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光與暗的會合

那棟建筑物建在別名『冒險者大街』的都市西北主街。

仿若萬神殿的建筑莊嚴肅穆，可以說是都市中樞的象征。

正是迷宮都市的管理機關、『公會本部』。

「各【眷族】代表都到齊了吧。那接下來，就開始例行的暗派閥對策會議──」

在『公會本部』的深處，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大型會議室里，許多冒險者們坐在圓桌邊上。

【洛基眷族】的芬恩、里維莉亞、加雷斯。

【芙蕾雅眷族】的奧塔和阿倫。

【伽尼薩眷族】的夏克緹。

以及【阿斯特莉亞眷族】的阿莉澤和輝夜。

各派閥的團長和副團長、或者干部集結于此，都是些極為優(yōu)秀的人。

在身經百戰(zhàn)的上級冒險者們面前，非常適合被形容為肥胖妖精的公會長、羅伊曼?馬爾迪爾嚴肅地宣布了會議開始──本以為會這樣。

「──在此之前，先看看現(xiàn)狀多么狼狽啊，你們！　襲擊連日不斷，前幾天甚至還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突襲！」

他瞪大眼睛發(fā)出怒吼。

以工場襲擊為首，暗派閥給都市造成的損害至此還在不斷累積。以及記憶猶新的發(fā)放糧食的襲擊，街上的居民里也有出現(xiàn)死傷者。

作為管理機關之長，羅依曼心中憤懣不已，他搖晃著積滿贅肉的肚子，唾沫橫飛。

「想要趕緊驅除害蟲的話，就別逼我們又要追捕暗派閥，又要推進地下城攻略，別把這種愚蠢的要求強加在我們身上，你這肥豬」

與此相對，馬上就充滿殺氣的是貓人青年、阿倫。

「才剛從『遠征』回來又讓我們在都市里巡邏……你是就連腦子都變成畜生了嗎？」

「這、這也沒辦法??！在失去男神(宙斯)和女神(赫拉)的現(xiàn)在，向都市內外宣傳歐拉麗的實力是當務之急！　不然的話，只會再出現(xiàn)第二、第三個暗派閥！」

被唾棄的阿倫的氣勢壓倒，羅伊曼拼命地活動舌頭。

「必須要到達地下城的『未到達領域』，展現(xiàn)都市威光，不然世界也還會再有多余的混亂……！」

「你就直說是舍不得自己那沒品的席位得了。還要用你那沾滿肥油的身軀緊抱權力不撒手啊」

阿倫的毒舌完全停不下來。

兇暴的貓人讓『公會之豬』戰(zhàn)戰(zhàn)兢兢，此時芬恩介入了仲裁。

「阿倫、住嘴。話題進展不下去了。我們應該沒有必要一開始就撕破臉皮」

「別用你那張嘴喊我的名字、小人族。真叫人作嘔」

表露出了派閥之間的敵視，這次換成里維莉亞閉上眼睛說道。

「你這種完全沒法溝通的眷族的態(tài)度，只會讓人去懷疑神明芙蕾雅的品性」

「──你想死嗎、臭蟲」

睜大雙眼的阿倫充滿殺氣。

會議室頓時充滿了危險的空氣，各個【眷族】的眾人都面露緊張。發(fā)起會議的羅伊曼已經汗流滿面了。

能泰然處之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如看上去已經習慣了的夏克緹和臉色毫無改變的奧塔等人。

「我已經想回去了……為什么才剛一開始就這么殺氣騰騰啊、這場會議……」

「反正【洛基眷族】和【芙蕾雅眷族】關系差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光在意也沒什么用啊～」

第一次參加派發(fā)會議的亞絲菲垂頭喪氣地偷偷望著阿倫他們。

緊張火辣的空氣讓她的手不停地按摩腹部。輝夜帶著裝乖的笑容，慢條斯理地給出建議，亞絲菲的回答只有「請不要亂說這種話」一個選項。

「說到底為什么派閥會議要派新上任的副團長(我)參加啊……！ 我絕對、絕對要狠狠打那個主神和團長、一頓……??！」

「嗯嗯，我也明白為什么【萬能者】和莉昂關系好了呢。你們倆都是那種正經過頭、會被周圍來回折騰的類型呢！」

「既然有所自覺的話也請你們克制一下自己的言行！」

?(?ω<)！ 地拋來一個眼神的阿莉澤終于惹怒了亞絲菲。

平日里的郁憤突然爆發(fā)，其他冒險者們「「「這種狀況下那群家伙在鬧騰什么啊……」」」的眼神紛紛看向突然喧鬧起來的圓桌一角。

「我也不是要庇護羅伊曼……但沒能阻止上次的奇襲正是老夫的責任。雖說道歉也沒用」

無視阿莉澤等人，加雷斯率先開口。

沉重的聲音讓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他身上。

「就算能預想到他們會在光天化日之下，且是人來人往的中心地帶突然行兇，也根本來不及阻止。更何況是【殺帝】所為」

夏克緹擁護了他的話語。

「芬恩和憲兵團(我等)預測的是他們會使用『爆炸物』引發(fā)混亂……叮囑加雷斯他們注意可疑物品反而被將了一軍」

「『爆炸物』？　怎么回事？」

「我們猜想的是前段時間襲擊工業(yè)區(qū)奪走的『擊鐵裝置』，用途有可能是制造『炸彈』」

阿莉澤對夏克緹的說明提出疑問，加雷斯如此回答。

里維莉亞進一步詳細補充。

「安裝好開關，就能變成任何人都可以啟動的『炸彈』，足以成為巨大的威脅。這正像對待魔石制品一樣」

原來如此、坐在圓桌側耳傾聽的冒險者們浮現(xiàn)出理解的表情。

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最近發(fā)生了工場襲擊事件，最重要的是暗派閥很有可能這么考量。如果在正在發(fā)放糧食的大街上一齊引爆，損失將會非常慘重吧。也可以理解加雷斯他們多加注意的原因。

「和魔劍與魔道具不同，不會戰(zhàn)斗的『信徒』也能設置和啟動。我們對此有所警戒……但是猜錯了嗎」

「或者說，是還沒到進入正戲的時間尚在囤積嗎」

沒能讀準敵方動向讓夏克緹閉上了眼睛，里維莉亞在嘆息中提出了一絲可能性。

此時，沉默地聽著的輝夜開口了。

「原來如此。我理解了。不過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和我們共享一下情報」

聽到埋怨的聲音，和夏克緹等人一起擬定了『前日的作戰(zhàn)』的芬恩沒有隱瞞地說出了真意。

「一方面這還僅僅停留在預想的層面。另一方面要是過于加強警備，就很難誘導敵人發(fā)動襲擊」

「……就是說勇者大人、是連那場奇襲都事先預測到了嗎？ 把犧牲者的數量也像算盤一樣清點一番，然后再舍小取大？」

敵方干部(瓦蕾塔)率領的對發(fā)放兩室進行的襲擊是『佯攻』，芬恩等人先發(fā)制人鎮(zhèn)壓了敵方的『本命』部隊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雖然輝夜說話的語氣很客氣，但這次卻明確地鋒芒畢露，加重了責備的語氣。

「我無法連被害規(guī)模的大小都預測到……就算這么說，聽起來也只是在找借口。不過，多虧如此才能攻擊到敵人的主力部隊」

「還真是了不起的勇者呢」

「真是的。在如今這常常被迫進行選擇，而又無法推翻的狀況里，我都變得越來越厭惡自己了」

芬恩說出連自己都清楚的，無比空虛的辯解，也甘心承受了阿倫的諷刺。

對于用隱藏憂郁的表情自嘲自己的無力感的小人族，輝夜和阿倫等一部分冒險者投去了嚴厲的視線，但無法指責他的判斷取得了最大公約數的救濟，只能啞口無言。連總是很啰嗦的羅伊曼都只是默默注視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會議室里頓時陷入昏暗的寂靜。

「──好嘞，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我才不想聽這種喪氣話呢！　心情變差到都想狂吃零食了！」

此時，不讀空氣的少女發(fā)出了聒噪的聲音。

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是騷動代表【阿斯特莉亞眷族】的團長。

「阿莉澤?羅蓓爾……你這個人真是……」在亞絲菲這樣疲憊的視線中，少女說道。

「因為就是這樣啊！　明明大家都為了守護都市竭盡全力了，卻在這里互相指責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

阿倫、輝夜、里維莉亞、以及芬恩都瞪大了眼睛。

夏克緹和其他冒險者也露出同樣的表情。

「該反省時就反省、該稱贊時就稱贊！　這才是正確的討論方式?。　∵B小孩子都能明白！」

聽到阿莉澤斬釘截鐵如此斷言，圓桌鴉雀無聲，不久又爆發(fā)出豪爽的笑聲。

「庫庫庫、哈哈哈！　還是那個一如既往無所畏懼的小姑娘啊！　不過，正是如此！」

「切……光掛在嘴上大道理」

「反駁不了的話，就控制一下你那惡劣的態(tài)度。她的正論可是現(xiàn)在最有建設性、最有意義的提案」

以加雷斯的笑聲為開端，阿倫不高興地咂舌，里維莉亞露出微笑教導他。

太陽的聲音終結了毫無意義的停滯，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

「連第一級冒險者都要跪拜在清廉正義的我的面前！　哼哼！　不愧是我!!」

「團長、算我拜托你了，只有這個場合下別得意忘形啊……」

面對就這樣站著還昂首挺胸的阿莉澤，輝夜用最原始的語氣提出了沉痛的警告。

向她抱怨從剛才開始阿倫的視線就很刺痛。

「呵呵……很遺憾沒有什么明快的話題，不過還是如她所言，來場有建設性的會議吧」

看向包含了這樣的少女們的圓桌光景，芬恩也第一次露出溫柔的笑容。

遵照宣言，大家開始對策會議。

「首先，共有一下關于夏克緹她們鎮(zhèn)壓的『惡黨的違法市場』的情報──」

芬恩擔任議長，帶來各派閥的報告及暗派閥的情報，進行檢討和討論。地上、地下城、都市外都有很多消息，會議持續(xù)了很長時間。然而，沒有人會覺得麻煩或討厭。冒險者們從八年前『黑暗期』開始就深切體會到這些情報傳達不僅是自己的生命，甚至連自己人(眷族)的危險都能拯救。

無論是誰都積極發(fā)言，不斷征求意見。

「至今為止的事件、以及要傳達的事項就是這些。有誰還有要和其他人共有的情報嗎？」

自會議開始，設置的大型時鐘的長針轉了三圈的時候。

芬恩確認報告已經大致完成，環(huán)顧周圍。

緩緩開口的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奧塔。

「……暗派閥一側最少也有一個武藝高超的人?？峙率羌兇獾膽?zhàn)士」

「啊、之前那個破壞超硬金屬的墻壁的。不過，你們不是既沒交戰(zhàn)，也沒見到人影嗎？」

阿莉澤毫不畏懼地對都市最強的冒險者提出疑問，當時在場的阿倫代為回答。

「是連確認都不需要的絕技。僅此而已。至少那不是暗派閥干部能有的本事」

「嗯……能詳細調查的情報實在太少了啊，奧塔，你假定敵人的能力值是什么程度？」

奧塔的聲音比平時更為低沉，回答了芬恩的問題。

「……Lv.6以上。不可能在這之下」

頓時，會議室里一片喧囂。

「什……?。亢汀久驼摺恳粯印?？」

亞絲菲難掩驚愕，呻吟道。

Lv.6是現(xiàn)在歐拉麗的最高位。只有都市最強的冒險者奧塔到達的領域。

存在和他同等以上的『怪物』加入暗派閥的可能性。

這個情報給冒險者們帶來了沖擊。

「……我等也在鎮(zhèn)壓『倉庫』的時候，遇到了位身份不明的女性。大概是魔導士、或者是魔法劍士」

仿佛要印證奧塔的報告，夏克緹也講述了關于前幾天鎮(zhèn)壓『惡黨的違法市場』時目擊到的人物的事。

「雖然沒有直接的受害，但包含我在內的總計三十的團員都被肆意擺布」

「一個人對陣【伽尼薩眷族】？ 到底是哪個組織的魔導士……」

「也有過去的豪強們(奧西里斯眷族)的先例。無法舍棄他們暗中擁有與第一級冒險者同級的戰(zhàn)力」

聽了夏克緹的話，里維莉亞很有品位地皺了皺眉，其中加雷斯提及了昔日的【眷族】。

那是男神(宙斯)和女神(赫拉)尚健在的時候，有幾股勢力曾與他們兩大派閥劍拔弩張。其中甚至有不向公會報告其復數的Lv.6，以及Lv.7團長的戰(zhàn)力，秘藏起來的派閥。和其他派閥一起試圖推翻頂峰──在當時的時代里就是男神(宙斯)和女神(赫拉)。

后來在都市抗爭中敗北，失去眾多眷族的主神們逃出了都市，但也有一部分派閥仍然留在歐拉麗。完全凋落的【索貝克眷族】也是其中之一。

【注：這個眷族在第二季BD特典小說里有涉及，好幾百年前聯(lián)合奧西里斯眷族等其他派閥，敗給宙斯與赫拉后衰落】

因為有過這樣的先例，圓桌邊的冒險者們也發(fā)出犯難的聲音。

「……后者姑且不論，前面那個襲擊工場的人與暗派閥同流合污的可能性很高。各個派閥都要盡量避免單獨行動」

對于芬恩的提醒，各【眷族】團員滿臉緊張地應答。

會議室里的聲音又一次消失了。

「那么，這是最后了……進入『正題』吧」

然后看準大家靜下來的那一瞬間，小人族勇者將全部都作為鋪墊，提出了『作戰(zhàn)目的』。

「根據【赫爾墨斯眷族】的偵查，我們發(fā)現(xiàn)了暗派閥的新?lián)c」

「「！！」」

緊追著張大眼睛的阿莉澤和輝夜，其他冒險者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們似乎在利用荒廢的設施。和至今為止的狀況不同，規(guī)模很大……而且還是三處。雖然還無法探查到內部狀況，不過從偽裝成普通人進行監(jiān)視的人數來看，相當可疑?？峙抡f是『總據點』也毫不夸張」

亞絲菲從椅子上站起來，提供了情報。

作為一直暗中偵察到今天的【赫爾墨斯眷族】的代表，把自己眷族調查的詳細情況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詳細調查了【赫爾墨斯眷族】的情報后，公會上層也判斷此處為敵人的據點。因此，我們要同時擊潰這三處據點」

「──一個就由【阿斯特莉亞眷族】來吧！」

當芬恩說出攻擊的意志，阿莉澤馬上就最先開口。

以令站在旁邊的亞絲菲驚訝的氣勢報上了名號。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你們不是在募集突襲總據點的【眷族】嗎？　【洛基眷族】和【芙蕾雅眷族】當然會分開行動，這樣就剩了一個。那就由我們接手吧！　論應變力我們可不會輸哦！」

芬恩面露苦笑、扶著桌子的阿莉澤繼續(xù)向前探出身子。

比任何人都無懼危險，比任何人都不會把勇敢和魯莽混為一談，比任何事物都更為展現(xiàn)出正義意志的少女的身姿，讓在那之后一直沉默的夏克緹也開口了。

「……芬恩、我等也會和【阿斯特莉亞眷族】聯(lián)合行動。這樣人數也就足夠了」

「了解。那就按照預定，一個由我們來。另一個就……奧塔、拜托你了？」

「好吧……」

面對小人族的視線豬人微微頷首。

都市兩大派閥參加作戰(zhàn)讓冒險者們的士氣驟然高漲，其中輝夜冷靜地瞇起銳利的雙眸。

「雖然恐怕會有點潑冷水，有沒有是陷阱的可能性？」

「那也會在預料之上進行行動。不僅要給突擊隊分配充分的戰(zhàn)斗力，還要能監(jiān)視住其他區(qū)畫」

芬恩毫不含糊地回答。

并分享了已經在腦海中描繪好的自己的作戰(zhàn)圖。

「赫菲斯托斯、伊什塔爾、迪歐尼索斯……向全部的有力派閥請求協(xié)助。羅伊曼、那就交給你了」

「沒辦法……都是為了給都市帶來和平」

「【赫爾墨斯眷族】警戒都市全域。出現(xiàn)異常的時候，拜托你們迅速傳達情報」

「了解。我會讓派閥成員徹底行動」

羅伊曼和亞絲菲也頷首贊同芬恩的指示。

冒險者的說話聲像波浪一樣此起彼伏，這次并沒有完全消失。

「……那么，正如大家所想，這會成為大規(guī)模的『掃蕩作戰(zhàn)』。發(fā)現(xiàn)了據點的現(xiàn)在，可就沒有置之不理的選項。由我們先發(fā)制人」

小人族的碧眼環(huán)視著圓桌旁的冒險者們。

「作戰(zhàn)開始是在──三天后」

緊緊地。

許多冒險者握緊了放在膝上的雙手。

「準備作戰(zhàn)時，要小心謹慎不要打草驚蛇?！@會決定戰(zhàn)局的走向」

「交給我們吧！　大干一場！」

少女發(fā)出活潑的聲音。

包含第一級冒險者在內的一部分人被阿莉澤逗笑時，芬恩繃緊臉龐，宣告閉會。

「那就、解散」

?

接著。

「………………………………」

一名女人『偷聽』了那些冒險者們展開作戰(zhàn)。

戴著耳飾型的聽診器(魔道具)貼在空房間厚墻壁上的她──資深的公會職員一聽到冒險者們從座位上站起來的聲音，就默默地把工具收進懷里，若無其事地離開了那里。

「收到了來自公會的『內奸』的報告」

然后。

冒險者們的作戰(zhàn)會議結束五個小時之后，內容就傳入了『惡』者們的耳中。

「敵方的『掃蕩作戰(zhàn)』是在……三天后」

手里拿著一張折成小塊的傳話紙，奧利瓦斯揚起嘴唇。

那是一個被昏暗包圍的大廳。也許是被遺忘的廢墟深處的空間，又像是冰冷迷宮的一角。

那里有幾個被陰影籠罩的人影。

「哈哈、真做到了呢！　那個女人(潑婦)！還要感謝暗派閥的『信徒』大人們??！」

聽到奧利瓦斯的話，瓦蕾塔拍打著膝蓋。

自己的『策略』結出了果實，她露出無畏的笑容。

「自從潛入敵方陣營后就沒讓她做出任何報告，僅此一次的『密告』。五年前就開始的準備還真值得啊」

「呵呵、放養(yǎng)間諜卻直到今天都沒進行任何聯(lián)絡……明明你平常喜歡打破常規(guī)，但也有相當有耐心的一面呢」

既是干部又是暗派閥『指揮官』的女人的喜悅，讓維特不由感嘆。

平常被稱作『無臉』相貌毫無特征的男人，微微睜開了的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發(fā)亮。

「蠢～貨。這可是時機不到不能使用的『王牌』啊。更別說、芬恩本來就比眾神還要棘手，一旦做出可疑的舉動被盯上的話，謊言什么的就全都會被看穿。既然如此就只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摸摸地搞鬼。直到這一時刻呢」

用沉醉于美酒般的語氣訴說的瓦蕾塔突然一轉，銳利的目光轉向維特。

「比起這個『無臉』，你的主神哪去了？　他是『計劃』的發(fā)起人吧」

她提到的是一柱『邪神』。

那是讓她感到驚愕，戰(zhàn)栗，興奮的，毫無疑問正是『邪惡的化身』的存在。

被詢問自己主人所在的維特聳了聳肩。

「好了好了，那位大人姑且也是位神明?，F(xiàn)在估計也在什么地方一個人閑逛吧？」

「切，黑幕就給我有點黑幕的樣子，乖乖坐在王座上擺架子啊?！懔恕?/span>

瓦蕾塔咂了咂嘴，但還是浮現(xiàn)出笑容，向深處的黑暗打招呼。

「──就是這樣?！貉鐣辉谌旌蟆Ｒ龊脺蕚渑?？　『真正的王牌』大人們」

浮現(xiàn)在黑暗中的是兩個穿著長袍的影子。

一個是以擁有需要人仰視的體格為傲的男性。

另一個是有著灰色長發(fā)的女性。

毫無疑問，他們正是冒險者們警戒的神秘人物。

「小事就別來煩我了。到時候叫上我就行。反正這具身體只有在戰(zhàn)場上才能派上用場」

男人開口回應瓦蕾塔的呼喊。

哪怕只是一個沉重的聲音，也會給人一種響徹心底的壓迫感。

面對明顯次元不同的存在，維特睜開一只眼睛，詭異地笑了。

「呵呵呵、不用百言而用一刀來證明自己存在的戰(zhàn)餓鬼……真是個前途可怕的角色呢」

「沒你們就沒法打這仗了啊。把那頭荒唐的混賬野豬、還有小丑們給我狠狠擊潰──」

接著繼維特之后，瓦蕾塔流露出愉快的心情、

「吵死了」

卻被能斬斷一切的平靜聲音打斷了。

「……哈？」

「你的聲音、超越刺耳變得跟爛泥巴一樣了。惹人不舒服。讓人反胃。甚至感到惡臭。趕緊閉嘴」

對于不知所措的瓦蕾塔，長袍女子的侮蔑并沒有停止。

聽到像在忌諱害蟲一樣的指責，瓦蕾塔的臉眨眼間就變得通紅。

「你、你這女人……！」

「我等會安靜地被利用。所以你們也閉上嘴乖乖被我們利用」

面對激憤的瓦蕾塔，女人的要求僅有一個。

『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增加多余的麻煩』。

宣告的言外之意就是絕對不會合群，瓦蕾塔咬緊牙關盯著『絕對強者』的真意。──確信即使撲過去被大卸八塊的也只會是自己，心中直冒冷汗。

「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已經是同志了。就算目的各有分歧，但達成目的的過程還是相同的」

無法合作的『惡』者們由奧利瓦斯浮現(xiàn)出笑容進行仲裁。

「不正(阿帕忒)、不止(阿萊克托)的派閥(眷族)也準備好了。要是那些狂戰(zhàn)士們也發(fā)狂亂舞，都市必定會被災禍的火焰所包圍……」

搖晃著暗淡白發(fā)的男人流露出歡喜之情，確信自己的野心能得到實現(xiàn)。

「終于要到實現(xiàn)吾之主神的愿望之時了……歐拉麗的崩壞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