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law is law’

1.信仰遠非“私密的”、純粹的心理狀態(tài)，它早已物質(zhì)化在我們有效的社會行為中。信仰支撐著幻象，而幻象調(diào)節(jié)著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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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們通常說，在卡夫卡的小說的“非理性”宇宙中，他為現(xiàn)代官僚體制和現(xiàn)代官僚體制下的個人命運提供了“夸張的”、“幻象的”、“主觀上被歪曲了的”表現(xiàn)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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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但我們忽略了，正是這樣的“夸張”表現(xiàn)了調(diào)節(jié)“有效”、“真實”的官僚體制的力比多功能的幻象。

<不是卡夫卡夸大了現(xiàn)實、營造了超現(xiàn)實的幻象；而是這種看似夸張的幻象本來就根植于社會現(xiàn)實之中，卡夫卡只不過把它表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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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卡夫卡的宇宙”并不是對社會現(xiàn)實的幻象化。相反，它是在社會現(xiàn)實中運作的幻象的上演：我們?nèi)夹闹敲?，官僚體制并不全能；但我們在官僚體制下所做的所有有效行為都在無意識地、外在地信仰著官僚體制的全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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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傳統(tǒng)的意識形態(tài)批判總是試圖從某個社會有效關(guān)系的結(jié)合中推導(dǎo)出該社會的意識形態(tài)形式。與此不同，精神分析的意識形態(tài)批判首先著眼于在社會現(xiàn)實中運作的意識形態(tài)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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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們所謂的“社會現(xiàn)實”由某個“仿佛”支撐：根據(jù)我們的行為判斷，仿佛我們相信官僚體制是全能的，仿佛我們相信貨幣天然地就是所有商品的等價物，仿佛資產(chǎn)階級代議制政府能夠最大程度上代表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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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們不能在“心理學”層面上設(shè)想這種“信仰”，因為這種“信仰”已經(jīng)具身于、物質(zhì)化于社會場域的有效功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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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帕斯卡是阿爾都塞在確立“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這一概念時的主要參照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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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在帕斯卡看來，我們的理性活動所具有的內(nèi)在性決定于外在的、無意義的“機器”，即能指、符號網(wǎng)絡(luò)的自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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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帕斯卡為無意識提供了拉康式的定義：無意識即無意識地領(lǐng)導(dǎo)著心靈跟隨自己的“自動機”。律令的字符是無意義的，卻又是構(gòu)成性的。我們必須服從律令，不是因為它正義、優(yōu)秀、有益，而是因為它就是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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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們必須服從律令，因為它是律令。這個同義反復(fù)表現(xiàn)了律令權(quán)威的“惡性循環(huán)”，表現(xiàn)了律令權(quán)威的根基源于它的闡明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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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唯一真實的服從只是外在的服從。出于信念的服從反而不是真正的服從，因為這樣的“服從”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我們主體性的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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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出于信念而服從時，我們并沒有真正服從權(quán)威，而只是服從我們的判斷：判斷力告訴我，這種權(quán)威是好的、明智的、仁慈的，因此它值得服從。

<我們會說：“1+1=2”，而不會說：“我相信1+1=2”。當有人質(zhì)疑1+1=2時，我們會回答：“不管你怎么想的，可1加1就是等于2呀？”，把服從的對象當作客觀現(xiàn)實的一部分加以無條件接受，這就是真正的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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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這種倒置不僅適用于我們和外在社會權(quán)威的關(guān)系，而且適用于我們對信仰這一內(nèi)在權(quán)威的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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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克爾凱郭爾曾經(jīng)寫道，如果我們因為基督的聰明和善良而信仰他，那是可怕的褻瀆。相反，只有信仰基督，才能使我們洞察基督的善良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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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我們肯定要尋找理由來證明我們所信仰、服從之物值得我們信仰、服從。但至關(guān)重要的宗教經(jīng)驗是：我們之所以找到了證明我們所信仰之物值得我們信仰，那是因為我們早已確立了這樣的信仰；我們信仰某物，不是因為我們找到了足夠充分的理由去信仰它。

<信仰和信仰的理由之間存在距離。為信仰尋找理由永遠是回溯性的、滯后的。當你試圖通過理由來使自己進入某種信仰時，你就已經(jīng)被該信仰拒之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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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對律令的“外在”服從并非對外在的壓力的屈服（因此行為主義矯正術(shù)會失?。?，而是對命令的服從。只要這命令是不可思議的，只要它還保留著“創(chuàng)傷性的”、“非理性的”的品性，對律令的服從就是外在的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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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律令創(chuàng)傷性的、不可整合的品性不僅不會隱藏它完整的權(quán)威，反而正是律令具有權(quán)威的積極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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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這是律令的“超我”概念的根本特征：超我是一種被體驗為創(chuàng)傷性的、無意義的強制令，它無法被整合進主體的象征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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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但是律令想要正常地發(fā)揮功能，律令對其闡明過程的依賴、律令的徹底偶然性就必須受到壓抑、沉入無意識。

<這就是為何人們在早已進入某種信仰或服從某種權(quán)威后總是想著為自己的這種信仰和服從找一個在信仰和權(quán)威之外的理由。因為他們無法接受這種過于創(chuàng)傷的、無意義的純粹偶然性，他們無法接受自己居然無意識地進入了一種狀態(tài)，而該狀態(tài)與該狀態(tài)之外的任何東西都沒有因果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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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壓抑的方式是，對律令的“意義”以及律令的正義根基和真理根基進行意識形態(tài)性的、想象性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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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2.被“壓抑”了的不是律令的模糊的起源（它為何會成為律令而讓人服從），而是下列事實：律令為人所接受，不是因為它是真的，而是因為它是必不可少的。律令的權(quán)威是不包含真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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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驅(qū)使人們相信可以在律令中發(fā)現(xiàn)真理的，是必不可少的結(jié)構(gòu)性幻覺。結(jié)構(gòu)性幻覺精確地描述了“移情”的機制：移情就是假定存在著真理，就是假定在關(guān)于律令的創(chuàng)傷性的、無意義的、不一致的事實背后存在著意義。(A.VI.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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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移情”是對信仰的“惡性循環(huán)”的命名：我們相信某人某事的理由只能讓那些已經(jīng)相信的人們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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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帕斯卡在自己的《思想錄》中針對“為上帝是否存在而打賭從理性上說是否是明智的。”這一問題給出的答案是：丟棄理性的論證，投身于意識形態(tài)儀式，通過重復(fù)那些無意義的姿態(tài)使你自己麻痹。假裝你自己已經(jīng)相信了什么，信仰它就會自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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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這一實現(xiàn)意識形態(tài)皈依的程序有普遍的應(yīng)用。不僅限于宗教，適用于對任何事物的信仰。

<比如對于共產(chǎn)主義的信仰：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要承認自己的階級意識為他帶來了無能和偏見，他不應(yīng)該全力證明工人階級的歷史使命，而應(yīng)該首先制服自己的小資產(chǎn)階級偏見，去和那些曾經(jīng)與他同樣無能、虛弱的人們一起過活動家式的生活，用這種生活方式麻痹自己。最終，他就會真的成為一個共產(chǎn)主義者，擁有對共產(chǎn)主義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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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把帕斯卡的“習俗”和行為主義智慧（“你的實際行動決定你的信仰的內(nèi)容”）區(qū)別開來的，是信仰前的信仰的悖論性身份：通過跟隨某種習俗，主體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信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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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因此，意識形態(tài)皈依只是一種形式行為，我們通過這種形式行為認識到自己真的已經(jīng)相信了什么。換言之，行為主義者對帕斯卡所謂“習俗”的解讀所遺漏的是：外在的習俗是物質(zhì)支撐物，它總在支撐著主體的無意識。

<行為主義利用獎懲機制訓練主體作出某些行為?！蔼剳汀焙汀靶袨椤钡膶?yīng)關(guān)系不能讓主體體驗到該行為背后的無意義、不一致和創(chuàng)傷，他只會有明確的意識：做這些行為會有獎勵，不做會有懲罰。是這些懲罰和獎勵讓主體“服從”權(quán)威，而不是權(quán)威本身的權(quán)威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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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馬雷克·卡尼耶夫斯卡執(zhí)導(dǎo)的電影《同窗之愛》以敏感和微妙的方式指出在共產(chǎn)主義的皈依問題上“相信了什么，但又對此一無所知”具有的不穩(wěn)定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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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某人已經(jīng)墜入愛河，但他對此一無所知，因此他為自己的愛意賦予了這樣一種形式：對她所愛之人采取極端的狗智態(tài)度，并對所愛之人發(fā)起防御性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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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恰恰是作為“知情者”，一個人才會墜入“移情”的陷阱。這就是拉康的les non-dupes errent（“知者迷失”）。

<精神分析師微不足道的弱點和失誤都能讓接受分析的人感到快樂。這就是因為移情已經(jīng)在發(fā)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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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我們通過真相來欺騙大他者：在一個所有人都習慣尋找掩藏在面具下的真實面孔的世界里，引導(dǎo)別人誤入歧途的最佳方式就是戴上“真理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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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1.但是維持“面具”和“真相”的一致是不可能的。這種一致不僅無法使我們“與同伴直接接觸”，而且會使情形變得不可忍受；所有的交流都會變得不可能，因為通過這種暴露，我們被完全地孤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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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2.成功交流的必要條件是，表象與表象所隱藏的背面保持最小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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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Kafka:critic of Althusser

1.符號機器并非僅僅是外在的，它同時是這樣一個場所：我們內(nèi)在的、最“真摯”和最“隱秘”的信仰的命運在那里提前上演、被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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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當我們使自己屈從于宗教儀式時，我們就已經(jīng)相信了什么，但又對此一無所知。我們的信仰已經(jīng)物質(zhì)化在外在儀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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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換言之，我們已經(jīng)無意識地相信著什么。因為只有從符號機器的這一外在品性出發(fā)，我們才能解釋作為徹底外在的無意識的身份——一封“死信”。（無意識是“思想之外的思想形式”，它不同于思想的內(nèi)在性，具有徹底外在的品性。因此它是“死信”，它承載著主體被壓抑的欲望。它無法被投遞、無法被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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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信仰事關(guān)對無人解讀、無法領(lǐng)會的“信件”的順從。隱秘的信仰和外在的機器，這二者之間的短路，就是帕斯卡神學最具顛覆性的內(nèi)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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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爾都塞在“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理論中，為帕斯卡所謂的“機器”提供了一個詳盡闡述的當代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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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阿爾都塞理論的弱點在于沒有全面思考“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和“意識形態(tài)質(zhì)詢”之間的連接：

(1)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是如何使自己“內(nèi)在化”的？

(2)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是如何制造“在意識形態(tài)上相信某個事業(yè)”的這種效果的？

(3)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是如何制造主體化的相互聯(lián)系（即認可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立場）的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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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是，國家機器這個外在“機器”只有在主體的無意識中被體驗為創(chuàng)傷性、無意義的強制令（“超我”，A.IX.11-1）時，才能行使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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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阿爾都塞僅僅談及“意識形態(tài)質(zhì)詢”這一過程，通過這一過程，意識形態(tài)的符號機器“內(nèi)在化”了，變成了對意義和真理的意識形態(tài)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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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但我們從帕斯卡那里得知：出于結(jié)構(gòu)上的必要性，這種“內(nèi)在化”永遠無法完全成功?？倳袆?chuàng)傷性的非理性和無意義的“殘余”緊跟著“內(nèi)在化”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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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這種“殘余”不僅不會妨礙主體完全服從意識形態(tài)命令，而且它是主體完全服從意識形態(tài)命令的前提條件：正是這種無意義創(chuàng)傷的剩余授予律令以無條件的權(quán)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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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只要它逃避意識形態(tài)意義，這種無意義創(chuàng)傷的剩余就是我們可能稱之為ideological jouis-sence,enjoy-in-sense(enjoy-meant)的東西，它是意識形態(tài)特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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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關(guān)于這種ideological jouis-sense，卡夫卡在阿爾都塞之前就批判了阿爾都塞。他讓我們看到對于“機器”和它的“內(nèi)在化”之間的斷裂而言，什么是構(gòu)成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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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卡夫卡筆下“非理性”的官僚體制，這臺盲目的、無意義的機器就是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在形成任何認同、識別（即主體化）之前，主體就是這臺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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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在卡夫卡的小說中，出發(fā)點是質(zhì)詢?？ǚ蚩ㄊ降闹黧w被神秘的官僚實存物（律令、城堡）所質(zhì)詢。但是，這種質(zhì)詢的樣子總會有點奇怪，是沒有認同/主體化的質(zhì)詢，它并沒有為我們提供可供我們認同的事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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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卡夫卡式的主體拼命尋找他所要認同的特質(zhì)，而不理解大他者的召喚具有什么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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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阿爾都塞對質(zhì)詢的說明中所忽略的維度是：在被捕獲進符號性的識別/誤認中之前，主體（$）已經(jīng)受困于大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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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大他者是通過主體自身之內(nèi)的欲望的一種悖論性的“客體-成因”（小他者、客體小a）來捕獲主體的：$◇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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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a是拉康的“幻象公式”。拉康的根本命題是：在夢與現(xiàn)實的對立中，幻象位于現(xiàn)實一方。正如拉康所言，幻象是支撐物，它把一致性賦予我們所謂的“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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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拉康的這一根本命題是通過那個著名的“燃燒的孩子”的夢來確立的：

一位父親連續(xù)幾天幾夜在孩子的病床旁看護。孩子死后，他走進隔壁房間躺下，但把門開著，這樣他就可以從臥室里看到孩子的尸體所在的房間，尸體周圍立著高高的蠟燭。一位老人被雇來看管尸體，坐在尸體旁邊低聲祈禱。

睡了幾個小時后，父親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的孩子站在他的床邊，抓住了他，低聲責備他：“爸爸，你沒有看到我在燃燒嗎？”

他醒來后，注意到隔壁房間里有一道耀眼的光，趕緊走進房間，發(fā)現(xiàn)那個老看護者睡著了，他心愛的孩子尸體的裹尸布和一只手臂被落在它們身上的點燃的蠟燭燒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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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對夢的通常解釋基于以下論點：夢的功能之一是使做夢者能夠延長睡眠時間。睡眠者突然暴露在外界的刺激下，一種來自現(xiàn)實的刺激（鬧鐘的鈴聲、敲門聲，或者這里的煙味）。為了延長睡眠時間，他立即快速地構(gòu)建了一個夢：一個小場景、小故事，其中包含這種刺激元素。然而，外部刺激很快變得過于強烈，主體被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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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拉康的解讀與此直接相反。當外部刺激變得過于強烈時，主體并不會清醒。他覺醒的邏輯是完全不同的。首先，他構(gòu)建了一個夢，這個故事使他能夠延長睡眠時間，避免醒來進入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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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但他在夢中遇到是自己欲望的現(xiàn)實，即拉康意義上的“實在界”。而這比所謂的外部現(xiàn)實本身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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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孩子對他父親的指責：“你沒有看到我在燃燒嗎？”暗示了父親的根本罪行。這就是父親醒來的原因：他要逃離那個在可怕的夢中顯現(xiàn)出來的他欲望的實在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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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3.他逃進所謂的“現(xiàn)實”中，以便能夠繼續(xù)保持（對自己對孩子的死負有的不可推卸的責任的）盲目無知，避免在他欲望的實在界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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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現(xiàn)實是為那些無法忍受自己的夢的人準備的。“現(xiàn)實”是一種幻象建構(gòu)，能夠遮蔽我們欲望的實在界。

7-1.同樣的，意識形態(tài)不是我們?yōu)榱颂颖茈y以忍受的現(xiàn)實而建立的類似夢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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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意識形態(tài)是一種幻象建構(gòu)，為我們的“現(xiàn)實”本身提供了支撐：它是一種“幻覺”，這種幻覺結(jié)構(gòu)了我們有效、真實的社會關(guān)系，從而遮蔽了某些令人難以忍受的、實在界的不可能的內(nèi)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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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意識形態(tài)的功能不是為我們提供一個逃離現(xiàn)實的點，而是為我們提供社會現(xiàn)實本身，以供我們逃離某些創(chuàng)傷性的實在界內(nèi)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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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拉康還談到了“莊周夢蝶”，莊子夢見自己是一只蝴蝶，在他醒來后，他向自己提出了一個問題：我怎么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是一只夢見自己是莊子的蝴蝶呢？拉康認為這個問題問得很有道理，原因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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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首先，它證明了莊子不是一個愚者。拉康對愚者的定義是：相信自己與自己的身份直接同一的人，一個無法與自己保持辯證性中介的距離的人。(A.VIII.1,A.VIII.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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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然而這不是全部，如果是這樣的話，主體可以被化約為一個空洞，一個由他人獲取其全部內(nèi)容的空位，通過主體間關(guān)系的符號性網(wǎng)絡(luò)：我天生就是“虛無”，我自己的顯在內(nèi)容就是我在別人眼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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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1.如果這就是問題的全部，拉康的最終結(jié)論將是主體的徹底異化。主體的內(nèi)容，“他是什么”，將由一個外部的符指化網(wǎng)絡(luò)所決定，該網(wǎng)絡(luò)為他提供符號性的認同點，賦予他某些符號性的授權(quán)。

<如果把主體比作機器，那么這臺機器就是個空殼，其內(nèi)部沒有就安裝好的機械結(jié)構(gòu)。因此它的運行方式不是由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決定的，而是由它在與外界互動時由外界決定的。那么行為主義的規(guī)訓將無所不能。事實上并非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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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拉康的基本論點（至少在他晚期的作品中）是：離開了大他者，離開了發(fā)揮異化功能的符號網(wǎng)絡(luò)，主體無法獲得內(nèi)容，無法獲得積極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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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當莊子認為自己是一只夢見自己成為莊子的蝴蝶時，他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蝴蝶是構(gòu)成他幻象-身份的框架和骨干的客體。（莊子和蝴蝶的關(guān)系可以寫成$◇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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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1.在符號性的現(xiàn)實中他是莊子，而在欲望的現(xiàn)實中，他是一只蝴蝶。成為一只蝴蝶是他在符號網(wǎng)絡(luò)之外的積極存在的完整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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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初看上去，我們看到的只是對所謂的正常視角所做的對稱的倒置：在我們?nèi)粘５膶用嫔?，莊子是一個“真正的”夢見蝴蝶的人；而我們在這里看到的是一個“真正的”夢見自己變成莊子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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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這種對稱的關(guān)系是一種幻覺：當莊子醒來時，他可以認為自己是夢見自己成為蝴蝶的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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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但在他的夢中，當他是一只蝴蝶時，他不能問自己：一旦醒來，當他認為自己是莊子時，他還是不是現(xiàn)在夢見自己成為莊子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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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這一“辯證法的裂口”只有在他醒來時才會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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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幻覺不可能是對稱的，也不可能是雙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