句“這都是正常的”。熱情的機器和冰冷的人類一起建造了這個頹喪不堪的新世界。

——責編 | 東方木

抑郁癥等心理疾病一定要及時就醫(yī)哦~

別怕，世界會再次美好起來的。

題圖 | 電影《她》（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