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fā)自公眾號：Yusi音樂審美養(yǎng)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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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中世紀，很多人會自然地聯(lián)想到一個詞：黑暗時代。

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遭受到北方日耳曼人入侵而滅亡。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歐洲一直處在戰(zhàn)爭、瘟疫、災(zāi)難之中。

因此，從公元5世紀開始到15世紀之間漫長的中世紀階段，曾被認為是歐洲歷史上的“至暗時刻”。

但中世紀真的從始至終都處在黑暗之中嗎？事實上，將中世紀完全等同于“黑暗時代”，是片面而狹隘的。

畢竟一千年的時間跨度，被當代的標簽和一言以蔽之蓋棺定論，否定的是同時期相當多人類努力和已然取得的成果。今天，我們就來從音樂的角度，了解一下中世紀的“黑暗”與“明媚”。

可怕的音樂刑罰

中世紀“黑暗”的一面，曾深刻體現(xiàn)在了音樂發(fā)展上。

在中世紀的歐洲，基督教得以繼續(xù)發(fā)展，并逐漸在整個歐洲占據(jù)了統(tǒng)治地位。因此，宗教音樂是中世紀音樂中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但因為宗教音樂講究莊嚴、肅穆，一般禁止器樂加入，唯一被允許使用的樂器是管風琴，當時的很多樂器只能在世俗音樂中擔任伴奏。

除此之外，大家或許很難想到，在中世紀初期，樂器還是一種刑罰的工具。

在德國巴伐利亞州的一座古城里，有一座令人震驚的“中世紀酷刑博物館“，收藏了大量中世紀殘忍的酷刑工具。其中有一種專門用來懲罰音樂家的刑具，被稱為“恥辱之笛”。

這是一種看起來像樂器的鐵制刑具。

在一幅描述十七世紀社會生活的畫作上，我們可以看到一名音樂家，脖子和手被“樂器”控制在一起，一眾人滿帶著嘲笑在圍觀。音樂家一臉無奈和沮喪，畫面?zhèn)渥懼簤囊魳芳业膼u辱之笛。

中世紀的一段時間，人們把藝術(shù)家糟糕的表演看做一種危害藝術(shù)的犯罪，并稱之為音樂犯罪。

在人們的心中，演奏不好是一個人練習不夠和濫用藝術(shù)的標志。

當“犯罪者”無法承擔罰款時，就會被拉到公共場合，當眾被戴上“恥辱之笛”，被圍觀數(shù)天。據(jù)說，把“恥辱之笛”的夾板調(diào)至最緊時，甚至能把手指夾斷；除此之外，圍觀者被允許向受罰者身上扔垃圾和爛菜葉。

我們無法想象，這會給受罰的人帶來多么大的精神摧殘。

除了“恥辱之笛”，中世紀還有一種木制的“頸式小提琴”，也成為了一種刑罰工具。

這種刑罰工具外形參考了小提琴，琴身共設(shè)置了三個洞，分別用來“鎖住”頭和兩只手，用來懲罰一些比較輕微的罪行。但據(jù)說在性別歧視嚴重的當時，這種刑具懲罰最多的還是女性。

中世紀音樂的美妙

盡管經(jīng)歷了一個階段的黑暗時期，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在漫長的中世紀，音樂還是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長足的發(fā)展。

盡管當時大多數(shù)的器樂不允許在教堂出現(xiàn)，但從嚴肅、莊重的宗教音樂中，誕生了西方歷史上最早的專業(yè)人聲音樂：格里高利圣詠（Gregorian chant）。

格里高利圣詠是從公元6世紀開始，在羅馬教會逐漸形成并盛行的一種單音音樂作品。采用無伴奏純?nèi)寺暎新暎└璩膯温暡啃问剑?jié)奏自由、速度緩慢，歌詞主要來自《圣經(jīng)》，服務(wù)于宗教禮拜活動。

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素歌”。格里高利圣詠是中世紀最有代表性的音樂，也被稱為西方專業(yè)音樂歷史的源頭。

在之后漫長的時間里，教會音樂也逐漸發(fā)展為復(fù)調(diào)織體，公元9世紀，最早的復(fù)調(diào)音樂奧爾加農(nóng)誕生，并很快發(fā)展為多種形態(tài)。

11世紀之后，西方社會生產(chǎn)力有了顯著提高，牛津大學(xué)、巴黎大學(xué)等高等院校紛紛建立。而在音樂方面，教會音樂達到了全盛：教會調(diào)式理論發(fā)展成熟，四線譜誕生；彌撒禮拜儀式被精心修飾和充分擴展，復(fù)調(diào)音樂被推向了高峰。

而到中世紀末期，記譜法的誕生，使得很多音樂更好地流傳了下來。由此可見，這些服務(wù)于精英和統(tǒng)治階層的音樂，客觀上也為探索推進音樂藝術(shù)的理論深度做出了相當?shù)呢暙I。

當然，人們對音樂的需求顯然不會只停留在教堂儀式。

11世紀起，隨著世俗國家的形成，方言興起，民間世俗音樂也得到了很大發(fā)展。說起來，中世紀民間音樂的傳唱與發(fā)展，要歸功于當時民間的三類人，分別是戈利亞德、戎格勒以及游吟詩人。

戈利亞德，是指年輕的、“流浪”的神職人員。他們從教會中脫離出來，通過歌曲、詩歌對當時的教廷進行諷刺。

戎格勒，則是指技能比較全面的民間藝人，包括雜耍、雜技人員以及音樂家，是民間的全能型選手。

游吟詩人，大家應(yīng)該比較熟悉，是指中世紀的民間音樂家們。值得一提的是，游吟詩人們并不流浪，大多是來自貴族、騎士階層或封建王侯。他們往往既是音樂家，也是詩人，音樂題材多為愛情故事，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曲式和節(jié)奏概念。

有趣的是，游吟詩人通常不會演唱自己的作品，而是將歌曲交與當時的漫游音樂家或藝人來演唱，好讓作品得到更好的傳播。

?在這些民間音樂家的共同努力下，中世紀的世俗音樂取得了不俗的成就。當時誕生的一種重要的音樂體裁巴拉塔（意譯為：敘事曲）對后世影響深遠，它是目前在我國比較流行的芭樂音樂（節(jié)奏緩慢的抒情民謠）的前身。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音樂界曾掀起一陣中世紀音樂復(fù)古風潮，很多中世紀樂隊紛紛成立。

比如德國中世紀樂隊 Corvus Corax（渡鴉），據(jù)說樂隊創(chuàng)立的起因是他們在圖書館看到了中世紀游吟詩人記錄下來的旋律，被中古時期的音樂所感動。

他們復(fù)原了很多中世紀的古老樂器并加以改善，融入了一些現(xiàn)代音樂元素，讓中世紀音樂迸發(fā)出新的生命與活力。

感受一下 Corvus Corax的現(xiàn)場演出，有沒有一種穿越回一千年前的錯覺？

當然，中世紀樂隊并非都像 Corvus Corax一樣粗獷。德國的中古實驗民謠樂隊Adaro，就以舒緩溫柔的風格而出名。

這首《雪落時分》，是一首流傳已久的中世紀民謠。舒緩的樂聲背后，有一個悲涼的愛情故事：一位女孩未婚先育，被族人驅(qū)逐，藏身一個小破屋，她期待心愛的男人出現(xiàn)來拯救她，卻最終被遺忘，凍死在下雪的冬夜。

在Adaro的演唱中，我們仿佛看到了懷著憧憬的純真少女在雪地中等待死亡，孤獨和絕望卻慢慢籠罩她的畫面，溫暖中透露著絲絲哀傷。

好啦，看完這些，相信大家對中世紀印象不再只停留在“黑暗”兩個字，對中世紀音樂的了解也更加客觀和全面。

沒錯，音樂作為一種情感語言，在任何時代，都是人類的本能表達，也是滿足人們情感需求的必要存在，因此，有著不可小覷的生命力。這是它可以流傳下來并始終散發(fā)了巨大吸引力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