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K同人】天使未歿(2)
2、
? ? ? ??一切都和我剛找到阿維爾時的情況差不多,甚至讓人懷念。
? ? ? ??充當(dāng)臨時監(jiān)護(hù)人,往新兵應(yīng)募的隊伍里增添新血,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兄弟在成為如今陰沉而堅韌的智庫之前,也是我照料過的一個孤兒,還沒摸到選拔場所的大門就險些死在路上,如今已與我并肩。奧達(dá)邁爾也不是第一次見我做這事了,他甚至仔細(xì)審問我是否預(yù)見到了相關(guān)的幻象。
? ? ? ??輸血后小老鼠的生命體征便穩(wěn)定下來,但體檢依然顯示出各種次級變異與疾病隱患:毒血,畸形,不適應(yīng)日光的虹膜,還有腸道寄生蟲問題。一個典型的巴爾毒蠱,短命的凡人。
? ? ? ??如果這是其他軍團(tuán)的招募,小老鼠絕不會有機(jī)會。但這是圣血天使,我們的基因種子能改變?nèi)跣〉淖兎N人,使之成為高貴天使的子嗣。巴爾和它衛(wèi)星上的子民世代以其羸弱的體魄渡過試煉,看起來卑微可憐的瘦弱小伙子總會以各種各樣奇特的姿態(tài)尋求突破,而那些一開始就普遍被看好的、最高大健壯的軀體,則很可能寄宿著過于軟弱的靈魂。
? ? ? ??我相信小老鼠不會軟弱。起碼從他蘇醒后上躥下跳掙扎的勁頭來看,他已經(jīng)擁有了非凡的勇氣,敢往一個初次見面的阿斯塔特頭上招呼一腳。
? ? ? ??“圣血在上啊,我給他打的是止疼藥,不是興奮劑,”藥劑師伸長手臂抓著小老鼠的后領(lǐng),提著他雙腳離地,盡量遠(yuǎn)離任何能打破的器皿,“賽弗蘭,立刻過來領(lǐng)走你的崽子!”
? ? ? ??我在藥劑師的怒吼中迅速沖入檢查室。但我的唐突入場顯然激活了第二輪混亂,小老鼠掙扎得更厲害了,臟兮兮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恐懼。
? ? ? ??我猜牧師的黑盔骷髏面紋可能嚇到了他,就像他剛睜眼時見到一個身高兩米半全副武裝舉著抽血探針的星際戰(zhàn)士一樣駭人。這不怪他,有時兄弟們見到充滿壓迫感逼近的藥劑師和牧師前輩也會忍不住緊張起來。
? ? ? ??但在巴爾,幾乎所有平民都稱我們?yōu)樘焓勾笕耍郧啥槒?。帝皇的子民早已知曉我們是祂的天使,起碼不至于陷入恐慌,除非……
? ? ? ??“他不會是個傻子吧?”或者更糟,是個瘋子。我擔(dān)憂起來,第九軍團(tuán)的基因種子可以修復(fù)肉體的軟弱,但對精神層面的考核比其余軍團(tuán)更為嚴(yán)苛。
? ? ? ??“不,他腦子好的很,還會裝睡偷襲?!彼巹焾远ǖ靥嶂暮箢I(lǐng),把小老鼠遞給我,“他只是沒有常識?!?/p>
? ? ? ??“沒有常識。”我嘀咕著,這不算最壞情況。傳說大天使剛剛走出荒漠,接觸巴衛(wèi)二上的原始部族時,也是一個獨(dú)自長大的……野人。這給了我一點信心。
? ? ? ??圣吉列斯曾改變了軍團(tuán),把食尸鬼教化為高貴的天使,我們承襲他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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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第一次見到放滿水的浴缸時,小老鼠總是畏光而瞇起的眼睛第一次瞪得像銅鈴那么大。我在一旁等待他享受這奢侈的沐浴,然而他沖上去就把頭直接扎進(jìn)浴缸,大口喝起了洗澡水,在我把他拔出來之前差點嗆死自己。
? ? ? ??我該想到這一點的。我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作為偵察兵降落到豐水星球并遭遇暴風(fēng)雨的震撼。那么多的凈水從天而降,每一個新兵都看呆了,只會摘下頭盔,揚(yáng)起臉來接受風(fēng)雨的吹打,甚至傻兮兮地張開嘴確認(rèn),直到當(dāng)時帶領(lǐng)我們的偵查連長發(fā)出大笑。巴爾的平民一生可能都沒見過那么多干凈的清水匯聚在一起。
? ? ? ??哪怕終于正確地浸泡在了浴缸里,小老鼠似乎依然無法理解那么多的水要做什么,可能是要燉一鍋湯。他的眼神警覺,我看得出他的眼球移動方向和緊繃的肌肉狀態(tài),顯然正計劃著如何跳出湯鍋,翻越我的肩頭逃跑。
? ? ? ??在他付諸實踐前,我先摘下了自己的頭盔。
? ? ? ??我們在無數(shù)被征服的星球上驗證過,全副武裝的阿斯塔特僅僅是出現(xiàn)本身就會嚇倒平民。而在大遠(yuǎn)征的時代,很多失落的同胞甚至以為我們只是憎惡智能驅(qū)動的戰(zhàn)爭機(jī)器,而非穿戴動力甲的血肉活人。許多誤會的解開都從摘下頭盔開始。
? ? ? ??這次也一樣。小老鼠愣住了,他從水里抬出濕漉漉的雙手,試探著摸索我的面頰,把溫?zé)岬乃“丛谖夷樕稀?/p>
? ? ? ??我知道自己蒼白冰冷的面容正是圣吉列斯本人的一面鏡像。如果說其他軍團(tuán)的原體與子嗣只是肖似父子,那么第九軍團(tuán)的士兵幾乎就是父本的克隆。我們都是天使遺世的幻影。
? ? ? ??換句話說,我也與那尊墓窖里的大天使像面容無限接近。
? ? ? ??小老鼠若有所思地平靜下來,任由我搓洗他渾身的污垢與虱子,沒有任何反抗,全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裸露的面龐,尋思著自己家里的雕像怎么活過來了。這是個好跡象,有事情可想時他很安靜。這種乖巧一直持續(xù)到開飯,這饑餓的崽子在狼吞虎咽營養(yǎng)粥時臉完全埋到了飯盆里,看起來不會使用任何餐具。
? ? ? ??在睡前,我用星際戰(zhàn)士規(guī)格的三角繃帶為小老鼠準(zhǔn)備了一個吊床,比他曾經(jīng)酣睡的大理石雕柔軟百倍。但小老鼠完全無視了自己的新床,披著金紅兩色的編織毯子(是我自己的作品),不斷試圖爬到我胸口來。
? ? ? ??“只要我翻個身,你就會被壓扁,”我提溜著他的毯子,再一次試圖講道理,“到自己的床上去休息?!?/p>
? ? ? ??小老鼠聽而不聞,執(zhí)拗地扒拉著我的手腕,直到我配合地擺成一個手臂環(huán)抱胸前的姿勢,他立刻便鉆到我的臂彎里打起了哈欠。
? ? ? ??我嘆了口氣。既然早些時候我利用天使之子和圣吉列斯相似的面容讓他乖乖聽話,那么現(xiàn)在就需要面對一個事實:對小老鼠來說,長著這張臉的人,胳膊就是自己的床。
? ? ? ??不過這也沒添太多麻煩,因為他熟睡的速度很快,而且睡得很沉。哼過兩遍搖籃曲后,我就可以把呼哈大睡的幼童轉(zhuǎn)移回他自己的小吊床上,然后繼續(xù)我的工作。小老鼠需要的睡眠時間比我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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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有時阿維爾也會來看看小老鼠的情況。但他總是皺著眉,難以閱讀對方的情緒光環(huán),智庫的把戲在小老鼠附近通通失效。阿維爾形容那就像剛喚起一點集中意志的火花,就會被呼嘯的狂風(fēng)吹散,凝聚再多也無補(bǔ)于事。旁邊無辜地貼著他的小老鼠只是在吹手里的一朵蒲公英。
? ? ? ??“他是那種比靈能者更稀有的人,”阿維爾收起自己的塔羅,放棄了在這個房間里做占卜,“靈能者的精神投影在亞空間中如同炬火,死亡之主幾乎像一顆新星,而這種人則像個黑洞?!?/p>
? ? ? ??“你說他是無魂者?”我吃了一驚,但的確能解釋為何小老鼠在采石場中不受血石的影像。
? ? ? ??“沒到不可接觸者的級別,否則我靠近他就應(yīng)該感到惡心了?!卑⒕S爾挑剔地扳起小老鼠的下巴,左右擰轉(zhuǎn)查看,好像在觀察他顱骨的形狀,“我們可以給他做個測試?!?/p>
? ? ? ??測試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小老鼠的靈能等級為負(fù),對亞空間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緩和甚至壓制的效果。這是一種遲鈍,有時也會成為難得的抗性。
? ? ? ??無魂者的特性還會使人產(chǎn)生本能的厭惡,就像面對靈魂上的空白,一個吸收能量的空洞,凡人對此尤其敏感。小老鼠一個人在沙漠的邊緣生存,很可能是因為其他人類部族根本無法忍受他的靠近。
? ? ? ??“我相信這是他的幸運(yùn),”阿維爾評價道,“如果他遲早要接受一名血天使的命運(yùn),那最好不要像我一樣同時背上另一種負(fù)擔(dān)?!?/p>
? ? ? ??我向阿維爾伸出手。他自然地把小老鼠抱起要遞給我,但我的手越過了小老鼠,貼在了阿維爾的面頰上,捧住他沒有表情的側(cè)臉。
? ? ? ??“我很抱歉,”我低聲道歉,“是我?guī)阕呱线@條道路?!?/p>
? ? ? ??雖然我們都知道成為一個星際戰(zhàn)士只可能是應(yīng)募者本人最深切的意愿,他才能通過臻選,但阿維爾原本并不是一個靈能者,也沒有預(yù)料到會因此而被改變——曾經(jīng)他只是有“一點點”靈能天賦,甚至不會被黑船帶走。而由于植入了圣血天使靈能親和度極高的基因種子,他的亞空間特性被全面激活——這也讓他的靈魂永遠(yuǎn)在惡魔眼中閃耀如炬火,額外承受著比普通血天使戰(zhàn)士更多的風(fēng)險。
? ? ? ??自血棺中重生以來,阿維爾就始終行走在一條細(xì)細(xì)的獨(dú)木橋上,一側(cè)是血渴與黑怒的軍團(tuán)詛咒,另一側(cè)是被亞空間撕裂甚至誘捕、向惡魔獻(xiàn)出軀體的結(jié)局。他的末路在成為一名圣血天使智庫的那一刻似乎已經(jīng)注定。
? ? ? ??“我會迎接我的命運(yùn),就像圣吉列斯曾經(jīng)所做,”阿維爾從我手中高傲地?fù)P起面龐,沒有接受我的道歉,“這不是你的問題,賽弗蘭,你只是順手救了一個差點渴死的鹽仔,把他帶到了天使降臨鎮(zhèn)參加選拔。剩下的事不是你能決定的。”
? ? ? ??我苦笑著收回手:“我低估了你的決心。”
? ? ? ??阿維爾這回表情生動地斜了我一眼:“你老拿我當(dāng)小孩子。而我已經(jīng)是你的兄弟了,雖然比你額頭上少了顆服役釘?!?/p>
? ? ? ??他是對的。但我并沒有看輕過阿維爾,我只是……忍不住偏愛他。我猜他一定知道。在智庫的眼中,我們所有人的情緒都是一團(tuán)色彩繽紛的云靄,愛憎悲喜均無所遁形。
? ? ? ??“你以為我會甘愿成為你的凡人血奴,放棄和你平起平坐、并肩戰(zhàn)斗的機(jī)會,”阿維爾從鼻子里哼出聲,“最后在你眼前老死?”
? ? ? ??“不,我很確定你不適合成為一個仆從,”我不禁莞兒,“阿達(dá)尼西奧兄弟可沒法忍受你?!?/p>
? ? ? ??管理著巴爾上所有血仆與后勤的地門之主(Master of the Household)阿達(dá)尼西奧,我真的無法想象阿維爾在他的命令下端盤倒酒的景象。還是遼闊的星空與戰(zhàn)場更適合他。
? ? ? ??我們相視而笑,這是很長時間以來我在阿維爾臉上看到的第一個微笑。他的臉總因為命運(yùn)的重?fù)?dān)而繃得緊緊的,又閉口不談自己的預(yù)見,只是獨(dú)自沉思。小老鼠依然被舉在我們二人之間,不明就里地跟著我們咯咯傻笑。盡管靈能感知為負(fù),他也能察覺到我們之間流動的輕快情緒。
? ? ? ??很快,很快他也會面臨與我們相同的命運(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