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部代理主管謝菲爾德中校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仔細閱讀著有關(guān)前一夜晚惹事的那些恐怖份子的相關(guān)資料，其中卡洛斯·多明戈斯與佩特拉·多明戈斯的身份已經(jīng)透過DNA對比獲得確認。奧地利警方早在攻堅行動之前就已經(jīng)向民主德國警方提出協(xié)查請求，而他們也馬上就一頭栽進這個案子的調(diào)查行動里。東德警察很快就鎖定曾經(jīng)駛進奧古斯曼家的車子，然后根據(jù)租車人的身份證明追查下去，想要找出他們在東柏林的一個落腳點。謝菲爾德提醒自己，他們是有可能在德國落腳，但也可能不是。至于另外6個人的身份，就比較難以查證，現(xiàn)在他們的指紋都已經(jīng)被輸入電腦，DNA對比也在進行中。對于這6個人，謝菲爾德同意奧地利警方的看法，他們認為這6個殺手級的人物很可能是來自東德——總有一些新納粹份子在兩德地區(qū)為非作歹，其間徘徊著一些過往政經(jīng)模式的忠實信徒，這些人既有著西德自由主義社會的靈活，又有著東德社會主義社會的忠誠，而單是這些殺手，就已經(jīng)夠讓德國警方頭痛了，兩個德國都是。

然而這事件—定有某種政治因素存在。這對亡命鴛鴦終其一生都是不折不扣的共產(chǎn)主義信徒；就像他們那一代的恐怖份子一樣，他們都成長于西德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一輩子都在為追求完美的空想社會主義或說是類似的迷思而奮斗，所以他們才會入侵像奧古斯曼這種高等資本主義份子的家。但他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謝菲爾德在電腦上點開一封來自維也納的郵件，埃爾文·奧古斯曼在事件落幕后長達三個小時的詢問過程中告訴警方，這批人要的是一個可以進入國際金融交易系統(tǒng)的? “圈內(nèi)人特別密碼” 。但問題是真的有這種密碼嗎？謝菲爾德認為應(yīng)該是沒有的，不過確認一下又何妨，不懂就問嘛。他拿起電話，打給一個朋友，這人曾是軍情六處的成員，現(xiàn)在則在倫敦金融區(qū)里的匯豐銀行從事金融業(yè)。

“你好?！?一個聲音在電話里響起。

“嘿，伙計。我是謝菲爾德，今早過的怎么樣？”

“還不錯，如果不算上這些愚蠢的部門例會的話，你呢，伙計？”

“嗯，現(xiàn)在英國政府給我發(fā)工資了。是份新工作，保密性很高，不過我的老板可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哦，你個該死的混蛋，每次運氣都這么好?！?電話另一頭傳來一陣笑聲 “具體有什么事？”

“是有個問題。在環(huán)球銀行金融電信協(xié)會的交易系統(tǒng)里，是這么叫對吧？有沒有所謂的 “圈內(nèi)人” ，而且是需要有特殊密碼才能進得去的？”

“伙計，如果可以，我還真他媽的希望有這么一個圈子呢。這樣我們的工作就簡單多了。” 這位前英國秘密情報局的官員說道? “嗯，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說起來在這個階層的人都會有某些私人關(guān)系，也常會彼此交換一些內(nèi)部消息。但我覺得你說的是一個更有組織的東西。一個只有圈內(nèi)人才知道的交易中心之類的，對不對？”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的保密工作還做得真好，伙計，我和我的同事都不知道有這東西。這是個什么國際陰謀嗎？” 對方頓了一頓?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國際金融市場透明得像塊玻璃，任何一筆大交易都不可能逃得過想要知道它的人的眼睛，相信我。這幫玩金融的老狐貍手段可多得是?！?/p>

“其實我也是這么認為，只是想找個人來確定一下而已。謝了，朋友?！?/p>

“哎，話說你知不知道維也納那件攻擊奧古斯曼宅邸的案子是誰干的？”

“不知道，你認識奧古斯曼嗎？”

“我們老板認識。而我只見過他一次。他是個好人，而且是見了鬼的聰明。”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今早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他可不能說，不過他相信他的朋友會理解的·。

“不管是誰執(zhí)行的救援行動，我還真是服了他們，想跟他們脫帽致敬，不過這看起來像是SAS的風格。”

“我想如果真是他們，我們也不必太驚訝，對吧？”

“是啊。真高興聽到你的消息，伙計，什么時候碰個面吃個飯呀？圣誕節(jié)可快到了?！?/p>

“好啊。假期的時候我到倫敦時會打電話給你?！?/p>

“好，不見不散，再見?！?/p>

謝菲爾德放回話筒，一面在心里想道：當初因為三戰(zhàn)結(jié)束，使得軍情六處大幅裁員，但現(xiàn)在看來，他的朋友已在業(yè)界站穩(wěn)腳步了。謝菲爾德中校接著想道，這件事果真如他所想的，就是那種分明是子虛烏有但卻又有人深信不疑的事。不過，卡洛斯和佩特拉都是馬克思主義者，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有公開市場這回事，在他們的世界里，人們只有透過欺騙、剝削。或是跟其他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貂串通共謀才能夠致富。那這意味著什么呢？

他們?yōu)槭裁匆ヒu擊奧古斯曼的寓所？你根本不可能在那里搶劫這種人，因為他的錢根本不會以現(xiàn)金或黃金的形式放在家里。說實在的，這些錢只存在于電腦的記憶體里，然后透過光纖傳遞，你根本不可能偷到手，不是嗎？

不過，像奧古斯曼這種人所擁有的就是信息，雖然很不實際，但那是一切力量的根源。

卡洛斯和佩特拉會為了這個而殺人嗎？看來是如此。但這兩個已被擊斃的恐怖份子會懂得如何去運用那些信息嗎？不，他們不可能會懂，如果他們真的懂，就應(yīng)該知道他們所要尋找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所以一定是有人指使他們，中校想道，是某人派他們來執(zhí)行這項任務(wù)的。但這個某人又是誰呢？

還有，這個某人的動機又是什么？這是最重要的關(guān)鍵，他恐怕得先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才行。

等等，他自言自語道，如果是有人指使他們來做這個工作，那這個人顯然是某個跟過去那票恐怖份子有聯(lián)系的人，他認識而且知道那些人在哪里，并且與他們之間有某種程度的信任。但是卡洛斯和佩特拉都是那種空想式的純共產(chǎn)主義者，他們倆熟識的人應(yīng)該都差不多，而且也一定不會信任跟他們有不同政治理念的人，更別說是去接受他的命令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假想中的人又是怎樣得知他們倆的下落，如何跟他們倆連絡(luò)，之后又如何贏得他們的信任，甘愿去執(zhí)行這個死亡任務(wù)，去追尋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難道他們會是一對提線木偶？謝菲爾德猜想，他的思考已經(jīng)延伸到他知識所及的領(lǐng)域之外。這個人必然是個與他們倆有共同政治理念的人，他能指使他們，或者至少是個有辦法說動他們?nèi)氖挛ｋU任務(wù)的人。

他需要更多的情報，大概得用到情報資訊系統(tǒng)或是他在警界里的人脈，以取得奧地利和德國警方在調(diào)查此事件時所獲得的每項線索。他隨即打了個電話給唐寧街十號，以確定他能取得每位人質(zhì)的詢問內(nèi)容。謝菲爾德干情報官已經(jīng)有好一陣子了，所以對于這種事件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嗅覺。