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最后日出

喜鵲看著露娜與夢魘對決。此時此刻，她所有的努力都可能變得毫無意義。如果公主現(xiàn)在背叛月升市，他們中的任何馬都無法阻止她。

“我認識的露娜是絕不會聽的！”喜鵲喊道。她無視它那像放大鏡一樣聚焦于她的憤怒。它可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但它再也無法抓住她的身體了。“您一生都在與不公正作斗爭！您知道夢魘會給月升市帶來什么！”

她身邊出現(xiàn)了什么東西，喜鵲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做出反應，一把劍向她砍下來。她用匕首的扁平刀身部分轉(zhuǎn)過去，盡可能地擋住了那一擊。不管怎樣，它還是把她撞到了巖石上。她的四肢發(fā)出尖叫聲以示抗議，發(fā)出嘶嘶聲，就像玻璃在寒冷中快要碎了一樣。

她痛苦地尖叫著，向襲擊者做出反擊。是干草捆，這個探虛者她還一直沒有看到。但就在她撤退的時候，她也一直在大喊。“別聽它的！”

“我不是奴隸，”公主說道，她的聲音低沉而危險?！拔疫^這種生活已經(jīng)很多個世紀了。一直以來，你都想從月升市得到同樣的東西。為什么生命會如此冒犯你？你為什么不能讓小馬們自己生活？”

探虛者們突然降向她撲去。喜鵲看到遠處的刀光劍影，以及邪教分子們模糊的動作，他們開始在支柱附近的某物上狂熱地工作。但她不能為他們浪費太多注意力，因為干草捆又來了。

他把劍扔到一邊，猛撲過來。她的匕首刺進了他的肩膀，毫無效果，而他只是不停撲過來。他把她整個馬拽起來，把她向后甩。

喜鵲展開她的翅膀，但沒有用。她撞進看臺。一陣劇痛從她的下半身蔓延開來，如此劇烈以至于她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白色。她一瘸一拐地倒在地上，模糊地意識到自己的一條后腿已經(jīng)變成了碎玻璃。參差不齊的碎片閃著淡淡的藍色，過了一會兒就變暗了，因為干草捆走了過來。

她現(xiàn)在對遠處的戰(zhàn)斗麻木了。舞臺上魔法閃耀，露娜翱翔到空中，被剩下的三個探虛者追擊。但是喜鵲再也幫不了她了。她呻吟著，眨著眼睛里的淚水。她感覺好像自己的四肢仍然在，怎么會如此……缺失？

“你這樣犧牲力氣真是太傻了，”干草捆在她旁邊說道。他彎下腰，漫不經(jīng)心地踢著。她盡可能地抵擋每次打擊，向內(nèi)卷曲以分散沖擊力。她的胸部仍然嘎吱作響，使她摔倒在看臺上。每一次新的沖擊都有可能讓她碎裂，讓她的心靈充滿痛苦。她在這里干什么？她為什么戰(zhàn)斗？

喜鵲又回到了一層，旁邊是幾盤磚頭和幾袋水泥。她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這本該是你的榮耀時刻，”干草捆接著說道?！澳愕囊簧皇聼o成，通過偷竊才到這里來。你在被放逐出小馬國后幸存了下來。你堅持了幾個世紀。但你現(xiàn)在要拒絕你的力量？”

“夢魘…放逐了我，”她低聲說道。“我沒有選擇離開。不再…需要我了。”

遠處的石頭在隆隆作響，露娜的力量像大爆炸一樣爆發(fā)出來。希望公主能贏，因為喜鵲現(xiàn)在幫不了她。至少我分散了一個的注意力。是三對一，不是四對一。

“你就是這么告訴自己的嗎？”干草捆消失了片刻，把她留在地上呻吟。也許他會把她留在那里最終死去，一條腿沒了，流著魔力。但是不，過了一會兒他又出現(xiàn)了，肩上扛著一把大錘。匕首還卡在他肩膀那里，但顯然他不在乎。

“老板想讓這過程痛苦，”他說道?！昂苊黠@，你和以前沒什么不同。如果我把你弄裂了，這些小碎片會永遠痛苦。對一個叛徒來說，這聽起來很公平，你不覺得嗎？”

砰！一支霰彈槍的射擊聲在她周圍的空氣中回蕩，足夠尖銳，以至于喜鵲的眼睛終于又聚焦了。太陽風就站在干草捆后面。她開槍時，槍猛烈地后坐，咔嗒一聲落到地上。

“又有想死的，”干草捆說著，轉(zhuǎn)向太陽風。“可惜我沒有夢魘的力量。但我想我也湊合?！?/p>

太陽風退后一步，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萬分，干草捆朝她撲去。她展翅飛了起來，但他用暗影漫步化為嘶嘶作響的煙霧在空中抓住了她。他把她摔在地上，牙齒里咬著幾根拔掉的羽毛。

疼痛把喜鵲壓倒在地上。閉上眼睛放棄是如此輕松。銀星可不會放棄，他會一直戰(zhàn)斗直到他們把他打成百萬碎片。

喜鵲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兩只前蹄抓著獵槍。她展開雙翼，將自己上半身升到空中，剩下的后腿單立保持平衡。

她給霰彈槍上彈，然后朝干草捆背上開了一槍。黑色的黏液從他身上飛濺出來，他從太陽風身上滑了下來。

“趴下！”喜鵲再次上彈，彈出又一個冒著煙的彈殼。干草捆開始嘶嘶作響并且冒煙，然后又是砰的一聲！他的暗影漫步失敗了，他又滑了幾英尺遠，從她身邊向后爬行躲開。

砰！七發(fā)。砰！六發(fā)。喜鵲這一次瞄準了頭部，把槍口直抵他的臉上。砰！五發(fā)，四發(fā)，三發(fā)。她不停地開槍，直到他的身體停止抽搐，直到霰彈槍咔噠一聲空了。

太陽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脖子上的帶子上掉落了一些相機碎片?！膀瘃R不應該那么危險的，”她說道，用一只爪子抓著翅膀上一塊失去羽毛血跡斑斑的地方。她猛地吸了一口氣，眼睛終于看到了喜鵲的后腿?！靶切窃谏?，喜鵲。你破碎了?！?/p>

喜鵲虛弱地點了點頭，用三條腿坐了下來。她張開一只翅膀以保持平衡，不過她仍然搖擺不定。干草捆有一件事說對了——她和探虛者們畢竟沒那么不同。她失去了一條腿，仍然可以戰(zhàn)斗。她想問問太陽風在下面這里是怎么搞到防暴槍的——但想想還是不問了。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擔心?！肮髟谀睦?？她還需要我們。”

“需要你，”太陽風糾正道。她簡短地看了看干草捆的尸體，然后顫抖起來，把目光移開?！澳阆朐趺葱呷栉叶夹?。你的公主是真實的，很棒。我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此外，他們還把我的相機毀了?！?/p>

一顆燃燒的流星從洞穴中心墜落，直指競技場。喜鵲瞇起眼睛，不知怎的，她能在火焰中隱約看到公主的身影。三個小身影緊隨其后，在露娜擊中地面時保持距離。整個洞穴在撞擊下震動。喜鵲蹣跚欲倒，于是低低地盤旋，等震動過去。大塊的石頭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像致命的雨一樣落下。

我沒法和那個戰(zhàn)斗。喜鵲注視太陽風撤退，幾乎加入了她的行列。但是煙霧消散了，公主從火焰中走了出來。她蜷縮著，腿和軀干上小小的傷口中流出鮮血。她還能打多久？

有什么東西把喜鵲從空中扯了下來，把她摔在地上。她的身體又嘎吱嘎吱地響了起來，幾乎被撞得粉碎。光線從十幾條不同的裂縫中漏出，她的注意力渙散了。

過了一會兒，有什么東西輕蔑地把她扔到了被燒焦的洞穴地面上。她試圖站起來，發(fā)現(xiàn)公主就在附近。她伸出一只蹄子幫助喜鵲站起來。不管有什么好處。

“呆在那兒，公主，”靜祈說道。六個不死族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他們，外加兩個探虛者。靜祈用她的矛示意。“看那兒。用你自己的眼睛看著月升市的死亡。這就是你背叛的代價。”

她從馬群的邊緣溜了出去，朝著流血的公主甜甜地笑了?！皠e害怕，小露娜。我之前曾經(jīng)帶走過你得夢魘。當痛苦難以忍受時，你會發(fā)現(xiàn)順從并不是什么高要求。”她指了指，喜鵲看了過去。

一對重型起重機機停在一個巨大的鋼制塔尖旁，從地面一直延伸到洞穴天花板。邪教分子在它旁邊堆了至少20多個桶，喜鵲不需要太多想象力就能猜出它們可能是什么?？ㄜ嚿嫌≈摹巴诰颉笔蛊鋬?nèi)容顯而易見。

“摧毀月升市并不能…殺了所有馬，”露娜憤怒地說道?！凹词惯@根支柱真的讓洞頂坍塌。我的小馬們有氣閘。他們會繼續(xù)和你作戰(zhàn)?！?/p>

靜祈笑了，聲音很高，以至于喜鵲以為她會再次碎裂。她縮了縮，耳朵貼在腦袋上。或者說一只耳朵。另一只在她沒注意到的情況下碎了?！澳悴恢牢覀兩戏接惺裁?，露娜？你把你的高貴血統(tǒng)凌駕于你的臣民之上這么長時間，卻從未費心去理解他們建造了什么？”

她壓低了聲音，眼睛是一片漆黑。雖然這對露娜來說可能是個謎，喜鵲卻知道。整個月升市里只有一樣東西足夠重以至于需要如此多的結(jié)構(gòu)支撐。

“公主，這個支架支撐著熱量核心?！比绻粝聛?，它不止會壓垮月升市的十幾層建筑，而且在落下的過程中，他們一半的生命支持系統(tǒng)都會被毀。銀星在上面。

她做了個蹄勢，然后災厄從馬群中飛起來，嘴里叼著一個超長的火炬。他像其他探虛者帶著火那樣側(cè)著飛，這樣即使是最細小的余燼也會遠離。這么小的熱源可能無法殺死其中一個。但他們都看到過探虛者被燒死。

邪教分子從邊緣逃走，向他們走去。你們真的認為能活下來嗎，笨蛋們？夢魘不在乎你們！它只是利用你們，因為你們太傻居然聽它的！

“小馬們不會成為你的奴隸，”露娜帶著憤怒的嘶嘶聲嚷道?！拔医憬阙A過我們一次，她還會再贏的?！?/p>

災厄降落在桶邊附近，在卡車后面短暫消失了。也許我會死于爆炸。我們不會分開太久了，銀星。

“強大的帝國也會崩潰。龐大的文明，足以生產(chǎn)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也會變得微不足道。血腥的齒輪之間碾碎了數(shù)十億生靈。你以為我害怕你姐姐嗎？她不明白我是什么，你也不明白?！膘o祈朝露娜逼近。公主揮出一劍，但現(xiàn)在連她的魔法都太慢了。靜祈用自己的劍接住了它，狠狠地砸在金屬上，劍刃碎了。

“你一直是我們安排中最薄弱的部分。我將鍛煉你失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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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影的腦海中思緒翻涌——當太陽在她頭上慢慢移動，凍結(jié)和燃燒她時，她自己的尸體在腐爛。她沒有感到痛苦，但卻生活在一種凡馬無法理解的痛苦之中。

有誰在風吹過的表土中移動，他們的腳步聲在回蕩，但這應該不可能。這里沒有空氣，沒有熱量。但這無關(guān)緊要。半影已經(jīng)死了——她無法扭頭看他們，也看不見是誰來找她。

他們就坐到了她旁邊，把一只蹄子放在她的肩上。她知道他的觸摸。她感覺過多少次？

“我們做得很好，”灰燼烈風說道。他的聲音回蕩著，伸展著，但她聽得很清楚?！爸x謝你，半影。你保護他們這么久了?！?/p>

如果她還活著的話，她會哭的。不管怎么說，她的臉還是濕了，但那可能是她的身體又腐爛了?！拔冶究梢袁F(xiàn)在就在下面保護他們，”她小聲回答道?！暗菈趑|會利用我來對付公主。我仍然依賴它。我沒有像你那樣選擇的自由?！?/p>

她肩上的重量減輕了。遠處，太陽正從地平線上落下。它在損壞的采礦設(shè)備上投下長長的陰影，越來越靠近她。

“這從來都不是真的，”死者說道?！八麄冎械拿恳粋€都表現(xiàn)得好像我們是受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支配的孩子，但我們不是。你已經(jīng)選擇了?！?/p>

半影在星光中醒來，死亡的最后一絲痕跡從她身上消失了。她猛地挺直身子，抖掉灰塵。她的眼睛掃視著周圍的采礦道路，但她沒有發(fā)現(xiàn)小馬。沒有獨角獸來這里用奇怪的咒語欺騙她，或者是她曾經(jīng)愛過的死去小馬。她獨自一馬。

但是，雖然她身邊可能沒有其他生物，但她能感覺到下面有什么東西，每時每刻都在生長。夢魘對他們世界的關(guān)注和他們被放逐之夜時一樣強烈。那個實體為贏得這場戰(zhàn)爭傾注了全部精力。

她仍然可以逃跑。她對這個存在來說什么都不是，而月亮是廣大的。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留下月升市遭受它的命運。

她想象著遠處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看著她。是一匹老雄駒，仍然足夠強壯，可以穿上全套的盔甲。那當然不是他。半影的夜間視力非常完美，當她專注的時候，她可以看清她真正看到的是那堆瓦礫。

她俯下身來，用嘴拔出了劍。半影放松了思維，在半成形的狀態(tài)中飄蕩，直到觸及另一個遙遠的影子。她一閃而過，出現(xiàn)在月升市的一條上層長廊里。

通道空無一馬，紅色應急燈在兩邊亮起。她走到一扇窗戶前，低頭看了看窗外下方遠處的月升市底部。

然后她又消失了，重新出現(xiàn)在一輛貨車后面。災厄嘴里叼著火炬，向一條油跡前進。他對那個危險極度關(guān)注，沒有看到她過來。

她向他的后腿砍去，割斷了肌腱，讓他摔倒在地。當他還在旋轉(zhuǎn)以做出反應時，她切斷了火炬，將其向后踢，并在火炬落在他背上時，化為一縷煙霧退走了。

災厄痛苦地慘叫，隨著身體消失在一股黑煙中，他的哭嚎聲拉長了。

隨著他的死亡，半影思想中的壓力突然變得更加強烈。一雙早已忘記她的眼睛現(xiàn)在清楚地看到了她。半影，你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你為什么要謀殺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家馬只想要對你最好。

幾年前，那種意志對她心靈的力量會讓她完全僵住。它低語著讓她放下劍。她會等待，一會兒她就會想起自己站在哪一邊。

這次她沒有停下來。相反，夢魘的關(guān)注就是她所需要的警告。陰影分開，她看見了從后面向她襲來的迷迭香，她用一根狼牙棒向她揮來。這會打斷她的脊梁，讓她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完全無助。

半影躲開這一擊，然后一劍干凈利落地切掉了迷迭香的翅膀。那個探虛者旋轉(zhuǎn)著，骨肉分離，用她的武器瘋狂地猛擊。半影刺穿了她的脖子，然后把她的劍和掙扎的迷迭香一起扔進了篝火。

半影躲到卡車后面，直到陰影把她也吞沒。她又一次讓自己的思維失去了焦點，延伸到競技場對面聚集在看臺邊緣附近的馬群。

夢魘的仇恨像洞穴的天花板一樣擊中了她，一陣強烈的厭惡使她跪倒在地。有一瞬間，她完全被凍住了，因為她透過它異類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她是一個最壞的叛徒，最令馬失望的叛徒。她就是有機生命如此遭受蔑視的原因。她曾經(jīng)是一個非常有用的工具，現(xiàn)在她甚至不能完成一項簡單的任務。

“不！”半影站起來，但沒有再嘗試暗影漫步。夢魘的魔法是一個太直接的管道——她絕不能再讓它靠近一點。

于是她飛了起來，直奔她的公主。她不可能及時趕到。

靜祈用匕首刺向公主，而半影我只能眼睜睜看著。

喜鵲猛沖過去，刀鋒卡在了她的翅膀上。那個附肢碎了，但下面的金屬與武器糾纏在一起，將其從靜祈蹄中扯了下來。

一秒鐘后，半影撞上了靜祈，她的蹄子正中靜祈的臉。她們兩馬都摔倒了，從六只生靈中間滾了過去。不過是一大群尸體，涌動著夢魘的力量。

她在翻滾中聽到遠處傳來槍聲，把身子蜷縮起來。當靜祈的匕首刺向她的脖子時，她準備好了。但即使她足夠快，可以遮住自己的臉，刀片也深深地扎進了她的背部，里面腐爛的膿液噴了出來。

“投降！”夢魘命令道。半影的腿開始不聽使喚，她的反應變慢了。靜祈把匕首從半影背上扯下來，把它直接刺向她的臉。

露娜公主用一把斷了的劍把它砸開。“半影不再是你的了！”公主尖叫著，一擊接一擊地把靜祈打了回去。“小馬國也不是了！我也不是！”

半影無視了她的痛苦，就像她以前多次無視它一樣。她從腰帶上拔出自己的匕首，從另一邊向靜祈發(fā)起攻擊。

靜祈的打斗動作飛快，先擋住了露娜的一擊，然后滾到一邊猛撞半影。

半影飛了起來，落在最后一個倒下的不死族旁邊。她舉起那家伙曾經(jīng)拿著的長矛，只看了一會兒，看是誰干的。露娜不能等——如果她死在這里，一切都是徒勞的。

露娜把劍插進了靜祈的胸膛，用她所有的魔法力量向上提。

那匹蝠馬一動不動地站著，讓她這樣做——然后，當她靠近時，她把蹄子踩在小天角獸身上，毆打她。一只翅膀折斷了，疼痛把她像木偶一樣摔了下來。

“你是我的，”夢魘說道。黑色黏液從靜祈的嘴里滲出來，但她不在乎。這殺不死她。“你對我發(fā)了誓，永遠，露娜?！?/p>

公主淚流滿面，徒勞地伸腿求助。她的角冒出火花，但什么也沒發(fā)生。

半影用長矛出擊，扎穿了靜祈的一條腿，釘進了下面的石頭里。她抽搐著，用剩下的三條腿轉(zhuǎn)過來對付半影?！斑€有你，叛徒？你以為永遠的痛苦不會等著你嗎？”

半影后退了一步，剛好讓她夠不著。長矛卡住了靜祈，撕扯著她的腿。她猛地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

半影把露娜的劍從她胸口猛拉出來，然后向上揮出一條大弧線。肉體分裂，靜祈的頭砰地一聲掉在他們旁邊的地上。

露娜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喘著粗氣。顯然，保持清醒對公主來說已然是一場戰(zhàn)斗。但她是一只天角獸，比任何普通生物都強壯。她把一條腿擱在半影流血的肩膀上，眼睛盯著靜祈的尸體。

“就是……就是這樣。夢魘的仆從完了。月升市自由了?！?/p>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如超新星爆發(fā)般的命令沖走了半影的思想。每個想法，每個記憶——都不重要。如果她不能遵守這一條命令，她的一生將毫無意義。

露娜那把血淋淋的劍就叼在她嘴里。公主就在那里，沒有疑心。她一生都在信任半影，已經(jīng)忘記了半影的力量來自哪里。

劍在半影的嘴里抖動。

你什么都不是，半影！九百年前你在跨過赫瓦格密爾河時就死了！你的小命是我的！

露娜睜大了眼睛，注視著半影?！芭?，你的肩膀。讓我們試著叫那位警察過來。他可以為我們叫救護車?！?/p>

鼓聲在她腦中嗡嗡作響，整個世界都從視野中消失了。只剩下公主，她沒有保護的脖子那么近。

還你欠的債，半影。為你的失敗贖罪，你就會活下去。

她感到腐爛又回來了。她的翅膀顫抖著，幾個世紀的痛苦在她周圍涌來。她在為夢魘效勞時遭受的每一次創(chuàng)傷——刺傷、割傷、壓傷和中毒。上千次的死亡威脅要悶死她。

半影放開劍。它從她嘴里掉了下來，當啷一聲落在她腳下的石頭上。“不是……所有夢魘的仆從，”她說道?！斑€有……一個?！?/p>

一個比她自己的意志龐大得多的意志壓在了她身上，但是半影堅持抵抗。她沒有向公主撲過去，她的身體無用地向一邊抽動，然后又向另一邊抽動。公主很容易地躲開了她，盡管她在抽打、踢蹬和掙扎。

我不會為你服務的！她尖叫著，挑戰(zhàn)夢魘。月升市是我的家！絕不能給你！

那我還擁有你。她的四肢停止了活動。她的翅膀耷拉了下來，腐敗在她身上流淌?，F(xiàn)在就服從我，半影，否則去死。

她看著公主撤退，她的視線變得黑暗模糊。她可以繼續(xù)戰(zhàn)斗，但還能多久？“火，”她用嘶啞的聲音說道，虛弱地向露娜伸出一只蹄子?！艾F(xiàn)在?！?/p>

那只天角獸被打得很慘，許多傷口流血不止。但通過她逐漸消失的視覺，半影看到她轉(zhuǎn)過身去。她的角閃閃發(fā)光，一塊燃燒的木頭落在她旁邊的地上。“不要，半影！求你了！”

沒有別的辦法。夢魘永遠不會放她走，盡管它威脅這么做。她是夢魘在月球上的最后一件工具，也許是它在整個星系中的最后一個容器。

半影伸出一條腿，讓火焰燒到她。

這本應該很痛苦。她之前看到過探虛者們著火，聽到過他們可怕的慘叫聲。半影只感覺到太陽的溫暖掠過她的身體，那是在無數(shù)輪回中已經(jīng)消失的一個模糊的回憶。

然后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