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幾天好像一直沒有放晴啊。

? 綿綿不絕的雨幕隔斷了視線，打著傘行走在鮮有行人的街道上，依神紫苑輕輕哈出一口氣?？粗菆F稀薄的霧靄緩緩消散，她半仰起頭，望向烏云密布黑色天空感到發(fā)自內(nèi)心的寧靜。

? 雖然晴朗的天空很不錯，不過還是下雨更能讓性格陰沉的自己感到舒心呢。自從女苑不再回復(fù)消息以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踏出家門，不為別的，單純只是家里沒食物了而已。

? 沒有食物就要去買，沒有歸處就要尋覓。好在已經(jīng)搬到這南美洲數(shù)年的她早就習(xí)慣了獨自生活。即使笨手笨腳的自己賺不到錢，身在美國的妹妹也會定期通過各種方式為自己提供一定的經(jīng)濟幫助。不是很多但足以維持生計，比起當(dāng)年的流離失所這已讓她十分滿足了。

? 果然還是一個人待著吧，離開她之后獨自打拼的妹妹女苑似乎很快就闖出了一片成就，這也讓依神紫苑更加確信自己便是不幸的化身。一向不耐煩的女苑又把自己拉黑了，但紫苑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過幾天等她心情好了就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的吧，那樣也不錯。

? 這樣毫無波瀾的生活究竟會持續(xù)到什么時候呢。

?

? “喲，小紫苑，好久不見！”

? “好久不見，那個，不用了。”沖熱情招呼自己的大嬸回以一禮，依神紫苑有些尷尬地笑笑。果不其然她又往袋子里多塞了一些零食，明明只是順道來買個東西……

? “哎呀，客氣什么，上次我家里有事不還是你幫的忙嗎，雖然最后還是沒成功但我真的很感激你！”朝著少女離開的背影揮手，大嬸高聲道，“一個人生活太辛苦了吧！什么時候想要個伴可以來找嬸說媒，保證介紹給你踏實可靠的小伙子！”

? 哈啊，完全還是老樣子，而且自己明明只幫上了倒忙而已……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坐在家附近一處無人公園的長椅上，依神紫苑從袋子里掏出了一罐啤酒打開。雨點落于寂靜的夜中濺起回響，濕冷之風(fēng)拂過僅身著件單衣少女的發(fā)梢。寒意微泛，周遭無人，一片葉落沙沙。感受著酒精對喉嚨的沖擊，干渴的靈魂卻難以得到滿足。輕輕嘆口氣，依神紫苑轉(zhuǎn)了圈手中的傘，看著空中飛散的雨花有些出神。

? “喵！”

? “嗯？”身后的草叢里傳來一聲貓叫，察覺某種異樣的紫苑回過了頭。站起身撥開散亂樹叢，出現(xiàn)在她視野里的赫然是位滿臉警惕身形修長的少女。稍過肩的金色短發(fā)被雨水浸濕，所著破破爛爛的連衣裙幾乎無法遮蔽其下曼妙的軀體。沖著陌生人圓瞪金色雙瞳，赤著腳滿身泥濘的她剛想逃跑，向后揮動的手卻被依神紫苑一把抓住。

? “喂，我說……”

? “放開我！”拼命掙扎，但相當(dāng)虛弱的她在力氣上根本不是依神紫苑的對手。猛扯一把將少女拽到了自己身前，紫苑努力擠出笑容想要安撫她的情緒：“別怕，我不是什么壞人。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 “快放開！”無視了依神紫苑的話語，一味反抗的少女大喊道。哪怕淪落到如此地步也能看出是位十足的美人，或許是遭遇什么變故的可憐姑娘吧。腦海中浮現(xiàn)某人的身影，本想就此放手的紫苑還是狠了狠心：“再淋雨會感冒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先來我家避避吧！”

? “給我放手！”

?

? “呲——”

? 將整齊切片的肉排放下，握著菜鏟，依神紫苑注視著鍋里的沸騰有些出神。身后的浴室里終于傳出了流水聲，后知后覺的紫苑終于感到了不知所措。

? 我把壓根不明身份的女子拐回家了！而且看那樣子根本不像什么普通人，萬一她是罪犯或精神病人，現(xiàn)在自己的處境不就變得相當(dāng)危險了嗎！姑且推進浴室里讓人家先洗個澡，但，果然還是報警處置更合適一些吧……如此想著，正在做飯的依神紫苑掏出了手機。

? “啊啊??！”

? “發(fā)生什么了？”聽到尖叫，依神紫苑急忙關(guān)上燃灶沖進浴室。熱水灑下的嘩嘩聲伴隨著升騰的霧靄，雙手抱頭蜷縮在浴室角落的少女在顫抖，臉龐亦因無形恐怖而扭曲。嘗試著邁進一步，那聲嘶力竭的叫喊卻瞬間靠近了自己。將猝不及防的紫苑一把推倒，騎在身上的少女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去死，都給我去死！”

? “嗚！”完全無法掙脫，腦海中的景象漸漸模糊?；秀遍g，眼前少女的模樣與某人重疊，幾乎失去意識的依神紫苑不自覺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 “女苑……”

? “那是……誰？”

? 仿佛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少女掐住脖子的力道一松，抓住求生希望的紫苑連忙接著說：“是我妹妹，難不成你認識她？”

? “不，不認識……可是，妹妹，我也有……”

? 松開手失神地垂下了頭，掩面跪坐的少女不自覺喃喃著：“沒錯，我有妹妹。但是，但是，什么都想不起來了，無論她還是我……”

? “所以，原來你是失憶了嗎?！贝罂诖⒅?，驚魂未定的依神紫苑第一次有了近距離觀察少女的機會。盡管披頭散發(fā)的后者此時只顯狼狽，但那近乎完美的精致身段與純潔容顏毫無疑問是普通人不可能擁有的。似乎是位遭逢變故而精神不穩(wěn)定的大小姐？如此認定的依神紫苑心中不禁泛起了些許同情，“那，需要我?guī)湍阏揖靻?？或許能夠——”

? “不要，不要！‘他們’會找過來，絕對不行！”

? “別激動，別激動。”輕撫少女的身體，試圖使她平靜的紫苑自然把握到了其中的信息，“‘他們’，指的是什么？”

? “我不知道，不知道！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們’找到，不只是我！”

? “好好好，我明白了。要不，你先在我這里呆上一段時間吧，說不定能夠慢慢回想起什么?！睂⒊嗦愕膵绍|緊緊抱住，話音方落，紫苑的視線卻被椅子上的一物吸引。少女入浴前脫下的連衣裙內(nèi)側(cè)，斑斑血跡清晰可見，“在那之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么?！?/p>

? “你，真的是人類嗎？”

?

? 深夜，雨點滴落窗沿敲出頗有節(jié)奏的聲響，未眠之人的心緒亦隨之上下起伏。輾轉(zhuǎn)反側(cè)，躺在床上的依神紫苑再翻個身，面前少女純潔恬靜的睡顏映入了她的眼簾。無奈地咧開嘴角，她的腦海中再次響起了少女平淡無波的話語。

? “當(dāng)然，并非什么人類，我是天使?！?/p>

? 開什么玩笑，這個世上怎么可能存在天使。在這科技高速發(fā)展的未來世紀，神啊上帝啊天使啊基本都是已證偽的概念了，遭到各方質(zhì)疑的宗教被與自己一樣的無神論者們所鄙棄。話又說回來，如果世上真的存在神明，那運勢如此糟糕的我大概早就被窮神附體了吧。

? 不過……

? 細長睫毛隨著均勻的呼吸顫動，鬼斧神工般的五官幾乎無法挑出瑕疵，此前在浴室看到的絕美景象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哪怕真正的天使也不可能擁有這般出色的姿態(tài)吧。幾乎無法挪開視線的依神紫苑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地靠近些許，伸出的手卻在將觸及少女臉龐的那刻被一把抓住：“你想干什么？”

? “啊……不，什么都沒！”被嚇了一跳，有些尷尬的依神紫苑連忙開口。

? “最好小心點，我，并不想傷害你?！?/p>

? “是我失禮才對，非常抱歉?！痹俜藗€身不敢面對少女，依神紫苑將頭埋在了被子里。不知道在少女身上發(fā)生過什么，但曾流落街頭的她至今仍不肯放下心中的戒備，會這么迅速察覺自己的動作也在情理之中。揉揉幾乎脫臼的手腕，紫苑強迫自己放空腦袋閉上雙眼。

? 嘛，想那么多也沒用！睡覺！

?

? “不行，不可能跑掉，這家伙是真正的怪物！”

? “我說過的，被注意到的那刻起，你們的命運就到此為止了?！?/p>

? 黑色的影子自虛空浮現(xiàn)，死神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而來，鞋跟踏落枯萎大地有如喪鐘敲響：“明知無法逃脫，早點放棄掙扎不好么？”

? “已經(jīng)和你妹妹打過招呼了哦。不夠，還不夠，我想要的，可不止這種程度！”

? 身形一瞬消失，霎時間，那對無法直視的詭異綠瞳已然瞪在了臉前：“不會無聊嗎，日復(fù)一日地過著黑白無色的生活。靈魂中的渴望一目了然，包括自己在內(nèi)，你誰都無法欺騙?！?/p>

? “你，到底想怎么樣……”

? “還用問嗎。”輕輕托起了面對之人的下巴，嘴角上揚的黑影笑靨如花，“跟我來吧……”

“以自己的方式裝點這個世界，揪出那些藏身夜晚的家伙在鮮血里浸死！”

“呼?。　?/p>

猛地坐起身，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半邊臉，晃晃腦袋的紫苑視線左移，記憶中的少女早已不見蹤影。強行忽視隱隱作痛的右手，依神紫苑發(fā)自內(nèi)心地長出了一口氣。

果然是夢啊，不論與她的相遇還是——

“你醒了么?！?/p>

金色的腦袋從門口探出，少女雙眸倒映著僵在床上依神紫苑的身影：“已經(jīng)中午了，我做了飯，來嘗嘗吧。”

“哦，哦?！?/p>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間，看著自然而然活躍在餐廳中的少女，縱是生性陰沉的紫苑也不好說什么。撲騰著熱氣的飯菜出爐，稍稍嘗了一口，依神紫苑竟是驚出了聲：“好棒誒！”

“覺得還行就好，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我總得做點什么?！?/p>

“簡直不可思議！”紫苑兩眼放光，“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你真的失憶了？”

“嗯，貌似各種基礎(chǔ)知識都還好好地在腦子里，日常生活應(yīng)該不成問題?！币贿吇卮?，少女的嘴角竟是稍稍翹起，“給你添麻煩真是抱歉，在這短暫的時間內(nèi)我會盡自己所能的。”

“啊啊，我倒是沒關(guān)系，不如說該被幫助的是你才對吧?！苯乐埖囊郎褡显泛磺宓亻_口，“明明昨天還是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樣，難道說想起了什么嗎。”

“我也那么希望?！睋u搖頭，她默默回答，“身份相關(guān)的東西完全想不起來。除了基本技能之外能記起的只剩有個妹妹，但，我甚至連她的模樣與名字都無法回憶……”

“算了吧，看起來你就比我靠譜太多，做為姐姐又怎么可能不稱職呢?！眹@口氣，依神紫苑亦自嘲般地笑笑，“哪像我，除了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依附于妹妹的供養(yǎng)過著毫無未來的生活……”

“沒必要這么說?！币恍捫?，少女沖紫苑伸出手，暗金色瞳孔接上了后者陰沉的目光。

“不嫌棄的話，在記憶有所恢復(fù)前請允許我留下吧？”

?

三天過去，快到依神紫苑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自從那位神秘少女來到家中，原本枯燥寂寞的生活終于有了些許色彩。從三餐飲食到日常起居幾乎無所不能，一直扮演姐姐角色的紫苑終于體會到了被人照顧的感覺。那個雨夜的詭異景象逐漸于腦海中遠去，一切都很正常，原本有所不安的她也漸漸安下了心。

除開身在美國一直沒有回應(yīng)的妹妹外。

“家里的東西不多了。明天我會去超市買點東西，你有什么想帶的么？”入夜，躺在床上的依神紫苑雙手抱頭開口。

“做甜點的材料吧。不知為何我對它有種莫名的執(zhí)念，如果可以的話想親自動手試一試?！遍]著眼的少女悠悠回應(yīng)。

“誒，不錯呢，之前女苑給的錢應(yīng)該還有?！痹捯粑绰?，向來沉寂的玄關(guān)處卻忽然響起了拍門聲。正欲起身，少女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依神紫苑的睡裙：“不要。”

“為什么？”聞言，紫苑有些疑惑。

“……仔細聽?！?/p>

豎起耳朵，依神紫苑并沒有費多少力氣地聽到了：雨音未歇，緩慢有節(jié)奏的悶響下，輕微而難以辨識的人類笑聲夾雜其間更顯詭異。后背騰起股寒意，本想開門的紫苑不由得猶豫了。好在那敲門聲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亦隨之消失。長出一口氣，正要倒頭睡下，僅僅持續(xù)了幾分鐘的安寧再一次被打破。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誰惡作劇?！笨焖倨鹕?，從廚房抽出把刀的紫苑猛地拉開了房門，“干什么！”

“啊啦，小紫苑你這是？”熟悉的語調(diào)響起?？吹脚e著廚刀滿臉兇神惡煞的依神紫苑，立于門外的大嬸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我就來送點東西，用不著這樣吧?！?/p>

“啊，不好意思。最近總有小孩子喜歡亂敲門，就想著用這種方式稍微嚇嚇?biāo)麄儭！边B忙將廚刀收在背后，紫苑快速編了一個煞有其事的理由。稍微寒暄了幾句，放下手里袋子的大嬸沖紫苑揮了揮手：“我還有事，就先不打擾啦！話說回來，還以為小紫苑是喜歡孩子的類型，明明不是萬圣節(jié)居然還做了相關(guān)的裝飾呢?！?/p>

“誒？萬圣節(jié)裝飾？”

“就是門背上那個啊，太逼真看著還怪嚇人的?！?/p>

一把拉過房門，其后密密麻麻的無數(shù)血手印登時映入了她的視線。下意識地抬手捂著嘴，哆嗦著唇，感到生理厭惡的依神紫苑剛想說些什么，身后的一聲驚叫強行扯過了她的思緒。迅速反鎖大門向里邊跑去，邁入房間，一切如常，僅僅只有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少女而已。

“怎，怎么了嗎……”

無法答話，意識到了什么的紫苑順著少女的目光看向窗外。雨幕綿綿，彌漫的一片暗色中。

她清晰地看到了一雙人類的瞳孔。

?

??“那個，大嬸，我跟您打聽個事兒?！?/p>

? “小紫苑啊，沒問題，有啥想問的直接說！”商場內(nèi)，大嬸一邊往袋子里裝東西一邊應(yīng)聲。

? “昨天晚上您到我家附近的時候，有沒有見到過什么看上去很奇怪的人？”依神紫苑裝出一副隨意的樣子問道。

? “昨天晚上？好像沒有吧，就算有現(xiàn)在忘得差不多了。你瞧嬸這記性哈哈哈?！?/p>

? “……謝謝?！?/p>

? 拎著袋子走在回家路上，一臉陰郁的紫苑將傘靠于肩膀。盡管只有一瞬間，但她確信自己看到了，窗外閃過那雙人的瞳孔。不，那，真的是人的眼睛嗎？

? 仿佛捕捉到了那縷若有若無的視線，猛回過頭，雨點所落之處并無他人。瞥見地上因何物駐足而深淺不一的水痕，始終握住藏在口袋中的刀柄，紫苑打定主意向另一邊跑去。

?

? “您是說，最近家旁邊出現(xiàn)了跟蹤狂，而且一直進行騷擾行為？”

? “是的，甚至已經(jīng)上升到了在門上畫血手印的程度，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幫幫我?！鄙宰鳘q豫，依神紫苑并沒有將撿到金發(fā)少女的事說出口。

? “明白了。接下來我們會派專員確認狀況，如若屬實將在您的房屋附近布置警力蹲點?！?/p>

? “實在麻煩你們，希望能早點抓到惡作劇的家伙吧?！?/p>

? 將警察們帶到門前，路上并沒有感受到陰暗處那令人嫌惡的目光，漸漸放心的紫苑打開房門獨自走進了客廳。未等她把買的東西放下，角落里少女有些不滿的聲音陡然響起：

? “你還是選擇這么做了?！?/p>

? “嘛啊，也顧不上那么多，這種時候還是找警察比較好?！睋P了揚手里的甜品材料，依神紫苑回望一眼身后的大門，“我可沒把撿到你的事告訴他們，還是說你有其他顧忌之處？”

? “嗯。雖然喪失了記憶，但直覺告訴我那些家伙絕對不是什么普通的犯罪者?？梢缘脑掃€是盡量不要把其他人卷進來比較好。”少女的言語中帶著一絲擔(dān)憂。

? “誒，與你初見的歇斯底里也和他們有關(guān)吧，說起來我好像才是被卷進來的那個，又或者是圍繞我周身的厄運給你帶來了不幸？”

? “這……”嘴角抽動了一下，金發(fā)少女不知道該說什么。

? “開玩笑的，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zé)。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試著垂死掙扎，我能想到靠得住的人也就剩下警察了。如果他們都感到棘手那身為普通人的咱倆肯定完蛋?！?/p>

把甜品材料塞進她手里，依神紫苑向來陰沉的臉上擠出個笑容，“不用把剛才的話放在心上，反正我的人生就是變著法子倒霉，只要一直在谷底就不會繼續(xù)下跌了不是嗎。擔(dān)心也沒用，干脆順其自然，做點甜品轉(zhuǎn)換下心情吧？”

? “但愿如此?！钡拖骂^凝視著自己的雙手，鮮紅的記憶于腦海中一瞬顯現(xiàn)。猛吸了口涼氣后退一步，那滿手的赤色已然消逝無蹤。抿著唇，強壓下胸中莫名涌現(xiàn)的嫌惡與嗜血欲，少女晃晃頭，輕揉自己從未被填滿的腹部走進了廚房。

?

? “目前未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跟蹤狂的線索。由于最近出現(xiàn)異常事件導(dǎo)致的警力欠缺，今夜只能派出一人在您門前蹲守調(diào)查?！?/p>

? “出現(xiàn)異常事件？”紫苑重復(fù)了一遍聽到的話語。

? “似乎是上級的要求，具體我也不清楚?！卑咽址诺搅搜g的槍套上，警員向她敬了個禮，“請放心，我會盡自己所能保護您的安全！”

?

? “美國東部一城市出現(xiàn)破壞力極強的罕見極端天氣，所有居民已在當(dāng)?shù)鼐降膮f(xié)助下緊急撤離。根據(jù)專家預(yù)測……”

? “最近還真是到處都不太平呢，剛才也有聽說附近出現(xiàn)了什么異常事件，你說這會不會是某種征兆？”聽著電視里的新聞報道，紫苑舀了一勺巧克力醬放進嘴里，“呀，連甜品也能做到這種程度，真不愧是你。”

? “能夠喜歡就好?！毙牟辉谘傻幕卮穑两诿牢吨械囊郎褡显凡]有察覺到異樣。視線偏移，剛要把手伸向桌上的奶油冰激凌，金發(fā)少女卻伸手連著杯子一把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里。嘟起嘴，紫苑有些不滿：“小氣鬼。”

? “你誤會了。直覺告訴我這對恢復(fù)記憶有所幫助，而且作為試作品它本身的口味并不能得到保證……”

? “認真到這地步別人都會覺得你是天然呆了啦。被貼上標(biāo)簽可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我一樣。”伸手關(guān)了燈，電視機投射的彩光映照出了二人相隔數(shù)米的身影，“別想那么多。早點休息吧，但愿今晚能睡個好覺?！?/p>

?

? ……

? ……

? 找、到、你、了。

?

? “呼！”驚醒。胸中難以名狀的恐懼揮之不去，心神不寧的依神紫苑抬手揉眼。借著仍舊模糊的視線，恍惚間，她看到了那片無法形容的美麗色彩。

? 正對著床的窗戶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與“人類”瞳孔擠滿了狹窄的天空。

? 猛地倒吸了口涼氣，思緒亦于一瞬清明。下意識地向旁伸手，直至這時紫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邊再次空無一人。按下電燈開關(guān)沒有絲毫反應(yīng)，連衣服都來不及穿的她憑著記憶摸到了玄關(guān)。剛要開門，觸碰到把手的指尖當(dāng)即縮回。在黑暗中不住顫抖的依神紫苑咽咽口水，慢慢地湊到貓眼跟前，她看到了一人凝滯的面容。

? 是白天那位警察。可，為什么？

? 為什么天上有兩個月亮？

? 為什么聽不見自己以外的聲音？

? 為什么他會半夜把整張臉湊在貓眼前？

? 疑問伴隨的警告終是遲了一步，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不假思索打開的房門被男人扳住。陰影中驟然響起的無數(shù)詭異笑聲沖擊著她的耳膜，冰冷的手自四面八方探出死死拽著紫苑的軀體向外拖。瞳孔放大，面前人們因狂笑而扭曲變形的臉讓她惡心得幾乎吐了出來。抓住門框的手漸漸脫力，無法理解現(xiàn)實而陷入絕望的少女昂起頭，天空兩輪月亮透出了不真實的光暈。

? 發(fā)生這樣的事未免太荒謬了吧。

反正肯定和前幾天一樣，不過逼真的噩夢罷了，睜開眼一切又會回歸平凡的現(xiàn)實。

但是，這無底深淵般的混沌感又……

?“救救我，不管是誰都好，把我從這荒唐的夢境里拉出來！”

?“我聽到了，你的聲音?！?/p>

? 纖細的右臂自身后伸出，舉過頭上投落黝黑的陰影。張開的五指輕輕捏住了那名警員的臉，頭蓋骨被巨力崩裂的聲響清晰可辨。紫苑驚恐的視線中，男人扭曲變形的臉如慢鏡頭般被擠壓炸開，紅白色的熾熱液體濺了她一身。無頭尸體栽倒在地，周遭之人的笑聲與動作絲毫未因同伴的暴斃而減弱半分。失卻神志者的瘋狂與虛假如幻影的少女形成了無言的對比。

? “好餓……”

? 喃喃自語，倩影漸前?？吹搅?，虛假月亮光芒映照些許黯淡的白色羽翼。未及依神紫苑回過神，金發(fā)少女已經(jīng)張開嘴，毫不猶豫地，一口咬斷了身前怪物的喉嚨。隨手將那具不成人形的尸體拋落，瞳孔無光的少女轉(zhuǎn)向其他撲來的怪物們，接著，掀起了場獨屬于一人的盛宴。

毫不費力毫無憐憫的屠戮收割，四分五裂的肢體與如雨噴濺的鮮紅令紫苑目眩神迷。與過度震驚而忘記出聲的后者不同，那輕易被絞碎的無數(shù)鮮活生命至死都保持著癲狂的怪異笑容，仿佛他們只是為降落人間的真正天使而獻上的活祭。

? 又或者說，披著天使外殼的什么東西。

? 不再白皙的玉手捅穿了最后那人的腹部，血肉模糊的內(nèi)臟被一并抽出，在旁見證這一切的依神紫苑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與蒙著層霧氣的暗金瞳孔對上視線，忽然意識到什么的紫苑后退了一步：“等等，你不會！”

? 未曾凝固的血液順著嘴角滴落，微微張嘴喘息著，少女剛俯身做出了對紫苑沖來的動作，已然邁開的腿卻毫無緣由地懸停在了半空中。在依神紫苑驚恐的目光中，少女抬起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頭，凄厲尖叫仿佛地獄深淵的千百惡鬼同時哀嚎。

? “不可以，不可以！別對她出手，我……”

? 雙腿垮下，甚至沒有說完接近句末的話語，金發(fā)少女便如同耗盡了所有力量般筆直軟倒，身后的翅膀亦于恍惚間消失。天上的第二個月亮早已不見蹤影，滿地斷肢與刺鼻腥味喚回了依神紫苑的神志，眼前所有景象都在一遍遍揭示著血淋淋的現(xiàn)實。哆嗦著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緊急報警電話，她卻在撥出的前一秒猶豫了。

?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了，身為當(dāng)事人的自己尚無法做出反應(yīng)，警察又怎么可能相信呢。不不不，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趕到了……

? 瞥了眼地上那具穿著警服的無頭尸體，她搖搖頭甩掉了剛才的想法。腦海里的一團亂麻尚未解開，躺在地上的少女已經(jīng)很久沒有氣息了。心一橫，紫苑轉(zhuǎn)身回屋找出自己之前的手推車把少女抱了上去，一同帶出的還有外套與衣兜里藏著的小刀。自己和少女身上的血腥味已經(jīng)來不及掩飾了，醫(yī)院離這里并不遠，與其冒著被警察找上門的風(fēng)險叫救護車暫時還是自己過去更理想。

? 果然是自己給所有人帶來了不幸吧，作為前幾日生活在幸福中的代價。無論做什么都不能改變的我這可悲的本性，放棄掙扎之前最起碼也要將她帶到安全的境地才行……

胡思亂想之際，不遠處的角落出現(xiàn)了一個矮胖的身影。定睛望去，紫苑一眼便認出是那位對自己照料有加的大嬸。沒來得及高興，后者逐漸變化的表情當(dāng)即將她的心拽回了谷底。

“到底是，為什么！這個世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沒有回答，除了那如同喪星催命的急促笑聲。轉(zhuǎn)了個彎拐進一條小巷，身后那人卻保持著紫苑無法想象的速度窮追不舍。不能再猶豫了！

“對不起，對不起！”

高喊出聲，從口袋里掏出小刀的紫苑猛轉(zhuǎn)身，奮力一擲正中追蹤者的右腿。

“哈哈哈哈——”

鮮血淌出跌倒在地，少女無法理解的視線中，倒地的大嬸正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向她爬來，磕破額角滿臉赤紅更讓此時的她宛若瘋魔。心中被驚駭填滿的紫苑快速逃離，好在那個傷了右腿的怪物已經(jīng)不可能追上來了。面前出現(xiàn)了醫(yī)院的醒目標(biāo)識，顧不上其他的少女推著小車一路沖進大廳，聽到響動的值班醫(yī)生連忙走了出來。

“說話，快給我說話！”

看著面前滿身鮮血放聲大吼的依神紫苑，縱是見多識廣的醫(yī)生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這位病人，你還好吧？”

“噗通”一聲，癱軟在地的少女低下頭，擺脫了危險的無限疲倦感襲來：“終于……”

? ……

?

? “非常遺憾。”將檢查報告單遞給坐在長椅上的依神紫苑，從手術(shù)室出來的醫(yī)生開口道，“我們已經(jīng)盡了全力搶救，結(jié)果還是沒有任何辦法。”

? “哦。”垂著頭，依神紫苑沒再說話。

? “不過——”

? 話鋒一轉(zhuǎn)，醫(yī)生輕推鼻梁上的眼鏡一字一句地說：“各項診斷的結(jié)果只能用奇怪來形容。從常規(guī)角度看受到相當(dāng)程度損害的大腦，明顯異常的肌肉密度與血液成分……”

? “簡直，不像是人類的肉體呢?！?/p>

? “大概是天使之類的存在吧?！?/p>

? “天使？”聞言，醫(yī)生有些疑惑。

? “啊哈哈，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弊灾а缘淖显愤B忙搪塞。搖搖頭，醫(yī)生接著開口道：“很抱歉，拿到數(shù)據(jù)的我們院長表示想聯(lián)絡(luò)專業(yè)醫(yī)生進行后續(xù)處理，應(yīng)該會涉及解剖相關(guān)。如果可以的話請去門口登記一下您和死者的個人信息吧？”

? “誒？解剖？這么突然嗎？”紫苑嚇了一跳。

? “畢竟人死不能復(fù)生，也算是為了醫(yī)學(xué)界做貢獻吧。除開相關(guān)的感謝外，如果您愿意簽字此次急救的醫(yī)藥費可以全免。”

? “嗯……”經(jīng)過提醒，紫苑突然意識到了某個重要問題。

? “大概就是這樣?？紤]到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截止明天早上遺體都被放置在停尸房的特殊床位。請您慎重考慮一下吧，如果還想見見她的話找門口那位醫(yī)生就行。請節(jié)哀，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 腳步聲漸遠，空蕩蕩的走道只剩下了頹在椅上的依神紫苑一人。遙望窗外，孤單而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為落寞的心添上了幾分凄涼。終于，不斷與內(nèi)心斗爭的她還是站了起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向來時的大門緩步而去。

? 開什么玩笑……

?

? “您來了！”

? 大門打開，與前來迎接的醫(yī)生握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掃了眼地板上斑駁的血跡開口：“停尸房是嗎，告訴我位置?！?/p>

? “沒問題……”話音未落，那名醫(yī)生掛在耳邊的傳呼機傳出了陣焦急的喊聲：“02號手術(shù)室的病人出現(xiàn)預(yù)想外并發(fā)癥，請速派專業(yè)醫(yī)師前來支援！”

? 同聽到了聲音的男人交換了個眼神，如釋重負的醫(yī)生一邊帶路一邊沖著耳麥大聲道：“馬上到，接下來的搶救由總院的特派醫(yī)生協(xié)同執(zhí)行！”

? 步履匆忙，擦身而過，若有所感的男人回望一眼，身影消失的走廊盡頭空無一人。

?

? “大概就是這邊了?！?/p>

? 昏暗的地下室通道，吊在頂上的燈散發(fā)著慘白的光芒，縱是剛經(jīng)歷了地獄場面的依神紫苑也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太平間，生者所無法理解的逝者之所，為重歸輪回之人提供短暫的棲息地。跟著管理人員走進一個房間，冰柜對面靜靜地躺著三具遺體。揭下白布，金發(fā)少女恬靜的面容即刻出現(xiàn)在了二人面前。

? “我在停尸房干了好幾年了，不，我在這個世界上活了那么久，這種程度的美人還是第一次見啊?！惫芾砣藛T感慨道，“年紀輕輕就過世了真可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 “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鄙踔翛]看管理員一眼，注視著朝夕相處數(shù)日之人的面容，依神紫苑的心中竟涌出了某種久違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原因呢?！?/p>

? “啊，很抱歉在你面前提這個，請節(jié)哀順變。如果沒有什么疑問咱們就先上去吧？留給那些專業(yè)的醫(yī)生總是不會錯的?！笨吭诹硪粡埐〈采系墓芾砣藛T接著說。

? “總覺得有種莫名的違和感，真奇怪啊?！?/p>

? “嗯？你說什么？”男人對依神紫苑的自言自語感到疑惑。

? “到底是哪里的細節(jié)，沒能留意呢……”

? “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什么想法還是上去再慢慢思——”后頸傳來一絲寒意，剛想轉(zhuǎn)頭，一只冰冷的手從身后抓住了他的臉。冷不丁響起的尖叫聲喚回了紫苑的意識，循聲望去，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尸體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了起來，僵硬十指緊緊地摳住滿臉恐懼男人的臉龐。

? “鬼，有鬼！救救我！”

? 神經(jīng)再度緊繃，迅速理解現(xiàn)實的依神紫苑當(dāng)即踹在流動病床上幫男人解了圍。四面八方投來了無數(shù)的詭異視線，噩夢般的笑聲與捶門聲在狹窄的地下通道內(nèi)此起彼伏。來不及思考太多的紫苑立即背起了金發(fā)少女，隨后飛起一腳將騰空的病床狠狠踢向了那兩具撲過來的尸體。

? “你，難不成想要偷尸體？”

? “少廢話，我剛剛可是救了你的命，連現(xiàn)在什么更重要都搞不明白嗎！”一邊跑一邊大聲說，依神紫苑并沒有意識到一件事。

??此刻處于恐慌中的男人甚至追不上自己。

? 三步并作兩步逃出了太平間，身后是無數(shù)追逐的活死人。無暇顧及徑直闖出大門的紫苑，管理員迅速奔至警備室拉響了警報。一時間警鈴大作，沉睡在夜晚中的醫(yī)院被驚醒了。

? “怎么回事?！眲倓倓油晔中g(shù)，身著白大褂的男人向身旁投去疑問的目光。

? “我也不知道??！”那名醫(yī)生忙不迭將傳呼機調(diào)到醫(yī)院的公用頻道，然而亂成一鍋粥的線路根本提取不到有用的信息，“聽不清，好像說是死人復(fù)活了？這都什么和什么??！”

? “死人？”

? “是啊，最近增加了好幾例不明原因的腦死亡病例，無法判定是不是假死就先放置在停尸間了。無稽之談，死人怎么可能復(fù)活嘛……”

? “……”并沒有聽完他的話，男人立即轉(zhuǎn)身朝著醫(yī)院大門快步跑去。從腰間抽出了隨身攜帶的手術(shù)刀，他將正在發(fā)光的手環(huán)舉在了嘴邊。

? “疑似七罪‘色欲’，原因與具體不明。坐標(biāo)已發(fā)送，第一小隊請回復(fù)?！?/p>

?

? “天使小姐你能告訴我嗎，咱們正在遭遇的到底是什么?！?/p>

? 并未對不可能的回應(yīng)抱有期待，置身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夜晚的空氣讓依神紫苑感到了一絲涼意。微微苦笑了聲，抬頭望天而夜空無星：“真是的，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我都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了。話說回來，真正的我又是什么樣的呢?！?/p>

? “我們究竟要逃到什么地方去，哪里才是我們的棲身之所……”

? 女人的歌聲，伴隨著何物拖地的尖銳音。

? “丸、竹、夷、二押、御池，”

? “誒？”

? “姉、三、六角、蛸、錦，”

? 聲響漸近，盡管聽不懂，但本能仍讓紫苑察覺到了絕對的危險。未知的恐懼將她吞沒，想跑，但身軀不知為何無法移動半分。

? “四、綾、仏、高松、萬、五條，”

? “怎么，回事！”

“雪駄、ちゃらちゃら、魚の棚，”

鬼影閃爍，人影現(xiàn)形。如臨大敵的紫苑看到的卻并非預(yù)想的景象：爵士帽與紅框眼鏡，高領(lǐng)披風(fēng)隨夜風(fēng)飄蕩，吟唱著不知名童歌的異國少女步步逼近。

“六條、七條、通りすぎ，”

“你是誰？你是誰！”

“八條、越えれば、東寺道，”

“回答我啊混蛋，你們這群家伙到底想怎么樣！”

“九條大路で、とどめさす?！?/p>

銳物破風(fēng)之聲自腦后響起，寒光閃過，依神紫苑連同背上之人一頭栽倒在地。轉(zhuǎn)了圈刀扛于肩上，白發(fā)少女沖著走至跟前的同伴開口道：“真有情調(diào)?！?/p>

“不好聽嗎。反正南美的人也不可能唱得出‘里之?dāng)?shù)歌’，不存在解法的都市怪談才是殘酷的現(xiàn)實啊。”

“那種事怎樣都好。有人來了，你先帶上她倆走，我一人留下就行。”

“真冷淡啊暴怒小姐，雖然我不是你的搭檔但也不至于擺出這樣一副臭臉吧，這可是很讓人嫉妒的哦?！笨吹桨装l(fā)少女把刀放了下來，宇佐見堇子擺了擺手，“好好，我知道了。不過你一個人真的沒關(guān)系嗎，之前和那家伙大打一場的傷還沒全部恢復(fù)吧。”

“那種程度的傷一天都不影響，難不成你在小瞧我么?！迸ゎ^看向另一邊，魂魄妖夢壓低了聲音道，“快點，他們已經(jīng)到了?！?/p>

“行，你自己保重哦?！边肿煲恍Γ胩鹗诌~開步伐，失去意識的依神紫苑與金發(fā)少女當(dāng)即懸浮在空隨著宇佐見堇子一同遠去。抽出另一把刀，白發(fā)少女環(huán)視四方，紛亂的腳步與叫喊聲將敵人的動作全數(shù)暴露。

“你就是‘暴怒’——魂魄妖夢，對吧?！?/p>

將白大褂的口袋反轉(zhuǎn)，透明材質(zhì)后印著特殊符號的撲克牌顯露而出。握著手術(shù)刀的男人上前一步，熾熱的視線盯緊了已然身處第一小隊包圍圈中心的白發(fā)少女。

“紅心8，卡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